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讲戏》

【庄莲】逆鳞系列

As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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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讲戏》

午饭过后，红莲主动起身，想着不能再麻烦对方，准备自己去把塑料盒扔掉，再把空了的保温饭盒拿去茶水间洗洗。

卫庄放在食盒旁的右手一动，反手抬起两指，拦住了红莲积极伸过来的小爪子。

粗粝的指背轻轻蹭过柔软的掌心，谁都没想主动退开。红莲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别碰。”

卫庄简单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垂手捡起一边的手提袋，把红莲用过的保温饭盒放进去，提好递到她面前：

“这个放在椅子上，一会儿有专人来收。”

红莲动作慢人一步，只得点头接过，看着对方又拿起已经盖好的塑料盒，径自走向茶水间，把东西扔进水池边的垃圾桶，用眼神示意自己过去。

红莲回神，赶紧把袋子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快步走到卫庄身侧，看着对方冲完手后，自己也无意识地伸出手去——

……到底还是没能帮他做些什么啊。

红莲抽出卫庄刚递过来的纸巾，心里十分挫败的自我嫌弃。

空荡的室内渐渐停下了手间摩挲的声响，静默的空气无声酝酿起某种未知的情绪。红莲搓了下手里的纸巾，犹豫片刻，深吸口气鼓了鼓脸，终于还是抬头问道：

“你……你平时对人都这么好吗？”

卫庄表情一顿，侧过头看了红莲一眼，生平头一回被人问这种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女孩，猜到对方大概把自己想成了她哥哥那样的人，心底也有些失笑：

想从他这得好处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卫庄觉得，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早就说出来点明。

有效的行动往往要比无凭的言语更加直接。

因此对于红莲的问题，卫庄也没多解释，只言简意赅的回道：“不。”

只有在面对一些必要的人时，他才会去做一些必要的事。

红莲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心里好像化开一阵湍急的流水，逶迤过数十道弯，似乎是欢喜，又担心是自作多情。

不好意思再往深了想，红莲赶紧低头，看到桌上的一个纸杯里还有些凉茶，连忙拿起来喝了几口。冷静一点后，红莲蓦地想到了什么，迅速找出了一个新纸杯，倒满茶后递到卫庄面前，眼中带光的笑道：

“……紫女姐姐之前拿来的凉茶，这个大概是我哥哥刚才喝剩的，给你这杯。”

不想单纯的被对方照顾，红莲总算找到机会还礼。

卫庄刚刚进来拿茶喝时，顺手就把其他几个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只将自己没喝完的杯子留在桌前。此时看着红莲的动作，眼角一跳，也没说什么，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新的纸杯。

眼看男人喝了一口自己倒好的凉茶，红莲终于有了底气，陌生而又直接地开始试着和对方聊天：

“我听哥哥叫过你的名字，你是剧里那个武艺高强的主演对吧？”

卫庄不语，任由红莲自己一个人眉眼弯弯，愈加兴奋的说道：

“哇……我看了前面的剧本，你的戏份都可帅了！一个人截住将军府精兵，独自执剑灭毒蝎满门……”

卫庄有点听不下去，放下水杯打断道：“你明天是不是有外景戏。”

红莲忽然被人抢了话头，慢半拍的回答道：“……啊，有，上午在城门口和哥哥一起拍。晚上还有一场去看戏的内景。”

“你的衣鞋不合适，一会儿去楼下让服设组的人改了。”

红莲愣了愣，想起自己刚刚在大街上出的洋相，假装咳了一声，蹩脚地曲解道：“……恩，是吧、我也觉得这裙子不太好，连个花边都没有。”

卫庄不予置评。

“……那，我先下去了。晚上他们好像安排演员们一起……”

红莲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男人再次打断：“我一会儿就走，晚上不在这。”

看着少女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卫庄想了想，又补充道：

“……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会过来。”

翌日上午，影城长街内，四周设备均已到位。红莲穿着剧组连夜改好的长裙，站在王城门口，等着和韩非一起对戏。

开拍前，红莲奇怪的发现，自家哥哥的表情罕见的不太明朗，连身边的马都有些没精打采，于是担心地问道：

“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韩非一直分心想着昨晚的事情，纠结的心情怎么也缓不过来，听到边上的声音才回了回神。

转头看到红莲在一旁担忧的样子，韩非连忙扯了个笑脸，装着没事人似的说道：“……啊，没事，我是想着一会儿要和妹妹对戏，有点紧张而已。”

