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 Stars Rest（完）

车水马龙合集

玉风清音

2025/06/12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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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去啤酒厂忙活了一整天，在园区外招所草草吃了顿晚饭，这才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哈尔滨市内，又把酒帐全须全尾地送回商务酒店，才算是彻底完成任务。
铜车马进门连鞋都不脱，在沙发上累得唉声叹气，从早上六点起来忙到现在，总算能彻底清静一会儿，不容易啊。
“这才支楞两天就歇菜了？”铜坐龙去厨房给铜车马倒了杯水，从沙发后面递到人手里，让他显得不那么蔫吧。
“有组织无纪律，队伍不好带啊。”铜车马接过茶杯喝了两口，隐晦地损了一下酒帐，想起来浴室的电热水器还没打开，只好端着杯子悻悻地从沙发上起身，转头就要去烧洗澡水，抓紧时间收拾收拾才是。
铜坐龙当然知道这句话在指谁，经典的五十步笑百步，两位总裁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好在今天没当着外人的面出事故，真是可喜可贺。
“事都办利索了，明儿一早上哪去？”
可惜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铜车马一边喝水，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铜坐龙的问题，差点被白开水呛死：“明天啊，咳咳——明天酒帐要拉着咱俩去看冰雕，说在敦煌从没见过这玩意。”
这不，刚把热水器打开呢，电子屏就黑了，接着啪嗒一声，整个房间全都黑了，铜车马只能跟宕机一样愣在原地。哎，你说这早不跳闸、晚不跳闸，非得挑着现在跳闸，神金。
铜坐龙刚想说些什么，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断电吓了一跳，屋里甚至没个能照明的东西，就靠窗外那一点月光，简直乌漆麻黑。
铜车马只好艰难地从浴室摸索出来，一手扶着墙，生怕摸黑摔倒了：“这有完没完，又怎么了？”
“备不住是跳闸了，我上楼道瞅瞅去。”铜坐龙一边用终端打开手电筒，一边从茶几上拿起铜车马的终端，就着后置镜头的灯光给人递过去。
铜车马刚接过自己的终端，铜坐龙便踩着拖鞋出门去了，摸不着头脑的邻居们纷纷聚集在走廊上，每家每户都开着门，房间里无一例外黑咕隆咚的。
这里是资料部分配给部分器者的宿舍，同时也是一处老式住宅小区，里面住的多半是些厂区的退休职工，大部分都只是普通老百姓。
体谅一下，资料部又不是商业部，没钱盖新宿舍很正常。
办证、通下水道、家电维修，只看墙上厚厚几层牛皮癣，就知道这小区的住宅楼绝对大有年头，指不定再过几十年，就能喊文保单位过来立个碑了。
这老破小还真是块洞天福地，放眼整个哈尔滨市，简直像处城中村，难怪三天两头动不动就要停水断电。这停水还好，至少会提前在单元楼下贴通知，那断电可不用跟你打招呼，说跳就跳的。
铜车马之前就经常向铜坐龙念叨，干脆从这里搬出去买处新房子得了，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新小区多半都盖在地铁站旁边，连通勤都省事，更不用骑什么共享单车。
“楼上楼下的叔婶儿待我老好了，哪舍得蹽啊。”铜坐龙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瓶大酱，听讲是楼下烧烤摊的大娘塞给他的。
彼时的铜车马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他只觉得买新房子是为了铜坐龙好，方便生活、也方便工作，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情味。
见铜坐龙迟迟不回来，铜车马也只好举着手电跟出去，楼道里回荡着大爷大妈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铜坐龙也站在他们旁边，看样子是在给小区物业打电话。
当地人都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好在铜车马早就听习惯了，交谈起来也不麻烦，很快便从居民们嘴里了解到停电的前因后果。
没办法，老破小是这样的，电路老化也很难维护，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断电。
铜车马看了看终端上的时间，现在才将将八点，距离熄灯睡觉还有好一阵子。热水器拉闸，澡是没办法洗了，在家里干坐着也没意思，只会把终端所剩无几的电量全部耗完。
