挨打 - 难忘金肖 - 文岛 Wland

难忘金肖

挨打

飞天电波老头Arnold

2025/04/0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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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肖张扬花了好久才从刚刚的头晕目眩中回过神，耳朵里像是有一层薄膜一般，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我在干什么？
“站起来！”
“肖张扬！”
教练和金木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冲破耳膜，在他脑海里响起。
肖张扬撑着地面，在短暂地发怔过后，脑子里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他只是下意识地爬起来，勉强站稳了。
裁判在一旁读秒，肖张扬喘着粗气，额头上似乎有什么液体滑了下来，浸到眼睛上让他睁不开眼。
似乎是第一次搞得这么狼狈。
读秒结束，肖张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继续，这时他才回了些神。
他抬起胳膊抹了一下额头，小臂几乎染得全是血迹。
余光里对方拳头挥过来，肖张扬偏头躲开，挥拳反击。
金木阳扶着拳台的手指逐渐用力，关节开始微微有些泛白。
额头的血几乎是源源不断往下流，肖张扬感觉不太对，这样放任它一直流，血马上就会流下来挡住视线。
好在二回合结束，肖张扬总算能喘口气了。
金木阳和教练上前，教练把冰袋放在肖张扬背部。
水瓶递到肖张扬嘴边，他漱了口，吐出混着血丝的唾液，还没抬头看向金木阳的方向，就被一块毛巾按住了眉骨。
正好碰到了他刚刚被打出来的伤口，肖张扬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金木阳按住毛巾的手轻了些，抬起来些许，皱着眉低声说道：“忍忍。”
肖张扬耳边还是一团糊，甚至最开始都没听清金木阳说了什么，只看清了他的嘴型后，胡乱点了点头。
教练一边给肖张扬冰敷，一边瞥向另一边的那个拳击手，说道：“出血会影响视线，他是故意的，你小心点，注意躲避。”
肖张扬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是没有聚焦地落在地面上。
金木阳皱着眉，把肖张扬额头的血擦干净后扔了毛巾，一把扳过肖张扬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
肖张扬猛地回过神。
金木阳的手掌贴在肖张扬耳畔，微微压在他太阳穴附近的手指是冰凉的。
“肖张扬你给我清醒点。”金木阳压低了声音，眼看着中场休息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强制性地晃了晃肖张扬的脑袋，“盯着我，别愣着。”
肖张扬眼睛稍微清澈了些。
他刚刚其实被打完还是懵的，一直到中场休息，再被金木阳吼了这么一通，才彻底清醒了。
肖张扬下意识抬手想按住金木阳的手，却被拳套阻碍了动作，他这时才想起来手上还有这玩意。
拳套微微碰了一下金木阳的胳膊，又放了下去。
金木阳垂眸瞥了一眼，继续挪回视线，一字一顿说道：“我知道你行，别在这时候怯场。”
肖张扬不是怯场，但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刚想开口为自己刚刚的愣神辩解几句，第二场便开始了。
来不及多言，金木阳放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张扬回头看向跳下拳台的金木阳。
金木阳也回了头。
两个人遥相对望，金木阳微微勾起嘴角，抬手抱臂，耸了耸肩，在台下站定了。
肖张扬收回目光，刚刚还有些摇摆不定的思绪，瞬间安定了下来。
金木阳刚刚说他行。
那他就是可以。
金木阳不会说错的，肖张扬甩了甩头，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回荡，仿佛定心丸一般，让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赛场上。
欢呼声响起，比赛结束，肖张扬几乎是强撑着站在裁判身边，手被高高举起，他侧过头去看台下，却被血液模糊了双眼。
脸肿了，颧骨处扯得生疼，嘴里一股血腥味，牙龈也肯定还在出血。
他赢了。
这算一战成名吗？他不知道，现在当然预测不了以后的事，或许他会成为议论的焦点，又或许过了明天，他还是那个别人口中“小混混模样的新人”，不会再有任何头衔和赞誉。肖张扬抬起手臂又擦了擦眼睛，碰到眉骨时的痛感再次让他呼吸一窒。
心情很复杂。
肖张扬茫然地望向手臂上的血迹。
脑子里此时明明应该只需要存在着兴奋这唯一的情绪。
场馆内的欢呼声依旧，似乎在此刻，胜者应该傲然转身，招手接受所有的喝彩与褒扬，不应该想别的任何东西。
而在他转身面对着兴奋的观众时，脑子里却盘桓着不安。
一直到下了台，在吵闹声中回到后台休息室，肖张扬的脑子里都是乱的。
他也确实兴奋，刚刚下台时也坦然地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庆贺与欣赏，肖张扬挥臂回应着，他喜欢这种感觉，同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擂台赛堂堂正正打赢了，那些赞赏的仰视的目光，有多令人沉醉。
但也是在这场靠他自己赢下来的第一场比赛里，肖张扬的内心埋下了一株缓缓扎根的藤蔓——对胜利的渴望越大，对失败的畏惧也就越深。
只是在当时，一切还未萌芽，这种畏惧，也尚且被埋藏着，溢于言表的，只有时不时流露出的些许不安与迷茫。
金木阳对此心知肚明。
他看一眼就知道肖张扬在想什么。
金木阳向来对人的情绪察觉比较敏感，姑且也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已成习惯。
对待陌生人他尚且可以迅速感知对方的情绪变化，更不用说眼前的这人是肖张扬的时候了。
回了休息室，金木阳眼神示意教练先回去。
教练对此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肖张扬刚刚还一直扬着的嘴角缓缓僵硬下来，最后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金木阳拿起纱布走了过去。
眉骨处的伤口结了血痂，金木阳按着肖张扬坐在休息凳上，用棉签蘸了酒精，避开创口处轻轻清理着血痕。
两个人都没说话。
“想回去。”肖张扬闷声开了口。
金木阳站着他坐着，这个姿势，金木阳帮他处理伤口的手正好严严实实挡住了肖张扬的脸，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肖张扬说的也是模模糊糊，没说回家还是回拳馆，金木阳也并不多问。
金木阳抬手将一根棉签扔进垃圾桶，纱布微微按在了刚刚又开始出血的伤口上。
“好。”金木阳的语气平淡，跟平常的任何一天里似乎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只是在讨论晚上买什么菜吃什么，“待会就走——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肖张扬莫名有些想叫哥。
但他忍着了。
脸还肿着，配上其他的伤，肖张扬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可能滑稽无比。
但金木阳什么都没说，也没笑他。
只是低着头，拆了包湿纸巾，帮肖张扬抹干净了脸上的血迹，顺手还把胳膊上沾的那些擦干净了。
“刚刚中场那会，我说那话是在激你。”金木阳，顺手扔掉沾满血迹湿巾，开了腔，“我知道你不怯场。”
肖张扬不说话。
目光落在第二包被拆开的湿巾上。
这种独立包装的湿巾，因为成本高价格不便宜，金木阳一般很少用。
金木阳似乎毫不在乎地擦了擦手，继续说：“你不习惯，我看出来了。”
“但你得习惯的，为什么？因为你会一直赢下去。”
“新人的不败神话，怎么样？足够有话题度，当然也配得上你的实力。”
“到时候，这个行业，必定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肖张扬就在这一句句诱人的话语中逐渐用从金木阳那汲取的坚定包裹住了缓缓发芽的不安。
不安却从未消失，反而在密闭的脆弱外壳之下疯狂蔓延生长。
直到多年后，破壳倾泻而出。
肖张扬跟在金木阳身后出了门。
“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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