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如何一句话让兄弟V我八亿（下）

【苏英】如何欢度情人节（年更）

林恩-Lynnsky

2025/02/23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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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亚瑟也正式请假，专门空出一下午与斯科特外出。
一切都是临时计划，午餐时他俩也没探讨出合适的“约会”场所，便想到哪就走到哪。反正他们对这座城市千百年来都再熟悉不过，该享受的如美酒从指间流淌，折磨人心的也钉在血脉中久远延续。
亚瑟提议去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结果拿到饲料过多被鸽群围攻，边跑边撒才脱身，回头一看斯科特掏出手机在给他拍视频。他们又去大英图书馆，亚瑟借了几本戏剧集，斯科特状似无意地说起最近苏格兰大学经费紧张无力支持盖尔语研究的事，但没等亚瑟抓住要点，斯科特就指给他凯尔特民间歌谣的残本看，给他念古老语言失传的情诗。苏格兰人感情多炽烈，生在冷厉的北地也只有这样才能存活下去。亚瑟就还想带他去喝酒，但在威士忌的诞生地面前整这一出未免有些班门弄斧，烈酒又换成红茶。
“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斯科特感慨。
这家伙正陷在柔软的紫罗兰花纹座椅里跷着腿，手持彼得兔骨瓷茶杯，煞有介事地品尝柑橘肉桂茶。而在亚瑟看来，这场景过于奇特了，斯科特的手里还是更适合握着巨刃剑柄，要么就是比他拳头还大的酒壶酒杯。亚瑟现在确信，斯科特还在这儿装腔作势只是为了彰显自个儿的独特存在感，可能还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亚瑟确实在走神。即便他的丈夫已经醒目地坐在他对面、喝着他嗜好的饮品了，他的思维却时不时飘忽到已经静音的手机上，不禁揣摩有哪些人又在给他发消息，首相还是大臣会不会又朝他呼救，助理有没有新的工作任务跟他汇报……但现在，斯科特·柯克兰在和他一起喝下午茶，吃对苏格兰人而言一口不够吃的甜点。亚瑟自知这时候心不在焉是相当没礼貌的，虽然平时他和斯科特之间也没什么礼节可言。然而，投桃报李是人之常情。亚瑟只能嗅一口茶香，将原因都归咎于事务繁忙实在不是国家能干的活……然后抬头端详斯科特外衣上细小的纹路。
这一切只在转念之间。斯科特刚说完，亚瑟就回过神，应和似地抬手抿了口柠檬红茶。“你在说你也有品鉴红茶的能力吗？”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刻薄，但他的神情和姿态是放松的，甚至透出飘忽不定的慵懒；斯科特放下茶杯时，亚瑟也会顺其自然地给他添茶水。
斯科特乐了：“我当你在夸我了。实际上，我一直觉得在红茶里加糖是娘娘腔行为。”
亚瑟表达鲜明的不爽：“你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而他也故意忽略了一件事实：斯科特这种北方蛮子也会和他一样，坐在窗明几净、温暖如春的茶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品鉴红茶，并且熟知于此。这场景根本和他的风格气场不符，他仍把自己融合进去了。
这可能才是斯科特的原意。即使在情人节，亚瑟也会对此闭口不言。谁让他的脾气就这样……不，应该都怪斯科特总是对他也没好话。
给自己找了安心的合理理由，亚瑟继续吃甜点。
“不过今天是好日子，多加点糖也没什么。”斯科特说，“谁让人类嗜糖如命，梦想总是甜蜜的。”
亚瑟倒是同意他后半句的说法，自动无视前半句。
斯科特却开始研究账单，对高额数字啧啧称奇：“妈的今天过节就不能大促销便宜点？”
“那你想多了，今天就是商家的摇钱树，不涨价算他们圣人附体。”亚瑟随口说，“每逢佳节倍赚钱啊，老哥。”
斯科特若有所思。“我对情人节的理解就是人类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做点腻歪又喜欢的事。”
