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杰】如戏

うずまき

2024/12/13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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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柒/杰森/雪溢，和一些其他人，一路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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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走出化妆棚，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贴了ok绷又打上了厚厚粉底的胸口：“老子奶头没了。”
 
他的经纪人蹲在门口等，听到这话笑得乐不可支：“现在审查严格，为了不玷污祖国花朵的眼睛，只好牺牲一下你的奶头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走吧，我送你。”
 
电影《长安》是大制作，拍摄场地也大得跟傻逼似的，就连演员的经纪人或者助理都被要求穿着戏服，以便时不时被拉去客串个什么路人。杰森拖着道具大刀坐在佩德摩托车后座，风驰电掣地穿过长安街道的大街小巷。他第一次拍电影，公司给他谈了一个看起来很本色出演的草原狼卫的角色，而佩德套着官府小兵的戏服，俩人共乘一骑，看起来很是有股阴谋的味道。
 
到了杰森的拍摄地点，佩德把他丢下自己开车走了。他还要去接吴凡——拍摄现场一比一复刻长安城诡谲的城市布局，荒岛上导航又做不得准，只能靠佩德把地图背下，再每天兼职滴滴来回接送。
 
毕竟他手下的两个艺人都不像是能记住路的样子。
 
佩德一路都在骂骂咧咧，总结要点就是吴凡拍一场吃面的戏卡了八次，狠狠薅到剧组羊毛，还省了晚上的盒饭钱。杰森敷衍地嗯嗯啊啊几声表示学到了，佩德就闭上嘴不再说话。
 
杰森戏份不多，先是遵照首领的命令去劫持了一位官家的大小姐，具体名字和她家长辈的官职杰森没有记，反正对他来说不重要；紧接着这个角色反水，脱离组织想要单干，却还没蹦跶出什么名堂就遭遇到伏击，最后他选择了保护大小姐，自己壮烈牺牲。
 
矛盾又软弱的小人物，像个傻逼。杰森对公司“本色出演”的评价嗤之以鼻。不过他的剧本上有一行手写字的注释倒还勉强能入他的眼。
 
「你是草原的狼，没人可以给你套上缰绳」
 
脑残中二病。
 
这是佩德的评价，随后杰森把他的脸按进了沙拉盘里以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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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今天第一天进组，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于是剧组决定先拍他的最后一场，也就是他翘辫子那场。演对手戏的大小姐算是熟人，同公司的雪溢。
 
雪溢年少出道，也没拍几年戏就嫌没意思，转到幕后当了经纪人，让无数被那张脸折服，认为她甚至有希望冲击影后的人扼腕痛惜。本来这个角色是给祈雨谈的，不知为何最后却是雪溢同意出演。大约是剧组背后有什么人有人情可用，毕竟雪溢在戏外也是大小姐，光靠钱是无法打动她的。
 
杰森凶神恶煞地等在场边，用脚打着节拍在心里修改新歌的歌词，不多时看到雪溢穿着故意做脏的紫色罗衫长裙走来，身旁还陪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那人他不认识，也没兴趣，只是内心震撼唐朝居然还他妈有绿头发的人类，也不知道这个剧本到底是哪位傻逼写的。
 
拍摄过程还算顺利。杰森以前练过，这会儿拍起打戏来得心应手，把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几次喊卡都是因为他下意识格挡住了本该砍在他身上的刀剑，每次雪溢都会在他怀里笑出声。他们之间有几句对话，倒都是一条过，不知道杰森天赋异禀，还是雪溢引导的好。
 
杰森的手搂在雪溢腰上，无论怎么打斗翻滚都保持在这个不上也不下，给人感官最为礼貌的位置。他本身对于和曾经的国民女神搭戏——还是这种有亲密接触的戏没太多旖旎的想法，昨天晚上在群里吹水时还说只要不是藤原祈雨那个逼，他甚至可以接受出演强吻佩德的戏码。
 
佩德在加班没看群，吴凡首当其冲发了一排呕吐表情包，擎苍好像很震惊，语音里磕磕绊绊地问我们公司那种本都会接吗。
 
最后一幕是围杀他们的人点了火药炸了一间屋子，似乎是大小姐一起死了会更符合他们利益的桥段。杰森把雪溢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爆炸的余波和飞溅的碎石瓦砾，分神想了下这会儿应该有人来一句“时代变了”才算应景。
 
