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的重量（剧情）

笼鸟与恶主

一丛橘猫

2024/12/26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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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确认这个婚姻是双方意愿所定，愿意承认接纳对方成为你的伴侣？”
“我愿意。”
“我愿意。”
“诸神护佑众生于此世上，你们当忠诚、互敬、和睦，相互扶持，陪伴彼此，要尊重对方如同尊重自己，尽做伴侣的本分直到终生。你们愿意在神明和众生之前许诺吗？”
“我愿意。”
“我愿意。”
“神明会祝福你们，愿你们获得和乐幸福。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然后亲吻彼此。”
—————
伊德沐浴时被热气一蒸，愈发困顿疲乏，出了浴室后几乎睁不开眼，晃晃悠悠往床上一坐就要歪下去睡着了。
斯雷蒙把伊德抱起来在床上放好，坐在旁边给他捏腿按腰。婚礼的流程他尽量精简了，但还是把伊德累得够呛。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他吸引了太多目光，神经总是紧绷着，等回来后一松劲，就疲惫狠了。
伊德迷糊着一会儿就睡着了，斯雷蒙抱着他亲了亲，然后摸出来一个锦盒，打开拿出一只手镯，套在伊德的左手上。伊德睡得正沉，隐约感觉到也知道是斯雷蒙，完全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伊德醒来后，一抬手看到手腕上的绿镯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斯雷蒙昨晚在他睡着后戴的。青绿色的手镯看不出材质，两条金线缠着镯子首尾相连，圈口倒是正合适——斯雷蒙为什么要在他睡着之后戴？
在试礼服那天之后，斯雷蒙给他送了好几次首饰，戒指、项链、耳环、胸针……好像要以各种方式在伊德身上留下他的痕迹一样。几次下来伊德也习惯了时不时被斯雷蒙摆弄着往身上挂点什么，而且送的那些首饰有好几件他也喜欢的紧。
这个手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没等伊德询问，斯雷蒙就握着他的左手说：“这是我母亲家传下来的手镯，她又留给了我。在婚戒之外，我最想送你的就是这个，本就打算婚礼之后送给你，但昨晚你太累先睡着了，我又等不及，就直接给你戴上了。”
伊德听到这手镯是斯雷蒙母亲家传的，感觉贴在手腕上的镯子有点发烫，脸颊也热，心脏砰砰乱跳，心情却是从未所有的欢欣雀跃。伊德低头用袖子蹭了下脸颊，反而把红彤彤的耳尖露出来了。
斯雷蒙低笑，抱着伊德啄吻，蜻蜓点水般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唇上，伊德的心也随之激烈跳动。
婚礼之后，伊德在奥纳城彻底露了脸，再小的贵族也必定认得他。斯雷蒙不再担心伊德在外面会被人平白欺负，便提出如果在家待的无聊，可以出门走走。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就去他名下的几间商铺看看，权当替他巡察。
不过伊德婚礼那日见多了人，正想在家清净两日，便说之后再说。
秋中午后的日光正柔和，伊德坐在花园里喝茶看书，管家随侍左右。起初伊德不太自在，通常来说，管家只为唯一的主人服务，有些贵族王爵甚至对管家的信任程度超过其妻子子女。即使他现在是王妃，也不应当是管家服侍。伊德试探着向管家询问斯雷蒙那边是谁伺候，这位年老但依旧精神优雅的老人说：
“不必担心，大人，我亲手培养的孩子会辅佐殿下。他们像殿下一样年轻，正是做事的时候，殿下也中意他们。而我，年纪大了，总想安稳点，殿下也觉得我伺候人更仔细，便让我来您这儿。”
伊德听出来管家有意放权给他的继承人，但又品出一丝古怪。他没琢磨明白，但索性同他关系不大，便不再想了。
伊德翻了一页书，突然听到一阵动静，抬眼看过去。而管家更早察觉，走向来人，板着脸对领头的仆人说：“怎么将客人带到这儿来了？”
领着一高一矮披着黑袍的客人的仆人看到管家的脸色慌了一下，勉强地说：“殿下出门了，我听说您和伊德大人在花园，便带客人过来了。”
管家满心不满，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没脑子的蠢仆狠狠训斥一顿，但碍于客人在场，他只好说：“领着客人走来走去像什么样子，快把客人们请到待客厅去。”
也是他的疏忽，底下的仆人光知道王妃受重视，不知道亲王殿下怕王妃劳累，恨不得一点事务不让王妃粘手，今天居然撞上了这蠢货惹事。接待客人的事小，怎样同王妃解释事重。毕竟王妃不是寻常养在内室的女子，如此这般容易被误会成殿下不愿给他实权。身为管家，他不能让这些子虚乌有的想法产生。管家面上不显，心思百转，待仆人带两个黑袍人离开后，便对伊德解释到：