茶餐厅的背景音乐浅唱低吟。在他们身边，一些情侣在羞怯地表达爱意，互相交换温情与巧克力。
亚瑟凝视了一会儿斯科特手中茶杯上淡雅的水粉色彩，穿着蓝色夹克外套的彼得兔正手捧鲜花。
他移开视线，声音平静：“我又不是人。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富有哲理。“巧了。”斯科特点点头，“我也是。”
他一口吞掉一枚李子布丁，对最后一个苹果酥发起进攻。亚瑟说：“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喂！斯科特！你都吃完了那我吃什么？”
他这才发现桌上的小甜点已被他的好哥哥扫荡一空。斯科特以豪饮烈酒的方式喝完茶，掏过亚瑟的刺绣手帕抹嘴，最后餍足地拍着肚子往后一靠：“还行，贵有贵的道理。”亚瑟简直对他无话可说。
“你那点猫咪胃口能吃得完这么多小蛋糕吗？”这家伙甚至打了个嗝，亚瑟放下茶杯向他比了个中指。
“行吧，别那么看我，不然老子马上带你去开房。然后这一天就废了。”现在轮到斯科特给他添茶了，他的视线集中在热水上，于是没看到亚瑟的耳朵尖红得透彻。他只是悠闲自得地开口，敲打不知是谁的真心实意：
“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接下来，还想去哪儿？”

“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斯科特文绉绉地问。
“我觉得很合理。”亚瑟又拿了一盒花生酥饼，强硬地挤开他前往下一个货架。他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因为你害得我没吃到杏仁蛋挞！”
“真生气啦？”斯科特爽朗道，“那刚才你再订点甜点不就行了？反正你有的是钱，现在过来逛玛莎百货就像贵妇下乡。”
亚瑟准备踩他一脚告诫他不会说话就别乱哔哔赖赖，斯科特灵活地避开了，还顺手带过一大袋椰子饼丢进购物车，颇具混混气息地朝他吹口哨。
他们在逛超市。斯科特的调侃可能有他的道理，只因亚瑟现在的着装显然还是一个政府高级官员……与百货超市这类市井场所格格不入。之前在茶餐厅，斯科特询问他后，亚瑟引以为傲的脑子飞快运作，几秒钟得出答案：“家里鸡蛋和胡椒粉快没了，去超市买点？”
说完他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红茶汤里。今天是情人节……斯科特·柯克兰在陪他……亚瑟·柯克兰！哪怕你说去皇家骑兵卫队跑马都当你努力过了！谁家会在今天傻乎乎地跑超市绕圈子？
“行啊。”斯科特慨然应允，“我想买点巧克力。你是不是忘了要送我巧克力？”
亚瑟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直到站在超市琳琅满目的巧克力货架前了，不坦诚的柯克兰先生才顾左右而言他：“至少在五十年前，我从来没听说过情人节有送巧克力的习俗。”
“与时俱进嘛，先生。你这儿的巧克力都爆炸甜，我打算拿去下酒。”斯科特选了一盒浓度88%的黑巧克力，又拿过一盒价格不菲的榛果牛奶巧克力递给亚瑟：“送你了，我结账。”
亚瑟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有钱结账？”好在超市雪白刺眼的灯光令他及时恢复清醒。他接下了这份包装精致的礼物，把它摆在购物车最稳妥的角落里。
他们随意闲逛，亚瑟要买的东西五花八门，从调料到收纳盒应有尽有。斯科特则双手揣兜，对进口酒水不屑一顾，在生鲜肉类柜台前评头论足，指出价格虚高。眼看切肉员默默地提起刀子了，亚瑟连忙道歉后把他哥带走，拐弯又回到烘焙区。
亚瑟正准备教训斯科特，蛋糕台前出现喧哗。他本能抬头瞧，一个能够反驳他之前想法的场面引入眼帘——好吧，至少现代人都想得很开，真的有人会选在百货超市过情人节！
一个短寸头穿运动套衫的小伙子，正单膝跪地面向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儿。小伙子满面红光，如同千百年来所有求偶的生物，朝着心仪对象献上独一无二的礼物。不过，他高高举起的不是钻戒或玫瑰，居然是一大盘新鲜出炉的奶油蛋糕。
以亚瑟的眼光来看，做蛋糕的人手艺不怎么样，奶油调得稀稀拉拉。但表面上书几个MARRY ME的草莓果酱大字，其中热忱就足以俘获佳偶的芳心了。