事已至此，铜车马想到了一个很不厚道的主意。他俩都陪这位太爷跑一整天了，让太爷陪他们散散步有何不妥？
“得了，这才几点，酒帐肯定没睡，现在去酒店还能把他拉下来。”铜车马说干就干，拿起终端便开始给酒帐发骚扰信息，“要是回头还没来电，我俩就开个标间凑合一晚。”
“刚通了电话，物业正抢修呢，估摸着回来前能修好。”都这么晚了，显然也不好说别人在磨洋工，铜坐龙能做的都做了，总不能让他徒手去接电路吧。
铜车马愤愤不平地按了按终端上的发送键：“等会就给酒帐摇出来，咱们吃第二顿去，让他请。”
铜车马这个到处都喜欢出风头的性格，改是改不掉了，成天嚷嚷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真来了个能跟他平起平坐的，铜车马反倒又不乐意了。
唉，世子之争，素来如此。铜坐龙早就习惯了，只希望掌柜的到时候能给个面子，别把铜车马从酒店扫地出门就行。
两人与楼道内的一众邻里挥手告别，趁着哈尔滨市内地铁还没停运，换过鞋、锁好门，于是便优哉游哉地出发了。
酒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显然也没有丝毫撰写报告的意思，正抱着笔电打开赛博农场种菜，人在哈尔滨还不忘和鹿王本生图联机，这叫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此时，酒帐的终端屏幕闪了一下，看见是铜车马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在园区落下了什么东西，索性一边收菜一边看信息。
【铜车马：等下吃第二顿，人傻钱多，速来。】
酒帐端着下巴，琢磨了一会这句“人傻钱多”指的是谁，发现此时不宜对号入座，先来点缓兵之计。
【酒帐：忙着发家致富，我把门牌号给你，等会面谈。】
随手点了一下发送按钮，酒帐便把终端放到旁边，继续开始当勤勤恳恳的赛博农场主，一边在聊天框给鹿王本生图打字，再把加工过的果酒全部放进木桶陈酿。
拿到门牌号的铜车马摩拳擦掌、内心暗爽，等会一定要让酒帐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谁让他下午在吧台拿自己开涮，都是应得的。
就他们俩这么多年的默契，现在铜车马只要举起两根手指，铜坐龙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讲什么，赶紧先给酒帐提个醒才是。
【铜坐龙：掌柜的，等会要是铜车马让你掏钱，你先记下来，回头我偷摸转给你。】
前脚刚应付完铜车马，后脚又来了嫂夫人的消息，酒帐再傻也知道这是鸿门宴。如今大军压境、兵临城下，酒帐不去也得去，何况他自己就是资本家，还能怕被资本做局不成？
铜车马还沉浸在他与酒帐的回合制游戏中，你诓我一下，我摆你一道，殊不知铜坐龙为了挽回两位总裁岌岌可危的颜面，早早地就去通风报信了。
他家里这位就是不长记性，非要在酒帐面前逞口舌之快。铜车马哪里是酒帐的对手，比自己小了一千岁又如何？斗不过照样斗不过，掌柜的肯给他台阶下就不错了。
形不成形，意不在意，再回去练练吧。
酒帐正坐在笔电前哼着种田的小曲，那边就有不速之客上来敲门了，酒帐只好先放下鼠标，走过去拉开房门，果然是铜车马和铜坐龙。
酒帐一看可不敢怠慢，赶紧请两人进里面坐，笔电上的游戏界面也没关，种田的小曲还在循环播放。
“你这又是在忙活什么，比吃饭还要紧？”铜车马一进屋就注意到了酒帐的笔记本，凑过去研究了半天，似乎是什么子供向的像素游戏。
“星露谷物语，模拟农场经营，可好玩了。”酒帐还穿着他那身毛呢领子大衣，一看就知道回来也没收拾，估计是坐下来就开始当农场主了。
这家伙有通宵的前科，铜车马是有所耳闻的，指不定能玩一晚上不睡觉，真是生财有道、勤劳致富。黑不了，这真黑不了。
酒帐自己的人物现在正在挂机，地图上还有另一个2P角色正在忙前忙后，又是锄地又是种菜，看样子应该是鹿王本生图了。
“敦煌酒业的总经理，下班了还在网上种菜？”铜车马心想，还好自己不怎么打游戏，顶多用碎片时间刷刷车友论坛，交流交流心得。
事已至此，看来农场主生活得暂时告一段落了，酒帐只好向鹿王本生图解释一下这边的情况，随后匆匆关上了笔电。
“这个嘛，原本是不玩的，小鹿说一起种田很有意思，于是就过来体验体验。”酒帐原本只是想着当个陪玩，毕竟谁都无法拒绝鹿王本生图，掌柜的也不例外。
结果酒帐自己上手玩了几天，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太好玩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电子游戏。掌柜不仅把自己的酒馆1：1复刻进了农场里，还在后院建了一大片葡萄架，时间一到就上线收菜。
“行了，不说这些，咱们今晚上哪去？”酒帐从电脑前起身，顺势伸了个懒腰，“离得近的话，顺路看看冰雕呗。”
别的不说，酒帐是真好奇这冰雕长什么样，都来哈尔滨了，说什么也要看一看再走。就甘肃那万里扬沙的地方，昼夜温差又大，哪里有什么冰雕可以看？没在白天化成水就不错了。