“大人从王城千里迢迢来了边境，舟车劳顿加上改换水土，不宜劳累，殿下便特意嘱托我注意，尤其说您喜静，便不让人来打扰您，请您不要多想。”
伊德并未向管家所担忧的那个方向联想，如果是初来的几日，或许他还有那个心思。但现在他还记着早上斯雷蒙跟他说的手镯的事，一想起来就舌尖发甜，根本不会乱想别的什么。他倒是想着刚才来的那两位客人：“斯雷蒙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预计一小时左右回来。”管家说，“这两位客人本来预订是下午来访，所以我准备不足，闹出这事扰了您清净。”
一小时……伊德想着，既然是斯雷蒙的客人，让对方在待客厅空等这么久恐怕不好。虽然提前来访是对方的不是，但作为主人家他也不能那么无礼。“我去接待下客人吧。”伊德收了书，对管家说，“总不好晾着人家。”
管家欲言“您的意愿比任何客人都重要”又止，王妃此时看起来并不勉强，有他在旁边帮衬总不会劳累到王妃，他还是不过多干涉了。
要见客的话，就不能像在家里打扮得那么随意了。伊德换了件衣服，略略收拾了下自己，才去了待客厅。
待客厅里，两位客人已经脱下黑袍，伊德进来看到他们的真实面貌时愣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管家，对方微微颔首表示这就是刚才那两位客人。
绿发尖耳，斯雷蒙的客人居然是两个精灵。
伊德在王城时几乎没见过异族，更别提深居简出的精灵族。伊德对精灵族最近的了解也是在异族编年史上看到过百年前的异族奴隶革命中精灵族作为主力军之一，在革命结束、异族解放之后，精灵便回归深林，鲜少出现了。
伊德在两个精灵的对面坐下，微笑着说：“我是斯雷蒙殿下的伴侣伊德·奥克铂，殿下暂时不在，烦请各位等一等。”
青年模样的精灵偏头去看少女模样的精灵，精灵少女说：“是我们来早了，劳烦您招待。”
伊德意识到少女才是两人中的领导者，他没有因为对方稚嫩的外表看轻，一是精灵寿命悠长，对方未必像看上去那么年轻；二是对方是上门的客人，能进亲王府的，必不是等闲之辈。
“我是弗洛拉，这位是多米奥。我是精灵族的公主，此次是为精灵族和奥纳城的通商而来。”精灵少女说，“我之前听斯雷蒙先生提到过您很多次，今天终于有机会认识您了。”
“我？”伊德很惊讶，他来到奥纳城不出半月，加上被新王指婚的时间也不过一月半，斯雷蒙便会跟外人频繁提起他？
“是啊，精灵族精于手工，斯雷蒙先生订过不少首饰。工匠问他的时候，他便说是给心上人准备的……”弗洛拉目光一转，盯着伊德的手腕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对袖扣也是其中之一，是去年初冬订的。”
伊德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去年冬天……老国王还没有逝世，他也只是一个跟在第三王子旁边不显眼的贵族之子，和斯雷蒙没有任何交流。为什么会……
伊德心绪杂乱，摸了摸袖扣，还没说话，又听弗洛拉说：“最早大概是三四年前吧，那时候跟我们接触的还是他的属下，后来生意做多了，他就亲自去了几次。也是那时候我听他提到您，我想应该这里应该不会有跟您重名重姓的其他人了。”
“哦……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谢谢您告诉我。”伊德有些僵硬地说。弗洛拉说的事对他冲击太大，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只是随便闲话，斯雷蒙先生是很可靠的合作伙伴，我见了您也觉得面善，日后多多来往，也算交个朋友。”弗洛拉说着，好像刚才那些事只是无意说出的，“我听说人族很喜欢交朋友？我也觉得朋友多些，在外行走会方便很多。”
伊德从小生活在名利场里，社交不少，真心朋友却没有。他干巴巴地附和几句，明显的心不在焉。
弗洛拉也没有计较，借着喝茶掩饰嘴角的笑意。
这时，管家进来，跟伊德说：“大人，殿下回来了。”
“哦，哦。”伊德恍惚了一下，说，“那我去迎一下他，请稍等，弗洛拉女士，多米奥先生。”
伊德带着管家匆匆离开了待客厅，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精灵。
“弗洛拉，你刚才怎么突然说起那个？”多米奥很迷惑，他们跟斯雷蒙确实合作的还不错，但是关系只是一般。斯雷蒙冷漠又强势，不是精灵喜欢的性格，也就弗洛拉和跟他打过交道的工匠跟他交往多些。
“嗯……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人处心积虑制造的巧合要是被说破了会怎么样。”弗洛拉眉眼弯弯，“而且喜欢什么的，不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吗？一个人背地里深情多不好。”
伊德出来后没有去找斯雷蒙，他现在心乱的要命。他让管家去跟斯雷蒙见客，他想一个人安静下。
“我就在这儿待会儿，不会有什么事。”伊德难得的强硬，赶走了管家，站在窗边发呆。
伊德虽然一直觉得斯雷蒙对自己的感情来得古怪，但没有深入思考。刚才弗洛拉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斯雷蒙早就盯上了自己……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但伊德更加想不通了。
