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理】03爱欲-2-3

【砂理】食性爱

Lenlet

2025/05/19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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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期日那里离开的路上砂金一言不发，直到走到艾迪恩公园附近，一个没什么游客的地方他才停下。

好不容易拿回的礼金被砂金随意的抛在地上，他用手撑着额头，一副不好受的样子。

而拉帝奥一直跟在他身后。

拉帝奥看着难得皱起眉，几乎要流下冷汗的砂金张开口：“脸色很差啊，还是说，这也是你的演技？”

砂金抬起头看向他，语气不善：“拉帝奥，我没想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拉帝奥挑了下眉，他上前一步挡住悄悄对他眨眼的砂金，确保没人能看见砂金刚才的表情。他冷哼一声：“我以为这才是你想要的结果，毕竟我可是像你说的那样——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另外，撑不住就通知我一声。”

砂金笑起来，虽然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尽力维持自己平时的腔调：“庸众院的“天才”打算替我收尸？天啊…这可真是荣幸。”

“不客气，毕竟及时向公司通知你的死讯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

“教授，别的不说，你的敬业程度倒真是无人能比。”砂金赞叹般讽剌道，“既然如此，那麻烦你现在就去报个信。告诉托帕，砂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十七个系统时后便可入场。”

拉帝奥盯着砂金的脸，虽然这该死的赌徒极力掩饰同谐对他的影响，维系出一副轻浮自信的姿态。但砂金浮起薄汗的皮肤和颈边跳动的血管，早就暴露出了他的不适，而砂金还在这作戏般地微笑。

于是拉帝奥开口对他说：“大言不惭，在同谐的禁锢下你打算怎么完成任务？”

“哈，教授，事情的发展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运气不错，虽然用过的计划很多，但发展就没像现在这样顺利过…看着吧，距离胜利我只差一步之遥了。”

“的确，我看见了，看见了你的嘴硬和那盲目的自信。”

“我能说的就这些。别忘了拉帝奥，你已经背叛我了。”砂金双手抱臂像懒得再和叛徒继续聊下去，“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毕竟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不是吗？”

“不错，我拿到了，而你也彻底疯了。”拉帝奥摇了摇头，他看着砂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朝砂金摊开手，露出了握在手心里的东西，“算了。这个给你，拿好。等死到临头再打开它，你会感谢我的。”

砂金从拉帝奥手里接过，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这个小东西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医嘱？”

而当他抬起头时，拉帝奥已经不知道所踪了。

“呵…你是懂戏剧性的，教授。”说完，砂金便把医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提起装满礼金的袋子，正打算去人群中分发时却又踉跄了几步，他忍不住用手撑住额头。

疼痛从一开始的若隐若现变得明显，同谐诡异的光波在他视野的边缘里浮动、蔓延。

“教授……”砂金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拉帝奥扭过头，发现原本该在艾迪恩公园分发宝石的砂金，不知道怎么跟上了他的脚步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想……计划确实需要一些改变了。”砂金虚弱的说。

肉眼可见，砂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或许是同谐对他的影响超出了他的预估。明明才过去一会儿，砂金便连之前在公园里维持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

拉帝奥走到他面前，砂金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借力，以此支撑自己虚浮的脚步。现在他们离得很近，拉帝奥看着砂金发白的脸和从中流出的冷汗，他能感觉到砂金搭在他小臂上的手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拉帝奥张开口：“和你的嘴硬不同。现在看来，你迈不出走向胜利的那一步了。”

“哈…拉帝奥。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对我说出风凉话，你…可真够厉害的。”砂金握着他的胳膊，失去力气般把头抵在他的胸膛前喘气。

他们静静地维持了一会儿这个动作，周围很安静，能听见的只有砂金不时泄出的痛苦吸气声。他的状态不佳，或许正如星期日所言，十七个系统时后砂金就该从这硬挤上的舞台里谢幕了。

然而，拉帝奥突然甩开砂金的手，把他从这过近的距离，从自己怀里推开。然后他后退一步略带嫌弃地在砂金的注视下拍了拍被他抵过的地方。

砂金看着他的动作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呵……你也不至于这么讨厌我吧。”

拉帝奥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个站在自己面前，虚弱的砂金说：“我讨厌砂金？也许吧。至于你，欢愉的信徒，你何必出演不愿意的戏？”