“暂时还拿不准呢，掌柜的，边走边看吧。”铜坐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什么主意，不如三人走到路上再定夺。
铜车马在简讯里没有细说，就发了个意犹未尽的“人傻钱多”，攻击性极强。酒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铜坐龙家整个小区都停电了，迫不得已才拉上他出来遛弯。
这才刚到两位总裁的事业上升期呢，怎么都开始模拟退休生活了？又是种田又是散步，说不定还可以去学着打太极。
“说起来，莫高窟220在来古市开了家舞蹈疗愈教室，回头请她给你俩寄张年卡。”
酒帐想起不知从哪刷到的养生推文，听营销号说，现在最关注养生的不是老年人，反而是中青年群体。莫高窟220告诉他，报名舞蹈疗愈班的都是大学生和上班族，那像他们这样的器者，是不是也该去试一试？
铜车马走在前面，回头瞥了一眼酒帐：“你再看看我们三个，谁像是会跳舞的样子么？”
“课程内容又不难，连莫高窟记都学会了，反馈相当不错。”酒帐两手一摊，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铜坐龙短暂脑补了一下他认为的舞蹈疗愈教室，只能联想出一群老妹儿捏着八角手绢在跳秧歌。他记得那位220女士的原型是飞天壁画，这种艺术是否有些过于前卫了？
酒帐显然看不见铜坐龙脑内的小剧场在播放些什么东西，再说了，他要是知道铜坐龙在脑补220扭秧歌的画面，笑声恐怕能把酒店房顶掀翻。
三人从酒店大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此时的中央大街灯火通明，凉爽的夜风，往来的游客，到处都是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以及他们头顶这片只属于东北大地的、浩瀚无垠的星空。
这里的冰雕独一无二，这里的建筑也无可代替，还有酒帐最喜欢的啤酒与音乐节——这可比月牙泉边的舞台规模大多了。
热闹的故事，浪漫的故事，波澜壮阔的故事，可歌可泣的故事，无论想听哪一段，这里全部都有。
酒帐对高深莫测的番邦建筑啧啧称奇，铜车马哪能错过这等好为人师的机会，嘴里又是文艺复兴、又是巴洛克，全都是不知从哪个导游小册子上学来的。看来为了在酒帐面前显本事，铜车马这几天可没少做功课。
“你直接说是欧式建筑得了，还整这一套一套的。”铜坐龙就知道这家伙要开始啰哩巴嗦，话匣子一打开，直接口若悬河。
情况不对，酒帐赶紧话锋一转：“没事，正好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听铜车马兄介绍介绍。”
不愧是全国知名旅游城市，哈尔滨的热闹程度可不亚于西安，看来铜车马和铜坐龙都很有当导游的潜质，以后退休了可以直接考虑面试志愿讲解员。
说起来，器者有法定退休年龄吗？总不能被基金会压榨一辈子吧。
铜坐龙想起自己刚来西安的日子，每天被大秦组的亲友们带着观光，铜车马那张嘴简直比旅行团的导游还能讲，这让铜坐龙一度怀疑，他男朋友以前一定是在哪个车企干销售的，恐怖如斯。
路边站着一些练习街拍的摄影爱好者，有时会无偿帮游客们拍照片，如果想要某一张返图的话，只需通过终端隔空投送，方便快捷。
大概是三位男士相貌堂堂，并排走路时颇为抢眼，一看就不像是路人甲乙丙丁，很快便有摄影师向他们打招呼，希望能为三人照一张街拍。
“那你可太有眼光了！”听说自己被选成了幸运嘉宾，铜车马毫不吝啬地对摄影师大加赞赏，“多少人想见我都是一面难求……”
铜坐龙正想问传照片需不需要加微信，下一秒就被酒帐拦着肩膀拽了过去。掌柜的站在场地中间，另一只手又搭在铜车马肩头，夫妻俩像护法似的一左一右，酒帐在中间笑得开心的很。
铜车马标榜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也被酒帐拉到了镜头前。三人站在中央大街的面包石上，身后便是灯光下金碧辉煌的教育书店。
此刻，他们身上的金色与这片街景融为一体，凝固在摄影师按下快门时流动的瞬间。
摄影师似乎也非常满意这张街拍，端着数码相机欣赏了许久，方才想起将原片隔空投送到三人的终端。
镜头前的铜车马比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八字手，左手故意插在西装长裤的口袋里，而另一边的铜坐龙则完全不知道要凹造型，只是随意摆了个轻松的姿势。
“可惜了，这次出来没戴墨镜，总觉得照片差了点什么。”
“神叨，黑灯瞎火的，给你栽个跟头就老实了。”铜坐龙上衣口袋里就有墨镜，现在是万万不能交给铜车马的。
将终端上的照片放大了几分，铜坐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他们似乎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开怀的大掌柜，就连在敦煌时也不曾这样放肆过。此情此景、每分每秒，三人再度相聚于同一片星空之下，星光抵达之处。
“看这取景，您的摄影技术很专业啊。”酒帐一边与摄影师攀谈，一边兴冲冲地打开常用社交软件，从登陆栏切出自己的大号，立刻发表一条动态，并把这张合照传了上去。
