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遗忘的恐惧

【all原神空】溺于光芒中

悠悠疯火球

2025/06/05 11:30

加载中……

（三）被人遗忘的恐惧

珍珠王朝的首都拉特兰是一座虚伪的城市。它并不是一个富饶美丽的王都。它为人熟知的一切都来自于战火。在拉特兰还未被选定为王朝必争之地时，珍珠史书里有过一段模糊的文字，记载着这里曾经有过神明的诅咒。流亡至此的教会发现了他们的神明长眠之地，正位于拉特兰一英尺以下的土地中。拉特兰一夜之间成为了信奉神明之族类所追崇的圣地。而四路八方征讨神力的外来者，他们怀揣着相同的目的，为了请神，他们揭竿而起，手中的扫帚变成了冷兵器；为了求神，他们制造了罹难，搜刮城内所有天生金发的孩童作为祭品。在那段最初的血雨腥风中，记录官也不无恻隐的为霍乱增添了一笔辛酸：

“金发的孩子在拉特兰长不大”。

......

朝阳的天光漫过了城墙，照耀在从噩梦中自然醒的市民们脸上。今天并不是教堂规定做祷告的日子，但仍旧有许多市民不期然从教堂前路过。他们时常驻足观望着，目光追随直指天穹的尖角式屋顶，欣赏着每一块堆砌其上的方砖，认真看它们是否都均匀的涂抹着金色的烈阳。

拉特兰广场上的人们向来如此，不在意每天上班路上的风雨天晴，就像他们不在意教堂的光辉之下是否还连通着地狱般的酷刑，不在意是否缴纳足够的供奉便能在死后真正升入天堂。冷漠如拉特兰的市民们，早就将虚伪同化在自战火中逃脱的每一张面孔上，渗透入身体的每一根毛囊。

白鸽飞翔过的天际除了灿烂温暖外并无不同。众生之于朝阳，如凡人之于神明，如拉特兰之于那维莱特。拉特兰的教堂门前熙熙攘攘，刚走完交接异教徒流程的多托雷路过了喷泉池旁，瞥见被人抽干的水池内还有尸体上脱落的人体组织和鸽子羽毛。“真是完美的艺术品，连我都对案子感兴趣了。”多托雷的疯言疯语并没有引来一旁闭目的教皇开口训诫。

虽为异教徒，多托雷更为人知的是他医官的职务，但他是个有精神怪癖的疯子，比起实验论证麻醉剂等等缓解疼痛的药物，他手中炼制的半成品毒药不知凡几。教皇深知，若是这样一个精通药理的疯子要取人性命，尸体反而会诚实的解释他生前究竟吃了多托雷的哪一种毒药。

而不是像发现的尸体那样，被群鸟啄食至面目全非。

白鸽换了新的饲养员，它们恢复了往日的光鲜洁白，在朝阳下掠过熟悉的弧线。那维莱特结束了短暂的祷告，视线转而看向身旁的异教徒。

他们之间并无多少了解，却也并不陌生。多托雷可不会轻易放过讨要赔偿的机会。“教皇冕下不惜引来祂的猜忌，也要在这关键时候找机会和我见上一面。我猜，这一切恐怕没公爵大人嘴上说的那么‘无关紧要’了。”多托雷是个相当自私的人，失踪案至今没有结果，他依旧不甚在意。即便这样的丑闻影响国力，还会再次招来外敌的入侵。即便到时候每个躺在高位上的肥虫，都会被剖开肚皮，无力挣扎的看着自己的肠子和肝脏被端上餐桌，成为他人的口食。多托雷只会继续推进手里的针管，雷打不动的完成自己的实验。

“所以冕下，时间有限，你也别发呆了。有什么新的想法说来让我听听吧。”即使面对国王的劲敌，只是小小医官的多托雷也毫无礼数可言。“你在为陛下看诊的时候，也是这种姿态吗？”那维莱特本不想浪费时间说教，但在他面前如此不拘小节，多托雷可是第一人。“我心中并无神明，无需祷告，为什么要谦卑？”无懈可击的回答，令教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他失神间，梅洛彼得堡的饲养员上前躬身行礼，似乎有要事借人一用。

