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原神空】夺爱之人

【all深渊空】殿下贴贴

悠悠疯火球

2025/06/03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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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all深渊空汤底，主丑角×深渊空。

初衷只是想写：冷漠禁欲大叔攻×诱人疯批美人受。

剧情严重ooc，人物ooc。（all深渊空系列，相关剧情与《》有一定衔接，但涉及内容不多。）

丑角空

人们会用各种形式宣告自己的死亡，而所有人都会走向这个归途，没有人可以横刀夺走死神的特权。除非他本身，获得了这位神明的宠爱。被丝线缠绕如同的木偶面向观看喜剧的观众们，目光呆滞，木头做的嘴巴一张一合，似是低语呢喃：“若非失去自戕的能力，我已瞑目。”

“一杯酒。”

酒保在并不算热闹的酒馆里玩着冰块和令人眼花缭乱的酒精颜料。一点紫色的露水和金色的琼浆，淋在被凿穿的冰块上，玲珑的冰球折射出破碎阴影。因提瓦特的白在杯盏中流转，撩拨心弦。杯中倒映着对面提线木偶苍白的妆容，皮耶罗用手遮住了折射着的光线，饮下半杯小麦酒。他不动声色的将视野落在几人成群的吧台和戏台周围，一些闲谈与各异对人神的褒贬在阴暗中发酵。

人潮涌动的昏暗酒馆里，他膝下有一个冒失的小孩，不小心将端着的食物和果酱弄脏了他的衣摆。狼藉得像是被人恶意的涂鸦了一番。“抱歉，这位老爷！”小孩饿得消瘦，他害怕的低下头，连话也说不清楚。可惜，他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心里的不甘。

是啊，不甘心，为什么撞到的是这样一位看上去并不好说话的客人？为什么撞人的是他自己？

“那是那维莱特在审判庭上力挽狂澜的‘战利品’，明明半个月前他去最奢靡的玩具店里消费都不用眨眼，可惜他的父亲竟然输在了法庭上。”周遭看戏的酒客忍不住讨论起前些时候最高法庭上的审判。

去竞争最高审判官的职位，成为枫丹迄今为止最接近统领者的位置。因此，在角逐最高审判官的大戏中，哪怕只是端茶送水的侍者，都会永远被观众们记住。

在枫丹人的政治头脑中，没有什么会比法庭上的诡辩，更能展现政治家的治国理想和过硬的修辞学功底。“对，在那维莱特审判官的最终判决书上，庭审判处他净身出户。那维莱特的翻盘，简直是诡辩论教科书式的奇迹！”

“……”没有人在意这小孩究竟为何会被牵连，而皮耶罗的关注点也不在此，而是这些人口中的那维莱特。

作为至冬的首席执行官，和别国的最高统治代理人之间走动不应该太过频繁，而他此行，更是没有递出来自至冬的邀请函，他是暗探。

因此，该说是不是这个孩子太过于好运了呢？皮耶罗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搭理这样的小孩子。

“这、这位老爷？”

皮耶罗从吧台边起身，巨大的威压像是一堵墙，投下的阴影仿佛能将面前的小孩一口吞下。站在原地的可怜虫抖成了筛糠，连逃跑的能力都丧失。小孩脱力的跪倒在地，直到皮耶罗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嘈杂而热闹的酒馆。

“？”那落魄的傻小子估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犯这么大的错竟然没有吃苦头，看着皮耶罗的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感激。一旁的客人催促着他们的餐点，他连忙爬起来踉跄着挤回厨房，让厨师长赶紧再重新做一份食物。

枫丹的主城，坐落的像是一副棋盘，笔直的街道和方正的阁楼，鳞次栉比。

若非独自行走于纵横之间，难以想象方圆之中，头顶机械灯盏燃烧煤油，会巧妙吞噬路人的影子，枫丹潮湿的空气是暮色里攀附在煤油灯上的壁虎，它们的成群绕柱攀岩的身影，有时甚至能够吞噬暗巷中唯一的孤灯。这灯点着，只有观赏的功效，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半成品，竟然花里胡哨的装饰了一整条街。从码头的酒馆里走出来的暗探看了眼昏暗的前路。

夜色已深，是该行动了。

皮耶罗走在灯下，他看不清雾中是否有其他人，同时，他也不畏惧有可疑的人物尾随。可唯独一件事情，着实麻烦……他第一次在夜晚独行，似乎比以往时候更加浮躁。明明脑海中已经将潜入宅邸的路线完美的在脑中演绎几遍，可真正行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恐惧依旧如往昔见证的挫败感随行身侧。

“太慢了，为什么才到？”

皮耶罗脚下步伐突然停住，他寻声看向一处大理石墙的墙头，仗着雾浓星稀，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人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暴露在墙头醒目的白色浮雕上。

“还等什么，今天的情报买卖不做了吗？”穿着怪异斗篷的人嗓音并不厚重，似乎还是个少年人。皮耶罗没有开口接话，只是抬头看着那只露出了半张脸的少年。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为自己多找一句借口。时间浓散聚合成周围的水汽，无谓的浪费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这名少年更沉不住气，在漫长的等待后不悦地开口指责：“难道，你不知道地下网今夜的任务吗？”

地下网？

有趣的消息。

皮耶罗听说过这个组织，据说是将全体瓦特反抗者们联结起来。至于内部究竟是怎样的核心，皮耶罗并不感兴趣。

“站住，你想临阵脱逃么？”皮耶罗抬脚向着深处走去，他似乎不打算思考对方怎么看出自己身上，一定会有有价值的消息的。只是赶小孩似的回了一句：“我在你身上看不出任何作为筹码与我交换信息的价值。”他说完这话，后者看从墙上跳落的动作一滑，差些摔下来。皮耶罗认定这少年在自己眼中分文不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去。“等等，”第三次叫住到手的肥肉，少年也不再迟疑，直接送出了自己的情报：“你看上去像是要去觐见新官上任的审判官？丑话说在前头，这位审判官身边有个疯子，你这样贸然前往，一定会被他”少年将手在脖颈前比划一下，多少带着些报复的恐吓意味。

不过他猜错了，人生阅历跌宕起伏，累累功勋的首席愚人众执行官，可不会把一个疯子放在心上。虽说皮耶罗此行是头一遭，但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的情报，皮耶罗对于这位少年说出的话持保留的态度。

脚步声停下约莫是在半刻钟后。

空气中躁动的雾水不安的被驱散，原本生冷的铁锈被氧化后散发着腐烂的臭味，皮耶罗行过蒸汽动车碾过的车辙痕迹，向着一处高墙围起的宅邸走去。月亮没了障碍物的遮掩，花丛中的露水倒映如白色的珍珠，一阵无形的风掠过，不知何时，皮耶罗已然步行在他人的府邸内。

皮耶罗确定自己并没有深夜里安眠或是疲惫的士兵，可耳边的铃铛声无端与他接下来行进的脚步声相撞，打破了原本的静谧。他听着铃铛的声音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台。入目的是一双玲珑的眉眼。

