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藕饼】还明珠

【藕饼】还明珠

12

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5/04/22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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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读书人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哪吒自二十多前忽而感应天时成精以来，也曾修习武艺，也曾钻研道法，书却从不曾读过一日。不过天底下，凡有情之物，总是心意相通，即便他不曾受孔孟之教，倒不妨碍悟出这些思绪。当此下，皓月当空，西湖远在百十里外，哪吒数数时日，不觉间已与敖丙分隔整整六天。他心底思念佳人，自然心急如焚，可行到湖水之滨 ，不免升起些古怪的脾性，心底想，“此事我没得错处，此番回去，他要是知道低头也好，只怕他性子倔强，不爱理我，我难道还要像他陪不是？”脚步慢下来，绕着湖心岛飞一圈，伸着脖子望见洞里暖融融有光，知道敖丙在里头。又想，“我本来采了药，拿回去给他吃，他自然谢我的。”就一咬牙往菡萏洞天去。

踏上汀州，洞前的庭院悄无人声。哪吒心道，“我叫那些个荷花精守着夜来着。一个个只会躲懒。罢了，借这个便吓他一吓，算出口气。”潜身摸进洞里，悄悄听觑。只见一个粉色衣衫的荷花精忽地抱着个小桌子从洞里出来，吓的哪吒一溜烟儿躲去洞口的大石块后头。原来，自敖丙受申公豹告诫，并不敢冒然出洞，又翻来覆去思唯那仙长不叫自己打坐调息之事，一日愁过一日。因着哪吒不在，无人可以诉说，便学着从前娘亲的样子，在夜里焚香拜斗，朝着天上月亮讲述心声。

哪吒浑然不知，看小荷花精放完桌案，呼啦啦摆上满桌的香炉，又使烛火燃了香，少顷，敖丙从洞里整衣出来，颇为隆重地往那月下的香案前一立，望空深深礼拜。嘴里祝告说，“小生敖氏，出生杭城人家，十七岁时得遇西湖的地仙哪吒上仙，从此成就姻缘。奈因哪吒希望我随他登仙修道，相伴左右，小生却身怀恶疾不得道法之入门，每每打坐调息，心胸疼痛难当。又及，数日前，哪吒的仙友东海分水将军来洞府拜访，告诫我不可修行。小生夙夜忧心，恐怕叫哪吒失望，况且人仙之隔，迢迢万里，虽一时相聚，终有别日，是以发心，每夜于星月之下，祝赞三光，希望哪吒勤修仙道，早日再练内丹，不为我的琐事烦忧，得离西湖，荣升天界。”

正是：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哪吒不听便罢，听敖丙这一番言语，不觉心底憾愧，“原来他是真的打坐心口疼，我恼错他了。定是胖子的药不对，迟迟治他不好。叫他身上难过，心底也难过，实在可恶。其实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要是孤零零了无牵挂，天庭有甚么好去的呢。”

忍不住从大石块背后出来，抱住敖丙道，“小傻子，一个人修仙道有甚意思，你打坐心口疼，定是胖子的药有问题，连累你。怪我先头误会，与你赔个不是。”

敖丙“哎呀。”一声，捂着胸道，“半夜天的，好好的做起贼来了，回来也不叫姐姐妹妹们通报一声，偏躲起来吓人。我是个懒惰不知道用功的人，你不是最看不上，怎么忽然又信我的言语。”

哪吒不与他废话，捞着人拖进往洞里，看一对高高八宝铜枝灯上烛火印着敖丙，他齐齐整整穿着月白色绸子直裰，外头湖水蓝的披山软软的，头顶着银色发冠，一头乌黑的秀发收起，越发显得粉妆玉琢，楚腰云鬓，叫人如何不爱？

干脆一把抱起来说，“你又拿乔，我自吃了好多亏了，叫你吃一次亏都不行的。，我心里信胖子，哪里晓得他其实是个江湖大夫。”

敖丙说，“你是个神仙，他亦是个神仙，你们神仙相互的看不清楚，怪起我这个人。随我在此处自生自灭罢了，你往外头逍遥自在才好。”

哪吒道，“甚么逍遥自在，我同你采药去，还同人打了一架，险些叫和老白猿吃了咧。”

敖丙听他如此说，着急道，“你不是神仙，怎么会叫老白猿吃了，他打伤你了？”