随后，三人告别了当地的热心摄影师，继续在中央大街上闲逛，铜坐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伸手拍了拍铜车马的肩膀：“我说……”
“怎么了？”男人摸了摸肩膀上的那只手，偏过头去与铜坐龙对视。
看了眼铜车马搭着自己的手，虽然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中央大街，但铜坐龙并没有立刻挣开：“掌柜的走之前，记得把照片洗出来，好给他捎回去。”
“行，明天我去办。”铜车马点了点头，觉得老婆说的非常有道理，毕竟玩笑归玩笑，待客是待客，这点事他还是分得清的。
三个人走了半天，也没想出在哪吃第二顿，中央大街上的店铺简直不要太多，探店也没必要直奔网红打卡点。
铜坐龙一放假就喜欢到处旅游，铜车马是知道的。
他老婆作为资深旅友的高明之处就在于，铜坐龙很少列出什么周密的行程计划，却又不会错过当地任何一处精彩的地方。
他不会跟着所谓的营销号攻略去旅行，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铜车马一起游荡，两个人随遇而安，想看什么就去看什么。
铜车马不至于在旅游这件事上还要跟老婆争个高下，那也太不当人了。没计划就没计划呗，他们出去玩又不是穷到要按天算钱，别说多住三天酒店了，多住一个月也行啊。
说是吃第二顿，其实他们三个都没觉得饿，充其量只是找个由头，好让大伙凑一起出来散步罢了。他们的工作都不算清闲，平时又天各一方，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出差的出差，哪有这么多聚在一起的机会。
“你们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City Walk？”入眼便是线条明朗、棱角分明的欧式建筑，这让酒帐想起来一个最近很时髦的单词，城市漫步。
铜车马平时学商务英语就头疼，听到酒帐时不时冒出几句洋文更头疼：“怎么就你一天天的又是调洋酒，又是说英文？”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当然要学英文，为什么不学。”酒帐把终端上记单词的软件打开，又在铜车马眼前晃了晃，“敦煌好歹也是三条丝绸之路的交汇地，广开西域，故以盛名，如今也得接待境外游客，有何不妥？”
酒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铜车马的后背，又向铜坐龙眨了眨右眼，做了个请走这边的手势：“Sir, this way.”
哎，去他的商务英语，去他的知识改变命运，铜车马心想，还是祖龙大人卓识远见，给你们全都书同文就老实了。
“对了，掌柜的，怪我俩没给你讲明白，这会儿来哈尔滨，只能去恒温展馆看冰雕了。”铜坐龙拿起终端看了一眼，想起来他们明天的行程还没商量完，总不能真把掌柜的丢在酒店里经营赛博农场吧？
“没事，我要求不高，有的看就行。”
铜坐龙忙着在终端上购买主题公园联票，也没想太多：“要不你年底再过来一趟，正好还能上大兴安岭走走。”
原来是林海雪原吗，那不得不去看了。
酒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于是向铜坐龙问道：“是不是有个子供向的动画片在这里取景？”
“？”
一看铜坐龙开始按指纹付款了，铜车马赶紧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终端，俩人就并排走着捯饬起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嫂夫人都买过票了，你又在干什么？”
“当然是给他打钱。”
“还有这种好事？您钱多的话，顺便也给我打点。”酒帐一看就很专业，话音未落便调出了自己的收款码。
“我这只开马场，不开善堂。”话是这么说，铜车马还是在给铜坐龙转账后，一脸不情愿地扫了扫酒帐的收款码。
铜车马特地在备注一栏填上了“非自愿赠予”，想了想还是随手打出个8888。酒帐那边一秒钟不到便弹出收款通知，随后立刻转了个9999回去。
这人情世故啊，真是一门高深莫测学问，有钱没钱都得会。
“门票都整利索了，等会我……你俩干啥呢？”铜坐龙正准备告知铜车马和酒帐明天的行程，余光瞟见俩人在那扫二维码，还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他就一会儿没看住，这俩人又卷土重来了。
“掌柜的，铜车马他这人就那样儿，何况您也老大不小了，咱长点心行不？”
“点心，哪里有点心？”酒帐当然听懂了，不过为了缓解气氛，还是顶风作案抖了个机灵，“哎您误会了，刚才是提前算今晚的饭钱，这不还没吃上吗？”
沿着中央大街一路向北，这段漫长的石板路似乎也并不漫长，街道尽头就是防洪纪念塔广场，广场之外便是灯火璀璨的松花江。
江面上传来一阵悠远的啼鸣，时而有飞鸟的身影掠过，铜坐龙毫不见外地坐在当地人身旁，酒帐也把长袍一撩坐在石台阶上。
这里不像沙洲，这里也并非酒帐梦中的大漠，陇地的黄沙从玉门吹到阳关，留下一条落天万里的大河。