如画般舒展开的是他眼中破碎的金色月亮。

那是一位美人，它眉眼弯弯，一手撑在大理石雕琢的横栏上，凭栏向下眺望，精准定位了他的方向。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拎着一颗平整切割的头颅，无名指指腹染着血滑入他有些干涩的唇。它的唇画上了血的红妆，格外的慎人，月光渐渐明朗，打在他机械的手臂和肩膀上，皮耶罗看出了他的身份，一具傀儡。

皮耶罗没想到最高审判官竟然会是一个念旧的人，这做工的傀儡，零件至少有十几年没有更新了。皮耶罗想着，视线对上那一对金色的宝石，破碎的宝石做成的眼球有着莫名诡异的吸引力，可惜似乎是半成品，因为他的双眼虽然镶嵌着珠宝，但在微弱的月光中并不会露出人的正常神态。不过，那双眼睛，很适合被人摘下，当作宝石取走，作为华丽的宝藏。

皮耶罗思绪缥缈不知所踪，阁楼里的傀儡却并没有解除对外来者的戒备。他凭栏而立，等月色不再朦胧做媒，楼下的不速之客也渐露杀机，它将五指扭曲成弯钩，不知道是用什么坚硬的动物骸骨制成的指甲，被傀儡的主人仔细涂上了金色，此刻沾着血，像是从人体里挖出黄金残忍机械，直冲皮耶罗的面门而来。

皮耶罗对此兴致不高，他有意不叨扰傀儡主人的休息，便将这行动迅捷的傀儡引到了墙角，他正欲动手，却有一只长剑先他一步，将傀儡的胸口迅速贯穿，巨大的惯性令体型纤细而薄弱的傀儡狼狈的趴倒在地，抽搐几下后，彻底瘫痪。

“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皮耶罗没料到自己身后有人出手，他循着有些耳熟的声音找到了站在墙上，身披斗篷的少年。对方还是只露出下半张脸，叫人看不出他的来路，但他方才的跟踪和奇袭不得不让皮耶罗重新打量这名陌生人。

“大叔，真是谢谢你将他引到墙角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在不触发他特殊机制的情况下，将他处理掉。”最后三个字从对方嘴里吐出，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畅快。“你知晓我的身份。”成熟稳重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处于了被动的境地，皮耶罗看着墙头兴致盎然的少年，风声似乎随着他的畅意而舒爽的吹拂过他藏在暮色斗篷下的长发。与地下匍匐着的傀儡不同，发尾在月下的光泽像是最纯静泉水泛起的月华，比傀儡引以为傲的金色宝石眼还要夺目，恍若惊鸿一瞥。

这让他想起了旧国的那位教席，一位被国王器重，深受国民喜爱，如盛放的因提瓦特般美好，如炊野烟火般温暖的少年。因为容貌过于灿烂，教席像是坎瑞亚殿宇中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像王子婴儿房中永昼的日光。他的容貌甚至几度被他国摘指为祸根，享有如此盛名的教席，却在那一场灾难后杳无音讯，逃离废墟的人，包括他，都再也找不到此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明明他才是最有希望全身而退的存在。

“我认出你了，教书官。”看吧，事实上，皮耶罗想要掌握主动权并非难事，人的本质都是从他人身上谋利。原先笑意盎然的少年忍不住抿起嘴，不爽的啧了一声，吐出一句“真是麻烦。”转身翻过大理石围墙，消失不见。皮耶罗没有去追，他看着倒地的傀儡，走近些，脚下的傀儡面容越发精致和清晰的倒映在自己的眼中。

傀儡周身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火味。

皮耶罗俯看着这一具残缺的傀儡，眼中不带任何情绪。他这样肃穆的站着，面上无悲无喜，到是让去而复返的教席有些诧异。“大叔，你不会也好这一口吧？”墙上的少年去而复返，颇有底气的坐在高处直呼皮耶罗大叔，明明在枫丹，常用敬称都是“某位老爷”。

“大叔，送你一个那维莱特的秘密。我们今晚就当没见过如何？”皮耶罗瞥了眼对方手里拿着的金属器械。转身自顾自的离去，原本信誓旦旦的少年反倒有些怔愣了，他看着这大叔又走出几步，像是真的不打算理会自己，忍不住喊道：“喂，大叔！”他话未出口，一枚神之眼大小的零件擦过他的脸颊破空而来，在他耳边炸开。

“哄！”烟雾一瞬间扩散开来，少年快一步于墙上翻身而下，不大情愿踩在了那维莱特花园里的草坪上。没想到那维莱特的傀儡竟然还能作战，落地后看向傀儡无端少了一只眼球的眼眶，少年鲜少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真是个变态。”任谁看到自己的样貌被人无理的征用做成了傀儡，还是一只看门犬，想必都不会愿意踏进这户人家。

身后的动静引得皮耶罗停下脚步，被爆破声惊动的傀儡士兵正在迅速向此地集合，他的计划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了。他转身准备装作路人闪身离开，却被身后扑上来的少年伸手制止了行动。对方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脖颈。他斗篷被傀儡的眼球炸成条絮，他随手将衣服收了起来。金色的长发散落，铺在了他们之间，细细密密填满了身体之间的空隙。

“你看看，这下那维莱特一定知道他的傀儡是我杀的了。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可是一直想将我锁在笼子里当狗养呢。”一点铁锈的寒气从剑锋中扩散开来，皮耶罗知道这是别人的血染在了他的身上。“站住！你们被包围了！”因为少年的干预，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逃离的时间，此刻，多说无益。瞧着周围的阵仗，扑在他背上的罪魁祸首率先变了脸，将罪责全数退在了皮耶罗身上：“大叔，都怪你。”

皮耶罗沉默着看着身后因为双腿够不着地，只能将力气都放在他的肩上的矮子。这少年似乎过分的消瘦，骨头有些扎人。皮耶罗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厚，受伤的小矮子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面具。在周围一群傀儡士兵的包围下，小矮子有些乖巧的蹭着他，如果忽略他故意将自己染花了的脸上的血糊了他整张面具的话……

傀儡们似乎认出了亲昵蹭着皮耶罗的少年，其中一人扭头要去通报，却被人一剑刺穿了头颅，零件从大脑里崩裂出来，溅了一地碎屑，傀儡抽搐几下，彻底宕机。“谁在那里？”院子里的动静还是引来了那维莱特，或者说，不管他出不出手，那维莱特都会出现。曾经的教席动手不过是为了撒气，对那维莱特的态度更是不言而喻的差。

皮耶罗不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认识那维莱特，他抬手推开身上的家伙，小矮子像是预判了他的反抗，伸手掰过皮耶罗的下颚，双唇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

“唔。”老男人的胡子有些败坏接吻的美感，但这不妨碍这位教席，通过作秀的方式来刺激那维莱特。

“空。你？”皮耶罗瞥见站在面前的审判官克制着他的情绪，用握紧双拳的方式维持自己克制又冷清的形象。他顺着审判官的目光重新看向这个备受瞩目的少年。金色的长发是上好的月华织绡的丝绸，璃月的商人们向潘塔罗涅上供过，印象里是如同冰凉如水的触感，这样想着，皮耶罗发觉这意味不明的吻，也如花蕊一般带着莫名的香甜。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人接触，面前的少年和他突然地献吻虽然诱人，但还不至于让他沉迷其中。