被求婚的姑娘似乎没料到这种场景。不过看起来这对情侣感情相当不错，她只是短暂惊讶之后，温暖地笑着附身接过蛋糕。女孩用手指蘸了些奶油点在伴侣的嘴上，然后低头吻住那里。
烘焙工作人员友善地鼓掌和笑，周围顾客也为之停留，对他们吹口哨和叫好。身披名贵正装的金发年轻人同样驻足于此，越过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看他们起身，兴奋地对祝贺的路人们道谢，给他们分发蛋糕。
红发男人在他身后伸手，一巴掌抚在他脸上，顺势托住下颌。
“哇你脸好烫。”斯科特评价，趁着亚瑟浑身一颤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顺从地依偎在自己身边。亚瑟转身要给他一拳，斯科特轻松接下后还在手里蹭了蹭：“手挺凉，这里暖气挺足的，你没发烧吧？”
亚瑟也懒得理他，挑了个较远的路径远离了那对情侣，临走时还能听到小伙子在对路人解释：“没错，我觉得生活化的场景才更适合我们……平日里，我们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家超市！我们在这儿买了我们的第一床被子，哈哈……如果我在这里向她求婚，那也很酷吧？”
“当然，我永生难忘。”他的女友甜蜜地补充——现在该是未婚妻了。
“该结账了。”亚瑟对还在探头探脑的斯科特说，拽过他让他走在自己前面。斯科特难得没反其道而行之，路过促销货架时又飞快地跑走。亚瑟没管他，清点货物时有一叠鲜艳的烫金节日卡片伸到他眼睛底下。
亚瑟只停顿一瞬，继续数买了几份保鲜袋。
见他没反应，那叠卡片使劲晃了晃要吸引他的全部目光。斯科特伸头过来问他：“你带笔了吗？”
最终，亚瑟叹了口气。“……买完再写，不然你就是毁坏商品。”
所有已购货物都会打包寄送到家，他们不必提着大包小包。天色接近黄昏，他们站在风中，就着街头灯光和喧闹写情人节卡片，亚瑟会庆幸他随身带笔的好习惯。卡片投入红邮筒，他们谁也没问对方写了什么。
“反正只要快件没丢，这个月内我就能知道你有什么悄悄话想跟老子讲。”斯科特轻松惬意道，亚瑟则翻了个白眼：“这习惯是从日本传过来的，你不要太沉迷于此。”
“很简单啊，许下心愿，表达心意，每个节日人类都是这样过过来的。”斯科特说，“我那儿也有个习俗，你肯定没见过。”
“给邮筒套编织毛线？”亚瑟随意道，满意地捕捉到斯科特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苏格兰新传统，每逢节日，一些手工爱好者就会给当地邮筒套上富有节日特色的毛线编织品，从圣诞老人到复活节彩蛋各式各样。他猜测情人节也不例外，人类的心思很好糊弄，弄点相亲相爱的婚纱小人就行；他倒是没想到斯科特会拿这个来他面前显摆。
不仅如此，斯科特也稍稍端正站姿，牵过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亚瑟摸到一块巧克力，他不客气地享用了。
“那你知不知道，每当你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连续摄入大量糖分？”
“……”金发青年还在咀嚼的动作停下来。他不太乐意地瞅着红发男人，却也印证了他所说的“不高兴”。
斯科特也吃了块巧克力，嚼得嘎吱响，亚瑟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好牙口。
“老子不太能想得通。”他的哥哥说，“绝大多数时候我过来，就算你不说，你的身体也很老实（“没有这回事！”）对我表达喜悦之情……直到昨天晚上都是这样。但今天你的情绪很容易低落，难道你和首相见一面就萎了？”
亚瑟无力地遮住眼睛。“胡说八道。你不要让我在这种日子里骂你啊。”
诚然，斯科特对他的感观总是相当敏锐。他现在确实不太能提得起精神去应付精力十足的兄长，但真要说情绪低落，那也是……
“……我有点累。”亚瑟低声说，在斯科特开口之前适时补充：“但原因不在于你，只是因为狗日的工作，我说起来你肯定也不想听的那种。上次你走之后，我就一直是这种状态……说实话，我觉得你带我去开房的那个主意好像不赖。”
“——这样我明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请假了。”他拍掉手上的巧克力碎屑，在寒风中对哥哥坦然地笑，“全都怪你，我只是陪你睡觉。”