听到这话的“砂金”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天才，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站在拉帝奥面前“砂金”一改之前虚弱的模样，他直起身体，不再装出因疼痛而不得不弯腰的样子。她用砂金的脸露出那个赌徒堪称招牌的笑容，语调欢快：“谁说我不愿意了？只要是为了乐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拉帝奥看着她冷哼一声：“侵犯别人私人空间这一点也包含在里面？”

“当然咯，虽然你冷冰冰，还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但只要能找到一点小小的乐子，这样和大名鼎鼎的真理医生亲近亲近又算什么呢？虽然我的确有一点吃亏就是了。”花火依旧用着砂金的脸和声音，她朝拉帝奥走近：“说说看，天才。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他的？亏我还以为自己把那孔雀的骚包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呢？”

拉帝奥打掉花火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说：“很简单，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花火收回手挡着嘴笑嘻嘻地看着他，继续问道：“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她用手指戳了戳拉帝奥胸前空着的窗，然后侧身躲过拉帝奥挥向她的石膏书。“怎样，你们是刚刚这种关系……还是比我想的深更多的关系呢？噫，真是不知羞。”花火表情嫌弃地吹了吹自己戳过拉帝奥的手指。

拉帝奥知道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不理花火，让愚者觉得无聊自行离开，毕竟花火就是想在惹他生气看乐子的同时打探公司的情报。

花火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倒也不懈气，她装模作样地向他道歉：“别生气嘛好教授，看你们那个氛围我当然会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那看来你应该去治治眼睛了。另外，你是有一直扮成别人样子的癖好吗？”

“怎么啦，不好看吗？虽然小孔雀的审美堪忧，总穿得像个暴发户一样，但……”花火猛得逼近拉帝奥，她眨着那埃维金人独有的三重色眼睛对他说：“这张脸还是挺不错的吧。怎么样我有帮你缓解相思之苦吗？”

拉帝奥翻了个白眼，“注意距离愚者，看见蠢货和白痴只会让我想死。你一直把我和那个该死的赌徒扯在一起，如果你是想靠激怒我来套取情报，那很可惜，这招没用。请回吧，面对“阿哈”我一向无可奉告。”

“真是的，你怎么和那只孔雀一个样。难道就不能别把我扯进你们那无聊的办公室政治吗？”花火解除伪装，她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对你们在这偷偷摸摸打算干的事不感兴趣。让我感觉兴趣的是，大名鼎鼎的真理医生到底为什么放下身段来和公司的奴隶合作。”

“我没你想的那么清高，研究需要资金，而公司愿意支付。一场单纯的合作互利，这个回答有让你满意吗？”

“嗯，答案当然是……不！大天才，别避重就轻，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和孔雀相关的问题。回忆回忆你们在角落里的对话吧。那可真是精彩，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被拔干净毛的孔雀还能炸毛呢。”花火把手背在身后慢慢围着拉帝奥转圈，“以他这个职位经历过的背叛应该不少吧。偏偏一到你就气成那个样子，知道的是他被你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你…咳咳为了表示我的礼貌我就不说太详细了，你知道和颜色有关就行。”

拉帝奥看着花火，对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不禁叹了口气，“哈……到此为止吧愚者，我找不到和你继续对话的意义，而你在我身上也不会找到乐子。”

“那可不行，我找没找到乐子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到这花火突然撇了下嘴，语气失落，“不过……我的确很忙。”

她抬眼看向拉帝奥，“而你，维里塔斯·拉帝奥，大名鼎鼎的真理医生，最有可能加入天才俱乐部的新星，花枝招展小孔雀的合作伙伴，这都是你的错。冷冰冰，硬梆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拉帝奥擦了擦自己的石膏书，应付道：“随便你怎么说。”

“算了！花火大人不计真理小人过。”花火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她笑着说：“送你一个礼物，十六个系统时后按下它，到时候你会看见这辈子最美的烟花。至于我嘛，也该去看看那只孔雀的惨状了。那么再见了，如果你有加入天才俱乐部的那一天，可别忘了报答我哦。哈哈哈。”

花火的衣尾开始燃烧，火焰蔓延的很快。她咧着嘴角戴上面具，转眼便消散在拉帝奥眼前，徒留一些在空气中飘散的红色荧光。

以及…..拉帝奥低下头看向地上花火留给他的礼物，一个樱花状的按钮。

“欢愉…”拉帝奥望向艾迪恩公园，他笑着说：“你的运气倒是依旧不错，继续保持。”