红莲看着韩非眼底的阴影，知道对方是在敷衍自己，心里大约猜道他可能是事情太多思虑过重，晚上没能休息好。

红莲低下头，有些心疼的拉了拉哥哥的手，口中认真说道：“……你可是学成归来、准备一展宏图的韩国九公子，不能这副样子上镜头啊。”

韩非愣住，听着红莲用自己从没听过的沉稳语调轻声道：“……你不用担心太多。你离开家里这么多年，做出的成绩他们都看得到。这次你好不容易可以做自己的事，紫女姐姐都来帮忙了，我怎么可能拖你后腿。”

红莲重新抬头，看到韩非一脸愕然的面孔，眼波盈盈一转，接着弯嘴笑了笑，又拿出了她平时的样子，抬高语调、信心洋溢的说道：“你别忘了，‘本公主’可是实力出演，被我抢了镜可不要怪我哦——”

红莲看着韩非，带着载阳春日下的无边暖意，笑眯眯的叫了声：“哥哥~”

“……”

韩非一阵恍惚。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妹妹的很多担心似乎都没必要。

记忆中的少女一直很单纯、很任性，偶尔会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祸，喜欢自作主张的去做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但不知不觉间，随着时间变化，记忆中的少女总归也是会长大的。

韩非其实很清楚，从本质上讲，红莲和自己一样。她的任性让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单纯让她一旦下定决心，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坚持到底。

同样的执拗刻在他们相同的骨血之中。

从一开始，红莲就不需要别人来替她做决定。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做决定的机会。

就像当年的他自己一样。

终于，韩非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扫脸上的沉重，恢复到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模样，笑着拍了拍女孩的头说：

“……是啊，哥哥差点忘了，我的公主殿下最厉害了。”

————————

镜头向上转去，当红莲拉着韩非从街上慢慢走远，紫兰轩内的场景也同步拍完。

紫女缓缓地合上窗户，回身面向室内，一直听到副导喊“咔”，才卸下了故作神秘的表情。

跟导演确定了画面没问题后，紫女笑着和周围的工作员工打了招呼，让他们接着去准备下一场；自己随后也拿过了助理送来的一打文件，出门到隔壁的后期组去说一些新场景的制作问题。

要说起这新场景，时间还得先退回到昨夜——

缺席一人的演员组在晚上一起用过餐后，大多直接回了影城内的宾馆休息。韩非本来也想和众人一起，没想到剧组临时发来通知，说编剧让人送来了新剧本，叫他和紫女吃完饭先去看看，无奈只好临时又去了趟紫兰轩。

紫女在剧务安排新演员入住之前，特意派人去说了一声，偷偷把红莲的房间改订到了主演在的那一楼层。为了防止出什么差错，饭后她并没有和韩非一起回紫兰轩，反而先陪红莲去了宾馆，确定人住进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后，才又赶回紫兰轩内的剧情研讨室。

然后，就看到了某两人如性格对换般的诡异场景。

韩非一把抢过被卫庄拿走的纸杯，发现里边的水都已经喝完，又气哼哼地杯子放到一边，没好脸色的问道：

“你不是说晚上去老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庄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没什么变化，连眼皮都不抬地回道：

“找几个‘群演’而已，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卫庄独角的那场灭门戏拖了很久，一直都拍不出让导演满意的效果。韩非最初听到时还不相信，等去了现场才明白，之前剧组找的那些临时演员，见到卫庄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地连续捅穿三个替身假人后，当时就被吓怯场了，站在一边动都不敢动，生怕对方一个用力真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更别提主动冲上去找死。

虽然剧组再三保证，双方的打斗场面不会有任何安全性失误，伤害特效将由后期处理，众临演还是纷纷表示，自己可以直接倒下装死，对打就免了吧。

开玩笑，他们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玩命的。

在那股强大的杀意面前，逃避才是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正当反应。

介于导演和主演本人都不肯放水，剧务实在找不到人，直到今天才把这任务推还给了制作方。午后开会的时候，韩非拿来保温饭盒，一边哭笑不得的听着手下人跟他粗口抱怨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找不到群演，一边看着他们转身换了张脸，和颜悦色地问自己身边的人，去哪才能招来几个经得住那位打的演员。

紫女接过韩非手里的两份午饭，打开之后把自己那份中的大半内容都拨给了韩非。听到工作人员过来问自己，慢慢放下筷子，笑着和他们说已经去找了，过两天就能到剧组，不会耽误进度。