“——可我刚才没买润滑油啊。”片刻沉默后，斯科特直言不讳。
高手过招，莫过于此。而苏格兰永远更加一鸣惊人。
“我们之前实践过，在酒店呆一整天……结论是你太弱鸡。”说到“专业”领域，斯科特甚至滔滔不绝，亚瑟揍他时就抓住他的手揣在一起不让他动弹。他凑过来，以绝对亲密的、外人了看了也不会怀疑他们关系的姿态在他耳畔低语：“做三次就累了，干一下就脱精，哭哭唧唧的喊哥哥老公亲爱的求老子给你……也不管能不能吃得消。你连这点都受不了……还想主动招惹老子？”
亚瑟急得就要耍赖用小孩的招数去踩他：这人怎么就光天化日的说这些也不害臊啊！……哦，天快黑了。
“滚蛋！”他拿出平日严厉的样子训斥他，但面色和呼吸节奏早就将他的心意暴露了个一干二净。斯科特笑眯眯地欣赏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好一会儿，又背着手故弄玄虚：“没事。鉴于你是个麻烦精，你老哥永远是你老哥，想不想玩得更刺激？”
亚瑟一脸惊恐：“你他妈不会真的要带我开一整天房吧？”他的屁股还在疼！
“干啥，我又不是满脑子只知道交配的动物（“你难道不是？！”）……事实上，老子要玩浪漫，对岸都得靠边站……”斯科特大言不惭地吹嘘，但亚瑟在惊疑不定之余突然感触到了魔法的波动。他的眼神顿时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斯科特。
苏格兰人像被夺舍了一样对他嘘寒问暖：“把围巾扎紧了，手套戴好。你要帽子吗？这是我昨天才买的毛线……”
离他们最近的小巷内传来狗子拆家般的声响——亚瑟正要扭头去看，斯科特强硬地扳过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漫长如冬风的吻。
一股巨大力量差点掀翻他。身体悬空的那一刻英格兰想：不怪J·K·罗琳能偶遇巫师……因为真的有人把魔法治安委员会的保密法当耳旁风啊！

如果斯科特所说的“更刺激”指的是绑架他上魔法飞天扫帚，那确实令亚瑟印象深刻，永生难忘。
漂浮。双脚失去支撑而失重的一瞬间如游鱼潜入深渊，扑面而来的风和日光是鸟与龙类的特权。飞翔也应如此，人类生长不出翅膀只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地球上的物种，大海与天空都不属于他们。
金发青年头晕目眩了好一阵才勉强恢复视野，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结实的脊背……他正出于对下坠的恐惧而牢牢地抱着兄长的腰。亚瑟开口准备质问斯科特，就被高空中更凛冽的寒冷空气灌了一嗓子。
他清醒了，狼狈咳嗽，撒手也不是逃跑也不是。还是他被甜言蜜语迷惑，对斯科特过于松懈了，这种进退两难的环境下，斯科特想对他做什么都占了上风。
他们正字面意义上地顺风滑行。昨晚运来醉酒驾驶苏格兰佬的乌木扫帚老老实实地载着他们，亚瑟已看出这是属于女巫的扫帚，也不知道斯科特从哪顺来的，杆柄上甚至凭空出现双人座的软垫……难道有魔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亚瑟冻得受不了，可能感受到他的颤栗，斯科特打了个响指，用无形无色的魔法屏障隔绝高空的寒冷。
这下他们可以正常对话了……才怪。没等斯科特邀功，亚瑟首先松开了斯科特，再掐他硬梆梆的手臂；如果不是看他俩离地至少五千英尺，可能还要给他两拳。
“你以为你是大魔法师……你不怕被人看到吗！”亚瑟心有余悸地埋怨，斯科特响亮地笑出声。
“作为哈利·波特的祖国说这话有点逊了吧。”他调侃面皮薄的弟弟，同时抬高飞行高度。亚瑟已不怎么冷了。但他仍重点强调：“请不要误解了。我只是针对你没有预先告知就唐突带我上天这件事……见鬼了斯科特！我才不想和你玩吊桥效应！”
他由于突如其来的颠簸难以自控地惊叫起来。斯科特掌控扫帚一个仰冲，紧接着他们身后便有一股强风扫过天空，将浅薄云层冲散得稀稀拉拉。斯科特选择了一条适宜的“航线”，避开从机场刚刚起飞的飞机，保持适当高度慢慢飞行着。
他这才继续话题：“刚才你抓住老子的样子还挺可爱耶。”
不过亚瑟的目光已经被高空鸟瞰伦敦的场面完全吸引，听他的话也不太在意。
亚瑟上一次骑飞天扫帚还是五十年前，在空中这样毫无遮蔽地俯瞰伦敦也是奥运会时的事了。首都正灯光璀璨，用一派繁华迎接夜幕降临。人类创造光明来驱散对黑暗的恐惧，也不断描摹出这个国家流动的脉络。如此，他们的所有生活与蜿蜒而过的河流，共同形成了呈现在国家面前的华丽景色。
