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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辛】人类观察日记

起

桃花青团

2024/12/2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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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小桃子的点梗。大学生宽×狐妖元。小部分世界观设定来自《饕餮记》。本文又名《饲养一只野生狐狸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七夕贺文（没想到能赶上）。但是实际上故事里真正七夕那天要到最后一章才会写到。本文大概2w字，分四章更新，约一周更完。但是内容又长又无聊不建议攒到一起看……反正我自己是看吐了，要不也不用拆开了。
OOC预警（我是认真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愿宽辛共度朝朝与暮暮。

“本市气象台7月10日08时24分继续发布台风黄色预警信号：受今年第7号台风‘葵花’影响，预计未来24小时我市阵风可达9到10级，市应急、气象联合提醒做好防范。”

新闻播报结束，王宽关掉了半导体。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窗棱上，稍一用力，木制的窗户“吱呀”一声颤颤悠悠地打开。雨后潮湿的空气卷着新鲜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山寺客舍里这个季节特有的淡淡霉味。

K市的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而K市以西几十公里外的伏羲山上，今日已是雨过天青。

午饭后，寺里有僧人前来，委婉地相询是否可以帮忙下山扛些物资上来。原来恰逢农历初一，山下村民照例运送米粮和生活用品上山。谁料前夜里一道惊雷劈倒了一棵上百年的巨杉，不巧将山路拦住，驮物资的骡子便没法上来了。

王宽见那僧人拘谨的模样，不由自省起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来。

王家与这善觉寺颇有渊源，王宽自幼便被忙于科研工作的父母送来寺里过暑假，算起来也住了十几个夏天了。但他惯于独来独往，与寺中僧人确实谈不上熟稔。住持曾说，以他的淡泊自持，到是可以修佛。对此评价，他亦不置可否。佛学他看了不少，但潜心修佛却是另一码事。

于是他常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错觉。但与他交谈过的僧人又知他和善，因此都以礼相待。每年到了夏天，寺里便给他留出这间客舍来。今次来找他的人是个新手，之前不曾打过照面，依了住持的交代，抱着忐忑的心情来访，说话间也十分小心翼翼。

王宽心下了然，面上却仍淡淡的：“我与你同去。”

那巨杉直径有一人多高，难以想象那道惊雷劈下来的时候是怎样地猛烈。或许是因为昨夜雨势太大，竟然没有引起山火，不得不说是万幸。

王宽卷起袖管和裤腿，刚准备学着其他几位同行者的样子徒手翻过巨杉的树干，忽然听见路旁的树丛里有微弱的叫声。

是幻觉吗？

王宽定了定神，又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来的。

同行的人都被隔绝在树干的另外一头，王宽像是陷入了某种无人之境。他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却不由自主受那声音的牵引，鬼使神差地拨开灌木望了过去。

倒下的杉树根部附近隐约有一撮白毛。

既然看见了，就没办法不管了。王宽评估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微微皱起了眉。就在这时，那小东西又急急唤了一声。王宽当下也顾不得许多，长腿一跨，越过路旁灌木踏进了树丛。

凑近了才看清楚被压在树干下的活物——因为陷在泥里而浑身脏污，但大抵可以分辨出原本是白色的，两只耳朵警惕地竖起，一双大眼睛透着些可怜，见到有人来了又哀哀地“嗷呜”了一声。

谁家的狗被卡在这儿了？

总归不能见死不救。王宽叹了口气，环视四周，找到一块形状扁平的石块，小心翼翼地将小狗周围的泥土翻松刨出。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地尚算松软，很快王宽就清理出一片不大的空间，可以让小狗爬出来。但那只狗仍趴着不动。

或许是哪里受了伤？

王宽当机立断，伸手想将它抱出来。谁知那只小狗凶悍得紧，王宽还未碰到它，便被一口咬住了左手。

嘶——

猝不及防地被咬了，王宽也不生气，只是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它。一人一犬，四目相对，过了片刻，那狗像是自知理亏，又好像终于下定决心，蔫蔫地“嗷”了一声，向王宽示弱。王宽这才托住它两条前腿，将它整只地从树干底下抱了出来。唔……身量倒也不短。

事出突然，也没有箱包可以装它，而它这样子明显是没法自己走了。王宽无可奈何地拉开冲锋衣外套，将脏兮兮的小狗塞进了怀里。狗子趴在他身上倒也乖巧，一路都没有再闹腾过。

回到寺里的客舍，他向住持要了些清水和斋菜放在了小狗面前。好吧，斋菜是过分了点，但毕竟山寺里没有肉。小狗似乎是渴得狠了，当即一声不吭埋头饮水，并没有对这简陋的素席表达异议。

王宽见状很是欣慰，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说道：“托你的福，我得回市里打狂犬疫苗了。一会儿等你吃完了就把你送到住持那里吧。”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向住持了解过，这里并没有山民养白色的狗，也没有香客带狗上山。而他自己也并无养狗的兴趣。小时候他一度很想养狗，尤其羡慕养了很多狗的发小韦原，但在认清了自己并没有这个条件和能力之后，只得放弃。