炸完后他头一歪倒在旁边地上，刻意避开了大小姐没有压到她；他也没什么临终遗言，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那位脸上沾着血污和灰尘，气质却依旧出尘的女子，然后一命呜呼。
 
杰森闭着眼躺在地上等导演喊卡。刚刚粉尘迷了他的眼，他没看清雪溢的表情，可能眼神也有点朦胧，或许导演会觉得不够完美而让他们重来一遍。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杰森感觉到旁边的人向他凑近了些，柔软但有些冰凉的指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浆。他的剧本上没有这一段，大概是雪溢的临场发挥。
 
这场终于还是没有重拍，导演带着雪溢匆匆去赶下一场，留下几个场工收拾场地顺便把杰森身上的石块移开。这些拍摄道具并不如它们看上去那么沉重，杰森自己就能把自己挖出来。只不过这时血浆已经有些凝固在身上，他用手抓来抓去，只觉得哪哪儿都不痛快。
 
旁边递过来一条毛巾，杰森也没在意，接过来就往身上擦，擦了一会儿才发现递毛巾的人不是佩德，是之前跟雪溢一起来的绿头发。
 
出于礼貌杰森道了声谢，并且停下了正准备撕掉胸口那两个创可贴的手。
 
绿毛男表现得不甚在意，摆摆手一甩屁帘在堆起的石块上坐下，仰头凝视星空，看起来神神叨叨，很是装逼。
 
这让杰森不是很想理他，走远几步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佩德来接，结果却看到佩德一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路上出了车祸，对象是饰演杰森上司突厥首领的演员，万幸没有出人命，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来接他。
 
杰森发了一条长达三分钟不换气不重复的语音问候佩德和他的家人。随后他也没有犹豫，走到石堆上坐下，以一个“嘿兄弟”开启了搭讪的序章。
 
绿毛男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眼神幽幽，对视的瞬间让人禁不住内心一悚；杰森暗骂一句神经病，面上还是和蔼可亲地套着近乎：“你也来打工的？”
 
“算是吧。”
 
“什么角色？”
 
“呃，兽医？”
 
“？”
 
妈的有病吧，唐朝还能有兽医了。不确定是被随口敷衍还是这电影真有这么扯，总之心里再度将这部电影的评分降低后，杰森决定省略循序渐进的步骤，直接进入正题。
 
因为对方看上去不太正常，似乎是可以跟他无意义唠嗑扯上一百个来回也不会表露出不耐烦的类型，但杰森不想陪他玩精神病人思路广的游戏，最重要的是他饿了。
 
结果绿毛男听完后“哦”了一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本，看起来很是随意地画了几笔，接着把那张纸撕下来递给他。杰森低头一看，发现是这附近的简易地图，比佩德从剧组微信群的群文件里下载下来的那份简单易懂很多。
 
杰森木然接过，有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莫非这位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市民？但紧接着他看到绿毛男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和一把狗粮，一起放到了他摊开的手上。
 
妈的果然是个神经病。
 
杰森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那个绿毛男还坐在原地没动，活像个给杰森提供完帮助就回到待机状态等待下一次触发的NPC。
 
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他的肩头，翅膀轻轻扇动，衬得他更加不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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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杰森也没再在剧组见过这人，毕竟场地很大，来往的人也多，路边的小摊贩每天的脸都不一样。杰森只有自己这一部分的剧本，而可能有资格看到完整剧本，他又认识的人只有个潘景云，这就足以让杰森把本就不多的好奇心给拍散了丢到脑后扬了。
 
拍完戏后杰森的精力都投入了自己的巡回演唱会，在摇滚的舞台上他能体会到生命，活着，以及可以随意脱掉上衣而不用在胸口贴创可贴的自由。佩德听了他的感慨，把演唱会的工作群名字改成了“为了杰森的奶头自由”。
 
杰森对此也没什么表示，随手把群举报然后在下一场的演唱会借用了佩德那把白色镶黑镭射边的吉他，并在气氛到达最高潮的时候把吉他摔在地上磕了个稀碎。
 
佩德也不甘示弱，压缩了杰森下一场的排练时间，让他去参与一个主打慢生活的社交综艺。
 
综艺的主要设定是潘景云带着圣墓肥羊俩倒霉孩子在某个犄角旮旯的乡下隐居，过着自给自足，每天招待上门叨扰的不长眼朋友们的快乐生活。
 
“朋友？”
 
