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鱼

三生万物不升天--空阳

2024/12/08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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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康泰街路边一家名叫大芳面馆的小馆子里，人也愈发多了起来。老板娘叫刘勉芳，长得是温婉大气，目前独立经营着自家小店。

她很爱看电视节目，只要把店里安置在高处的42寸电视机打开，即使没空坐着，也会想看，哪怕听个响也行。

这台电视连着收银台里的台式电脑，基本在每天的饭点时分，她都会点进桌面上的青漾TV，看今天推送了什么新综艺。

都说下饭综艺，在吃面的时候也算有个消遣。

因为某些原因，面馆里的大多是女客人，于是她点开了一个海蓝色背景图里有小帅哥的综艺，开始播放。

此时，在门口看了半天自己手机的女孩萌萌，犹豫地从店外往里看，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正准备进去。她打算看看招牌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家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于是撞到了身后那人。

短促的叫声过后，萌萌只觉得自己又社死了。她是很容易脸红的人，现在整张脸都充了血似的，不敢看撞到的那个人。

“你没事吧。”

萌萌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她耳朵一阵红，站直了身慢慢抬头跟人解释：“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没事。”

男人大约有一米八的个头，听到回答时她才逐渐看清模样。他的脸颊有些瘦，利落的剑眉下，一双眼睛灼灼发亮，纯澈而明亮，顺着向下，高挑挺拔的鼻梁，唇角也微微向上扬，带着善意，是个能短时间让人对他生出好感的帅气模样。

“你是要进店？”男人问。

“对。”

男人朝店里望了望，指着中间的空位告诉她：“那边还有位置。”

“哦好，我朋友已经占位置了。”

“行。”男人跟萌萌一起走进店里，坐在第二桌的女孩正兴奋地嗷嗷叫：“老板娘太懂我了！我刚还想要拿手机看‘飞生’先导片呢！”

“是吧，我们老板娘懂得可多了。”一旁的小服务生搭着腔。

男人听到女孩的话，抬眼就看见电视机上《飞扬练习生》这几个大字，心里忍不住吐槽：飞生？这名字听上去不太吉利的样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屏幕上看，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去世的哥哥，也曾经像这群小鲜肉一样参加比赛。

那时候他还在读初中，瞒着父亲，和母亲一起给参加比赛的哥哥加油，最后看着他夺冠。那时候的哥哥耀眼得像钻石一样，可是后来却……

女孩走向第二桌的时候，向男人示意了下，结果被朋友赶紧拉下来坐好，凑近小声问：“萌萌，你怎么跟小秦一起进来的？”

“啊。”萌萌捂住嘴，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那个走向收银台的男人：“他就是Charlie哥哥的弟弟，小秦啊。”

小秦，是哥哥粉丝给他的称呼，他本名叫秦昶。

女孩们的讨论对秦昶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并不挂心聊天的内容，只是在听到哥哥艺名的时候，深有感触。

还会有人跟他一样，记得他哥。

迎面走过来的小服务生梁修一看见秦昶，忙不迭地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店里忙吗？”说着，他已经脱下了外套放在收银台的下面，因为里面穿的是件黑色短袖，脱掉后一下子就露出了他精壮的手臂，从收银台里探出头时还稍微挺直了身，衣服贴合他精壮的肉体，给人视觉上一种颇有魅力的男性荷尔蒙冲击。

“还好吧，今天是工作日，就几个固定粉丝有来。”

他进厨房跟刘勉芳打了个招呼，刘免芳问：“跟你们领导谈得怎么样了？”

“想让我再多留些日子，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要不我跟你们领导谈谈，好歹也喊过我嫂子。”刘勉芳把手里的大勺放下，看着自家儿子说。

“我不想用爸的人情。”说这话时，秦昶语气里的抗拒，让刘勉芳也不由地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梁修打断了。

“芳姨，两碗翠云鸡蛋面。”

刘勉芳应了一声，又招呼秦昶换上店服出去帮忙。

正巧赶上梁修点完单回来，他一见秦昶这身材就嫉妒，说话都带点抓马味：“哦，哥啊，你为什么要生得如此迷人呢，你让我们这种柴鸡身材的小帅哥怎么活~”

“你倒是自己去练呐。”

梁修假哭着说：“嘤嘤嘤~”

“别嘤了，秀秀，5号、8号的砂锅牛肉面，赶紧送。”刘勉芳毫不留情地打断梁修的矫揉造作，梁修只好收了玩笑，动作麻利地将盘子端起：“芳姨，不要叫我小名嘛。”

见儿子还在，刘勉芳就把便利贴丢给他：“去帮忙点单，有外带的标出来。”

小面馆平时到了饭点人就多，加上秦昶这脸这身材，在附近已然有一定知名度的，可是今天来的几个熟客，却都被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综艺吸引了目光。

“大家好，我是来自蒙角娱乐的个人练习生，宁广深。”

