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景彦】铁树开花倒计时

【景彦】铁树开花倒计时

02

郁郁

2024/11/2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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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彦卿想为景元分忧，彦卿不想成为景元的忧。

地府、还阳等设定脱离原作，请勿深究。
过程会虐，走向是he，结局前父爱肯定变质，这点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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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醒的时候忘川起着大雾，他茫然地躺在河岸，看着身侧大片红艳的彼岸花妖娆伸展着花瓣，眼前飘过许多看不清身形的幻影。年轻骁卫愣愣地在地上躺了许久，才从看不清日月的天幕和河畔煮汤的老妪身上依稀猜到，自己大概是到了阴曹地府。

他记得自己被空间站的自毁系统炸得粉身碎骨，要拼起完整的魂魄怕也要废许多功夫。幸好死前亲眼确认了那位身受重伤的毁灭令使比自己先一步断气，空间站的其他人也已经安全撤出，不至于伤及更多人。

他这样想着，突然又高兴起来。以凡人之躯拉一名令使级的人物同归于尽，自己也算得上是死而无憾了。就是将军栽培自己多年希望能为仙舟尽力，谁知道这力居然是一次性的，用过就结束了。若是有幸能再投胎回到仙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得上景元。

遇不上的话，希望景元与罗浮都好好的，如景元所期望的那样继续向前走着，那样彦卿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自己的任务是守空间站，如今空间站没了，景元再差人重建，又要过好些年头，希望景元不要太操劳了。彦卿慢慢坐起来，同新拼起来的手脚逐渐磨合熟悉，想起上一次学着如何利用四肢协调地站立行走，很难不想到那时手把手教着自己的人。

如果景元真因为自己不伦的感情要与自己一刀两断，那样就好了。彦卿手掌撑地慢慢站起来，很无奈地思索着自家将军的未来。

那样的话，自己伤透了景元的心，自己死了他也不会太难过。可是景元一直执着认为着彦卿还有救，只是暂时想偏了、走岔了，哪怕冷遇都不曾想着完全放弃自己，这才让彦卿担心。

他跌跌撞撞在领孟婆汤的人群后排起了长队。周遭全是看不清面孔的鬼魂，据前面两只闲聊的鬼说，这是为了防止鬼魂将阳间的恩怨带至地府，刻意让他们彼此认不出来的。此刻彦卿辩不清楚哪位是自己送下来的毁灭令使，哪位又是生前见过的人，只浑浑噩噩地随长队往前面走着，心底一片空空荡荡，连景元的模样都逐渐不清晰了。

他这才又被世间的法则又一次提醒了自己的死亡，整个脑子都昏昏的。再担忧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经变成了茫茫宇宙里的一捧尘土，而景元尚有更多的事需要去忙碌。自己的一腔少年心事在被对方重视之前只不过被看作孩子的玩闹，被引起重视后更是三令五申要绝了这念头，从未有过半分要回应的态度。彦卿本以为景元对自己极尽宠爱，慢慢磨着耗着，对方态度总会软化的。可景元宁可与自己决裂，也不愿答应少年这一腔荒唐但赤诚的真心。

彦卿知道这可能是景元的气话，可是如果自己的感情真的成为了景元的困扰乃至痛苦，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那年杏花初立梢头，景元笑着将够不到花瓣的幼儿抱起，教彦卿分辨花朵的洁白与景元发色到底有哪些不同。彼时天舒云淡，彦卿听到过几个月杏子成熟，嚷着要景元小心不要碰掉了任意一朵小花。将军大人耍着坏心眼将他举过枝头：“那彦卿今天的愿望就是能在夏天吃到许多的杏子喽？”

是青镞姐姐说将军去年趁公务不忙，偷闲去后厨吃掉了快十斤杏子，彦卿才这么珍惜满树花朵的！

小孩急着想解释不是自己嘴馋，想了想不好把人直接供出来，只好闷闷回答：“将军的愿望就是彦卿的愿望。”彦卿希望将军夏天能有许多喜欢的杏吃。

那时景元是怎么笑着回答的来着？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彦卿想不通，记不牢，期待的感情也得不到回应，虽然勉强完成了任务——也不对，为防万一自己直接把空间站炸了，任务都没能完成，唉，这短暂的一辈子。

身旁的冥差还在高声宣读着阴间的管理条例，说道这边在排队领孟婆汤，孟婆汤的原材料加了忘川水，兑着人世间各种情人的眼泪，饮尽之后便可忘却前世所有回忆，了无牵挂地往下一世投胎去了。有生前是洁癖的鬼魂忍不住发问：“这眼泪从何而来，自己的还是旁人的？可有经过消毒杀菌，喝下去是否干净？”

冥差露出阴森森一口大牙：“死都死了，就别管这么多了吧我的爷。”

“一滴生泪， 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 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八为伤心泪，饮过之后，便将七情六欲断个干净，好去投胎罢。”