“在镜头前，当然大家都是朋友。”佩德语气极尽嘲讽，杰森就知道他这是又被拉轰抢走了几个资源。
 
佩德不开心杰森就开心了，而当他在镜头前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礼貌问好：“潘老师好。”并且意料之中地看到潘景云面色僵硬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心情就更舒爽了。
 
老仙不在，不过想想也是，没有自理能力只能当吉祥物的废物点心有潘景云一个就够了。
 
杰森推开吱吱呀呀摇摇欲坠的栅栏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屋檐下剥蚕豆的绿脑袋。
 
绿脑袋——经过介绍杰森知道了他叫林柒，是小说家兼编剧，在座各位都有参演的《长安》就是他主创。林柒还记得在剧组见过杰森的事，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一个人类，说当时状态不对是因为在给下一部小说寻找灵感，具体方式是在太平间偷偷小住了三个月。
 
肥羊哈哈大笑说林老师真是幽默，半晌哽咽一声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林老师你是开玩笑的对吧”。杰森也凑在里面跟他们虚与委蛇，只是心里不断翻着白眼想妈的果然是个神经病。
 
圣墓挽着高马尾在灶台前生火，白净的小脸上沾满生活的尘埃；杰森不想跟潘景云在炕上闲聊，于是跑去后院劈柴。
 
当地气候潮湿，有些木块上长出了蘑菇，不知道该说是新鲜还是不新鲜。杰森动作很快，揪下的蘑菇凑了小半盆，或许其中也混入了那种可以让人看到小人跳舞的快乐菇。劈完柴——杰森后来看节目才知道他把人一整季的柴都给劈了——他无所事事的倒提着斧头在屋里屋外游荡，觉得总有人在盯着自己瞧。而当他第三次路过潘景云跟前的时候，肥羊跑过来给他塞了个竹篓，打发他和林柒去后山挖笋。
 
后山生态环境很不错，虽然没有野生国宝，但有不少野生蚊蚁臭虫，杰森走了没多久就把运动服的拉链拉上了——运动服是绿色，左胸口印着中，右胸口印着国，因为天气湿热，所以里面是真空。
 
杰森从衣服下摆里捏出一只不知名的虫豸随手丢掉，转头看到林柒在专心挖笋，动作不比潘景云打字快多少，身上头上停着两三只蝴蝶在轻扇翅膀。
 
“您就是香妃转世？”杰森笑着问，有摄像机在拍，他尽量没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过阴阳怪气。
 
林柒一开始有些困惑，然后像是刚发现身上那些蝴蝶一样恍然：“哦，其实比起香味，钠对它们的吸引力会更加致命一些。”他抬起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划开的口子，属于再不赶紧让镜头拍一下就要愈合了的伤口。
 
拇指按压食指，挤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珠，果然又有一只蝴蝶飞来，停在林柒的指尖，口器前伸，贪婪地汲取着那一小块红色。
 
那一刻的林柒看上去又不像活人了，尽管他面色红润，呼吸因为运动和低压变得比平时还急促。
 
杰森扛着两筐竹笋往回走。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懒得去理解病人的精神世界，不管林柒是在太平间住过还是在粪坑滚过，怎么炒作他招蜂引蝶的体质是节目组需要考虑的事。
 
哦如果是后者的话晚饭的时候得坐得离他远点。
 
不过林柒身上其实没什么异味，就连杰森觉得创作者通常会有的陈年烟熏味都很淡。晚饭时候他们隔很远，杰森坐在肥羊边上跟他称兄道弟；但快睡觉的时候他和林柒被塞进了一间客房。
 
床是分开的。
 
杰森很快把自己和床铺拾掇好，动作干净利落得像个服过役的军人——佩德质疑过他服役地点是不是少管所，杰森p了张两人穿囚服勾肩搭背的照片用小号发到网上，让佩德跟公关部一起加了一个礼拜的班。
 
终于熄灯后杰森放松了一点，但很快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而且比之前还要强烈得多。
 
想着反正摄像机都已经关了，杰森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看你妈呢？”
 
“哦抱歉，”林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只是在想象你一边洗手一边哼唱生日快乐歌的样子。”
 
“老子是变态杀人狂？”
 
“我在刻画下一本书的主角。”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杰森翻身背对他：“我操你妈。”

Fin.
22.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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