屏幕上称得上帅气的脸一放出来，再加上这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好几个女孩放开地讨论起来。

“萌萌，你觉不觉得这个宁广深好帅啊。”

“他个人练习生诶，是新吉国人，上面介绍他在禾国练习过，那实力肯定不俗！”

女孩兴奋极了：“我又有新墙头了！”

没工夫再观察屏幕里的人如何，秦昶已经问完了店内的客人，将单子隔着透明玻璃贴上，便坐在适合端盘子的位置。

店里的厨师是他妈和刚招的师傅，他妈做面很有一手，劲道够味，汤底也是她自己研制的秘方，那位师傅原本是隔壁街做沙县的厨子，受不了沙县老板找借口扣他工资，再加上他们面店也有不少客人想吃点面以外的食物，就挖了过来。

等他们做饭的空档，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最显眼的屏幕里，一个个小鲜肉各模各样地展示着自己的才艺与特长。

几年前他忙着考大学的事没怎么看哥哥的节目，倒是在哥哥离开之后对这些关注了起来。

他哥哥秦峰，艺名秦牧文，不过更多的人喊的是他的英文名Charlie。哥哥曾是个很有名气的歌手，凭借庆阳电视台的全民星秀的冠军头衔进入大众视野，只是娱乐圈的水太深，再加上因为父亲的缘故，哥哥跟家里断了联系，之后的日子，他并不太清楚哥哥过得怎么样，就连知道哥哥死于意外事故，离开人世，也很突然。

还记得见到哥哥遗体的那天，他那张好看的脸通过化妆技术还原得像是还活着，实在让他很难相信，他哥哥真的已经死了。

刘勉芳端着两碗面放在点餐台上，见儿子看着电视却又失落的模样，猜到他心里所想，喊了一声：“小昶。”

“诶，妈。”他无措地回头，看见他妈妈指了指两个碗。

“3号桌的。”

还没等他答应，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正好过来的梁修忙说：“我来吧哥，你去接电话。”

手机屏幕明晃晃显示文嘉年三个字，秦昶走到人少的位置，才接起来。

“喂，嘉年哥。”

“小昶啊，上次给你找的材料怎么样？”

“很有用，谢谢嘉年哥。”

“那什么，晚上有空吗？”

“有事？”

“晚上7点，博纳梅酒店开业，陈彻要去那边剪彩。”

陈彻？秦昶知道他是一个演员，据说之前也是他哥的好朋友。

“你也知道，他不仅是你哥的朋友，还是樾姐手下的艺人，现在他人气挺高的，我怕安保方面没保障。”

“好，我会去的。”

网络平台搞选秀节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毕竟大家都在搞，有红利就吃，可真正有能力的人实在是供不应求，小鲜肉也不是个个都有真才实学，所以选起人来，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就譬如他们青漾TV，庆阳电视台下设的视频平台，早先招商拉了一批投资，各方面都要做得面面俱到，在前期各娱乐公司选送人的时候筛筛减减地费了大力气，等到节目组正式进入录制，又传出投资商变卦的说法。

好歹十几年前电视台更有话语权，能捧出一个个真的大明星，但如今随着网络的不断进步，热搜啊，话题啊，关注度什么的，才是综艺节目的关键，他们也不得不去接触这些新鲜事物。

在接触新鲜事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资本的影响。

就譬如招商来的一个饮料品牌，现在拿着之前合同的漏洞说事，非要撤资。

45岁的刘制片看着微信里比他小了一轮的“飞生”总导演发的消息，长叹了一口气。

他做了多年电视台的节目，资历老道，照理来说话语权该是紧握在手的。

可这总导演沾亲带故，深谙圈内规则，还有个领导舅舅拿捏着他的把柄，相处不到几日，自己就被迫伏低做小，让自己去好好招待投资人，还让叫上名单里几个长相优质、话题度高的去陪吃饭。

可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是“上面”下发的工作。

刘制片让工作人员把人喊来会议室。

此刻在训练室练舞的十几个人，正在练习第一次主题曲C位选拔的舞蹈。

段孟扭腰的动作有点抽搐，惹得在前方看整体动作的孙贤鸥伏身大笑，其他人从不明所以到看见段孟依旧努力的样子，也笑了，忍不住说他：“你能不能把胯骨以下控制好，至少跟旁边的宁哥学学。”

段孟不依：“宁哥不是跟我半斤八两吗？”

“至少他动作是好看的。”

段孟斜着眼：“你教我吧，宁哥。”

对于跳舞，宁广深其实也是门外汉，相比之下孙贤鸥才是现在他们这个班里进步最快的：“我也不太行，你问贤哥问题出哪儿。”

这时突然有pd推门进来喊人：“宁广深、任文滨，你们出来一下。”

角落里的任文滨还没反应过来，被身后抓着他腰纠正姿势的练习生掐了一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时间，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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