这说的跟快要成佛了似的，彦卿腹诽，随队伍慢慢挪动着。耳畔仍有不怕死的鬼魂继续缠问，道每一味眼泪是否对应着生前相应的情感，多一味便会多忘却些苦楚？又听冥差慢悠悠道八泪融合才能彻底忘记，从前有个鬼魂偷偷去掉了其中的相思泪欲与恋人来生再续前缘，可是不将所有原材料混到一起，若饮下孟婆汤的人想要忘却的欲望没那么强烈，那汤是起不了效果的。那人带着前生的八苦在来世继续受折磨，一出生便体验了亲人别离、身患重病又迅速衰老的苦楚，不等逢着心上人，便匆匆又回到忘川河畔。

那要是只滴相思泪进去，岂不是只把爱恋忘个一干二净？彦卿正胡思乱想着，身前的长队已经快要排完。慈眉善目的婆婆递给他一碗清水：“想想吧，这辈子有哪些伤心与苦痛，再痛痛快快哭过最后一场。”

不能再见景元，算不算是最伤心的一件事呢？彦卿看着清可见底的忘川水出神。他还有许多未来得及领悟的剑招，还未能成为罗浮剑首，那些曾期许过的梦想，那个梦想着要与之并肩为之分忧解难的人……如果今生就此结束，自己那一番过于痴缠到引他恼怒的情感，会成为景元余生的困扰吗？

他怔怔落下泪来，碗中清澈的水面依稀浮现出景元的身影，平静的、困倦的、浅笑的、愠怒的……渐渐地都离他远去了。孟婆沙哑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相思泪已备好，继续。”

只是来不及继续了。河对岸的鬼差拿着名簿见到这场景，连多交代景元几句都来不及，急匆匆飞跃过忘川彼岸，大喊一声“且慢”。彦卿听到声音抬头望去，隔着雾气茫茫的忘川，依稀看到河对岸有个熟悉的身影。

为了防止将生前的恩怨带到地府，鬼魂之间彼此都是看不清真面目的。

所以景元肯定不是鬼魂，对吧？

手里的碗被鬼差再三央求着暂时放下，活人过不了忘川，他被景元半邀请半威胁着来到这里，同孟婆好说歹说半天，总算弄清楚了彦卿还没来得及喝汤更没开始投胎。鬼差松了一口气，只想拉着彦卿回去走流程然后送这师徒俩离开自家地界。彦卿在旁边垂眸听了半天，等到那两人交涉好，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将军在河对岸等我吗？”

那是当然，小祖宗。你不知道你家将军为了你把我们吓得有多凶。鬼差耐心地同他解释着，伸手预备把刚加入相思泪的半成品孟婆汤处理掉。还没等他碰到碗，一只纤秀白皙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鬼差不解地看向彦卿，彦卿咬了咬唇：“可否，先请将军与彦卿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你们回家关上房门被子一盖聊到地老天荒都没人管，至于在这阴恻恻的忘川河畔抢时间吗？鬼差无语，但景元一路上着实可怕，让人不敢稍拂了彦卿心意，生怕那位客气的将军心里再给自己记上一笔。片刻后，领孟婆汤的长队重新开始流动，彦卿同鬼差站在岸边与景元遥遥相望，掌心多了个造型奇特的贝壳。

“将贝壳打开，里面的珍珠取下便可通话，说完再把珍珠放回去就算挂断了。”

彦卿同鬼差道过谢，与景元一脉相承的半分不失礼数，所谓师徒父子的行事作风倒是颇有些相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是站的距离太近，鬼差得帮忙拦着点不小心被队伍挤到这边的鬼魂，不得已那师徒二人的对话有一些传进了耳里。

“将军来寻彦卿，自己可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将军，是因为舍不得彦卿吗？”

“彦卿知道了，彦卿会自己处理好。只是将军……”

说的什么，怎么越来越小声了？鬼差悄悄又往彦卿那凑近了一点，两人的谈话已接近尾声，他看到自己视角下难得清晰的鬼魂眼睛里淌出一行清泪，少年哽咽着说了声“好”，还未等到鬼差把这瓜吃明白，贝壳对面传来一声带着叹息的安慰声：“那就忘了吧。”

彦卿擦了下眼泪，想最后一声道句喜欢，可是没意义，更没有结果。景元能来地府寻自己，必定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彦卿清楚自己在景元心中的份量，更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对方为难。如果能把忘却不了的执念就此斩断，对景元来说，应该是好事一桩。

再往前凑就要挤到彦卿身上了！鬼差再没能听到师徒间过界暧昧的只言片语，那金发的少年努力眯起眼睛，笑着哽咽说：“将军的愿望就是彦卿的愿望，彦卿也不想成为将军的困扰，这样正好。”随后端起掺了相思泪的忘川水一饮而尽。

没把所有原材料都混在一起，只有诚心想要遗忘才能忘掉相思的滋味。这少年，是真心想忘的吧？

鬼差惊讶地张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接过贝壳和喝空的碗，引着一言不发的彦卿回到景元身边去。

被景元搂进怀里时，彦卿金眸之中满是茫然：“请问，您是？”

鬼差心道不好：该不会那滴泪里还有别的成分，这少年忘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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