而如今，儿时的那些“想要”对他来说已经像上辈子那么远了。韦原常说他过得跟和尚一样“缺乏世俗的欲望”，但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孩子不会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往后再怎么弥补，也都是不合时宜。

出乎王宽的意料，他话音刚落，对方就从水盆里抬起头来望向他，见他也看过来，立刻绕到他面前，两只前爪扑在他脚面上，下巴搁在他小腿上蹭了又蹭。鼻尖沾了些水，狗毛也没条件吹干，王宽腿上就多了些湿乎乎的触感。即便如此，柔软的毛皮蹭在皮肤上，毛茸茸的，又带了些温度，这体验对王宽来说十分新鲜。

他蹲下身，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小狗的额头：“刚才不是还咬我来着？现在为何又不肯走了？”

那只狗又“嗷呜”了一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他手指上的伤口。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心念电转间他脱口而出：“算了，就先带你一起回去吧。”

得了承诺，那狗子开心地摇了摇尾巴，又转过身继续喝水去了。

……

不是错觉，这只狗真的懂人话。

但在王宽的认知里，这原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他打算等回了市里就去问问韦原，总能找到人收养的。

但在此之前，总得先有个名字。

王宽本不想给它起名字。总觉得起了名字就要对这个生命负责，而他喜欢保持现状，并不想有什么新生命介入他的生活，就算是狗也不行。

可是没有名字好像又很奇怪。

他思索片刻：“今天是初一，不如就叫你……阿元吧。”

王宽回到K市的家中时已是晚间。

他向住持辞了行，表示自己过几日再回来。衣服和日用品都留在了客舍，空空如也的包里只塞了一只阿元，他就这样辗转了几趟公交回了家。

打开门，按亮了玄关的灯，他将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阿元迫不及待地从包里一跃而出，四脚一着地就撒丫子跑开了。王宽看了看瞬间布满地砖的泥脚印，有些无语——它的腿脚怎么好得这么快？

不能让它再这么祸祸地砖了，王宽眼疾手快地将阿元一把捞住。暴雨下了一天，打伞也是杯水车薪，王宽鞋子像从水里捞上来的，裤腿也湿了大半，加上一路上把装着阿元的包护在身前，背上也全湿了。他索性坐在地上，把阿元拘在怀里，然后拿起座机话筒给韦原打了个电话。

“王宽？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韦原很是惊讶。往日里王宽都会住到暑假结束，可如今连七月都还没过完。

“在山上捡了只狗，被咬了，回来打疫苗。”王宽言简意赅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所以你准备给它找户人家？”韦原在电话那头问，电话这头的阿元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嗯，”王宽应了一声道，“如果你不想要就帮我问问吧。”

“你不想留下它吗？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狗啊？”

王宽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不了，照顾不来。”

话音刚落，阿元就在他腿上转了个圈把自个儿团起来，又“嗷呜”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可怜。

“行吧，”韦原的声音里透着惋惜，“那我帮你问问。什么品种啊？”

王宽低头看了看阿元，后者似有所感，也抬眼看他。

“白色的，我记得上次你带我看过这种，是叫萨摩耶吧。看不出多大，但不到成年犬的体型。”韦原时不时也会介绍自己的爱犬给王宽认识，但王宽没放在心上，也记不太清这些分类。

“嚯，那你可得小心点。这货就爱吃肥皂吞袜子的……比哈士奇好不到哪去。”韦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阿元立刻抗议性地用鼻尖拱了拱王宽，王宽只好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以示安抚。

“无妨，我看着它就是了。”王宽看了看乖巧地窝在他腿上的小狗那一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样子，不禁有些难以想象它造起反来是个什么样子。

“行啊，那我先给你买点狗粮寄过去吧，还有狗绳儿什么的，找到人家之前你就先养着。”王宽平日里过得跟老年人一样，作息规律，无不良嗜好，能有只狗折腾他一下，韦原也挺高兴。但他脑补了一下王宽早起遛狗的画面，觉得更像老年人了……

“好的，谢谢你。”王宽对好友的腹诽一无所觉，真心诚意地道了谢，挂了电话就去卫生间的浴缸放水——这狗真的不洗不行了，太脏了。王宽准备先收拾狗，再收拾自己。

直到被抱起来丢进浴缸，阿元才明白过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不知为何，它好像很抗拒王宽给它洗澡，扑腾着两只前爪想要从浴缸里爬出来，却被王宽无情又坚决地摁了回去。事出突然，家里没有宠物专用沐浴露，王宽就给它挤了点自己用的，不由分说抹了上去。

在这一人一狗的互相较劲中，阿元浑身都铺满了泡沫，王宽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就在王宽的手顺着阿元脊背滑向它尾巴的瞬间，阿元突然“嗷”地一声，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响，王宽眼前的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王宽惊得朝后退了半步，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你！你不是狗？”

那全身赤裸着还浸在一堆泡沫里的青年翻了个白眼：“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和王宽想得不太一样，阿元不仅不是狗，而且还是一只如假包换的狐妖，在灵界招猫逗狗地已经生活了五百年。

