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徒有虚名的Beta

rustylock

2024/11/19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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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锺和他的老板很快就要带着一船会喘气和不会喘气的货回泰国了。他在来日本时招待了临也一顿吃喝，到了临走的前两天，他又把临也请出来，这次吃喝换成了玩乐。玩乐的地点在明日机组地盘上的某家夜总会里，与临也见面的不仅有班锺，还有他的老板和老板的弟弟。
临也既然去过了人贩子大哥的泰国餐厅，自然也要去一去黑道老弟的夜总会。于是在一家名叫FLACON的夜店俱乐部里，临也靠在走廊尽头包间内的真皮沙发上，两个女公关在他身旁分坐两侧，一位红发一位粽发，红发的是Beta，粽发的是Omega。女郎靠在他怀里，他抿着威士忌。对面的沙发坐着同样陷在美人堆里的森下两兄弟，左边的森下隆崎半醉不醉地朝临也问：“折原先生想怎么处理平和岛静雄，可以再明确说说吗？”
“卖了。”临也很随意地决定道，“卖到泰国，卖到马来西亚，或者随便哪个地图上找不到的海岛，只要是他回不来的地方就行。具体的就由隆崎先生安排吧，毕竟您是内行。”
“既然折原先生打定了主意，我们就按之前商量的那样办。”森下隆崎缓缓地点了点头。在这件事上，森下隆川负责捉人，森下隆崎负责卖人，所以平和岛静雄现在暂时由森下隆川手下的人看管——当然是瞒着明日机组的组长。
严格来讲，临也并没有调查出森下隆崎假想中的商敌，因为那样的商敌根本就不存在。作为弟弟的森下隆川之所以半年没有给哥哥“供货”，其实是由于隆川所在的明日机组这段时期在和老对手目出井组抗衡中陷入了较为被动的状态，向来对隆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组长因此叫停了他的小动作。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按隆川的方式处理的人不会在某个环节出逃，又带着明日机组的情报叛变到目出井组。
对于自己的哥哥，隆川基本是没有戒心的，也并不知道隆崎请了人来调查自己。在他看起来，是隆崎介绍的情报贩子提供了目出井组相关的情报，让他在组长面前立了一功。他们先前在目出井组安插的间谍最近似乎引起了对方的戒备，虽然还没有彻底暴露，获取起情报来却变得困难许多，临也的出现算是解了明日机组的燃眉之急。
隆川先前就对折原临也这个名字有所耳闻，虽然也曾考虑过和这位情报贩子搭上线，却由于不清楚临也的立场而有所顾忌。这次是基本在海外活动的隆崎先于自己跟临也联系上了，虽然咋一看有些蹊跷，但以隆崎手下那个叫班锺的能力来讲却也没那么奇怪。他多少会意到了隆崎找来这个情报贩子的用意，所以就用自己的渠道从组织外另安排了一批“货”送给隆崎，兄弟之间的误解便算是解除了。眼下正好是个试探和拉拢折原临也的机会，他把雪茄从嘴边移开，徐徐地呼出一口烟雾：
“据我所知，折原先生过去一直在为目出井组下面的粟楠会做事？”
临也放下酒杯，空出的手搭在了左手边Omega的肩上：“我好歹也算是自由职业者，谈不上专门在为哪个组织做事，不过是从他们那里接到的委托比较多罢了。”
隆川点点头，抽了口雪茄：“那些委托之中，大概也包括向他们提供我们组的情报吧？”
“说起来，明日机组在和目出井组的抗衡中落了下风，以至于影响到隆崎先生的生意，我也有一点责任……开玩笑的，我一个小小的情报贩子可没那么大的能量啊。”
临也打了个哈哈，森下两兄弟面无表情，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班锺忽然起身说是要去洗手间，临也目送着他消失在包间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顶住了他的侧腹。他的视线顺着那股压迫的来源缓缓缓向上移去，依次看到了一把手枪以及右手边Beta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隆川在这时悠悠地开了口：“谦虚过头就显得自大了，折原先生。”
临也拈起垂在自己胸口的一缕红发，若有所思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在谦虚，这是事实。就算是换成明日机组，我能提供的好处也只有那么多……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临也边说边用手指卷着那缕头发玩，手指白而精巧，像某件小礼物上系了暗红色的绸带。隆川不动声色地扯回了视线：“私底下又怎么样呢？折原先生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考虑先后顺序或者报酬多少的人。”
临也一抬手，那缕头发从指缝里滑了下去：“怎么会不考虑呢，虽然确实也会掺杂一些自己的偏好。但是偏好不会凭空产生，也是需要通过观察和比较来得出结论的，我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我的结论。”