砂金扶着墙壁，他闭上眼，想尽快习惯头脑里的隐痛。十七个系统时，同谐的祝福扼住他的喉咙，随着时间流逝分散蔓延的丝线缠绕他的四肢，“希佩”为他带来的不止疼痛还有晕眩和愈发强烈的失重感。

距离从艾迪恩公园引出花火已经过了多久？砂金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起来花火对他说的话：受不了的时候…炸翻牌桌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所以，现在还剩多长时间？

“友情提醒，十三时四十五分。”一道莫名的声音砂金从身后传来，带着略显沙哑的回响，像是直接从他的脑袋里响起。

砂金睁开眼，他转过身，在后面发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砂金”朝他露出微笑。

砂金按住疼痛的额头，“我是在做梦还是彻底疯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他的声音回响道。

“闭嘴，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同谐的新生儿。”

“呵，同谐？你是这么认为的？至于从你的脑袋里滚出去。抱歉做不到，当然，如果你肯去做大脑移植的话应该能行，毕竟我就是你。”他不慌不忙，语气悠扬，做足了姿态。

诚然，砂金知道自己日常对外的模样绝对称不上讨人喜欢，但他今天算是明白用另一种视角看“自己”是种什么感受了。让人，很不爽，对于同谐这拙劣的模仿。

“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谐，幻觉，怎么想随便你。我懒得去改变你的想法，反正，我是你的未来这个事实不会改变。走吧，卡卡瓦夏，你可别掉队了。”他从砂金身边走过，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直地向前走去。

“呵，大言不惭。”砂金登上台阶。

先是幻听后是幻觉，太棒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同谐的令使了。砂金在心里冷笑，他抬起头看向周围。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等等那是……

他看向那个站在钟表小子雕像下的孩子。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他走上前：“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金发的孩子转过身，露出一双和他相同的，三重色的眼。

同谐的刺痛猛得强烈了起来，砂金撑住自己的头。

“先生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拥有漂亮眼晴的孩子关切地看着他。

“不，没事。谢谢关心……你的眼睛很漂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年幼的孩子摇了摇头，开心的说：“不是的，我是跟爸爸妈妈和姐姐一起来的，他们正在前面等我呢。啊！我得快点跟上去了，要不然姐姐会担心的。再见先生，祝你玩得开心！”他急忙朝里面跑去。

砂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不，不对，宇宙里不会再有埃维金人了。

他带着那越发浓重，不容忽视的熟悉感，往那孩子奔跑的方向走去。

你到底是谁？

“爸爸妈妈，等等我呀——”孩童空灵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但砂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热闹繁华的匹诺康诺，它永远亮着灯光，永远欢声笑语。然而这里却如此安静冷清，如此诡异。

所以，又是同谐的伎俩吗？

惹人厌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你还没认出来他吗？”

砂金转过身，不出所料的又看见了幻觉。

他笑了笑继续朝砂金说：“过去、现在、未来，三者齐聚一堂。多精彩啊，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待遇。嗯……不如来猜猜看，在这种情况下，命运的三女神会挑哪处剪断呢？”

砂金不耐烦地看着他，语气不善：“你怎么还在？”

他没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早就清楚，如果家族真的无私，他们又何必这样高垒深堑？但人们不这们认为，毕竟财富、地位，以及这盛大美梦实在是诱人。瞧瞧，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即使大难临头他们也毫不知情。”他摊开双手，像是为砂金展现自己的真诚，“而你不同，公司的使节，沙漠的鬣狗。你清楚机会稍纵即逝，所以，就像愚者说的那样，你东闻闻西嗅嗅到处求人。不过可惜，好像没几个领情的。”

“呵，跟你的说法相比，拉帝奥的讽刺都变得动听多了。”

“正好，你提到了那位教授——不得不说，我喜欢他，喜欢你们身上难得的共同点。明明不是同一类人，却同样善于玩弄阴谋和算计，这可不算什么好事，不过嘛……我很喜欢你们出演的结局，那场华丽的背叛！”他鼓起掌，像对他们精彩的表演发出由衷的赞叹。

“要是拉帝奥听到你这样把我和他扯在一起，估计那位教授可就又要戴上石膏头朝我扔粉笔了。”砂金看着他，“行了新生儿，要么赶紧闭上嘴，要么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没空陪你。”