“你不是在期待我邀请你探案的筹码么？”那维莱特仿佛早已知晓这背后的一切，他冷若冰霜的面庞和如丝绸般洁白的银发，使他即便身在人海中，依旧如神像般特立。

“接受公爵的委托吧。相信这一次，你会更加期待来自祂的邀请。”

莱欧斯利在花街中迷药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开，被请来当外援的多托雷对此颇有嘲弄之意。“你最好没在药剂里放些奇怪的东西。”莱欧斯利仰头咽下医官调剂的解药，靠在台阶上休息。他看上去很是疲惫，汗水完全打湿了他身上的那件灰色的衬衫，他整个人像是从死海中滑稽的逃逸回来。“我对公爵大人向来都是以德报怨。在我眼里，你们这些活人并无实验价值。”真正让多托雷产生兴趣的，是这间屋子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间内飘出的丝丝香气。

“真是令人着迷的香味，这是香水吗？”多托雷自言自语，他全然将虚脱的公爵搁置在顾虑之外，自己全身心投入了一场自己的头脑风暴之中。

“不，显然这不是香水，这是香薰，它的味道会随着香薰燃烧而扩散。现在房门内的气味已经被很淡了所以肯定是昨夜点的。准确点，昨夜六点至八点。”

“香薰中含有特殊的气味，能够让正常人神志不清。吸入会对人产生欣快感，长期服用效果与‘马吉安娜’大相吻合。”多托雷走上二楼，抬手推开了那扇门，像是放出了什么恶魔般，房间内散落着凌乱的衣物，粗糙的布匹说明来此地消遣的并不是新皇手里的油水，明白这是个替罪羊的多托雷愈发放肆起来，在无人制止臆想中构建出自己的推理。“啊，所以这里其实是瘾君子的集合场所。”多托雷在那名瘾君子爬上窗户的瞬间看清了房间内的那张脸。这是个被各种疾病困扰，只能靠吸食‘马吉安娜’寻求安慰的普通买家。“身为过来人，我奉劝你还是不要逃跑，这里前后都是公爵的人，你已经被包围了。”

无论是出于对莱欧斯利名讳的恐惧，又或者是过度吸食不健康香薰带来的影响。本就因为慌乱而控制不住心脏狂跳的病人，用他那肌肉萎缩的小腿不停的去探窗外的水管。

“需要帮忙吗？这位病人。”

多托雷不知何时走到了窗户边，他欣赏着人类在恐惧中极度疯狂的自救，欣赏失足跌落后院而昏厥的病人。“竟然没有死不瞑目，实在是太可惜了。”多托雷兴致缺缺，站在窗台边吹了吹风，待屋内的香薰被风掐灭，空气里纷繁复杂的味道也寡淡十足。他有点想抽烟了。

多托雷取出自己的烟管，转头去搜刮房间主人的烟草。

咣当一声，银制的螺纹烟管掉在了地上。多托雷一脚踩过地上的物件，跨步跳上房间内的床铺，借着床垫的高度，他得意将塞在屋顶角落里的一只娃娃拽下来。

这只等身的玩偶穿着红色的蕾丝裙，渔网袜之下的关节设计精美睥睨真人。多托雷用手将玩偶脸上的油彩擦去一大块，露出了厚重粉底下青灰色的尸斑。受到外力挤压的玩偶脸部五官脱位，被针线缝合的眼眶里溢出了被菌类分解发酵的凝液。“剪刀呢？剪刀呢！”多托雷抱着这只玩偶，快步朝楼下跑去。原本在对屋内第二位当事人威逼的梅洛彼得堡饲养员们，被楼上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当他们看到一只漂亮的娃娃被异教徒抱下楼时，他们诧异于这个疯子竟然对假人有欲望，眼中鄙夷更甚。“医师，您要是手痒想要开膛破肚，我们这里有个马上要死的。我们大家可以考虑让给你。”

“一群呆子，这个活的送了别人，你们难道拿外面的死肉喂自己的宝贝乌鸦？”他刚在后院确认了跳窗病人的惨状，死不瞑目，留在院子里的饲养员粗略的检查了一番，表示“这样又柴又臭的肉，没有乌鸦会吃。”莱欧斯利一句话阻止了双方毫无意义的疯言疯语，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翻出来，插在了娃娃的胸口处。