与他对视的眼眸微微眯起，金色周而复始的在眼前翻涌。或许，比起那维莱特重金购买加工而成的大陆珠宝不同。会说话的眼睛可远远不止是精致，好比眼前这双美眸，纯色中带着一丝混沌，像浩渺星空之上灼灼燃烧的星子。皮耶罗忽然能理解，总有人为其产生莫名欲望的缘由了。

孩提的童话故事长提起：凡人是只会在陆地驻足的两脚虫，是永远无法，无法与星辰并行与大陆之外的世界。

当一个人享受过大多数人一生都不能穷尽的权财后，星辰就会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这也是坎瑞亚向天空岛提出……

“真是的，你竟然分心了。难得我……”纠缠的唇脱离触碰，下一刻，名为空的少年，就被他的接吻对象单手勒住了他脖颈，“唔。”空以为对方要动粗，他早就留了后手，没成想皮耶罗竟然将他整个人从背后扳倒，脱手朝着那维莱特的方向丢了过去！

“！”空和那维莱特先是一愣，后者反应过来迅速张开手臂，目光灼灼的盯着被甩过来的少年。他眼中的贪婪和欲望在人影的笼罩下发出诡异的光亮，简直与传闻中为了一个孩童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形象背道而驰。

不，或许在拥抱星辰的欲望下，几乎无人能够阻止自己去追求天外天的渴望。

“啧。”

不用扭头都知道身后是变态正在狂笑，空在飞出安全区后冷漠的横了老男人一样，“皮耶罗，你太无聊了。不过，”少年笑了笑，他手里忽然多出了一只匕首。那是他方才从皮耶罗身上摸走的武器。“叮！”是武器相撞时擦出的声响，倒地的傀儡预感到了危机，以最快的速度充上前护主，“空！别这样。”

“哪样？”

金发的少年抽出插在零件中的匕首，旋身将傀儡的头拧断。

金发，空了的眼眶，滚在地上的头颅带着病态的美感，只可惜和活生生的少年相比，它丑陋极了。“你还是这么爱和我闹脾气。”那维莱特并没有在意损坏的傀儡，在空站定后收回了本欲接住他的手，眼中一闪而过的全是失落。“你也配？”面对这样的双面做派，空周身的气场转变成那维莱特再熟悉不过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那维莱特让步，他摘下礼帽，直面空的冷漠，谈吐间极近绅士的邀请面前的少年：“让你受伤是我的过失，请让我亲自为你包扎伤口吧。”

（中）
丑角空

至冬过分的寒冷，每个宁静无风清晨都会让人觉得这是难得的恩赐。尽管在那之后，风雪会比之前更加狂躁的拍打住户的门窗，夺走人们稀缺的温度。“皮耶罗，听说那位深渊殿下失手将斯卡拉姆齐打到重伤昏阙？”错过了前几次重要觐见的多托雷刚刚从自己的实验室里走出来，他从少女哥伦比娅口中听说了几天前早上的决斗。深渊殿下的亲临和有关他的传闻让他产生了兴趣，“桑多涅看上去很愤怒，已经几天没从她的木偶工作室里出来了。”与多托雷并行在宫殿中的皮耶罗没有给出他的答复，最近他沉默和走神的次数变得有些频繁，就连与他关系一般的其他执行官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至于多托雷，他不过是一个纯粹的科学疯子，他可不知道什么叫‘肃静’。

昏暗的长廊里，没有点上蜡烛，窗外的光总是难辨明晦。两名执行官走过一方冷清的长廊，却听闻走廊尽头传来了喧哗。皮耶罗回神，他终于停下脚步，分神看向了不远处斯卡拉姆齐的住处：“深渊殿下对傀儡有私人恩怨，桑多涅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去和斯卡拉姆齐说。”皮耶罗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不意外听到多托雷发出了他那对新鲜事物产生好奇的问题。

“真是这样么？”

皮耶罗没有对次作出第二遍的回复，重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他独行于长廊中，周遭逐渐冷清下来，可他的心率却极不坦率的越来越快，快到他的步伐开始逐渐凌乱。“砰！”皮耶罗猛地将门关上，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走廊上路过的侍从，从没听过皮耶罗大人摔门声的他们吓坏了，一时间甚至不敢在他门口路过，房间内外，安静得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令皮耶罗心烦意乱。

今天晚上，他还要与女皇一起，同那来自深渊的家伙共进晚餐。那小小一只的深渊殿下，真是比他遇到的其他问题还要棘手，一想到之后要和对方长期不间断的合作，他就莫名的烦躁。与这莫名的情绪伴随发酵的，还有他唇上频繁干裂的饥渴感。

口渴，明明不是在沙漠中。但是他总觉得口干舌燥。

他尝试为自己抹去在枫丹的记忆。毕竟在至冬境内，作为女皇的臣民，他不能像私人寻访时那样，对女皇的合作对象，露出戒备的表情，那实在过于失礼。可令人气愤的是，皮耶罗的举动似乎被对方看穿，意识到他的受礼和尊重后，深渊殿下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真不知道他是怎样严肃的对那维莱特骂出‘变态’二字的，明明他自己也不正常。”一想到这人曾经是坎瑞亚皇室特聘的教师，皮耶罗难得抽出一点怜悯心施舍给了远在蒙德的间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肉体依旧能跟随意念，不让他伸手掐死那碍眼的家伙。可只要在餐桌上与那双眉飞色舞的眼睛对视，他就像是被迫咬钩的鱼，他无论如何抗拒，都会被牵引入那浩渺星辰中的万花筒中，在无数细碎的星光中迷失言语，被迫丧失防守的能力。

明明早在几天前听闻深渊有人来访的时候，他就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名曾经谦和的坎瑞亚教席，是如何狠厉的在决斗中将完成品的傀儡打到昏迷不醒，却又故意吊死那一口气“文火慢炖”的。因为，这些令人浑身冷汗的手法和花样，他早在枫丹就亲眼目睹过了。

可那一天，对方被傀儡猩红色液体打湿后，伸手抹去唇角颜料的动作，惊艳而美丽，肃杀了一室的寂静，染料落在他瑰丽的长发上，随着对方的步伐在他眼前摇晃，让他封闭的记忆猛烈的敲击着他的胸腔。

就是这个嚣张跋扈的小鬼。

他在枫丹的月亮下亲了你。

真是肆意妄为又无理取闹。

这话连着体内灼烧的坎瑞亚的诅咒，让他的身体由内到外，感受到精神的战栗和身躯的麻痹。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旧国的教席产生这样的恶意，但这真的只是恶意吗？

“来人，倒茶。”皮耶罗摇了摇桌前的铃铛，吩咐下人为自己送上茶水。他现在没有喝水火的兴趣，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人，您的茶水师被女皇安排去服侍深渊殿下了，估计要后天才能……”推门进来的是新的下人，皮耶罗不是个脾气古怪的人，现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把茶壶放下，人退下吧。”他看着新人头疼的掐着眉心。

