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击

我们的那一年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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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不让人活了，刚开学就一百杀威棒，搞毛啊，艹了”，坐在田嘉瑜前面的向霄云忍不住爆了粗口。

田嘉瑜懒得理他吐槽，站起身从后门到走廊上去透气，一中教学楼走廊的栏杆边缘从顶上拉下钢丝网，预防压力过大的学生做出过激行为，远远看上去就像监狱的铁窗网一样。

他刚抱着双臂靠在走廊上，邢文元从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怎么样？给学神当伴读的滋味儿不错吧？”

田嘉瑜白了他一眼，“你搞什么？吓我一跳。什么学神伴读，你屁话真多！”

邢文元凑近他耳边，“我跟你八卦一下，其实今天你本来不用坐那个座位的，班上那么多夏天的迷妹，谁不想成为他的同桌的你，可是连我们的班花都出马了，人家夏天愣是不为所动，甭管谁来，就一句话打发：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有人了。”

“班花？谁呀？”

“梁月明啊！大名鼎鼎的明月格格，你居然不认识？”

田嘉瑜撇了撇嘴，又转头看着前方的虚空，“不认识，也没兴趣。”

邢文元对他的冷淡反应不以为意，继续八卦，“被他拒绝了好几个，男生女生都有，大家也都不去碰钉子了，就把那个座位空出来了，一直到你进来。”

田嘉瑜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油然而起，转身就走。

邢文元连忙问他，“哎，你去哪儿？”

“我去找龚老师换座儿！”

邢文元惊异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老师办公室门口。

龚峻正埋头在修改课件，就听见了有人敲门，他抬头，“进来。”

来的男孩儿他还对不上号，只知道是他们班的孩子，“你是？”

“龚老师，我是田嘉瑜。”

龚峻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哦，找我有事吗？”

“龚老师，我想换一下座位，可以吗？”

“换座位，为什么？”

“我近视眼，坐最后一排看不见黑板。”

龚峻继续笑得和蔼可亲，“眼睛近视的话赶紧抽空去配副眼镜，长期疲劳用眼只会让视力更加糟糕。而且，我们班的座位每周都会轮换，每个同学都要坐最后一排，也会坐第一排。所以，你不用担心看不到黑板。”

田嘉瑜咬了咬嘴唇，“老师，我还是想换座位，我想换个同桌。”

“哦？你现在的同桌是谁？”

“夏天”

龚峻呵呵笑到，“夏天，学霸啊，好多同学都想和他同桌，怎么你还不愿意呢？这让我有点意外啊！”

“和他坐在一起我压力太大，我觉得压抑。”

龚峻看着这个外表有些软萌的男孩，知道他绝非看上去的那样乖顺，骨子里应该是一个倔强的人。

“这样吧，你只要找得到同学愿意跟你换座儿就行，我同意，就这样，快上课了，回去吧。”

“好吧，谢谢老师。”

出了办公室，就看见邢文元等在墙根儿下，“怎么样，老班答应了吗？”

田嘉瑜没好气地回答他，“他让我自己找人换，只要有人愿意就行。”

邢文元忍不住蒙嘴笑得肩膀都在抖，“估计没人愿意跟你换这个座儿，走吧，马上要上课了。”

田嘉瑜回到教室，冷着脸坐到座位上，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旁边的那个人。

第二节和第三节课都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一个姓李的四十多岁秃顶老头，年年蹲高三，在一中以手持一把斩首快刀而闻名，绰号“李寻欢”，学生们背地里都叫他“刀哥”。

刀哥开学第一课就扛了一把四十米大刀砸在讲台上，“今天我们先摸个底，这是最近十年全国卷和地方卷的化学高考题汇集，我选的都是中高档难度的题，对你们来说，做基础题纯属浪费时间。测试时间四十五分钟，下节课讲解，同桌互相交换试卷批改。”

向霄云低声抱怨，“测试时间四十五分钟，现在都上课了，还要发卷，这意思课间休息又没有了呗！”

他的同桌王子尧用手肘拐了他一下，“闭嘴吧你，一会儿把刀哥招来，晚饭你都甭想吃了，他会亲切地帮助你解决试卷上的每一个疑问。”

田嘉瑜看见他俩的小动作，忍不住轻笑出声。

夏天被这声轻笑吸引，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他的皮肤很白，头发黝黑，两者形成强烈的反差。脸颊上还有点儿婴儿肥，鼻梁挺直，但是鼻头却是圆圆的。眼睛大而灵活，睫毛又密又长。笑意未收的瞬间，这一侧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转瞬即逝，就像月光下的湖面一闪而过的涟漪。

前排传下试卷，夏天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专注于试题，把刚才瞬间的慌乱很好地掩饰起来。

随着试卷发到每一个同学的手里，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听见笔尖在纸上行走的唰唰声和刀哥偶尔一两声咳嗽。

田嘉瑜顺利做完了选择题和实验题，却卡在了最后一道化学反应原理的大题上，毕竟没有经过第一轮复习地毯式地加固知识体系，以前的知识遗忘得有些严重。

四十五分钟飞快过去，刀哥让大家立即停笔交换试卷。

田嘉瑜心里直翻白眼，他最后一道大题没有做出来，时间不够了，试卷如果给了那个傲娇鬼，指不定怎么被他嘲笑奚落呢。

他正犹豫着，夏天把自己的卷子放在了他的课桌上，然后歪着头看田嘉瑜。

刀哥眼神好的不得了，站在讲台上指着田嘉瑜问，“哎哎哎，和夏天同桌的那位同学，把你的试卷给他，互相交换改卷。大家都把你们的红笔给我拿出来，别光对答案啊，错题的解题过程也给你同桌注明一下。下面我们开始讲解试卷。”