隆川没说话。他吐着烟盯住了临也的脸，一时看不出什么诡计端倪，算是一张端正严肃的好脸。
“我们组这次确实是从您那里得到了不小的帮助，我是很期待将来也能继续跟您合作的。”隆川脸上转瞬即逝地显出一点笑意，“不过我要奉劝一句：您的那种偏好，改过一次就差不多了。我们组经不起太多变来变去的折腾，我想折原先生更经不起。”
包间里沉寂了片刻，外面忽然有人开了门，是班锺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我看折原先生兴致不高，所以安排了一下，让折原先生换换口味。”
班锺和他领进来的人都对顶在临也腰上的枪视而不见，持枪的Beta对临也莞尔一笑，起身让出了半边位置。新来的Omega款款地走近了，扶着沙发背单膝跪上了空出来的位置，俯身在临也脸上亲了一口：“晚上好，折原临也先生。”
临也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那个Omega：“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挨着临也坐下了，在临也耳边吹出一股热气：“您可以叫我Psyche。”
普赛克，灵魂女神，丘比特的伴侣。换种念法则显得有些神经质。临也顺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在他的颈边闻了闻，觉得他的信息素具有一种迷幻的气质：“大概也只有你适合叫这个了。”
Psyche是这家店里仅有的男性Omega。Omega是少数，男性Omega则是少数中的少数，即使在风俗业里也不例外。作为这家店里的稀罕物，Psyche穿得不像牛郎，倒像个稍微有点特立独行的大学生。一身白色为主的休闲打扮，脖子上挂着一副粉色耳机，堪堪挡住他后颈上还未完全消去红肿的腺体。
临也松开Psyche，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站在一旁的班锺似乎是带着歉意地，低声对他解释：“我上次对折原先生……产生了一点误会，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就自作主张了一下，既是答谢，也是赔礼。”
临也反应过来，回了班锺一个假笑：“班锺先生有心了。”
临也喜欢Omega，就像他喜欢Beta和Alpha，不分男女老幼。被左右两个Omega包围着，临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种恍惚而放松的状态。他沉浸在Omega信息素的海洋里，感到自己是安全的，就算身体里的抑制剂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效，他的气味也能够被隐藏和包容在其中。他顺着其中一股气味的源头望向了Psyche的后颈。Psyche刚从发情期里出来，气味中还留有一丝不知名Alpha的余韵，他的耳机里隐约漏出披头士I Feel Fine的旋律。Psyche没有被标记。
临也起了好奇心，他半开玩笑地问Psyche：“如果有Alpha想强行标记你，你怎么应对？靠那副耳机挡着吗？”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Psyche的手悄无声息地攀到临也背后，轻轻将他的上半身扳向侧面，贴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后颈，“就像这样。”
Psyche的外表具备了大部分Omega共有的特质：纤细、美貌而魅惑人心。并且不知是不是巧合，Psyche的五官与临也有着几分相似，虽然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在包间昏黄慵懒的光线之中，他们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相叠出的画面具有一种官能上的刺激性。隆崎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他抓着靠近杯口的位置，腾出一根食指对班锺指点起来：“你看看你叫来的Omega……是他陪折原先生，还是折原先生陪他啊？”
班锺意思意思地对他和临也陪了陪笑，隆川斜了隆崎一眼，转而对临也微微颔了首：“我大哥酒量不好，酒品也不怎么样，折原先生不用和他计较。”
临也抬手摸了下Psyche咬过的位置，Psyche咬得很轻，几乎只是用牙齿贴住了他的皮肤。他回头看向Psyche，对方略微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能理解刚才在临也那萎缩的Beta腺体上闻到的气味。于是临也大度地捏了一下Psyche的脸蛋，靠回到沙发上：“我看隆崎先生的意思，难道是想跟我换换？”
隆崎大概确实是喝昏了头，愣是没反应过来这个“换换”是把Psyche换到自己身边来还是把自己换到临也身边去，两种竟然都挺不错。他刚要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没想到临也又反悔了：“还是算了，隆崎先生这次就让让我吧，先来后到嘛。“他接着转向隆川，”我可以把Psyche带走一晚上吗?”
