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葡誕/國擬/葡中心]Ordinário./平凡無奇。

林芝生兮慶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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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我們的船隊繼續向前航行
新的蒼穹，出現顆顆新星，
這些美麗的星斗不見經傳 
無知的人對她們表示懷疑。
這半壁夜空如此月明星稀
不似另一半那樣輝煌絢麗，
我們前方不知是茫茫大海
還是存在另一片神秘陸地？
——《*Os Lusíadas*（盧西塔尼亞人之歌）》[/quote]
葡萄牙在茫茫的濃霧中抬起視線，前方仍然昏昏然不可得路。偏離陸地而駛向海洋的神秘已不知有多少時日，緯度的刻痕卻赫赫地划在面前。
葡萄牙將創造歷史，也正創造歷史。
萬千星斗璀璨奪目，而其人並不能算得其中的佼佼。不過是前行著、正如達·伽馬在九十天的信仰中艱苦卓絕，正如他纍纍鮮血下無可挽回的壓迫，葡萄牙是探險家也是殖民者，其野心與其靈魂同在。即使是在式微的如今。
其人正將凌亂的髮梢整理些許，彷彿被霧水浸染的頭髮落下晶瑩的水滴。假期和大閱兵，無論哪項都是慵懶的南歐國家愛不釋手的。儘管將來的模樣仍在濃霧中未可知。晨禱的言辭落下，新鮮的鱈魚被一掃而空。陽光暫且將霧水烘乾。這是第883個年頭，其姿態已然大不相似。
海霧瀰漫中誰人掌舵而開疆拓土。那時是繁複的荷葉邊，金銀線雕琢的驕傲繡在胸前，猶有鹹腥的滋味刺激著肌膚，號令威嚴，艦隊得以有無敵之名。其人的每一個步子都能踩出船板動聽的叩叩之聲，心知肚明：是權力、實力、威嚴，更多的是黃金和白銀，是這一切包裹著造就了那個叱咤風雲的葡萄牙帝國。輾轉的白瓷典雅又優美，紅茶的清香在古老的歐羅巴紛紛揚揚，勝利的氣息隨著貿易的利權中煙霧繚繞；哪怕結局是沉入海底，那一定也是由於滿載了太多的榮光。
可惜世界的氣候遠比地中海的冬日更爲反複無常。葡萄牙是幸運的：不曾被徹底淹沒；是不幸的：卻在浪潮的最末被大多數所遺落。
葡萄牙哼唱著，> [zhuyin=[*Heróis do mar, nobre povo, Nação valente imortal. Levanatai hoje de novo, O esplendor de Portugal!*][海之傑，人之潔，勇之邦，恆之國。彰之於今，葡國輝煌。]]
過去的夢不再，而曾經的追求也似乎淡在淺淺的上午空氣中。然而存續至此、這並非一次鏈條的斷裂。步伐切實地踏在這片土地上，此處即爲葡萄牙。
盧西塔尼亞馬嘶鳴著迎接。其人撫摸它的鼻吻，正如數百年前那些潔白的帆。不會背叛的坐騎歡欣地在空氣中播撒迫不及待。正如乘著季風遠航，葡萄牙跨上鞍座，衝破出土地的羈絆。
可惜時代所限，葡萄牙已經不能策馬風乎田園野徑。其人爲日落之後的保留項目不遺餘力地練習，馬蹄的奔騰揚起飛塵，空無一人的場地裏馬的嘶鳴和「人」的喘息微微地相互呼應，以準備出絕妙的精湛。
國家意識是此世之外的神明的造物，又是完美地融入人群之中的凡桃俗李。身著騎兵服飾，其便與愛馬赫赫然地現身於街道之上。民眾獻上完全無異的目光，其爲眾人中人，亦爲眾人之人。葡萄牙提著韁微微地從制服裏側過視線，那些人的眸子一定是清澈的。因爲他們將決定其國家的未來，而不是被動地被勁風推動，祈禱著霧散。
心中存有祖國的人們，一定正與自己的夢想之結果錯開著視線。由是特殊性，其人從未被任何人以祖國的身份銘記，然而其爲祖國這一牽念的聚集，是所謂民族國家不屈的靈魂本身的具現。
其背影終會漫失在每一個國民的道路和視線盡頭，然而葡萄牙一直存在於眾人的身旁，以葡萄牙人的人格編製其樸素的、似是而非的人生。
因此，當歡慶的氣氛燃燒到與西下的日輪相互爭艷而難捨難分，葡萄牙的國家意識繫上令其懷念的服飾，恍若被諸代執政者喬裝打扮的那樣、卻是由自己點綴自己的。
其人並不追求你死我活的刺激，性格里的慵懶使之青睞於這樣少些看頭的做法。公牛的角削作的平面在夕陽下大刺刺地閃閃發光，葡萄牙夾緊了馬腹，俯下身子撫了撫驕傲的愛馬。這是一場舞蹈，無關生死。憤怒的生物直挺挺地衝撞而來，經驗老道的馬載著主人側過身子躲避。葡萄牙細細地用目光摩挲公牛的背部，紅白相間的標槍在擦身而過的剎那間斜斜地挺立在一處，淺淺的傷口帶出殷紅的流動，而晃過眼去，盧西塔尼亞人引以爲傲的夥伴靈活地蹦跳著，騎手顛簸起來，卻好似在大西洋的風口浪尖。
馬兒驀地後退，躲過敵手毫無章法的急迫攻擊。其主傾斜著身子配合它的動作，聰慧的動物近乎轉過一圈，讓鋒芒無處發洩的公牛氣急敗壞。葡萄牙經歷過無數這樣的場景，此刻經驗豐富的海員甚至揮起手向觀眾席致謝，轉瞬之間，空閒的指尖將另一杆標槍向後微微一送，其身形與馬與牛形成戲劇性的配合，而毫不費力氣地將表演推行到中場。
葡萄牙用掌心感受可靠的夥伴的鬃毛，馬兒近距離地挑逗著公牛，泥鰍一般不可捉摸地得意洋洋而兜兜轉轉，蹄鐵在土地上敲擊出晶瑩剔透的脆響，揚起一片飛塵。騎手近乎毫不費力地預估行動，身姿雖然顛簸卻不見一絲凌亂，詭秘地彷彿不知名的舞蹈，卻磁石一般觸動著眼球，將對手排除在外。公牛四處試探卻只有尾鬃不以爲然地拂過它的面頰，暴怒之下難以剎止，不得不斜衝出去，錯失那些似有若無的機會。而葡萄牙幾乎在無人可以察覺的時間便將標槍植入其皮膚，在觀眾的呼吸還未調整至叫好的狀態，藉著比任何人都長久的經驗國家意識大幅度地前傾身子，再次幾乎飛出最後的標槍，讓衝出平衡結構的公牛的遊戲猝不及防地落下帷幕。然而雖說是一次突刺和一次近乎隔空的投擲的前赴後繼，傷口卻並未狠辣地扯開鮮血的顏色。彷彿是針頭一般恰到好處地、葡萄牙小心翼翼地點亮自己的生日蛋糕。
那不是流血和傷害。其人自忖，遠優於鄰國。
四份蠟燭飄飄搖搖中，步鬥士們已一擁而上。馬背上的興致終於略略地削減。他們的祖國退出聚光燈中，在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裏看著那些人替之吹滅蠟燭，拔出一些赤色的血痕。公牛並沒有大礙，應當能夠準備下一次表演。
人們欣賞完這樣的演出，正魚貫而出地走向餐館或蛋撻的攤頭。
那麽，國家呢。
黃昏浸沒中誰人遠目而期冀前路。如今是平凡的白襯衣，紅綠絲點綴的安穩別在腦後，漫著甘甜的香氣慰勞著味蕾，人聲呼應，步伐因此成堅定之行。其人的每一個目光都能遍覽炊煙輕快的裊裊之姿，恍然大悟：是天時、地利、人和，更美的是歷史至現今，是這一切鋪陳著講述了這個自得其所的葡萄牙共和國。飛揚的旗幟昂揚又凜然，人情的冷暖在長久的盧西塔尼亞洋洋灑灑，民心的堅定伴著國運的沉浮中開枝散葉；哪怕輝光被銀河隱沒，那也一定是擁有著自己的獨特。
葡萄牙唱著，人們也唱著。
> [zhuyin=[*Saudai o sol que desponta, Sobre um ridente porvir. Seja o eco de uma afronta, O sinal do ressurgir.*][日漸昇，人致意，樂景遠，征途近，犯我國體，反以不息。]]
其棲身的地方是受人們所期待的，此處即爲葡萄牙。
Fin.

