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

我们的那一年

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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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清雅楼的宿管大爷老是找清北班的几位班主任诉苦，抱怨这些小孩不听话，晚上十一点半熄灯以后还不关灯休息，去提醒他们遵守学校的住宿管理制度的时候一个二个态度好得很，等大爷回到值班室时灯又开了，一个晚上让他疲于奔命，和这些小孩斗智斗勇还要拼体力，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龚峻赶紧给老人家倒了一杯茶，让他润润嗓子，其他几个班主任也赶紧表示回到班级里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让他们遵守学校的作息时间规定。

同学们听了龚老师的话，忍不住开始抱怨学校十一点半熄灯的操蛋规定。

“龚老师，每天十点半下晚自习，下午六点吃饭，下了晚自习大家普遍都饿了，再上超市去买点宵夜，回宿舍还要整理洗漱，大部分同学根本在十一点半之前上不了床，都是摸黑洗脸刷牙什么的。这个熄灯时间压根儿不合理，早就应该改了，最起码延后半小时。”

“对呀，再说现在是高考的冲刺阶段，马上又是二模了，大家恨不得一天变作两天用，白天上了一天课，那么多知识点，晚上晚自习老师们不是测试就是讲题，占了一大半，整理笔记的时间都不够，晚上可不得加班加点吗？再说，我们用的是充电台灯，又不用学校的电，宿管大爷管的也太宽了吧！”

“哈哈哈，你这话真逗，你的充电台灯，充的不是学校的电吗？”

龚峻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制止了他们继续发散的思维，“好了，学校的宿管制度，是上面的统一规定，这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定这个时间熄灯睡觉，教育部门也是考虑到你们的需要，你们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充足的睡眠是很重要的。以后，你们要尽量遵守学校相关的制度，不要再让大爷大妈为难了，人家一大把年纪，一个晚上楼上楼下无数趟，也不容易。”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接话：“噢，明白了，我们一定注意，由地上转入地下，一定不让宿管大妈大爷看见灯光。”

龚峻理解孩子们的苦衷和不易，也知道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这一次大考，便索性只当没听见他们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话。

二模是高考前最后一次统考了，仍然和一模一样，全市所有高三统一考试、统一评卷，和一模不同的是，这次的试题和南阳市是一样的，所以这次的考试成绩跟省适应性考试一样，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经过两轮的复习和无数次大大小小考试的磨砺，高三狗们早已经对考试习以为常了。

从语文开始，田嘉瑜感到这次考试前所未有的顺利，作文审题的时候感觉文思泉涌，下笔写得行云流水；后面的数学和理综也是顺顺溜溜地做完了全部试题；英语是他最擅长的科目，考得更是顺利。

问夏天他考的怎么样，也是觉得顺利得不行。田嘉瑜又不免有些担心，他俩顺利，别人肯定也一样。

三天后成绩公布了，还没等大家冲到一楼大厅看成绩，龚峻就带来了好消息——夏天以总分725的成绩位列南阳沥水两市联考的第一名！

田嘉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夏天的状态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下课了两人又溜到龚峻的办公室看成绩。

龚峻看见探头探脑的田嘉瑜，忍不住笑了，“快进来吧，来，看看你这次的战绩。”说着把电脑屏幕转了过去。

田嘉瑜一看见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兴奋得差一点就想抱着夏天吧唧一口——678，比一模还高了10分！

“这个分数，上交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剩下的一个多月是冲刺阶段的集训，还会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老师，夏天这分数还能提？那不是要考750了，不科学吧？”

“我说的是你！夏天要想的是怎样保持状态，稳住这个成绩，能往上提几分当然更好了！”

田嘉瑜连忙“哦”：“他再往上提分，就不属于人类了，应该把他开除出地球去！”

夏天皱着眉拍了他一巴掌，看得龚峻忍不住笑，“行了，上课去吧，你们两个都要再接再厉，听见了吗？”

两人出了老班的办公室，夏天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拉进了卫生间，钻进一个隔间里锁上门就把田嘉瑜逼到了门板上。

“你要把我开除出地球？”

田嘉瑜被他压在门板上，身体被紧贴着，感受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都在蠢蠢欲动，又怕他俩弄出来动静被外面来上厕所的同学听见，只好苦着脸悄声求他：“你别这样嘛，一会儿让人听见就惨了！”

夏天啄了他的嘴唇一下，也悄声回答他：“好啊，那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考虑放你出去。”

“什么好听的？”

“你对我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仪式感，我想要在你这里独一无二，拥有一个独属于我的称呼。”

田嘉瑜拧着脖子不为所动，夏天也不生气，抬手开始抚摸他的脸颊，继而开始亲他，一下下吧唧出声，髋部也随着节奏一下下撞他。

田嘉瑜快要被他搞疯了，外面传来上厕所的同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夏天暂时停下来，歪着头看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得意之色，见田嘉瑜还是不为所动，夏天又凑过来，准备开始下一轮进攻。

“天天，你别这样好不好？”