临也的眼神暗下来，看起来是迫不及待要让Psyche明确一下立场了。隆川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回了句：“请便。”

于是临也揽着Psyche径直走出了包间，一路穿过走廊和大厅，到了夜总会门外。临也哥们似地搭着Psyche走在路上，和他边走边聊：“Psyche，你太粘人了，蹭得我满身都是Omega的气味。你说怎么办?”
这片地区的店在性质上大同小异，周围暧昧的霓虹灯光印在Psyche眼睛里，是一种泛着粉红的妖异光泽。“你生气了?”Psyche微笑着反问，“可你身上不止有我的气味。”
“你是主犯，另一个Omega比你矜持多了。我也没生气，我还要请你帮忙呢。”临也忽略掉他的暗示，拿出一张名片塞进了Psyche的口袋，“如果哪天手头紧了，可以来找我聊聊那些你陪过的大人物，我随时欢迎。”
他们进了一家爱情旅馆，临也在前台开好了房间，手掌贴着Psyche的后腰到了电梯口。Psyche看着代表楼层的数字不断下降，忽然冒出一句话：“我以前在街上看到过你和那个叫平和岛静雄的打架。”
临也平淡地回应道：“这样啊，有什么感想吗？”
“算不上感想，只是有点好奇，”Psyche微微侧过头，刚够对临也露出他上挑的嘴角，“折原先生在床上也是那样吗？”

在他们面前，电梯厢空荡荡地敞开了，对面箱壁的镜面上映出了临也半掩在Psyche身后的笑脸。“我是打算让你见识一下的，”临也凑近Psyche的耳边，声音中有种略带嘶哑的笑意，“不过跟你比起来，刚才用枪顶着我的Beta美女好像更合我胃口，所以呢，你自己玩吧。”
临也推了Psyche一把。Psyche一个踉跄进了电梯，站稳之后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临也滑进来的房卡。他有些遗憾地耸耸肩，电梯门在他们之间关上了。
临也转身出了爱情旅馆，没走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他面无表情地停下，认清面前的人后便嬉皮笑脸起来：“门田亲找我有事？”
门田板着脸回答：“我今天碰到了和静雄一起工作的田中先生，他告诉我静雄这几天都没去上班，虽然收到了他的请假短信，但是打不通电话，家里也没人。”
临也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跟我说这些，难道我可以抓他回去上班吗？”
“静雄失踪了。”
门田对临也强调，好像这样就能让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路两旁灯红酒绿，门田这样严肃地夹在其间，几乎让临也感到扫兴。
“就算是我干的我也不会说吧，门田亲真是笨蛋。”临也笑着拍了下门田的胸脯，肩膀擦着门田绕过了他。门田抓住他的手臂，针织帽下的两道眉毛快要拧到了一起：“你最好不要以为每次都能撇开关系，。”
临也暗暗地发出嘶的一声，因为门田抓的正是他针孔的位置，幸而门田似乎没有注意。他叹了口气，表情也随之收敛了：我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现在扔个自动贩卖机过来？要我说，来问我不如直接报警。”
临也身上的酒气和Omega信息素在这个距离下变得明显了起来，门田还想再说什么，也不禁先问：“你闻起来怎么像个Omega一样？”
“不是我，”临也皱着一张脸否认道，“有人请我去他的店里玩，我就把陪我喝酒的Omega带出来了。“
说到那名Omega，临也恢复了一点笑容。他扭过身想指一指自己刚才的爱情旅馆，由于还被门田抓着，动作受了点限制：“他应该还在那里……我让他也陪陪门田亲？”
门田下意识松开了临也，他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支撑对临也的怀疑，不过有点理解了静雄的说法。临也的确不对劲，也的确让人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他本能地认为临也不该带着这样的气味走在路上，即使这气味不是临也发出的。
“门田亲，假正经。”
临也嘿嘿地笑了笑，又拍了一下门田的胸脯，踩着地上红红紫紫的光影走远了。门田没有再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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