待吐息之间重新归于平静，皮耶罗稳定心神，着手处理桌前尚未拆封的信件。信封落款人的一面朝上，他拿起其中的两封信拆开，就这一口茶水回神后，继续阅读起来。

第一封是和愚人众特训有关的消息。难得，这一批从福利院新上任的职员并不毛躁，以往的几届新人，总会因为各种公子小姐的脾气而大呼小叫，扰人清静。针对这一情况，仆人阿蕾奇诺提出设立壁炉之家之后，才逐渐好转。

“枫丹最高审判官……依旧希望你能和您就傀儡的数据进行积极的磋商……正在继续寻找和您见面的机会……”

第二封信，来自受他委托潜伏在枫丹地下网情报的探子。他们是愚人众内部的精英，做事干净利落，至少比蒙德那边的间谍......也罢，不提那人更好。至于那维莱特想要的数据，说来可笑，那维莱特估计是疯了吧，那晚竟然主动邀请他一个陌生人进他的府邸，打算用最好的礼遇款待他，只为了获取与深渊殿下接吻的真实触感数据。莫非他还想要重新做一个傀儡，专门用来……“啧。”皮耶罗揉了揉眉心，将那封信销毁。下次这样的事，不要再和他上报了。

他头疼。

皮耶罗看向叠在最下方的信件，粗略的扫过一眼落款，上面提到了有关深渊的动向。

前几天女皇答应了与深渊的合作，他就特意让人将以往有关深渊的记录全部收集起来。相信他越是了解这个陨落于深渊的星子，他便能在今后与深渊这个叛徒的交易中更加游刃有余。

他至始至终都不觉得深渊能解救坎瑞亚的遗迹。

“魔物不过是看门犬罢了，一旦飞鸟尽，便是兔死狗烹。”这是丑角总结出来的讯息。这名时间和生命不为提瓦特大陆所拘束的星子，即便陨落于深渊，依旧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从来只有盟友，却不曾与任何人结伴。

他是无依无靠的在一意孤行。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弱点。

皮耶罗不打算和其他愚人众执行官说起此事。这或许是他对曾经那位记忆中的教席，最后的一点仁慈。

“孩子们，午休时间结束了。”壁炉之家的孩子们从午休的房间里走出来，负责照顾他们的保姆看上去年岁不大，据说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或许在他们愚人众眼里，这些终会长大的孩子们都是再生劳动力。几十双被战火无情灼烧的瞳孔早就没有了会做梦的光。他们来自提瓦特的每个角落，曾经是家庭的珍宝，如今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落入尘土的一文不值的石头。

令人惊喜的是，大部分经历过磨难的石头，只需要一点烈酒的淬火和雪水的覆灭，就能成为一块全新的璞石，那是一块不小的宝藏。

绝对值得的交易。

这是富人潘塔罗涅给出的评价。

“恕我直言，这里的孩子们不需要您的光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执行官阿蕾奇诺刚进门就看到了那一抹异常醒目黑色。能在壁炉之家见到这位深渊的大人物，她并不觉得荣幸。“你以为我是在等你吗？”福利院入门处的石柱下驻足的客人穿着黑色的长袍，他与身后的大理石建筑形成强烈的大小落差，金色的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散落在身后，一席长袍将全身遮掩，却唯独没有遮住自己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阿蕾奇诺不予理会，中午之后天气不再和煦，风吹起地上的厚雪，也试图赶人走，但是并没有效果。首席说过了，这是与女皇有合作的战略伙伴，不过这个伙伴也仅仅停留于公事上，他们私下连陌生人都不算。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重复这句话，深渊不受我们壁炉之家待见，这里的孩子们不需要你的特殊对待。”

深渊殿下目视前方，苍茫的白昼终于也要降下，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要下去，月亮将又一次升起，他不喜欢昏昏沉沉的黑，深渊的狼狈模样就够让他压抑的了，为何至冬也是这种光景？

病态的白如雪花落在深夜修饰的黑天鹅长袍，一双金色的破碎的双眼中投射出莫名的情绪，他不说话，只是平静的与名为仆人的执行官对视着。

潘塔罗涅上一次花了不少摩拉，为这位至冬的新合作伙伴量身定制了冬衣，多金爱财的他，自己也不曾这般奢靡的构思衣装。

深渊殿下似乎没有收到那样的礼物，至少现在还没有。

单薄的身影快要被雪暴和暮色淹没，站立于风雪之中，他渺小的让人彻底遗忘，但无辜的幸存者只在风雪中远远看他一眼。那比天上太阳还要具有光泽的长发和令人永生难忘的宝石眼，将渺小的他修饰成蛊惑行人的灯塔。“哼。”阿蕾奇诺有些负气的别开眼，若非亲眼见他比坚冰还要残忍的吞噬，触碰过比尸体还要冰冷的血肉，她或许会和其他人一样，被这可怕的猎人的外表迷惑。

“我来带走一些人。”

“这里的人都是属于愚人众训练营的。”阿蕾奇诺果断回绝，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让深渊殿下让步，原本驻足欣赏雪景的殿下垂眸收拢自己避寒的长袍，像是在收拾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和好脾气。阿蕾奇诺不是害怕打架的人，只是这几天散兵斯卡拉姆齐愣是没能从床上站起来，现在还半死不活……“深渊殿下不希望自己在小孩子们面前露出粗鲁的一面，对吧？”不然也不会刻意在雪中等她的脚步。“你说的没错，我喜欢和懂礼貌并且知退让的聪明人说话。”

深渊的王子殿下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温柔的笑容，寒风自他鬓发间吹拂而过，送走了肩上一半的碎雪，留下了深色的暖意，然下一秒，他的温柔只如春花绽放一瞬，即刻凋零：“你是聪明人，对吧？”

“……恕我直言，殿下，今天的愚人众新兵已经按照安排前往了各自的岗位任职，最远的已经乘坐渡船去往了稻妻。今天，至少现在，我们没有多余的新兵供您使用。”阿蕾奇诺的沉默让周身承受的威压是平日里觐见女皇的双倍，不，这只是殿下心情不错的时候……须知，对方将斯卡拉姆齐胖揍一顿的时候，她也在场，当时的场景，若非斯卡拉姆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他或许，连命都没了。

面对这样一位识时务的执行官，空重新露出了淡笑，他抬手拢了拢自己的披肩，重新说道：“抱歉，阿蕾奇诺，是我没有说清楚。我是来要走首席的新兵的。”

……

正午没有太阳，走出寒冰砌成的宫殿，户外依旧没有达到室内冰块的温度，冒着鹅毛大雪赶来的首席执行官本可以派人传话，但考虑到对方是在壁炉之家门口耍无赖，那简直比福利院的小孩还要幼稚的行径，说不定会造成没必要的损失，他说服自己放弃下午的休息动身亲自前往。

尽管接到消息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出发，等他来到福利院门口时，院门前的少年身上已经细密的落满了晶莹的冰晶，整个人好像一块精致的金色软糕，被人夹起来放在糖罐里均匀的沾上了洁白的糖粉，他过于精致的外表，总是能不经意间诱惑那些心思单纯，没有防备的人——比如此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壁炉之家的孩子们。