木头做的假人本应该坚硬的阻挠匕首的深入，但莱欧斯利刺入胸膛的动作却格外流畅。匕首直直插在假人的中央，尖锐的刀锋全部没入，轻松得就好像是在切蛋糕。

“......”几乎是匕首贯穿胸口的那一刻，莱欧斯利有些意外的挑眉。与他对视的多托雷眼中一扫方才的搬运礼物的急切，他此刻像是确定了彩带下的礼物，兴奋的像个忘记吃药的孩子，重新拔出匕首，沿着娃娃胸前的豁口，割开了精致的礼服。漂亮的衣袍，包裹着的是被蛆虫当作温床的内脏和血管。“皮肤组织剥离的相当干净，这是我接手的最漂亮的人体了。”多托雷戴上一只手套，轻轻托起攀附在肋骨上的一只白色蛆虫。“果然，还是足量的人肉自然生养出来的虫子最有实验意义。”

“布料竟然还有防水功效，做工不错。”莱欧斯利摩挲着面前被他裁剪下来的一块料子。他身后不知不觉围了一圈下属。经验丰富的饲养员开始认真的给新干事们科普：“这种肉就是快要饿死的乌鸦都不会多吃一口。被蛆虫糟蹋过的粮食一定不能投喂给乌鸦。”而原先被他们当做食材样本的妇人已经被这群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吓晕了过去。

花街今日算是做不成生意了，在意识到这里曾经有一个金发少年失踪过。莱欧斯利封锁了一整条街的各色交易，准备来一场猫捉死老鼠的游戏，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潘塔罗涅经营的一家酒吧。富得流油的商人并不心疼一日的流水，事实上，他的这家开在街道旁的酒吧，每日的收益不过是账本上的一个末位数。真正让他对此事上心，还是他原本与某位神秘学徒约好交易货物的时间，刚好就是今天。若是错过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批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

“新制的香薰已经被地下场所吵到天价了。一本万利的生意在下可不能错过。”潘塔罗涅稍作权衡，便起身径直去联系公爵大人。感谢他们在经济上有平等的供求，莱欧斯利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而是坦诚的说道，“只要通过检查，当然没有问题。”潘塔罗涅忽然笑了起来，他似乎忘记了面前的公爵并不是一个客气的交易对象。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的场景，要么是猫捉老鼠，要么就是引蛇出洞。很显然，这次莱欧斯利的目的是后者。

潘塔罗涅推开了自己封锁的酒馆，示意莱欧斯利公爵可以自由进出，寻找线索。平日里人多眼杂的酒馆确实很好掩人耳目，既然确定上一位失踪者的尸体会出现在下一位失踪者的现场附近，莱欧斯利大胆推测，第十位失踪者很可能被抛尸在花街内。而最有可能的，正是这家酒馆。

警犬围着三面石墙反复逡巡，干燥的墙体并没有明显的拆补痕迹，看来尸体并没有被藏进墙中。酒窖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三人一犬为一组，举着火把走了进去。莱欧斯利也跟着进去，却只是盯着酒架上的小麦酒，陷入沉思。“这样的酒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公爵大人若是想品尝佳酿，在下家中有珍藏的红酒，不如有机会，在下携酒登门拜访？”

莱欧斯利没有接话，只是客套的笑了笑，正要颔首敷衍时，身后传了来警犬的吠声。“找到了！是......失踪者的尸体。被人泡在酒桶里，浑身都是红斑，估计死了很久。”

“盲目。”多托雷不知从何处踱步而来，他显然是看过尸体的，做出的分析比专员更条理不紊，“红斑下的皮肤虽然有水肿，但从斑点的密布程度来看，更像是酒精过敏所致，生前因为酒精过量导致过敏，低温症是他真正的死因。他死后被泡在酒桶里，尸体在酒精浸泡下，四五天内也没有立刻被分解或者腐蚀……哼哼哼哼，有趣，太有趣了。”多托雷的笑声令人寒颤，训练有素的警犬冲着这个怪人露出凶狠的牙齿，已然将此刻的多托雷当做了罪无可赦的凶犯。他此时不正常得确如那“异教徒”的身份一般，口吐人言却面容狰狞如野兽。“什么时候去找其他的尸体，哼哈哈哈——，我已经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被人遗忘的恐惧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被人遗忘的恐惧

章节目录

正文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