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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堇与无脚鸟
冬堇与雪
MissWan
2025/03/07 07:29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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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他觉得白丁花堇就像雪一样。 他第一次真正见到白丁花，对方连一个像样的包都没有，全身上下只有一部簇新的翻盖手机和几张一万元的日钞。他用那支手机跟他打电话，见到他之后一点头，只说了一句“走吧”。 其实有点意外。对方的论坛头像是一枝卯之花，小小的白色花朵带着露水，他有猜过对方是不是女生。后来他们打了好几次比赛，甚至在论坛直播，对方打开麦克风，问他只有这点水平吗，找虐是不是无聊？他又觉得应该是个挺骄傲的人，他见过一些类似的，眼睛总长在脑袋顶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竟然都不是。是称得上漂亮的清秀长相，和自己差不多高，因为瘦，甚至有几分娇小。但他的骨架很匀称，皮肤白得发光，是一种好像从来没接受过日晒的白。他的表情总是很平静，好像那些气人的话一句都不是他说的，一双金色的眼睛，看什么都很淡漠。 那时候，虽然有一个花的名字，羽濑川还是把他看作雪。是亘古不化的雪，堆积在山峰上，在特定的光照下，会呈现出金子一样流光璀璨的色彩。 白丁花踩着拖鞋，走路像飘一样没有声音。捧着咖啡杯出现在羽濑川背后时，窗外正好是一片薄薄的雪。 白丁花说，“好冷。” 羽濑川就会意而无奈地伸手，接过白丁花手上的咖啡杯，被他整个拢进怀里。白丁花喜欢搂着他上半身，手臂从肋骨两侧环过去，膝盖贴在他两腿中间。这个姿势让他们几乎没有空隙地贴在一起，每到这种时候，羽濑川都会发自内心感到很满足。 很模糊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明年要装暖气……” “堇君出钱吗？”羽濑川笑着抱回去，“你的金主很贫穷的，可怜可怜我吧。” 雪会怕冷吗？他有点走神地想。被搂着坐在沙发上时他还在想，连游戏都打得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掉进了尖刺里。白丁花的手从两肋下伸出来，环在他胸前，握着手柄，搞得他很不好操作，但他不想抱怨，只是抓紧时间体会坐在白丁花怀里的感觉。毛茸茸的脑袋就在他的后颈旁边，白丁花说，“羽濑川，你打横版好菜。” “什么，哪有！只是手柄断触了而已！”小人重生在屏幕最左边，他操作着小人跳起来，灵活地跳过好几处障碍，奔向白丁花身边。小人和小人在屏幕上贴紧，可惜白丁花下一秒就跳起来，扑向了高处的金币。他能感觉到白丁花呼出的白气扑在自己的脸颊上。真挡视线啊。 白丁花扑向一处藤蔓，拽着藤蔓向上爬，一不小心脚滑掉了下来。“啊，忘记是新档了，二段跳还没拿。”他忽然把手柄放在了羽濑川的膝盖上，向前一倾身，热热的温度整个贴上来，手臂也收紧，覆盖在他的脊背上。白丁花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说出来的话就敲击在耳廓：“你一个人可以吧。” 好痒。好温暖，好烫。明明是冬天，羽濑川感觉自己手心出了好多汗。他紧紧盯着屏幕，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操作什么，终于在两次无效的翻滚之后，将屏幕上的小人推向死亡。 “……”他打着哈哈，“哎呀，看来今天运气不怎么好。” “啧。”白丁花重新拿起手柄，“看来你连游戏也打不过我啊。” “？你什么意思，来比一场啊！”羽濑川心虚，但心虚也要保持气势，服输是不可能的：“就比这一次谁先跑到boss房！” 白丁花已经先一步跑出去了：“谁还等你废话啊，快点跟上。” 毛茸茸的热源离他远了一点，羽濑川稍稍有点失落。他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回游戏上，好不容易打到通关，白丁花甩开手柄，又把他搂紧，发出了很舒服的呼吸声。 羽濑川试探地问：“堇君？” “还是抱在一起暖和。”白丁花这么说，冰凉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手都快冻僵了……” “嘶——”隔着一层秋衣都能感觉到凉，羽濑川倒吸一口冷气，握住白丁花的手，像握住一捧正在融化的雪。 雪化了之后……会变成什么呢？ 他不知道。 那天夜里他去了白丁花的房间——采光最好的房间，一米二的大床，全都拱手让出去了。墙上印着窗外路灯泼洒下的微光，白丁花睁开眼，微弱的光线里，金色的瞳孔泛着某种浅淡的凉调。 他紧张得想要吞咽，压着声线的颤抖，挤出漂亮轻松的笑声：“不是很冷吗，堇君？来做点暖和的事吧。” “……我怀疑你是想把冷风灌进来，明天听我咳嗽。”白丁花堇闭上眼，被子却掀开小小的一角：“快点。” 确实很冷，但被子里残留着白丁花的温度。他们做过几次了，白丁花几乎从不拒绝，但每一次羽濑川还是会很紧张。他想他可能承受不起一丁点来自这个人的厌恶和推拒，所以每次要求亲近，总是小心翼翼，害怕自己表露出什么。他庆幸白丁花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自己才可以得寸进尺地靠近。他又觉得白丁花可能什么都知道，尽管他看不出一点对方知道的痕迹。白丁花纵容他，但这份纵容的底线在哪里？ 比体温微凉的手触碰到身体，他的思绪马上被抽离，逐渐开始令他熟悉的快乐占领了感官。白丁花靠在他耳边，轻声问：“要不要我抱着你…冬空？” 然后就被白丁花按在怀里，腿环着他的腰，被灼热的温度一点一点顶开，一点一点填满。他像火焰在颤抖地燃烧，又像雪化在春潮里，焰尖舔过缭绕的烟火，雪水一滴滴淌落，蒸发，腾上飘渺的云端。白丁花一寸一寸地抚摸他，指尖薄薄的茧划过皮肤，什么都看不清了，除了白丁花的脸，薄薄的轮廓，在克制的喘息中含住他的唇。 堇…… 他想说什么，模糊的话语模糊下去，融进了四处流淌的雪水。白丁花轻而柔和地“嗯”，揉着他的脖颈，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 你会爱上一捧积年不化的雪吗？ 至少它是温热的。 羽濑川在乱梦里被冷风叫醒，被子乍一下全部被掀开，他刚打了个寒噤，就被人从背后整个抱进了怀里。 “堇君！”真要被他气笑了。 “嗯。”白丁花的回应里也带着一点点笑意。他闻到厨房传来的暖烘烘的香气，冷风刺激着裸露的皮肤，身后的怀抱却很温暖。 莫名地，他想到那个关于富士山与雪的譬喻。你可以向山巅靠近，却不能妄称拥有整座山。那不是任何人能私有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起床……” “等你吃早饭。”白丁花揉了揉他本来就很乱的头发，“有吐司和太阳蛋。” 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好幸福啊，如果可以不这么粗暴地被叫醒我会更幸福的，堇君。”羽濑川从床上爬起来，抓起睡衣套在自己身上，用冰冰凉凉的手猛地贴上白丁花的脸颊。 事实来讲，白丁花确实在他的身边。 对于羽濑川冬空而言，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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