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你的名字

【须弥F4×空】纸莎草

悠悠疯火球

2025/06/03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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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视角。

“小贾，你那边的数据处理的怎么样了？明天就要和导师连线汇报了吧。”实验室外的休息厅里，几人围在一起喝咖啡，研究所这几年扩建了许多空间，不同的专业不需要挤在一起用同一间办公室，但内卷的当下，依旧有人挑灯奋战，彻夜不归。这种时不时就得昼夜颠倒的感觉实在让他们这些新生有种要为实验工作奉献一生的错觉。

“我只是想混个文凭，卡维老师能不能放过我啊？！”小贾想了想自己桌前那一堆还没看的文献，忍不住挠头抓狂。他一边的学长已经熬出了double的黑眼圈，如今连个选题都还没订，按照他导师的说法，一年之内还写不出来他这学位就直接打掉。小贾听了后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被罚的太轻了，他忍不住问了句学长师从何处。

“督导。”

“啊，督导......就那个给学院找了一堆毛病，在听课后把新来的学生和讲师批到恨不得变成鸵鸟，把自己埋在地里的那位大咖......”小贾想起自己的亲眼目睹的批斗大会，那场景，整个讲厅怎么说也有百来人吧，因为私自占用公选课，放了一场与课程毫无干系的《埃及艳后》，结果被那位听课的督导训导了一个小时。“哼，这位督导的权利都快盖过学院了，不然你以为是谁严格要求所有学生每天必须到研究所打卡的？”一旁新认识的学生似乎对这个肆意妄为的督导很是不满，但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长期生活在这位恶魔督导的支配下，是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习惯了之后也还好，毕竟他是大佬，我们是菜鸟，人与人的差距在那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的轻松，可就是因为这个老师，我现在都不想学古埃及历史学了。啊，为什么建筑设计还要上一门文科公选课啊？这课难度那么大，门槛又高，还总是被挂科......”小贾也只敢在研究所熬夜的深夜里发发牢骚，正常时候谁敢在大佬面前有反抗之心？备受摧残的学长摇了摇头，他手里的热咖啡模糊了他的玻璃瓶眼镜，他就伸手摘下来，顺带用手背擦了擦酸胀的眼睛。“好了，小贾，你已经很幸运了。你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卡维老师需要帮手，不然你也只能跟着艾尔海森督导读博。”小贾撇了撇嘴，他想了想自己只在线上联系他的导师，真是想见一面本尊都难如登天：“也没见得多好，我和他除了开学双选会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趟巴黎，其他时候都窝在......好像是非洲？反正就沙漠里吧。信号都不好的地方。”小贾想起自己上次熬夜到凌晨正准备睡觉呢，结果时差错开的导师愣是打了一通加急的电话，让他起来查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原来我们学院还有个外勤呢。小贾，你导师是个天才，你知不知道？百年一遇，世间难得的天才。”有一位学姐也加入了他们的小会，看来八卦还是要靠有小道消息在手的学姐们。小贾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聊起他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导师，不由得追问起来：“他能有多厉害？也没见他比艾尔海森督导厉害多少吧？”

他这话被周围的学长学姐听了去，却有些搞笑了：“不不不，他们各有擅长的领域，你可别把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老师做比较，你没法得出结果的。”接话的是一个已经地中海的老学长，他似乎只比从这儿毕业后任教的督导晚了两届。“这儿应该就我还是那一场辩论的亲身经历者吧。”

老学长喝了口手里的红茶，讲起故事来竟然还有些绅士在吃下午茶的味道。

“你们古埃及历史学的讲师有没有讲过，卡维老师是那个领域的大神？”

老学长当年也还是一个跟在卡维团队后面的吊车尾，是新人，也是老人。

“让我想想，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卡维失恋说起吧。”

在他眼中，卡维是实操能力极强的主心骨，除了不爱看书，有阅读障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经常需要用上AI智能播报文本内容之外，卡维是个喜欢及时行乐的人。手上工作一结束就爱去喝酒，法国巴黎街道上的酒吧，无论什么样的他都去过。这样浪漫洒脱的年轻人，还没开始一段热恋，似乎就突兀的失恋了？

从莫名脑震荡住院后，一直有人去看望他。他没了之前的活络，多了些浮躁。明明是那个潇洒的喜欢到处欣赏风景的人，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生病了，可即便离开了医院，卡维都表现得十分低迷。那一段时间，团队里的事务全丢给了二把手艾尔海森。