夏天一愣，“不行，这个称谓已经有人叫了，我要的是只有你能用的称呼，你快点想！”

说着，就勾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印在他的上面。

田嘉瑜忙推开他，发出无声的呐喊：“老公，求你了！我还要做人呢！”

夏天终于满意了，抱着他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一口放开他，又嘱咐他到：“记住，以后没人的时候，都得这么叫！”

田嘉瑜：嗯？！呸～想得美！

二模过后的时间过得飞快，五月剩下的日子真真让大家切实地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光阴似箭。

邢文元看着黑板正上方的电子钟牌显示的“2020年高考倒计时28天”的字样，感叹到：“要不是这该死的疫情，现在我们应该是在狂欢庆祝这苦逼的高三狗生活的圆满结束了，唉～，还得熬一个月！”

“只剩下28天了，我怎么感觉多出来这一个月也没好到哪儿去，不会做的题还是不会，考来考去还是那个名次，那多出这一个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我也觉得，还不如现在就考，早死早超生，是读大学还是念高四有个定论我就不会这么焦虑了！”

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该刷的题一道不落，该背的单词一遍又一遍去记。

最后的一个半月是第三阶段的冲刺复习，学校教研处负责收集全国各名校、名机构的模拟题、预测题、热身题，组合成新的试卷进行周考和半月考。

大家对考试已经麻木了，也不再关心自己考试成绩是多少，反正一次次的分数就跟物理学上的声波曲线似的忽上忽下，连夏天都是这状态，大家索性对分数的事情彻底看开了——反正除了高考，其它的考试都是浮云！

六月就在同学们的忽而麻木，忽而焦躁，忽而又佛得看淡一切的情绪中走到了尾声。

6月30号下午最后一次月考考完最后一科英语，25班班主任找到龚峻，“龚老师，叫上你们班孩子，咱们两个班，今晚体育馆打一场比赛呗！”

“今晚？不上晚自习了？”

“嗨，上不上的有啥关系，这只有几天就考试了，会的早会了，不会的这一晚上也耽误不了功夫。”

“行，那我去通知我们班的孩子，七点体育馆见！”

听到不上晚自习去打球，全班都沸腾了，几个班队的男生赶紧回宿舍换了球衣就奔体育馆去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不在意输赢，只享受过程，场上的队员们跑得浑身是汗，场下的同学喊得嗓子嘶哑。

没有哪一次打球有这么痛快到极致，田嘉瑜好几次带球突破对方的后防线，三步上篮投球进篮筐，成了当晚当之无愧的得分王，此外他仍然默契地和夏天打配合，助他进了几个三分球。

25班的那些男孩儿也不是吃素的，学习上两个清北班一直较着劲儿，球场上也要争个高下，24班的后卫线一度被他们突破进了好几个球。

比赛结束后，十个男孩往球场上一躺，把四肢摆成大字型，让地板的凉意冷却发热汗湿的身体。

“你们赶紧起来，小心激出病来。”龚峻赶紧过来把孩子们赶起来。

几个人又换成坐姿，开始闲聊起来。

“唉，这种苦逼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怎么感觉有点舍不得离开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老爹告诉我，高三这一年可能是你人生中最纯粹的为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日子了，更何况咱们这届高三太特殊了，绝无仅有！”

“你们都有什么目标没有？夏天，你的目标肯定是北大或者清华吧？”发问的是25班的一个男生。

夏天冲他笑了一下：“清华的应用物理。”

“我想也是，物理是清华最好的专业之一，不过，以你的成绩，想进清华的哪个专业都行，不像我，能跨进清华的门槛就够了。”

大家开始起哄他凡尔赛。

大家在体育馆呆了一会儿，才陆续离开。

走出体育馆，田嘉瑜仰头就看见了繁星点缀的夜空，“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夏天也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们去校园里走走吧。”

已是仲夏了，虽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但是夜色却不深，夜空都透着深蓝色，仿佛被浸了油的纸裹住了一样，没有完全摆脱白天的拥抱，桃李林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蟋蟀的叫声。

“嘉嘉，高考结束到出成绩有将近二十天的空档期，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什么打算？我还没有想过，你呢？”

“你跟我一起去旅行吧！”

“好啊，去哪儿？”

“我们去甘肃吧，我想看看敦煌和戈壁。”

“这么远？来回得十几天吧？”

“怎么，你不愿意吗？”

“就我们俩？”

“是的，我就只想跟你一块儿。”

“我当然想去了，只是要先说服我妈。”

“到时候再想办法，只要你答应跟我一起去就行了。你知道吗？在戈壁上看星星特别美，我爸带我妈以前去过，还用相机拍了银河和星轨，非常漂亮，但是都不及真实看到的万分之一，我爸告诉我的。我也非常想看到这种宇宙赋予我们的宿命般的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看，以后的人生里所有的好事我都想和你一起经历！”

田嘉瑜拉拉他的手，答应他：“好，我也想你和我一起经历今后我人生中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我都要你跟我一起去经历！”

2020年六月最后一天的夜晚，他们就这样许下了共享彼此余生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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