“没问题，那就让我们把这场捉迷藏继续下去。去吧砂金，找到你的过去，然后在这里消失。”他在砂金眼前消散。

同谐的波浪在砂金的视野里起伏，那孩子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追过去，看见那奔跑着的瘦小身影，以及浮在空中反复出现又消失的字迹。

于是，游戏继续。

他追到另一处地方，这里的道具板高高竖立，足够梦幻、童趣。孩童的声音在这空阔的房间里回响，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同谐的幻觉阴魂不消，三颗基石，三枚筹码，一场没意义的对话。正当他以为同谐的招术要走到头的时候了，过去再次出现了。

他低头看向过去，那孩童瘦小、单纯，欢快地朝他眨着那双三重色的眼睛，以为自己快乐、幸福，还有家人陪伴。砂金没有戳破这个梦，戏剧还在上演，没人能中途下台。更何况对砂金而言命运它从未公平也太过吝啬，就连一场美梦也不曾施舍。所以他又何必执着的戳穿沉浸于过去的孩子呢，毕竟只要现在的他还清醒着就足够了。

于是，他温柔的和“过去”交谈。

追赶，躲藏，这让砂金感到熟悉。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变成了追人的那个，当然…他也可能从没变过，依旧被追赶着。

继续吧，还有九个系统时。

砂金走进迷宫，这个曾经对他而言最有利的地形。他熟知那里的一切，他曾借着陷阱，毒刺和手腕上沉重的锁链多次为自己的性命迎来生机，为自己的好运反复正名。

这不是那处迷宫，但这一次他依旧会站着走出去。

卡瓦瓦夏的声音在迷宫里回荡。

砂金在寻找，那个孩子同样在寻找。

稚嫩的声音啊，他欢快、急切的呼喊着：爸爸妈妈等等我呀——你们在哪呢？卡卡瓦夏要追不上你们了！

“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与人交涉的筹码无非两种，利益或者恐惧。”他走到砂金身边，“现在，公司的利益和死亡的恐吓都有了。告诉我，你藏在赌桌下的那只手在颤抖吗？”

“也许吧。”砂金继续朝深处探索。

“这些都打动不了你？厉害啊朋友，那我们来说点别的。”他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比如我们的合作伙伴，那位拉帝奥教授。”

“是吗，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那很可惜，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砂金不为所动，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张开口：“你翻遍我的记忆，自以为找到痛点，说出口却发现自己一头撞上墙壁的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我很疑惑，难道家族都不给你们这种东西进行实习培训吗？”

“嗨，别这么着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干嘛这么果断的给你们之间下定义？”他笑着说，“卡卡瓦夏，别否认，也别妄图欺骗自己。我可是你的心难道还发现不了你的感情？”

砂金瞪了他一眼，“说的真恶心，一个外来物居然还敢自称是心，同谐的歪门邪道可真够多。”

“朋友，放轻松。”他安抚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从容了？嗯让我来猜猜看，你这么烦躁的原因是因为我，因为疼痛，还是说是因为那位好教授？”

“因为这该死的诅咒。”砂金扶着额头，冷汗从他的脸上划过，过了一会儿他挺直身体看向他，“哈…也是，毕竟一个虚影可体会不到到生命随着秒针转动流失的感觉。”

他对砂金的讽刺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开口道：“看着你这副狼狈的样子，我真想帮你分担痛苦。但很可惜，比起帮你，我现在更想在拉帝奥身上倾倒感情。

砂金冷笑了一下：“哈，随便你，同谐原来是下三流的东西。”

他自顾自得说下去：“你想和他成为什么？是朋友，伴侣还是家人？你想在他身上抒发什么？是过盛的食欲，稀薄的性欲还是那快要被你遗失的爱？”

还没等他回答，一道更混杂的声音直接从他的脑袋里响起：你太饥渴了砂金，茨冈尼亚的沙漠和狂风依旧影响着你。你忘不掉家人和他们给予你的温暖的爱，而这就是你胆小手软，只敢用自己作注的原因。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建立一道崭新的关系，借此和这个世界重新联系起来，好拥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借口，即使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的能力。

“别再自作多情了，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砂金猛得锤上旁边的草丛，他大口喘气，像是刚刚从让人窒息的海里浮起。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嗯…之后见。”幻觉在他迷蒙的视线里散去。

砂金闭上眼，捂着自己起伏的胸口缓了一会儿。然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视野已经重新清晰，尤其是那显眼的字迹。

[有石而无水，有雷而无雨，有血而无泪。]

砂金忽略它继续朝前走。

[你是幸运的，被祝福的孩子……]

他拐过拐角走进深处捡起那串金制的项链握在手里，慢慢贴近心口。然后，他叹了口气，张开什么也没有的手心，转身往出口走去。

[这只是一串项链，但我不能没有你。]

那道亲切的声音彷佛就在耳边，无论过去多久，他也依旧记得姐姐那担忧的声音。

[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卡卡瓦夏…….]

