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黄笠】小狗罗曼史

【黄笠】小狗罗曼史

4

kikasa74

2025/02/06 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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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的一瞬间，就有三个人愣在当场。
　　首先是黄濑凉太。开门的声音提醒了他，先前他好像忘记告诉前辈了，他的两个姐姐今天都在家……
　　然后是笠松幸男。眼前出现的这位金发美女让他瞬间飞红了脸，惊惶失措的样子好像一只炸了毛却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动的猫咪。
　　最后是开门的人，黄濑的二姐——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门口这两位从头脏到脚的少年。亲弟弟自然不用多说，化成灰她都认得——倒是旁边这位大眼睛的黑头发男孩是谁啊？害羞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大概是因为门开了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屋子里面很快就传来另一名女性的声音：“谁啊？是凉太吗？”
　　二姐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朝内室喊道：“姐！姐！你快来啊！”
　　“到底怎么回——诶？”
　　一个金发美女还不够，这下又来一个。要是没有黄濑扶着，笠松恐怕就要立即晕倒在他家门口。
　　四个人八目相对。
　　黄濑有些紧张地向姐姐们介绍：“这位是我学校里的前辈！”
　　笠松也手忙脚乱地鞠躬：“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两个姐姐交换了一下眼神，亲姐妹之间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当时就将各自的想法了然于心。也不知道是被谁顺手拿走了背包，又是被谁搀扶着带进屋里，笠松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挟持了似的，大脑停转四肢僵硬的同时应该还顺拐了。
　　“原来是凉太的前辈呀，（小小一只）还真是看不出来呢。”大姐说，“你叫什么名字？——嗯，幸男君吗？还真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哦。”
　　“你就在我家好好洗个澡吧，别客气！我去找小凉的衣服给你穿！”二姐说，“你也太见外啦小幸！——诶你说小凉？没事的先不用管他啦！”
　　二人就这样直接把笠松推进了浴室，不容分说地直接关上门后，又继续把亲弟弟晾在一旁。
　　“小幸我把换洗的衣服放在门口咯。”二姐站在浴室门口喊了一声。
　　“知道了，多谢……”
　　尽管仍然处在慌张之中，笠松还是很有礼貌地做出了回应。在这之后，他缓缓地蹲下身子，在打开的花洒下将脸埋进臂弯里，盯着地漏上方盘旋着的水涡出神。这些黑洞洞的排水孔也不知道连接着怎样的地方，他可真想现在就化作一滩水渗进这些孔里，然后顺着下水道从这个家里逃出去……
　　二姐在浴室门口放好衣服后，一回头便对上弟弟那双满是无奈和抱怨的眼睛。她先是动作麻利地拽掉他身上的脏外套，接着就像拎小狗一样拎着他的衣领来到客厅，直接往地上一按——
　　她们俩这宝贝弟弟，尽管整天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尽管脾气和人缘也都好得不像话，但今天也是头一回这样把人带到家里来。照他的个性，怎么都应该是和同辈的孩子玩得更好吧？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总算长大了一点，已经学会和前辈好好相处了吗？不过看他们俩这一副淋了雨的狼狈模样，又很难用常理解释得通。可疑，真的非常可疑！
　　“说！”二姐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说、说什么啊姐姐？”黄濑吓得一哆嗦。
　　“小凉你——”二姐手撑在桌上，把头探到弟弟面前，很是怀疑地眯起眼睛，“——应该没有在欺负小幸吧？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啊？”
　　我不可怜吗？什么跟什么嘛！非要说的话，那也应该是前辈欺负我吧？！
　　“先说好，凉太，我们相信你不是这种孩子——”结果大姐也跟着拍桌子，“——但毕竟幸男君有那——么可爱，你要是敢欺负他的话，我们两个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两个人今天怎么一起胳膊肘往外拐啊？！
　　黄濑连忙摆手：“才不是这样啦！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但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而且，其实呢——”
　　——咦，原来这孩子只是恐女呀！
　　姐姐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慈蔼起来。
　　“凉太，要加油哦！”大姐掩嘴而笑，“前辈应该很不好追吧？”
　　“就是就是！”二姐也笑着揶揄他，“不过小凉的眼光倒是很好嘛，和我们的品味相当一致。”
　　“……我才没有在追他，你们不要乱说好不好！”黄濑低低地喊着，急得满脸通红，说完又用耳朵去确认浴室那边的水声是否还在。
　　二姐惊呼：“诶？！我们小凉竟然没有告白吗？”
　　大姐皱眉：“不仅如此，依我看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是单箭头吧。”
　　二姐再度惊呼。