手下的办事人员放了心，看到两位领导还没吃饭，彼此换了换眼神，都识相地先离开了。

韩非不满的看着自己眼前多出来的饭菜，又把紫女喜欢吃的东西挑出来夹了回去。等到两个人都吃完，韩非才问对方去哪找来的人。

紫女叫来助理把东西收走，看着来人手中拿着已经装了一个保温饭盒的手提袋，心里暗暗一笑，转头跟韩非解释说，卫庄要了半天假，下午去一趟离“天行”公司不远的新郑老街，估计明天才能回来。

九公子闻弦音而知雅意，大概猜出了卫庄回去的目的。两位领导看着彼此透亮的眼神，颇为默契的相视一笑。

——————————

结果让紫女没想到的是，她手下人在晚饭前就接到电话，说有个姓唐的地头蛇通知公司里的前台，明天晚上会派几个人到剧组，办完事就走，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

紫女听完之后，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下卫庄办事的效率，同时告诉手下那些都是自己找来的人，让公司那边不用担心。当时韩非正跟导演和红莲在一起讨论第二天的拍摄事项，紫女也就没去通知对方，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赶紧简单的和他说了下情况。

韩非知道卫庄的手段，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瘪嘴应了句“哦”，心思又回到了眼下新编的剧情上——

就是那场红莲公主在冷宫外被将军府兵拦住的……动心戏。

紫女已经看完剧本，心里对眼下的情况大致有了底，收起了来时倩笑的调侃模样，神情颇为严谨的开口说道：

“实话实说，我们前后都以权谋和悬疑的剧情为主，中间确实应该加一些轻松的戏份来缓冲情节，这是一开始定大纲的时候就说好的。‘红莲公主’的人物本身就决定了她最适合承担这部分内容，按目前的剧本来看，无论是她的初次出场，还是中间去巫山之会，都明显起到了这种转换气氛的作用。”

“至于这次新加的剧情……两个本不想干的人，尤其是男女之间，在特定的场景下产生某种特殊的交集，特别还是这种性格反差较大的男女角色……”

紫女停了下，把剧本推回到韩非面前，微微笑道：“……虽然红莲是你妹妹，但在这部戏里，她首先是个演员。试镜的时候我和导演都看的很清楚，红莲完全有能力消化角色，而且独一无二。如果出演的男女演员都没有问题，我认为没有理由让编剧改掉这样一场好戏。”

“另外……百炼钢意化为绕指柔情，这种充满张力的感情线伏笔，永远都是推升收视的必火话题。身为投资方，我同样认为没有理由去掐掉它，反而还应该努力把它补全。”

……

等到紫女的声音完全停下后，韩非才慢慢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哎、我知道，你也不用刻意讲的这么直白……”

韩非其实和紫女理解的一样，编剧不可能随便加戏。自古以来，英雄救美就是个经久不衰的永恒题材……只要情节别太狗血，男女演员间别太无感，基本都能成为拉高收视率的一剂良药。

从理智上来讲，就像紫女说的那样，韩非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剧本；只是在某些私人情感上，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感情不是编剧你妹来演。

卫庄刚刚一直没出声，等到这时才不紧不慢的张嘴说了一句：

“不用担心，拍的时候肯定摔不着你的‘宝贝妹妹’。”

紫女瞥了眼那个火上浇油的男人，回头看到韩非越来越黑的脸色，严谨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终于十分无奈的笑了出来。

————————

时间回到现在。

紫女跟后期的同事讨论完王城后宫新场景的问题后，发现已经过了中午饭点，赶紧让工作人员先去吃饭，自己留下来整理余下的内容。

等到人都走光了，紫女才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独自一人坐到了制作室的会议桌前，一动都不想动。

“哎……辜负美人，空樽对月，乃人生两大憾事。”

不着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紫女笑了笑，头也没回的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红莲呢？”

“……哼。”韩非不语，把和昨天一样的两个保温饭盒放到紫女面前，答非所问的回道：

“我们的子房真是聪明，昨天晚上看见了红莲，今天就让人送了四份过来。”

紫女大概是累糊涂了，听到他小孩似的语气，忽然觉得可爱的不行；等到男人在自己身边坐好后，悄悄地抚了抚对方忙着拨弄饭菜的手。

“呵呵……新剧情开拍前，让两个演员多接触一下不好吗，免得生分。”

韩非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冰凉，直接把对方的两只手都拿过来握住，与温柔的动作截然相反、口中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替他说话吧！”

同一时间，楼下演员休息室内。

红莲从茶水间倒了两杯凉茶，拿到窗边的矮桌上放好，兴奋中又带点奇怪的说道：“上午的时候，我听哥哥说了，新出来的剧本还有我的戏！不过就是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太高兴，也不肯拿来给我看看。真是小气……”