[spoiler=後記]意識流水文，非常感謝您能看完。兩處出現的葡萄牙語均爲國歌（*A portuguesa*）歌詞，括號內的翻譯是筆者用十八線文言亂翻的，還請輕噴。
本文開頭爲葡國慶所紀念之詩人所撰寫的《盧西塔尼亞人之歌》選段（網上找的），詩歌依在下拙見應當提到了達·伽馬繞過好望角時並不沿岸行駛，而在深海霧中以緯度爲標準前行九十餘日，直到合適緯度才轉過方向向岸出發的事件，達·伽馬的這一行爲也被定義爲葡萄牙精神。
本篇圍繞的是曾經的海上大國葡應當何去何從的問題，筆者以爲其現在的確是發達國家守門員級別的。文中的葡萄作爲國家意識本人不能主動（指人格）選擇自己的命運，其前途是「霧」（應當而言其目前看來並沒什麼跨越式發展的可能性），而以筆者拙見，即便如此，民族國家葡萄牙存續於此。其有人民和文化支持，便足以度過如今了。
文章有一定的強行前後呼應，您是否已經發現？除此之外，也有相當多發散的內容沒有展開，還請原諒。
筆者知識短淺，入門級精葡，沒玩什麼梗，不必找了。對於世界認知也很理想化，如冒犯到您則真摯道歉。

非常感謝您的閱讀。[/spoi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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