“哥哥是星星么？”其中一个刚刚听完保姆讲的童话故事的孩子抬起头，空洞的双眼迎着雪看向身前的王子殿下。面对失去故乡和亲人美梦的孤儿们，这位冷酷的殿下没有半分对待他人的冷漠。他伸手接取至冬空中狂暴的风雪，不吝啬摘下被雪水打湿的手套，为她制作新的玩具，雪球被他的双手挤压出兔子的形状，他玩得开心，捏好以后不忘将手里的玩具送给这个女孩：“送你一只独特的兔子，这是哥哥给你的独一份的爱。”

独一份的爱？

这是壁炉之家里不存在的礼物，小女孩双手接过那一只用雪捏成的小兔子。可爱的小兔子白白的，轻轻一碰就会塌下去，即便如此难保存，它还是在小女孩手中过了一会儿，才被鹅毛大雪掩埋了最初的形态。

独一份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女孩眼中的光逐渐暗淡，果然，在至冬的福利院里，是没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一份的爱吗？

“你喜欢哥哥给你的爱吗？”深渊的王子殿下弯下身，绅士的向面前穿着一件单薄棉袄的小女孩行礼问候着。“喜欢的。”尽管这份爱是暂时的，小女孩依旧点头肯定的答复着。她面前的星星灿烂的笑着，眨了眨他金色的眼睛，落上结晶的眼婕折射出彩色的光，比童话书上的插画更加生动耀眼，小女孩无端捂住心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心脏的迫切跳动而燃烧起来。她想到了刚刚福利院的保姆为他们讲的故事：“哥哥是星星，陨落在此间吗？”

“不是哦，”王子殿下细心地解释着，“我来自异世的星空，流浪在人的国度，最后陨落于此间的深渊，与可爱的魔物们同流合污。”

小女孩眨了眨眼，她并没有听懂哥哥口中的措辞，但是她听到了保姆说到的‘魔物’，只以为星星已然陨落于魔物的洞窟，于是伸手握住了星星的手掌，她踮起脚，握住他的小拇指，仰头露出坚定地目光道：“我愿意与星星在深夜与死亡中相聚。”

这样，她就能再一次感受到哥哥那独一份的爱了吧？

不是福利院里平等的，而是独她一份的爱。

自私是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恶魔，在她单纯而直白的说出这句话时，潜藏她小小身体里的邪念，已经与面前的深渊殿下，签订了一份契约。

“不行。”

签约的仪式被人打断，精神受到冲击的小女孩后退一步，她只觉得自己两眼一花，随后倒在了雪地里，像是昏睡了过去。深渊殿下并没有因为仪式被打断而恼怒，他将这个可爱的小孩送回了温暖的福利院大门内，贴心的用深渊之力阖上了福利院的大门，赶走了门口那几个偷偷窥伺着大人们的小孩。满意的看到院门内只剩下自己和两位风尘仆仆的执行官，他对皮耶罗露出了从容的笑意，丝毫没有被抓包并被人训斥的羞愧感。“大叔真快啊。”他这熟络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路边散步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明明今天早上他们还在餐桌上和女皇一同用早餐，这人说谎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蕾奇诺一直在福利院外等候首席，如今，她也不过是站在首席身后，但对于深渊殿下冒犯首席的称谓，装作没听见。

“空。”皮耶罗在对方称呼自己大叔后，直呼其名道，“愚人众有自己的规矩和信仰，他们不是诅咒之下的魔物，也不会是属于你的东西。”他的话题十分严肃，一时间安静下来的雪扑朔着从天坠落，此间是没有风的此间，白色的帘幕细密的下着，落在他们的视线之间像是要掠夺他们此刻对视的唯一性。

皮耶罗注意到对方在至冬的装横，那轻薄的斗篷，被大雪压垮，露出了黑色斗篷下最初的瘦弱。希望他的记忆没有出错，早在坎瑞亚还未覆灭之际，他偶尔会与这位教席擦肩，彼此在各自都不熟悉的领域任职，但因为对方在全坎瑞亚都享誉盛名，教席的音容样貌到是时常出现在街头小巷的海报与报刊的头条上。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雄心勃勃的坎瑞亚人民，在内心深处也和他们的王一样追崇浩渺的星辰。皮耶罗再次看向深渊殿下的黑色长袍，大雪堆积在他瘦削的肩头。深渊殿下是无意义展现自己弱小的强者。皮耶罗猜测对方在深渊的日常，或许是没有在人间舒适的。

深渊之力轻松破去最贵的殿下身上的雪迹，像为他抹杀血迹那样，他甚至不屑于表现出自己对这些污浊的厌恶，在深渊殿下看来，这不过是简直是浪费心情的无聊之举。不过……空看了眼面前的老男人，对方似乎……

“你看上去是在自以为是的猜测着什么？”

皮耶罗错开了眼，这一举动似乎愉悦了深渊的殿下，面前的少年笑了笑，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他的行踪飘忽不定，阿蕾奇诺尚未意识到雪地里的黑影消失不见。“下去。”首席的低语让阿蕾奇诺终于重新找到了殿下的踪迹。

“哼，是吗？”阿蕾奇诺扭头看着首席，深渊殿下果然在那儿。

空将整个身子挂在老男人的身上的动作有些滑稽。这都怪眼前的执行官身材高大魁梧，他此刻单手环住对方脖颈的动作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带着点小鸟依人的旖旎。阿蕾奇诺有些震惊，毕竟如此近距离与首席面碰面还能活着的人，着实少见。

尝试几次都没法让这老男人为自己折腰，空不怒反笑，收紧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手臂，让自己费些力气抬脚凑近了他。

呼吸之间被空口中的热气撩拨，皮耶罗微微蹙眉，这种感觉让他不自主的回忆起那晚的场景。他抿唇不语，听着身上的少年在他面前惺惺作态的自说自话：“大叔，你现在盯着我的眼神，就好像……”

王子殿下被冻红的脸颊似有若无的蹭着他的面具，有种被动物磨蹭的错觉。他觉着耳廓一热，带着潮湿的热度包裹着几个字落入他的耳中，“想要我亲你一样。”

“……”阿蕾奇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她看着在首席面前毫无形象可言的深渊殿下，只得出这人对待他们十一位执行官的态度截然不同的结论。

皮耶罗没有回答深渊殿下的问话，他的眉间落着雪，鹰勾将他的眼眶修饰得更加深邃。皮耶罗陷入了沉默，但他紧绷的身子，似乎因为那句话更加僵硬。

“可惜呀，我现在不想。”空另一只手轻触过对方的薄唇，他似乎累了，抱着他的手臂松了些，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不少，若即若离的呼吸也松散下来。“我的态度很明确，”皮耶罗重新垂眸看向面的少年，语气带着依旧坚定的抗拒，“不给。”

他的回答成功挑起了殿下那一点被人忤逆的逆反脾气，深渊殿下笑得更加明媚，他仰视着面前的执行官，金色破碎的星子细碎的铺满了他的眼瞳，细微之处擦碰着耳鸣目晕的花火。重新收紧手臂，深渊殿下小小一只重新趴在了丑角的身上，一脸盛容：“你可真懂如何让我生气。”