他走出迷宫。

而这时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要回家了吗？可我还不想回去，待在这里让我很开心。

砂金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纷乱的字句不停在他眼前闪现，让他想起那些温暖或冰冷的事情。他拨开它们，慢慢穿过这些久远的记忆，终于走到了那孩子身后，与过去相遇。

瘦弱的孩子转过身，他的衣服破了洞，脸上还有裂开的细小伤口。

没错，砂金看着他想，这才更贴近过去，这才是过去真正卡卡瓦夏。现实让他遍体凌伤，饥饿使他营养不良，而茨冈尼亚…则令他满身黄沙，在刀下残喘着。

孩子笑着朝他打招呼：“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砂金不自觉地柔声向他问道：“你要回家了吗？”

“嗯，如果我再不回去的话爸爸妈妈就要着急了。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还是和姐姐他们待在一起更让我开心。”他看砂金，“你呢先生，我能感觉到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呢？它明明这么美。”

“……因为他们不在。”

“那他们在哪呢？不用告诉我答案，我知道你清楚。”他走到砂金面前，卡卡瓦夏身边说：“瞧，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也很快就要如你所愿了。”

“什么意思？”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们早就累了。我们累了，所以打算留在这，就这么简单。”

“留多久？”砂金问。

“永远。怎么，只是陪你走了一会儿就舍不得我们了？”他笑起来，“别伤心朋友，你也可以和我们一直待在这，没有期限。”

“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那也要试试看吧。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懒得去改变你的想法，而事实也不会改变。骰子已经掷下，当它停止滚动的那一刻点数早就被定好了。”他看着砂金，“我终究是从你的自我中诞生，所以我很清楚，想取回抛出的筹码难如登天。”

砂金：“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时机，争取多赢一秒。”

“嗯，没错。你是卡卡瓦夏，是35号，是砂金，是众人眼里的幸运儿，也是那位教授嘴里该死的赌徒。所以，大胆去做吧。”他转过身，在远处消失，“至于我，再见了，这次是真的。我会在未来等你，祝你死而无憾。”

卡卡瓦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呢。先生你是也要离开了吗？”

“不，我还不能走。在这我还有一场没完成的…表演。”砂金看着他说。

“是吗？真厉害，难怪你的衣服这么漂亮，那我把你送去大舞台那里吧。”卡卡瓦夏用亮闪闪的目光看他，“我也好想成为像先生你一样漂亮的大人啊。”

“你会的，而且会比我更漂亮，更厉害。”砂金这样说道……

不久后。

拉帝奥站在栏杆旁静静地看着无数巨大的筹码从天而降，闪耀的金光照亮了匹诺康尼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的夜空。

无数人在哭喊、逃跑，他们悲痛大叫：难道在梦中也会迎来死亡？

拉帝奥看着落在人们身上的金光，他抬起头望向舞台的中心，轻声说：“祝你好运，砂金。”

一枚筹码落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让天地失色的一刀斩在了砂金的身上。砂金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被劈开的梦境心想：“太好了，公司该准时入场了。”

这便是他最后的想法，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好安静……

他模糊地听见有人在温柔的朝他低语，她的声音凄切，语调悲伤，像是在为他的死去/诞生哀伤。那声音颤抖着，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脸上。

你是谁？

他听到她对他说：“为何他生来就要迎向死亡……”

然后，是淅淅沥沥，越来越大的雨声。像落在沙地上，却莫名让他感到吵闹。

我讨厌雨吗？

一道声音闯进来，她兴奋，欢笑，似乎是在传达一个好消息，她让他感觉是那么熟悉。

她们在说什么？

他用力去听，但什么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模糊起来，直到归于沉寂。

他努力回忆，而唯一还能感到的，是某个人给予他的最后那个温暖的拥抱。

真让人怀念……

然后，一道抽泣声在他面前响起。

你为什么哭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有些手足无措，拿着手里的项链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这么伤心。