　　他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么？黄濑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姐姐们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松猜中他的心思，前辈他……应该不会看出来什么吧？
　　就在姐姐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黄濑忽然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在这一刻渐渐地飘远了似的，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脑海中只剩下血潮澎湃的回响。
　　现在，他仿佛置身在那间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似乎能够清楚地看见那数不清的涓涓细流从前辈修长的颈项上淌过，如同无数条透明的小蛇，游走到又长又直的脊柱的沟壑里去。几条支流从两扇蝴蝶骨上蜿蜒而下，最终汇聚在下方微凹的腰窝处，沿着圆滑饱满的臀线直淌到纤细的踝骨……
　　黄濑咽了咽口水，喉结紧张得上下翻动，愈发坐立难安。
　　“唰”地一声，浴室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黄濑就像触电一般瞬间绷直了腰板。
　　笠松湿答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声地说我洗好了。
　　姐姐们招呼他来客厅坐。他走到黄濑身边坐下，在两个人之间掀起一阵湿漉漉的温热的风，混合着某种男士沐浴露的香味——那是黄濑最爱用的那个牌子。黄濑已经能够想象到他准是面对着姐姐们那些数量众多的女性品牌苦恼了许久，才总算从中找出了他自己用的这一款。
　　四个人就这样聊起来，黄濑却是不怎么说话的那一个，他托着下巴安静地歪在桌沿听大家讲话，又总是时不时地侧目去偷瞄身边的人。笠松的短发还是湿的，他的上身套了件宽大的T恤，下面穿了条松松垮垮的短裤，真不知道是二姐从哪里翻出来的……黄濑还从没想过有一天前辈会像这样穿着自己的衣服。而且，他看上去又是那么可爱……
　　黄濑悄悄侧过头，偷偷将手指挪到嘴角，掩饰住那不合时宜的笑意。
　　几个人说到兴头上，二姐忽然跑去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本相簿，然后指着里面黄濑的儿时照片说：“小幸快看！”
　　笠松低头一看，立刻爽朗地笑起来，拍着黄濑的肩膀说：“哈哈，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的吗？”却害得黄濑整张脸连同脖子都一起涨得通红，连忙站起来大喊一声“我去洗澡了！”便一径跑了出去。
　　大姐眯起眼睛笑着说：“凉太害羞了。”
　　黄濑胡乱拿了两件衣服就匆匆躲进浴室里，关上门，掉转了身子呆怔地靠在门后，人就渐渐地滑落到地上去。温热的湿气从瓷砖表面浮上来贴住他的脸颊，他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砸在浴室四壁上沉重的回响，好吵。
　　他甩甩头，起身脱掉衣服，跑去花洒下面低着头淋了一会。接着胡乱地抹了下脸，将头发捋到脑后去，方注意到旁边那瓶刚刚被使用过的男士沐浴露。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嗅了一口，清新恬淡的皂香味瞬间充满鼻腔。这是他前辈现在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睛笑了。
　　洗完澡出来，才发现前辈早已不在客厅，二姐笑着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上楼，而大姐则在旁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黄濑悄悄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就看见笠松正倚着床沿百无聊赖地在指尖上转篮球玩。
　　“前辈。”黄濑轻轻叫了一声。
　　指尖的篮球应声停转，回落到掌心。
　　“你的房间还挺干净的嘛，”笠松说，“就是护肤品太多了。”
　　虽然为了打篮球黄濑已经推掉了绝大部分的模特工作，但保养皮肤的习惯还是一直坚持着。他从桌上拿起一瓶乳液，挤出一枚硬币大小的量在手心，揉搓了两下便拍到脸上去，然后边拍边问道：
　　“前辈要用吗？”
　　“不了，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试试看嘛。”黄濑走到笠松对面坐下，“洗完澡脸上会很干哦。”
　　“真麻烦啊。”笠松把篮球放到一旁。
　　“仔细一看，前辈的皮肤真光滑呢，是因为经常运动流汗的缘故吗？”他笑了笑说，“虽说汗水确实可以让皮肤保持湿润，但是必要的护肤程序还是不能省哦，不然等老了就会长出皱纹的。”
　　笠松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只得不耐烦地伸出手：“好了，别废话，快拿给我。”
　　黄濑把手往后一缩：“我来帮前辈涂好不好？”
　　笠松无奈地点了点头，抬起清炯炯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双略有些吊着的眼梢让他看上去很像一只猫。睫毛并不算长——至少和黄濑的比起来要短上一截——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浓密，好像两把羽毛扇，在瞳孔上方投下一排不规则的阴影。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黄濑本能地紧张起来，只好说：“前辈请闭上眼睛。”
　　羽毛扇缓缓垂下，黄濑悄悄松出一口气。他把乳液倒了一点放在手背，再以指尖轻沾。
　　甫一抬手，黄濑才注意到那原本蹙皱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短而碎的刘海因为笠松先前的暴力擦拭而全然向上翘着，露出峻冷的眉峰和平坦的额骨。他的皮肤不算很白，但是经由那浓眉乌鬓一衬，强烈的对比反而显得他肤色雪亮。
　　指尖如笔尖，那小心翼翼的第一笔，便落在少年亮洁平坦的额前。