就在昨日，他们一族的宿敌——黄鼠狼一族的米禽牧北趁着他大哥元伯鳍与狼妖梁竹出门远游，联合了其他几族的大妖突袭了狐族的地盘。阿元对付米禽牧北本来不成问题，谁知斗到一半他的天劫意外提前，一道雷把他从灵界劈到了人界……

“对啦，我叫元仲辛，你想叫我阿元也没问题。”面前的青年在向王宽讲述了自己的情况之后补充了一个自我介绍。

狐族大多容貌俊美，元仲辛也不例外。但这只狐狸像是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概念，此刻正穿着王宽的睡衣裤，敞着领口，歪坐在沙发上。微卷的头发未干，有水自发梢滑下，顺着脖颈倏然落入锁骨，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瞧着王宽。

王宽清心寡欲地过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副光景，饶是他再古井无波，也不禁匆忙收回视线，垂眸道：“你的意思是说，伏羲山是灵脉所在，你渡劫失败，恰逢初一伏羲山灵力强盛，人界与灵界的通道打开，于是你就掉落到了人界？”

“理解正确。”元仲辛对于对方的智力水平感到欣慰。

“你现在要赶回伏羲山，设法回到灵界？”王宽又问。

“没错。”元仲辛点点头，“狐族现在有危险，我大哥又不知情，等他回来肯定会到处找我。”

“那你为何又非要跟着我回来？”王宽逻辑清晰思维敏捷，就算是遇到了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也丝毫没有被扰乱思路。

“我——”元仲辛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弯起桃花眼朝他笑笑，“我当时灵力尚未恢复，不敢轻信于人。”

只有王宽，被他咬了也没丢下他不管，带他回去还管饭。元仲辛常听长辈们讲述人类如何虚伪善变，多疑自私，这样便宜随他占的冤大头，他恐怕碰不到第二个了，当然不能轻易放手。

“好。”王宽点点头，看了看窗外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回去。”

元仲辛很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话？”

王宽有些奇怪地看他：“为何不信？”

“你不觉得我在编故事捉弄你？”元仲辛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实在很高明，几句话就能说服传说中多疑善变的人类。再过些时日，他就会发现自己想错了——既估错了这次的经历，也想错了王宽。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我观你眼神透彻，不似作伪之人，”王宽表情认真，“况且我亲眼见到你从狐狸变成人……”说到这里，王宽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微不可见地红了红。他顿了一下又道：“先前把你错认成狗，是我不对，抱歉。”

这傻子竟然还跟他道歉？元仲辛内心慨叹，虽然被错认成狗是很不爽啦，但他也没亏，之前还咬了人家一口。思及此，元仲辛冲王宽眨了眨眼：“你不用打狂犬疫苗。”

一百年没来过人界的元仲辛本来不知道什么是狂犬疫苗，还是听了王宽和韦原的电话才明白过来，当下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气得不行。

“嗯？”王宽不解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要提起此事。

元仲辛烦躁地抓了抓下巴：“小爷我又不是真的狗！”

“但是……”王宽仍要争辩，忽地左手被元仲辛一把抓起。只见他朝那伤口吹了一口气，皮肤表面的齿痕和血印子瞬间消失了。

“你这伤口根本就是小意思。本大妖说不用打针就不用打！”

王宽见元仲辛有些气恼的样子，想起他刚变成人的时候说的话，顿时了然，于是点点头：“好。不打了。”

当晚，元仲辛在客厅的沙发上过夜。

王宽常年自己一个人住，小公寓也没有客房，以他们这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交情，王宽是万万不可能让他和自己睡一张床的。加上沙发本来也软和又宽敞，适合睡觉，元仲辛便也没什么异议地睡在了沙发上。

K市的雨下个不停，半夜里一道响雷破空而至。王宽被惊醒的同时，只觉得脚头的床垫向下一沉，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一个毛茸茸的物体钻在他的空调被里，沿大腿一路向上拱到胸口，最后从被头里探出一颗狐狸脑袋。

他完全没想到元仲辛二话不说化了原形就钻了过来。王宽右手抚上白毛狐狸的后脖颈，感觉到元仲辛在接二连三的雷声里瑟瑟发抖。

若照他一惯的清冷性子，定是会把这不请自来的狐狸提溜着扔回客厅里。但此情此景，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五百年的狐妖竟然怕打雷，看来渡劫的后遗症真的挺严重啊。

王宽内心感叹了一句，将小狐狸搂近了些，右手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后脖颈的长毛安抚道：“睡吧。”

-待续-

元有初始之意，所以宽给他起了“阿元”。写完才发现这个元元真的很狗。其实也不能怪王宽认错，狐狸本来就是犬科。
伏羲山是真有其山，大概在开封以西100公里样子吧。善觉寺其实在峨眉山，我给搬过来了。
关于这个宽和这个元的设定，后面的章节会有更多信息，到时候我们再聊。总之是我没写过的宽辛。
一码字就没空看书……真的很费时间，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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