那段时间卡维失魂落魄，也不喝酒了，改嗜睡，似乎是打算睡死在自己的梦里，抑或者想把前些年他在研究所喝咖啡熬的夜全部补回来。颇有点报复性补觉的感觉。可多少对他身体不好，因为有人路过睡倒在校园长椅上的卡维，听到他在说梦话，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听不懂的语言，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语言谁也听不懂，自然就都以为是卡维学长睡傻了，话都不会说了。

后来卡维去看了医生，回来以后精神了一些，但很快，他就彻底消失了。那会儿所有人都惊讶于卡维那份自告奋勇的长期项目报告书。这人竟然一个人跑沙漠里去了？！

因为卡维的临阵出逃，团队里的事务全抛给了艾尔海森，本来团队里的人都挺不喜欢这个不合群的家伙，但看他一个人沉默的接受了卡维抛弃的一切工作，甚至做到了比卡维更好的实验效果，团队里的人都敬畏的选择更加远离这个可怕的家伙。

对于一个强大到超过常人极限的存在，大家多少都是有些恐惧的。很长一段时间，艾尔海森在团队里都很沉默，当然，以前卡维在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说话。于是团队里有人猜他们两人闹僵了。毕竟卡维和艾尔海森是同门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但他们也只敢背地里猜一猜，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实质的证据。

就在所有人都只把他俩的僵局当做笑话在喝咖啡的时候说一说，可大约是卡维回来参加毕业典礼的那一次，他站在领奖台上发表了一篇惊世骇俗的演讲。在演讲中，他驳斥了艾尔海森，对于封存在DY博物馆里，那份从沙漠中运走的文书的破译内容。

“根据我在沙漠深处同土著和当地学者的研究，这份年份不详的文书记录的文明并非之前破译的那样。”卡维在他的博士学位颁奖台上侃侃而谈，如之前说的，他确实在研读文献上饱受阅读障碍的煎熬，但他过人的绘画和演讲能力，才是他能站上这个讲台的资本和骄傲。他在台上据理力争的模样让团队和少数认识他的人有些感慨和怅然，但其他不认识他的人也只是看做一场孔雀开屏的表演。

毕竟想在母校的颁奖典礼上蹭热度的博士生，每年都有，他们见怪不怪了。

倒是坐在台下旁听的艾尔海森，在认真听完卡维指出的翻译错误后才发问：“那么，你说这份文书的最大错误是错判了历史人物的身份，请问，你具体指的又是谁呢？”看台上的看客倒是对艾尔海森很面熟，毕竟卡维不在的这些年都是他在帮研究所联系经费，这些来捧场的富商政要认识艾尔海森，那些知名杂志社和报刊的记者则是借由那一场文书破译汇报认识了艾尔海森这位了不起的学者。这一次，卡维终于站在了演讲台上，他终于有机会驳斥艾尔海森的观点，不过，那时所有人都更看好台下的艾尔海森。让他下台的呼声躁动着，他们却视若无睹，好像这么多人都不存在，这只是他们同门师兄弟之间的一场辩论。

“我想驳斥的当然是你口中的法老，他根本不是你开头点出得那个名字。而是这个！”卡维将手里的一张白纸举起来，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拿张空白的纸忽悠人呢？”

“对，就是空白的！”卡维放下这张白纸，他重新拿起另一张文书的照片，指着上面奇怪文字中间的空隙，道：“在这个部分，我们能看到他空了一个文字的空隙！”

“那又如何？说不定是简单的空格，然后他们写字的时候空得大了一些罢了。”

“这人估计读博士读傻了。”

“那么对比一下这份古代文字呢？”卡维重新拿出另一份图片，上面是他拓印下来的一份文字内容，和文书里的大体相似，“这是距今几千年前的埃及文字，这上面是没有空格的，也没有现代的符号，他们的字体更像是一种象形字。”他说完，又将另外几张图片拿了出来，都是不同时期的古埃及文。每一份不同的文本上，所有的文字都是相同的大小，刻的方方正正，没有标点，没有分段，没有空隙。

越来越多的图片被卡维带出来，这时才有人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卡维，那个一个人跑进沙漠的疯子。但他们许多人却又不知道，卡维是一个有着阅读障碍，阅读时经常错字漏字，时常需要AI辅助的病人。但他这么多年却依旧坚持着，就像他坚持自己考上了这所巴黎的大学，一路靠自己攻克了博士那样。这里的每个都是天之骄子，但先天有所缺陷的卡维，是否算是算得上比他们更加闪耀的存在呢？