　　第二笔，则点在他纤细挺翘的鼻尖。
　　而后的两笔落在那微微泛红的腮颊两边。
　　最后一笔就收尾于他下颏上的高光点。
　　精工细琢的下颌线，没有一丝多余的皮肉，微微翘起的下巴颏圆中带尖，精美得如同雕刻。一尊猫咪雕刻。
　　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啊。
　　黄濑将乳液在这张脸上均匀地抹开，私心使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他能够闻到他前辈的脸上正散发着与他相同的好闻香气，而这样的香气在蛊惑着他将脸凑得很近很近，近到两个人的嘴唇就快要贴在一起。不薄不厚的两瓣粉润的唇。这样的嘴唇，一定一定很好亲……
　　可是太难了，他知道要在这毫厘之间屏住呼吸实在太难了。只要呼吸一乱，他就会前功尽弃，再难转圜。他必然不能因这一时的贪念而乱了方寸，可那心跳声却已经大到能够震碎整个胸腔。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人能够面对近在咫尺的巨大诱惑还有勇气掉转回头？他的抵抗微不足道。冲动是大海，而他的意志力不过是座孤立无援的岛礁。
　　短暂又漫长的几十秒最终被所剩无几的一点理智喊停。黄濑若有所失地撤回身子，缓缓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以了哦，前辈。”
　　“谢了，”笠松缓缓睁开眼睛，“没想到还挺舒服的。”
　　“是吧？”黄濑随即换上那张标志性的笑脸，“前辈我送你一瓶新的吧，我自己根本用不完呢。”
　　“那怎么行？明明是你过生日，我却收你的东西。”
　　“前辈能够好好地使用它对我来说就是礼物了，”黄濑笑着眨眨眼睛，“我说真的，前辈，你就收下吧。”
　　笠松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总会在黄濑这种撒娇一样的表情面前毫无防备地败下阵来。
　　此后的一整个下午都被他们用来浪费在那款新出的游戏上，午饭也说不吃就不吃了，反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这样，一旦贪玩起来就开始废寝忘食。
　　周末两天的家务活原本都由姐姐们主动包揽了，根本轮不到黄濑这个寿星出马，可是到了晚饭时间他还是一再坚持要自己亲自下厨在前辈面前露一手。笠松这才发觉黄濑的手艺其实还不错。
　　吃完晚饭笠松忽然问起黄濑周末作业的事，结果他挠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回答说还没开始做，于是就在姐姐们的哄笑中被暴怒的前辈踹上了楼。
　　“作业都没做完就想过生日？！”笠松用铅笔杆子连连敲着黄濑的头。
　　“疼疼疼！前辈这是头不是木鱼！”黄濑捂着脑袋喊。
　　“还敢嘴硬！快写！”说罢又敲了一下。
　　黄濑眼泪汪汪地趴在小桌子上奋笔疾书，笠松就在他面前双手抱胸正襟危坐。
　　“前辈难道早就写完了？”
　　“废话！是男人就应该把分内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全部解决掉！”
　　……这个人还真是该死的帅气啊。
　　“可是前辈的成绩好像也没有很好嘛……”黄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你这混蛋？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吧？！”这下施暴工具从笔头升级为拳头，“有本事就把你打篮球的劲头给我用在学习上啊！”
　　“唔哇——我知道了啦！反对暴力！反对暴力！”黄濑抱头惨叫。
　　最终黄濑的周末作业总算在前辈恨铁不成钢的骂声中全部完成。一番吵闹之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地板上，一同对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做什么好呢？”黄濑忽然问道。
　　“问我干嘛？自己想。”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黄濑将身子转过来，低低地说了声：“前辈，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笠松蹙起眉毛转过头看他，“大好的周末，想约会的话就去找个女孩子来陪你啊？”
　　黄濑哑着嗓子问：“是前辈的话……就不行吗？”声音低沉得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轻佻，语气也不像是在恳求。
　　笠松的呼吸一滞，将身子转了过去，“……也不是不行。”
　　黄濑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雪亮的白牙齿。
　　“前辈，今晚我打地铺，你就在我的床上睡吧。”
　　笠松背对着他，闷闷地传来一声：“嗯。”
　　洗漱完关了灯，漆黑的卧室里只剩下两个男孩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笠松闭上眼睛躺了一会，没睡着，就伸手去摸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时间是23点59分。
　　夜风和着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悄悄吹进屋子里，吹起了窗帘，吹散了头顶的碎发，也吹动了少年人的心弦。黑暗之中的两个人的心跳，于某一时刻悄然合拍。
　　屏幕上的数字归零。
　　“生日快乐，黄濑。”
　　夜太静了，他的声音不论压得多低都清晰可闻。
　　黄濑的心脏骤然收紧，人也随之蜷缩起来，按在心口的双手开始不停颤抖。
　　眼前一瞬间的恍惚，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前辈，谢谢你……谢谢……”
　　他微笑着落下泪来。
　　初夏夜晚的第一场失眠，比预想中来得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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