刀哥似乎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课间休息这档子事儿。

“老师，我上个厕所，憋不住了！”

大家循声望去，是徐大福，班上的小胖子，没等刀哥发话，他站起来一溜烟向厕所狂奔而去，全班同学低头发出隐忍的笑声。

“真是懒驴屎尿多！”

这一节课，全班最轻松的可能就是田嘉瑜了，他只负责听课对答案，不用替夏天做笔记，这家伙居然把这些中高档的高考真题全做对了，真的好气！

田嘉瑜发泄一般地用红笔在他试卷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力透纸背，试卷头上的100写得像小学生画的油条和鸡蛋。

刀哥把粉笔头扔回盒子里，“现在给我报一下你们同桌的成绩，60分以下的举手，没人。70分以下的举手。”

夏天犹豫了几秒，还是举起了手。

刀哥诧异到，“居然有一个70分以下的！多少？”

夏天小声说出了分数，“68”，尽管是小声，但是全班同学还是都听到了。

所有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定在了田嘉瑜的身上，像39颗高瓦数的探照灯一样照得他无处遁形。

田嘉瑜都快把头埋到课桌底下了，头顶传来刀哥的宽慰话，“你们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始第一轮复习，出现知识点遗忘很正常，尤其才从平行班分进来的同学，需要花点时间来适应清北班的节奏，但是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套卷子，能得60分也不错了。”

向霄云偷偷转头对田嘉瑜嘀咕，“听见没？刀哥专门安慰你来着！”

“我谢谢他，并没有被安慰到。也谢谢你，专门告诉我这句屁话！”

田嘉瑜没好气地一记重拳捶在他背上，向霄云赶紧转回去。

“其实，你只是遗忘了必修二的部分内容，不用太担心，李老师说得对，他并不是在安慰你。”夏天盯着课桌上田嘉瑜的卷子幽幽说到。

“我知道，一个小测验而已，我没那么脆弱。”

田嘉瑜声音里的冷漠够明显，“不想理你”四个字就差刻在脑门上了。

夏天不说话了。

讲台上刀哥还在统计各分数段的人数，“90分以上的有11个，不错。”

他看了一眼学生人数，有些惊讶地问到，“有一个满分的？”

全班同学的目光又再次齐刷刷地射向夏天和田嘉瑜他们这个角落，田嘉瑜暗骂，“吗的，今天真是ri了狗了，大型社死现场都比这个强。”

无所遁形的他只好埋着头把手举起来。

刀哥也跟着看向那个角落，“呵呵，有意思啊，这最高分和最低分凑成了一对儿，你们俩正好互助互惠嘛！”

全班同学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

田嘉瑜彻底放弃了挣扎，冷眼看着周围前仰后合的同学。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适时响起，原来一中这万年不变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电子铃声竟然这么动听，简直是救苦救难啊！

田嘉瑜伴着铃声最后的休止符冲出教室，深深吸一口铁丝网外的空气。

脖子又一次被大力搂住，不用看就知道是邢文元这二货，“你和夏天现在是刀哥指定的官配了，感觉如何？”

田嘉瑜手肘往后一击，邢文元赶紧装模作样地捂住肚子，“哎哟，你过了啊，开个玩笑而已。”又直起身子，搂着田嘉瑜的肩膀，“说真的，你的座位还换吗？”

田嘉瑜看他一眼，“找谁换？要不你跟我换吧，反正你这人自来熟，跟谁都能做朋友。”

邢文元连忙拒绝，“千万别，我好不容易才离我女神那么近，再说，就夏天那个性冷淡，咦～，想着都起鸡皮疙瘩。”

“靠，你又说人家性冷淡，没凭据小心他告你诽谤。”

邢文元回头看看坐在教室里的夏天，一巴掌拍在田嘉瑜的后脑勺上，“你特么能不能小声点儿，”又压低声音，“让夏天听到就社死了，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要住一年呢。”

田嘉瑜郁闷了一节课的心情被室友的插科打诨消解了不少，居然赏脸一笑，问邢文元，“你女神，谁呀？”

“齐倩，哥们儿追她半年了。”

“她答应你了？”

邢文元像看傻子一样鄙视到，“你没听见啊，我女神，要是哥们儿追到手了，那就是马子了，地位都不一样了！”

田嘉瑜笑到，“要我我也不答应你，女神和马子，天差地别，谁不愿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做你马子还得背着被老龙抓政教处，周一升旗仪式公开处刑的风险，不划算，还得去食堂给你占座儿排队。还是做女神让你供起来好。反正你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对不对？”

“放屁，哥们是那种让自己的马子排队买饭的人吗？本人绝对二十四孝好男友，她晚一天答应我是她的损失。”

最后一节生物课，温柔的生物老师总算没出幺蛾子给他们这个全校最牛逼的班级的天之骄子们个下马威，只是交代了一些高三生物课的要求后，直接开始了高三第一轮复习。

一中的下午放学时间和晚自习进教室的时间仅隔一个小时，下课铃一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半大小子们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向食堂狂奔，不管食堂的饭有多难吃，能混饱肚子支撑从六点半到十点半整整四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就行。

至于遇到那些不省心的老师拖堂一二十分钟的班级的同学，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学校超市里的方便面和火腿肠了。

今天的晚自习是数学，他们早做好了遭受打击的准备，果然，数学老师夹着一沓卷子进来了，“同学们，我们今晚摸个底，一套高考模拟卷，两个小时完成，做完立即评讲。”

“次奥，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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