“这是什么，海鸥？”铜车马之前来的时候，没注意过这里居然有那么多鸟，估计是忙着跟铜坐龙约会，心思根本不在风景上。
酒帐灵机一动：“去码头整点薯条？”
“那些都是江鸥，在这里待久了，见着人也不怎么躲。”铜坐龙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松花江倒映着桥与灯的影子，此时气候适宜、江风正好。
铜车马站在他身边，向水中的鸟群勾了勾手，并没有得到任何理会。这些江鸥果然一点也不怕生，成群结队停留在一片浅滩之上。
酒帐装模作样地从旁提点：“嫂夫人说了，这是东北江鸥，快去码头整点大列巴。”
掌柜此言一出，把身旁路过的游客都听笑了，甚至有热心居民给他们指路最近的面包店，不仅现卖俄式大列巴，还有沙皇小零食光头饼。
三人索性在江边跟当地人聊起了天，早就把吃第二顿的事情抛在脑后，毕竟，还有什么能比这片刻闲暇更值得令人驻足呢？
只可惜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像铜车马记忆中的任何一座大都市，没有繁星、也没有极光，它们都去了哪里？
“以前我总以为，都这么靠北的地方了，应当能看见星星才对。”即便已经在哈尔滨待了有一阵子，铜车马还是忍不住向铜坐龙提出了这个疑问。
“城里的光太亮堂了，早先那会儿，大晚上的哪有这么热闹？”闻言，铜坐龙释然一笑，不知是怀念还是在感慨什么。
酒帐坐在石堤上，惬意地伸了伸胳膊，他想到一首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我忽然间有个主意。”酒帐按着膝盖起身，似乎是真的打算去买块大列巴，“若是咱们三个在此结拜，论资排辈的话，铜车马兄是大哥，我呢算二哥，嫂夫人您便是三弟了。”
谁也不知道酒帐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个玩笑，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里有明月、有清风，却唯独没有酒，星星都沉在江底，天空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唯独哈尔滨的夜空不必闪烁，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一路向北的终点，是夜空的尽头，万千群星终抵之处。
音乐是这座城市与生俱来的天赋，来自过去的吟游诗人只是换了副模样，广场上的人们不由得随着歌声轻哼起来。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伏笔回收，铜坐龙扬起下巴，问铜车马能听懂几句，商务英语学得半瓶子醋的男人支支吾吾，奈何酒帐也在旁边看着他，铜车马只好老实回答：“一点点吧。”
【But baby, I've been, I've been praying hard.】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we'll be counting stars.】
酒帐十分庆幸自己好歹能听得懂这些，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初莫高窟记按着头让他学番邦语言是对的。
他在藏经洞中度过的八百个岁月，再也没能仰望过敦煌的星空，他们与旧日的遗憾一同深埋地底，可曾数清过漫天繁星？
【Take that money. Watch it burn.】
【Sink in the river. The lessons I've learned.】
地上的沙子，天上的星星，当梦想实现的时候，星星就会落下，继而露出天空的颜色。莫高窟记说得对，从洞窟之中走出来从没有错，否则他们又该何以遇见、何以相识，何以找到自己的路。
【Everything that kills me makes me feel alive.】
酒帐用自己贫瘠的语言想到了几个词，赠予过往与未来的关东大地。
Where Stars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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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龙/利天】洪炉示岁

【车龙/利天】Silver Crown

【车龙】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车龙/夜铜/方升千里】来古弥新车展计划

【车龙】倒悬都市与溯回信标

【车龙】老公硬硬的，原来是似了

【车龙】如是我闻

【车龙】生活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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