“这些都是我在沙漠深处找到的文字载体，各位，事实已经证明，古埃及文中并不存在空格，那么艾尔海森之前，在破译中就存在严重的漏洞！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被他忽略的这个空格，在这些文字里有着不同的意义！而这个空格在文书中并不少，但是艾尔海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这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说了这么多，你也没有解释这个空格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把这些空格定义为‘空’，因为这个空格最先出现在‘法老’的文字之前，我们何不把这法老王的名字定义为‘空’呢？”卡维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非常耀眼，他似乎期待这一天很久，久到台下的人听完这句话后的沉默中，他依旧坚定的举着那一张白纸。

老实说，卡维当时红着眼圈怒发冲冠的模样有些滑稽，更滑稽的是他在沙漠瘦了不少，穿着臃肿的博士服在讲台上挥舞拿些拓印的图片，过分搞笑了。可台下没人说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直到艾尔海森对着他的学长拍手鼓掌时，这群呆住的人才开始稀稀拉拉的附和起来。

他们能感受到台上这个在沙漠待得脑子发疯的卡维对这件事情的认真，可他们只是局外人，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当众驳斥的艾尔海森，在这个时候只是沉默着为对方鼓掌。

“虽然我依旧不赞同卡维的观点，但......为了证明一个人曾存在的痕迹原来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有趣。”

“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时间没带走我离开你的急切，现在时间也没从我心里带走你的背影。”

“艾尔海森学长？你刚刚说了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举例？”曾经的吊车尾，现在的老学长回忆起他在艾尔海森边上听到的话后反问道。回答他的是艾尔海森平淡无波的唏嘘：“听着这些话，让我有些想他了。”

“我觉着吧，估计艾尔海森那会儿也疯了。他那么轻易就松口了？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学姐插了句嘴，这段回忆突然被打断了。

小贾听了这个八卦，有些动容，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卡维老师和他线上视频，他那导师将一份文献发了电子版给他，又和他说了些有的没的。小贾听不懂，就开了会议录制，然后当着导师的面摸鱼，他一会看看自己手里的电子游戏，一会儿又在卡维跑出一个问题的时候嗯嗯的点头称是。

他这忽悠导师的功夫是到位了，可这也苦了他本就没多少容量的平板里，全是录制的会议视频。他实在要学习才打开来刷，一边倍速，一边记笔记。直到他在最近的一段视频里发现他导师房间里的钟，在接连几个连续的视频里都是连得上的......小贾这才反应过来，他导师这是提前录好了的视频......难怪只说话不问他问题，他当着他的面打游戏都不说他。

好家伙，这波是我以为我在忽悠导师，其实导师在忽悠我？

“哈哈哈哈。”将这件事分享出来的小贾获得了茶水间里学长学姐同情的欢笑声。

“小贾，估计是卡维老师觉得每隔段时间要从沙漠跑出来指导你太麻烦，干脆一次性录完定时发给你了。哈哈哈哈。”

小贾挠了挠头发，也只得跟着大家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还是不理解，自己导师为什么这么喜欢沙漠。“难道他喜欢刺激的荒野求生？”

老学长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偷偷压低声音：“好记得我之前说卡维像是失恋过吗？”

“这事儿艾尔海森佐证过，估计是这么个情况。卡维去沙漠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就在那儿。”

“哼，督导什么时候说过？”

“就他说他自己不结婚那一会儿。当时他没毕业，有学妹倒追他，他身边难得有一个人围着转，他还不珍惜。只说他已经和一个人谈过恋爱了。恋爱很好，他尝到了事物不受控制的破碎感，所以再也不想恋爱了。”

“噗，所以督导是被人甩了吗？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一旁的雪姐努力憋笑。老学长也跟着开玩笑道：“谁知道呢？反正我听他自己说的是，他们在一起很久了。估计留下了足够的回忆了吧。”

“哈哈，艾尔海森说起自己谈恋爱的那会儿还会笑，真是，天哪，齁甜。要我猜，他们一定是和平分手。毕竟同样是失恋，艾尔海森还有回忆在心头，卡维就抛却一切直接莽进了沙漠，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他们俩同一个时候失恋的？”小贾心中的八卦之魂忽然烧了起来。他看着话最多的老学长，对方与他对视一眼，忽然笑着叹了口气，面容有些疲惫的感慨道：“谁知道呢？恋爱这种事情，时间久了，就会被太多事情抛却遗忘。这么多年了，卡维一直没再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估计他那一时的辉煌也快到头了吧？”

“至于艾尔海森，他也因为那次失误转行在学校做行政人员......不过，我想爱过一个人，爱到最后也不过是记得一个模糊的背影，或者一个名字罢了。这些哪里比得上生活带来的真实？”

可看到他们俩的选择，我又发现，或许只有一个名字，就已经足够品味曾经的甘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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