坐在窗边的男人虽然没有说话，红莲也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声音，也并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发言，接着说道：

“不过，我发现他在拍戏前就怪怪的，感觉好像是没休息好，自己把自己累着了。”

卫庄一直等到红莲在席上落座，才把自己昨晚拿到的新剧本递给了她。

红莲眼眸一闪，赶紧抬手接过，放到桌上低头翻开，敛起刚刚玩笑的态度，认真的看了起来。

巫山会上的台本是怎么说的来着？

女孩在抿嘴敛眉不笑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是个颇不好哄的小美人儿。

……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响起，温软的时光在一片安宁中静静流淌。

卫庄看着眼前人越来越红的耳根，不知怎么的有些口渴，拿起一旁的凉茶喝了一口。放下纸杯后，便听到红莲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

“所以，最后是‘你’帮了‘我’一把……收拾掉了那些将军府的人？”

卫庄眼皮一抬，开口问道：“不满意？”

“……不是！”红莲急忙否认，抬起头来也不看卫庄，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晃来晃去，生动地演示了一番何为顾左右而言他：

“……我就是在想，如果没有人来帮忙的话，‘红莲公主’该怎么对付那些卫兵。”

红莲说完顿了顿，脑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情景，终于没忍住，还是看向眼前的男人，一脸调皮的笑着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直接就把酒壶照他们脑袋上砸了，大概也顾不上哥哥的酒。”

卫庄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到对方慢慢充实起来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有某种他不并想控制的情绪，隐隐约约的正呼之欲出。

毕竟，如果一个人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那么在面对一些事情的选择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再去犹豫。

“现在的你就是‘红莲公主’，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卫庄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起身，顺着自己此刻的心情，对窗边的女孩伸出了一只手：“歇够了的话，我带你去王城后宫的走廊。”

就像不久之前，当命运的转盘转到他眼前时，他没有什么犹豫就直接下了决定。

红莲抬头看着卫庄，忽然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从男人那望不见底的眼中看出些许笑意。

……

没有忽视对方出手的含义，红莲轻轻地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坐在软席上的身体向上挺直，借用卫庄拉住自己的力道慢慢站好，在把手拿开之前，又弯起食指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如果……她能再靠近一点点的话，是不是还能从那双黑夜般的瞳孔里，看到什么奇妙的东西呢？

———————

新郑时间下午两点，天行影视基地内，王城后宫的某处庭院早已植满樱花，正肆无忌惮的在风中盛开。

走廊边的水塘内，一只心急的蜻蜓来得太早，没有见到自己的伙伴，只能立在刚刚露角的莲花苞上，不解的看着廊间一黑一粉的奇怪身影。

黑的站在粉的旁边一声不吭；粉的靠住栏杆，比隔壁树上的黄莺小姐还能叫唤。

“哇……刚刚那个就是后宫的樱花庭院吗？好漂亮啊~~！就是不知道能干什么用……哥哥他们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我真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这么大！等今晚跟哥哥和张良、哦不是、和小良子拍完去看戏的场景之后，应该就有时间玩一阵了~~”

“反正过几天才会拍你抱我的戏嘛~”

卫庄：“……”

卫庄发现，红莲偶尔会暴露出一些尚未褪尽的少年特性，譬如在话说多了的时候，可能会一不留神把心里想的话也说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午后的空气越来越热，停在水塘里的小蜻蜓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伙伴，不再关心眼前忽然变安静的粉色身影，扑棱扑棱翅膀，和对方一起飞走了。

红莲刚才被自己最后的话音吓了一跳，尴尬了半晌，过犹不及地磕绊掩饰道：

“这个、这个石头地还挺硬的，感觉不太容易摔倒……等开拍的时候，我就往后退一下，应该不会太重……”

红莲看着脚下的地面，话没说完就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自己都听的颠三倒四。

卫庄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红莲咬住自己嘴唇的动作，心境一时有些难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卫庄才用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语调、完全不一样的神情，说了一句他昨晚已经说过的话：

“……不用担心，拍的时候肯定摔不到你。”

红莲闻言，也不管自己尚且红着的小脸，猛然抬起头来，想看看对方的表情。

……

少女那时刚开始懂事，还不太清楚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直到后来和男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才慢慢明白：

当两个人互相对视的时候，都能在彼此眼中发现新的自己；整个世界也好像变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在对方的眼中展开。

那种感觉啊，就叫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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