“因为你现在的行径和没长大的小孩无差。”皮耶罗依旧不适应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掠夺自己鼻尖的冷气，二人凑近了说话，口中呵出的水汽交融着，落在旁观者眼中，甚至会误认他们是陷入彼此世界的情人，尽管丑角执行官依旧带着他万年不变的威压，尽管深渊殿下喜怒无常，一反平日里的冷漠。

究竟是星星一味地燃烧着自己的热，去迎合面前坚冰的人呢？还是只是殿下在戏耍愚人？

“丑角，你最好对我用敬称，毕竟女皇与我平起平坐。”空好心的提醒道，“又或者，我需要重申一次：皮耶罗，我与星辰同寿。”

“所以呢？”皮耶罗并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精致的面庞早已看不到任何战争摧残后的伤疤，这样的自愈能力在全体瓦特大陆都是独一份的，或许，提瓦特大陆根本不存在超脱天理的事物，而来自星辰的空，本身就不属于此间，自然不受此间天理约束。

如此恃才自傲的资本，他却从未大肆宣扬，无论是与人同行，或是现在与魔物为伍，他的生命依旧鲜活而年轻。容颜永驻，长生不老。

“就因为你年岁长久，所以到如今为止，还只会没有规矩的无理取闹么？”皮耶罗目色凛冽，寒霜落在他眼前，淋淋洒洒，唯有他的双眼，古木深邃，里面是千帆过尽的浩渺云烟，“毫无当年黄金树下教导皇子的成稳谦和可言。”

此话一出，凌乱的雪惊惧的放缓了它们的速度，风吹散了细密的雪丝，像是在将往事洋洋洒洒的重绘在了他们的眼前。肃穆的雪地里二人沉默着对视，鎏金色的星云被白色的往事掩埋，揭露出其下细微如新生枝丫的血管，每一根流动都涌动着温热血液和旧事的惋惜。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成为疯子。

“你让我更生气了。”空别过脸不再看着皮耶罗，像是被人戳破了心底结痂的伤疤，他难得服软了一次，不过，也只是一次而已。皮耶罗并没有产生可以放松的错觉，他斜看向肩上趴着的深渊殿下，他眼中带着戒备。虽说500年前的记忆里，他不曾关注对方的品貌，但是教席这一官职，需要举国推选，空在当时能作为陪伴于皇子身侧的教席，实属受到了坎瑞亚所有人的爱戴。

“有时候真想让你当个哑巴。”空的话语打断了皮耶罗的分神，他不知何时又一次顺走了皮耶罗腰间的匕首，再一次将匕首横在男人的喉结上，他似乎很喜欢近距离欣赏别人被威胁的表情，就如同此刻，不看到皮耶罗失态的模样，他就不会从他身上下去。

“我只是实话实说。”皮耶罗保持着自己身为愚人众首席执行官的体面，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惊慌和错愕。瞧着如是的首席执行官，深渊殿下莫名的嗤笑了一声，多少带着些私人恩怨的掰下老男人高贵的头颅。“我想到让你闭嘴的方法了。”

三番四次的撩拨，一指之隔的唇终究还是被无理取闹的纠缠在了一起。

阿蕾奇诺一直站在首席的背后，忽然瞥见首席的身形一顿，连带着他的呼吸声都格外的剧烈和沉重，她试图越过首席的背影，看清深渊殿下的动作，却被融雪蒸腾着呵出热气的视线夺取了注意。察觉到另一个人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深渊殿下深深地咬紧了皮耶罗的下唇，一边撕咬一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好好奇呀，那维莱特那个变态，用什么和你换了我的触感数据呢？”皮耶罗闭上眼，可他的身体却抽搐了一阵，那是饥渴之下重新被甘霖滋养的亢奋。他尝试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可他的哑然，却无声的回复了这个没有结果的答案。

“闭嘴之后，你看上去诚实多了，不是吗？”空慢慢的舔过男人淡色的唇线，满意的发出了一声叹慰，热浪如烟，扑朔缭绕在皮耶罗眼前。皮耶罗再次睁眼，他没有看向这个疯子，只是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因着他自己，竟然无法抗拒对方过距的亲昵举动，不、早在他缠住他的时候，他忘记推开对方手臂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违背了自己的信条的事。

他竟然在等待着这特殊的时刻。

阿蕾奇诺收回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会震惊，又或许带着些不满。首席和深渊殿下的关系过于特殊，就像他刚刚为女孩送上的‘独一份的礼物’。这本应该是不允许的，因为每一位执行官，都从女皇身上获得了平等的‘礼物’，没有人是特殊的。

“你也想要一份特殊吗？”

“……”深渊殿下的眼神，就好像在想阿蕾奇诺说着这样一句话。

皮耶罗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面前的人道：“闹够了就离开这里，壁炉之家不欢迎深渊的人。”

“你说得对，这里确实不欢迎深渊。”空点了点头，身后的深渊之力撕裂空间，诡异的符号中央，有黑暗潮湿的空气一瞬间弥漫开来，那是与深渊殿下身上截然相反的气息，令普通人浑身发颤，头疼欲裂。空最后看向面前几步之外的皮耶罗，歪着脑袋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告别的词语，可话到嘴边，他却笑着说道，“但没有人会不欢迎我。你知道的，不是吗？”

“来自其他大陆的星星，会赠予得到他的人美梦。魔物，是可怕的噩梦，是需要被消灭的存在。”壁炉之家，几十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围坐在一起，他们虽然眼中摇曳着火光，却有着寻常百姓的孩子们所没有的沉默与克制。“星星会在魔物的洞窟陨落，于是逃离危险的人们，终将为了找回星星，重回噩梦的魔爪。这是沦为魔物口中食物的命运。”

“有人抛弃了星星，他们摆脱了既定的轨迹，于是他们在雪原获得了新生。只有一部分人，他们为了星星举剑直面魔物，成为了魔物的附属品，从此，他们如愿的和星星永远在深夜和死亡中相聚。”

“孩子们，这就是今天的童话。”

壁炉之家的灯火投映在窗户上，阿蕾奇诺站在窗外，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足迹被一层薄雪覆盖，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的存在打断雪掩埋一切的痕迹。

皮耶罗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他将壁炉的火点燃，常年不被主人问津的壁炉里有一阵急促的浓烟冒出来，顷刻间，火炉的夹仓被打开，浓烟不再四散，而是整齐的向着烟囱进发。皮耶罗坐在沙发上，眼中倒映着壁炉里的火苗，他静坐着，只看着他面前的浓烟尽数升腾起来，最终都消散殆尽。

他从午后静坐到了傍晚，推门而入的侍从为他换了茶水和烛火，新的公文摆放在了书桌上。只有沙发边的棋盘，时不时有棋子落下的声响。在此间回荡。

“哗！”

突然，面临终杀的棋盘被他一手推翻，重新坐回沙发上的皮耶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喝一口水，嘴唇干涩，可依旧粘腻而滚烫。那残留在他舌尖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冰雪消融后的芬芳，带着厚重的历史中的烟尘，带着因提瓦特化为齑粉的落寞。呡一口茶咽下，他深知，如果受过伤的人无法忘忧，就还有可能继续受伤。