哪吒哈哈大笑说，“打伤个屁，他以为有几个帮手便能制住我，还不是吃了我的拳头，乖乖下跪，磕头叫爷爷。”

敖丙就知道他是拿自己打趣，推了一把他胸口说，“你打的他，怎么还说他要吃你，无聊的很，休作弄我，我自睡了。”

哪吒“啵儿”亲他一口道，“洞里面只一张大八步床，你要睡也是与我一同睡，不过我赶了一天路，衣服汗的慌。我们先往池子里洗个澡。”

敖丙道，“没羞没臊的，谁与你去池子里洗，快放我下来。”

哪吒道，“由不得你了。”就把腰间的药袋一丢，扛着敖丙往洞府后的一处浅水去。那里石壁天然缺损，漫了浅浅一湾西湖水，是他方修成人形时打坐的地方。自从敖丙同他住到菡萏洞天，稀里糊涂变成鸳鸯浴场。敖丙见哪吒要把他往水利仍，抓着他的肩道，“你好不讲道理，在外头打打杀杀不够，回来还要做霸王欺负我。”

哪吒道，“我正要与你赔罪陪不是，怎么是欺负你。”

敖丙道，“谁要你这样陪不是了。”

哪吒忍笑不住，乐道，“咱们一径是这样陪不是的，你难道忘了。”

说的敖丙脸也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平添满室春情。哪吒手一松，抱着敖丙噗通跌进池子。敖丙“嗷”一声，拿脚就踹，被哪吒一把攥住脚踝，伸手脱了他外披便扯腰带，要与他求欢。

敖丙道，“你们修仙的不是讲求节制欲念，今日又不修道了。”

哪吒说，“你说的是我无情道，我分明修的是有情道，讲求双修的。”见敖丙死死攥着腰带不放，灵机一动把胯下露出来，道，“你既不愿意双修，咱们也换个法子。”

敖丙瞥见他直头愣脑的竖起来，脸上火烧似的，嘴里没了气势，哼哼唧唧地道，“换甚么法子。”

哪吒道，“你说我拉着你双修霸道，今天就按不霸道的来，使你做个书生，我做个荷花精，算你救我一命，我与你报恩便是，这在花妖里叫以身相许。”

敖丙脸更红了，拿袖子遮住脸，头也抬不起来，道，“你，我，我要你以身相许做甚么。”

哪吒道，“干嘛不要，我又厉害又英俊，你喜欢着呢。”

不由分说，把敖丙腰带一拆，一双玉似的腿抗在肩头。正是：

海棠枝上黄莺动，弱柳稍前燕语频。

春池水暖芙蓉艳，蝶舞蜂飞麝兰香。

柔情款款，水波浓浓浪不断。交颈绵绵，胴体双横态有妍。

当夜欢喜不提，闹到次日清晨，敖丙从床后帐子醒来一摸，哪吒做早课去了。他自扭捏一阵，想着又与他糊里糊涂荒唐的很不成样子，磨磨蹭蹭穿衣服往院里。那守着院门的小荷花精见他，叫道，“哪吒，敖公子起来了。”就见临水处的芦苇动了动，哪吒从水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条鱼道。“我好几天没得吃鱼，今日早上就吃这个。”

敖丙道，“我要吃鱼粥，且放些姜把腥味去了。”看着哪吒把鱼丢给小荷花精。未多时，哪吒又提了药袋子出来道。“这个药怕是不管用。还吃不吃？”

敖丙道，“也管些用的，你费劲采回来，自然要吃。”

哪吒点头，问他说，“昨日夜里，你说有什么东海的将军来看我。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不认识这个人。”

敖丙就把与申公豹相见一事一五一十同哪吒说了。

哪吒听罢，心底一沉，暗道，“不好，我与东海不曾打过交道，他来会我做甚么，怕不是钱塘江老龙王搞得鬼。”又想，“他却也不曾伤害敖丙，难道不是坏心？不对，敖丙是个人，他们仙人不伤人性命，我却得小心些。”

敖丙看他愣神，问说，“哪吒，申将军来访你你不在，你要不要去回访他？”

哪吒胡乱道，“我们做神仙的不讲求这些规矩。遇不上算了，总归下次遇着。他不叫你打坐修行，可还说了别的？”

敖丙摇头，哪吒道，“既如此，就先依着他说的，等我把那乱开药的胖子抓来问问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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