好模糊，姐姐。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你在说什么？

姐姐的嘴朝他一张一合，最后她直接他搂进自己的怀里，怜惜得抚摸他的头发。

啊…不重要吧，我只要这个怀抱就好了。他感到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雨水从他的眼睛里滑下来，他紧紧揽着姐姐的脖子心想：拜托，别离开我好不好？

而姐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开，她说：“卡卡瓦夏，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姐姐猛得把他从怀里推开，于是他开始跑。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他被石头绊倒，坚硬的沙粒擦破了他的手掌，他迅速爬起来，不顾正在流血的手心向远处奔跑。

不能停下，他的心脏响得震耳欲聋；不能停下，他的脑子在嗡嗡作响；不能停下，不能停下！可是……姐姐你呢？你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跑！？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卡卡瓦夏顿时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他慢慢地站起身，鼻腔里的血滴在地上，他看着那瞬间被沙漠吸干的血迹，感觉自己再也跑不动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被自己用镣铐绞死的对手，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感受着手腕上沉重的镣铐和疼痛的脸部心想：好饿，好累……

对方流出血液慢慢的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他蹲下身拔出插在奴隶主喉咙里的铁丝，正打算解开手上的镣铐时。

一道从上面传来的女声对他说：“没有律师敢为你辩护，或许你该试为自己争取无罪声明？”

他站在原地，刺眼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听见自己说：“这不难，但没有意义。”

然后呢？周围的声音再次模糊起来，最后他听清的只有一句：卡卡瓦夏……是个好名字，可惜注定被埋进土里，但你值得活下来，为我们创造更多财富。

刺眼的灯光猛得被关上，一切陷进去黑暗里，如此寂静，就像最开始一样。

所以，接下来是什么？

一阵急促热情的音乐将他们包围。

好近，还很温暖。难道这是一个拥抱？

嗯…我有多久没这样和别人接触过了？

哦等等，原来这是一场舞蹈。

“握住我的腰。”男人低下头对他说道，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朵上让他感觉耳畔有些发烫。

“低头初学者，注意步伐，别踩到我的脚。”

他照男人说的握住他的腰。

但是这到底什么舞，我该怎么跳？

这个用不着他担心，男人牵着他的手引导他的步伐，一切都顺其自然，一切都渐入佳境。

他偷偷看向自己的舞伴，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而对方恰好同样看向他，男人锐利的金红色的眼睛直直闯进他的视线里，像是茨冈尼亚夜晚中不停燃烧的篝火一般，片刻即永恒，火舌永远跃动，永不熄灭。

突然，他听到男人冷笑了一下，他对他说：“喂，你该醒了赌徒。”

于是，他猛地睁开眼，不禁感叹道：“还…真是个漫长的走马灯啊。”

看见姐姐她们也就罢了，怎么连拉帝奥也在里面，是合作次数太多的原因吗？

想到这砂金不再思考转而打量起四周，巨大的黑洞竖立在他面前。雨水从上方滴落，而他的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海。

“我…成功了吗？”他朝无人处发问。

没有人回答他，这里一片寂静，空无除他以外的一物、一人。

于是，砂金朝前，踏着雨水和海，朝着那个黑洞走去。

一道道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带着空荡荡的回音。

这时，一场真切的女声他的从身后响起，显得那么真实：“很遗憾，这里不是你期待的地方。”

砂金转过身，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那个女人。“虚无…是吗？”

“在你看来或许我是一位隐藏身份的令使，但沉眠无相者（虚无）从不撇视任何人，它只平等的将所有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朋友，你真让我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所以这就是我的终点，死后之地？

黄泉给予他否定的答案：“不，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我们在此短暂停留，然后行向各自的方向。”

“看来我的死亡已经注定。”

“即便你希望如此…我也无法给出承诺。你很幸运，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所以，从这场梦中醒来，去你应去的地方吧。你的赌局…尚未结束。”黄泉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砂金叫住她：“…在分别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身为走在那条路上的人，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为了死亡出生在这世上？”

黄泉转过身看向他：“我从不这样认为。你也一样。我的回答未必能消解你的困惑，看看你的口袋吧，你的朋友早就把答案交给你了。”

“…祝你好运。”黄泉离开了。

砂金目送她的消失，然后他打开口袋，拿出拉帝奥给他的“医嘱”。

[梦中不可能之事并非死亡，而是沉眠。

活下去。祝你好运。]

“哈，拉帝奥，你可真是……”砂金收起医嘱，朝自己应行的方向，朝未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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