痛定思痛本身是一个谎言，没有人，甚至连星星，都无法面对所有的疑虑与忧伤。

常年无梦的夜是无声的疲惫。今夜的雾，浓而深沉，追逐无家的潮水向着深处而去。火炉内的焰火会熄灭，星星却在窗外熠熠闪光。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着他的信徒，而梦，正沿着这条路走来。

（下）

丑角空

或许做梦本身，不需要过于激烈。所以自始自终，皮耶罗都没把眼前的场景当作一场梦。于是，梦，走入了他的世界，悄无声息的带领他重入黑暗。

血液从天空倒扣而下，将人砸得不甚清醒，皮耶罗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自己逃命的砝码牢牢揣在胸口，冒着周围不断陨落的天空和陨石，用着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速度飞掠过无尽的深渊和苦难。周围的哭嚎已经没有办法再编织成可怕的网，倒地的黑蛇军团也终于不再阻挠他的逃亡……不，他没有逃跑，他只是、只是在为这个注定陨落的国度寻觅新生！

他的选择，从来没有错！

错的，也从来都不是他！

皮耶罗早就忘记自己在仓促逃跑时撞上了谁，他在逆流涌入的士兵们面前抬手，示意他们为自己让行。可当他真的得到了士兵们的回应，他却觉得有些可笑，若不是僵硬的盔甲撞得他肩膀发痛，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正在与身边的一切背道而驰；可就算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在这座沦为废墟的宫殿前惨白的笑着，笑到留下眼泪，笑得像是辜负了一切的叛徒。

是那些被埋在废墟下的愚蠢之徒，罔顾他对国王的恩义，才招来了这场覆灭。

明明这样的天灾，与他全然无关。可他的悲恸依旧在那样的红夜之中如影随形的萦绕身侧。

小孩害怕的在他臂弯里颤抖，若不是他的手臂紧紧地将人藏在衣袍之下，这渺小的累赘或许会在这样错乱的逆流中滚落在地上。这位昔日里从没受过半点苦头的小家伙，如果被弃在半路上，一定会滚几圈，随后化作他人脚下的肉泥……还不如被他亲自动手解决了，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你敢动他？”

皮耶罗脑中响过的的残忍是灵光一现，方才的念头却被脑海中的另一股思绪冲散，崩溃的他脑中记忆一瞬间错乱，模糊了他冲破桎梏，击破梦境的想法。

“你竟然敢动他！”

又是那模糊的声音，带着咳血的愤恨和痛心。

皮耶罗没再停下脚步，他并不信任神明，那些只存在于深渊口中的人造神，或者说是怪物，他更不信任。谁知道自己再在坎瑞亚的皇宫外滞留，会不会和那些发了疯的黑蛇军团一样，疯了似的去送死！

他才不要那样！他一生的志向，不过为了自己的信仰和忠诚而死。如果连他的忠诚都被拒绝，那他绝不因勒令而就此停留。王不留其行，他亦不再留心。

“伤他一根毫毛，我会让你陪葬！”

这场灾难中诞生的‘神明’，如是警告着。

皮耶罗咳嗽了一声，他看着面前被大火屠戮的城门，街道上的尸体，堆在一起，他们横着，躺着，或是安详，或是满目不甘，又或是痛苦，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将恐惧留给了倒映在眼中的，空中的红夜和陨石。

皮耶罗不甘心的回头看去，这一眼，他发誓是逃离坎瑞亚的最后一眼。他会将这份不甘心，作为头脑上悬着的锥刺，嘴里咬着的苦汁，耳边渗人的嘶吼，将这一幕彻底倒映在眼中：“我不会忘记这份屈辱。”

“呜呜呜呜。”强塞在自己手里的小孩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本来用手紧紧地捂住双眼，可他像是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睁眼便看见他们倒在血泊里的场景，熟悉的人们向他伸出了无法再触碰因提瓦特的温柔的手，摊开的掌心是荼毒此间的黑暗和污秽，呛鼻到令人痛苦的对着他们的残骸，发出作呕的声音。他们最后的相逢，竟是被迫露出比死人还要难堪的表情。

家园的花蕊终于不会凋谢，因提瓦特也不再为他们盛开。

“我本愿并非回应你的心声。只是我唯一的希望，是你能带上我的学生一同离开。”

停留在他们耳边的声音渐渐落下，大地崩裂，花圃破碎，故国流血的声音，让人麻木，却不能止小儿啼哭。夹在斗篷下被送出坎瑞亚的小孩难以自持的吞咽着风中的铁屑，混合着嘴里的呜咽，忍着恶心塞住自己的嘴。

雨在眼中疯狂的倾倒着杀戮，于是原本黑色的旷野染上了难以褪去的红。

“请你带着他安全离开。”

放在平时清醒的时候，皮耶罗并不会搭理这样的装神弄鬼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不断地在皮耶罗的耳边回荡着，扰乱着这位正在努力与与身后的罪恶爪牙搏斗的凡人。这样的触听，仿佛融为他的心声。逐渐成为他心中潜意识的想要达成的愿望。“哈、哈！”这是离开坎瑞亚的唯一一条路，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孤魂梦魇，它张开蚕食了无数生灵的巨颚，急不可耐的将面前逃亡的二人当做自己的饭后甜品，一口一口的咬下。

“呜呜呜，我想教席了，我要我的老师！”

被这副可怕的模样刺激到浑身颤栗的小孩忽然大声的尖叫。

他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本能的呼唤着自己心中希望见到的人，那是他认定的唯一能在此刻保护他的人……那个本该带着他离开的人……却在坎瑞亚的巍峨宫殿倾覆之际，将他丢给了别人……

可是他还小，又怎么会恨一个自己最尊敬的藏在心里的人呢？

皮耶罗可不在意自己手里小孩的老师是谁。逃亡中的他像是忘记了一切，只会本能的狂奔。他唯一能回忆起的，是自己在坎瑞亚的觐见国王时不止一次注意到，这个被人带着一同听证的小孩，他的身份在坎瑞亚是光荣的，是象征着希望与光辉的存在。所以，才会有人许多人为他奋不顾身的冲入已经破败不堪的宫殿，去赌这必死的一局。

“皮耶罗，努力逃跑吧。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就会再一次见面的哦。”

皮耶罗脑海中的声音糊成一片人影。他余光中只有被血涂成天穹的悲剧，根本不见其他四肢健全的活人，无一例外的，他们在努力堆砌出一面人墙，奋不顾身的冲向身后的恶贯满盈的梦魇口中，为活着的逃亡者争取生机。破碎的焰火和血末之下，只有他一人全身而退的躲开了必死的结局，无偿的消耗着其他人的身体和精力，甚至活下去的希望。义无反顾的逃亡。

“你看，我会让所有人都为你让行。你是特殊的呀。”

皮耶罗没有回应，他虽然不可避免的存有私心，但这点自私，不至于让所有陌生人为他陪葬。他始终警戒着一句话：“获得越多，失去越大。”他不认为一个负罪的流亡者能够无偿的接受他人的恩惠。