他们之前明明都没有交流，伊德以为斯雷蒙不会认识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更何况什么心上人……伊德搜肠刮肚地回忆任何有可能的记忆，脑袋一阵胀痛。
伊德身上搭上一件衣服，“怎么站在这儿？晚上风大，当心着凉。”背后传来斯雷蒙的声音。
伊德转身，怔怔地看着斯雷蒙。
斯雷蒙察觉到不对，问：“怎么了，小伊？”
“我……”伊德哑了声，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生生扭了话题，“事情谈完了？”
“嗯。都是早就商议过的事了，只是再确认一遍。”斯雷蒙思索片刻，说，“是弗洛拉跟你说了什么吗？”
“！”伊德震惊地后退半步，不知道斯雷蒙是过分敏锐还是刚学会了读心术。
斯雷蒙差点气笑，那个顽劣又跳脱的精灵公主根本没有外表那么纯善，平时最爱看乐子，她最好是没有对伊德胡说八道什么。“小伊，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斯雷蒙说，“小伊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伊德噎了半天，想了又想，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对我……”
后面的几个字伊德吐不出来了，虽然斯雷蒙总是把喜欢和爱什么的挂在嘴上，但是伊德总是刻意回避，欺骗自己那只是甜言蜜语。可他还是不可否认的对斯雷蒙动了心，并且期待他说的那些话里有几分真情。
今天弗洛拉的话让伊德不能继续蒙蔽自己了，斯雷蒙如果是伪装，为何几年前就那样？而且对着和他毫无瓜葛的精灵们伪装有什么好处？伊德再没法说服自己的，唯一的事实只能是斯雷蒙对自己确实是真心。
可伊德不敢认、不敢想，这份感情的重量仿佛他看一眼都是奢侈。他像一个从未吃饱过的乞丐看到一桌触手可得的饕餮大餐，喜悦、震惊、慌张、恐惧。
“小伊，小伊。”斯雷蒙抓着伊德的手，叫得他回了神，“我确实喜欢你很久了……比你能想到的还要久。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伊德又慌，又糊涂，他后退了一步，紧紧拉着他的手的斯雷蒙也跟着上前，两人反而更加贴近了。伊德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为什么是我……”
斯雷蒙抱住伊德，说：“当然是你，只能是你，没有别的可能。”
伊德不自在地蜷起手指，他现在很混乱，斯雷蒙的表白把他捧上云端，习惯性的自我贬低又拉扯着告诉他你不值得。他如同一个抱金过市的孩童，惶恐压过了喜悦。
“怎么又哭了？”斯雷蒙用指腹轻轻捻去伊德脸上的泪珠，舔吻他湿润的眼角，用气音说，“在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我……哭了？”伊德抬手摸脸，指尖碰到残留的湿意。
伊德脸颊微烫，他以前怕被人看出软弱，时常强作镇定，跟斯雷蒙在一起后却越来越容易掉眼泪，偏偏某人每次都温柔地哄他，把他惯得不成样子。
想到斯雷蒙对自己的娇纵，伊德愈发信任他的真心，又更加害怕会失去这份感情，眼泪不自觉地掉的更凶了。
斯雷蒙知道伊德胆子小，连宠了数日才让伊德不想刚来时那样神经紧绷，没想到今天这一意外又把人闹成这样。他心想这里不是哄人的好地方，便把伊德一把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伊德惊呼一声，身体便已悬空，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被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在这里会好一点吗？……抱歉让你没有安全感。”斯雷蒙单膝跪在地上，矮着身子，从下往上觑伊德的神情。他把伊德放在心尖上，相处了这么久大概也能猜到伊德在怕什么，失去了太多，以至于连得到都开始害怕。斯雷蒙又何尝不是这样，每每想到伊德，复杂的情绪就会撑到心脏发疼，但他是个霸道的性子，想要的一定要抓在手里。而伊德更脆弱自卑，只想通过逃避来减免痛苦。
斯雷蒙拉着伊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小伊，多信任我一些好吗？我发誓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只能在我身边……我不会让我们两个分开的，不要怕了，好不好？”
他姿态放得极低，看起来好像在祈求，拉着伊德手腕的手却牢固地像铁钳一样，死死拽着摇摆不定的伊德。伊德张开颤抖的唇，哑了几秒，闭上眼说：
“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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