“你要去哪里？”

并不愿搭理脑海中的声音，皮耶罗重新选择了人烟稀少的荒野作为逃亡的路线。然而，每当他藏匿于森林深处，就会有天崩而落的陨石将后路切断；狂奔于因提瓦特的山陵，坚硬如刀片般阻断他前行的花瓣将他的皮肉撕裂，深可见骨。皮耶罗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他看了眼前后两路，目之所及皆是深渊。

“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因为，你没办法按照我希望的那样，安全送他离开。”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像是在替他诉说着最后不可能完成的遗言。他的声音却越来越熟悉，皮耶罗几次想要忽视。毕竟此刻，他连自身都难保不被逐渐僵硬的因提瓦特绞成肉泥，强行留下来成为石头的肥料。

“这一切都是你的希望，而不是我的。”冷静下来的皮耶罗，将藏起来的小孩重新拎出来，举在身前，“国破家亡，若是我逃不出去，找个人陪葬也无妨。”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可皮耶罗知道，对方只是被他抓住了短处，陷入了沉默。

脑海中存在的人影，虽然一直在引诱他沿着设计好的轨迹前行，但是这人却没有办法真正出现，从他身上夺走小孩自己送出坎瑞亚。这也就说明，小孩是对方放在自己身边的软肋。

“算你狠，皮耶罗。”终于，消失的人声重新响起，他的语气不再假装缥缈，而是回复了正常的语气，甚至因为鲜活而染上了愤怒。“也对，毕竟你知道。身为教席的我，根本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学生。”

身后百里外的皇城，一束巨大的灿烂的金色焰火在空中绽开，他照亮了短暂的血色黑夜，让天空中沉溺于血液滋养的圆月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月亮，本是孤高的空中，唯一一抹孑然于黑暗中的昼色。

被鲜血吞噬的圆月，也难怪，无论他逃到多远，都没有办法摆脱梦魇与恶魔的穷追不舍。因为坎瑞亚，已经失去了昼的存在，这里已经沦为魔物与梦魇的狩猎场。

意识到这一点的皮耶罗心脏骤然缩紧，窒息感从头到脚扩散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产生一种名为与神明不共戴天的愤恨和怒吼，那如启明星般疯狂的燃烧一切，照亮着脚下隐秘路径的星星，他向着蒙德的方向迅速陨落。

皮耶罗注视着那颗空中唯一的星星，脚下的方向亦步亦趋的逃亡着，向着那如同希望般燃烧着的星星。

“带着他，随我离开。”脑中的声音在回荡在苍穹之上，那人终于不再藏匿于他的脑海里。他抬头仰望着那一颗自废墟和崩溃中升入高空的星星，沉默不语。“你怎么只是看着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当然。”皮耶罗坚定的回答着。似乎被对方戒备提防的模样逗笑了，天空上的星子忍不住笑道：“握着我的弱点，却依旧不相信我？皮耶罗，你还是那样多疑，满是猜忌。”

“......”他抬头看向指引方向的星星，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高高升起，又为何在蒙德的高地急速的坠落，但他烧起来的天际，血腥和杀伐都畏惧似的逃窜，红色的苍穹被他狠厉的留下了伤痕。

他看到一个国家在流血，红如夕阳，月亮曾是唯一的方向，如今，星星陨落的轨迹，才是他逃离一切的豁口。他用燃烧的光，将迷途上深陷噩梦的罪人救赎，从此长夜中的孤傲臣民，也会为了某一份信仰，向着死去的星星，献上一束因提瓦特的忧伤，作为他祭奠亡者的最后一点消声的呐喊。

红夜，

逐渐从淡淡的晚霞中暗淡成柔和的星空。

终于，疲惫的流亡者也随星辰的轨迹而停下了脚步。

他的伤口也不再涌动着腐烂的潮湿气息。尽管令人作呕的味道在鼻腔中仍旧无法散开，可眼前的一切小灯草轻轻照亮深林的景色，都在告诉皮耶罗，他成功逃出了坎瑞亚。逃出了所有人都在舍命相救的，崇高而自信的国度。

他抬头仰望，那一颗如此璀璨的星星，也终于消失在了北方的银河之中，他的泯灭就好像是命中注定，只有接受过他接济的臣民，才会为他短暂的辉煌而扼腕叹息。

为星星所救的人或许已经不屑于拥有曾经的微光，但星星的陨落，本身就是赎罪者身上的伤口，无法结痂。黑夜终将过去，或许为了盛装出席未来的光明，匍匐在黑夜脚下的幸存者，比起存亡，更在意的是自身尚未褪去的耻辱和失败。

用黑夜洗濯肩上落下的残渣，黑云越过残云，笼罩吞噬了安逸的生活。

他们会消散，但永远存在。

......

至冬的会议室里，女皇始终保持沉默，阿蕾奇诺推开大门，她没有惊扰陛下。“丑角呢？”多托雷赶着开完会回去继续自己的实验。仆人执行官瞥了对方一眼，抬头向面前的女皇行礼，将自己的所见回复给女皇陛下：“丑角大人与深渊殿下正在来的路上。”

她的答案让一旁靠坐在椅背上的富人潘塔罗涅笑容一僵，在被人发现之前又迅速收敛情绪。“丑角的解释是，他起晚了。”阿蕾奇诺说着，向女皇郑重行礼，“他之后会和您请罪。”

“呵，他起晚了，难道深渊的家伙也是个睡懒觉的家伙么？”执行官木偶忍不住冷嘲一句，她依旧不愿意给深渊殿下好脸色。阿蕾奇诺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大门在这一时间重新被人推开，深渊殿下与首席执行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者无视了众人的视线，径直落座女皇右手的高椅上。丑角向女皇郑重行礼，得到女皇的回应后，拉开了女皇左侧的第一把椅子。迟到的两人在落座时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

富人潘塔罗涅抬手提了提眼镜，视线在女皇身边的二人之间循环，身为资本家的他眼神并不友善，但丑角早已习惯。“潘塔罗涅，眼睛不需要可以送给斯卡拉姆齐，躺在床上的他，眼神不好。傀儡可是需要勤换零件的。”空的笑里藏刀，不小心误伤了缺席的散兵和在座的桑多涅。执行官木偶恨得咬紧牙关，却不能当面再说什么。她可没忘记对方前几天险些扬了她木偶收藏室里的宝贝们。

富人潘塔罗涅淡笑不语，视线重新挪开。

空满意的点头，坐在他对面的首席执行官蹙眉，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这人耀武扬威的模样。

他昨晚做了一场极为疲惫的梦，精神的疲惫让对面的深渊殿下有机可乘。若非他凭借自己对往事清晰的认识，或许，他会栽进梦境里，落入深渊的陷阱。尤其是当他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发现始作俑者竟然压在他的床上。

“......”丑角精神疲惫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收拾自己的情绪，重新摆正自己的表情，开始了这一场早会。“各位，开始你们的汇报吧。”

一切为了女皇的仁慈和至冬的荣耀。

还有来自深渊的‘特殊’馈赠。

【all原神空】夺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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