这景象罕见但不算稀奇，如今人类通过飞机和高空摄影也能欣赏到。不过，毕竟没人会闲得没事干在千米高空上搞极限无氧飞行……就算不说，亚瑟也对斯科特的意图一清二楚了。
斯科特正把着扫帚柄保持向东南飞行，一双手悄悄搭过来，小心地重新环绕他的腰。身后人明显比刚刚一飞冲天时适应了些，身体也不再紧绷，斯科特猜如果再飞一会儿，这蠢货可能会更心安理得地靠着他看风景。
“你瞧，亚瑟。”斯科特指给他看，“从这里看，唐宁街也不过是泰晤士河边的一点。”
亚瑟轻笑起来，接了他的话。“而且比伦敦眼不起眼多了。那边没封路时，我经常从国会街抄小道从威斯敏斯特溜走去河对岸喝酒。”
“那你没被丢进河里算伦敦老百姓素质好。”斯科特说完就已经做好被亚瑟打的准备。然而他骄傲的弟弟凝视城市中沿河而建、层层叠叠的楼房，金发因透彻的空气而变得顺贴，声音也陷入空茫。
“从前，你有没有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从塔桥顶俯瞰过伦敦？”
斯科特一顿，难得保持了安静。亚瑟却好像被唤醒了什么，不管不顾地继续说：
“月明星稀的夜里，通常在雨后，城内会起雾，天空澄澈如洗。那意味着不是夏天，必须是冬春交际之时。那样不会太冷，风吹得不会一直流涕。你要带一把好谷子，路过的喜鹊和渡鸦就会为你衔来柔韧的苇草，亮闪闪的小玩意儿，足够编织一条围巾，离毯子还差一点。
“在那里不用担心失足落水，但要小心被炮兵们当成靶子。如果天色好了，再过一月，河两边的公园都会开满鲜花，落英缤纷。星星不够耀目，但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花瓣都会发白，引得花精归去时还会迷路，狐妖会偷偷捡走最芬芳的一朵去求偶。
“我最常走的路还是上班的路。白厅街，国会街，威斯敏斯特，唐宁街……白厅。从前街道没变成柏油路，那路可烂，贵妇脚边天鹅绒的裙摆都是泥点。路口一直有苏格兰场的警察，跌跌撞撞的车马。雨水淅淅沥沥下，大本钟滴滴答答地走。钟楼里守钟的老狸猫疯了三个世纪，他不认得我，解不开枷锁，仍会找我讨酒。
“我知道塞莲娜斯会每隔两个月，趁着水族馆换水偷偷溜进河。下水道附近有水鬼徘徊，但他们从不吃人，是醉死的小偷和被害的单亲母亲化成，会把跳河的人推回岸边。苏活区有个青色头发的暗娼，是个瘾君子，刺绣的手艺比萨维尔街的裁缝还出色。她的手臂上很多针孔，她不知道我每次带给她的不是管制药品，是掺了银莲和鼠李的迷生剂。
“我忘了告诉你，金斯兰路一直往北走，灯光最暗的绿门便利店里边，店主是个老头。他做的椰蓉面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椰蓉面包……但他14号不会开门，因为那是他儿子在喀布尔死去的日子。我会很讨厌14这个数字，因为这意味着双倍的7——双倍重叠的罪孽。你总在问我倒底在忙活什么，为什么不和你出来玩，为什么不准备礼物，为什么不给你钱。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萨默塞特府，吸血鬼们总用冷库的血招待我，认定我是同族。就像下午在超市，我看到那对情侣在超市求婚，我觉得这好像一个谶言……他们不知道婚姻只是生活的开始，但有可能是一切的结束。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热闹，有自己的生活，与我无关。我没有所谓节日的气氛。我不会参与他们的生活……他们构成了我们。”
说到最后，亚瑟的声音已经和他赖以仰仗的逻辑一样断断续续了，说得可能前言不搭后语。他只是在这旷阔的天地之间，远离土地和城市，没有人的时刻，身边只有至亲的时候，把这段时间的思绪都说给他听。
斯科特没说话。但他侧过半边身子，伸手揉了揉亚瑟金线般细软的头发，摸到一手冰凉。
夕阳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彻底湮灭。天地失色，英格兰眼中只有满目鲜红……不是玫瑰的红色，国旗的红；夕阳西下的烈焰，鲜血淋漓的赤红。同心锁上了锈，攥住心脏泵出红。苏格兰的红狮子，斯科特的头发。他的哥哥正看着他，他在凝望他们身后这一首日落之歌的终结。
亚瑟不知为何就很想流泪。
*你们的罪虽像朱红，必变成雪白；虽红如丹颜，必白如羊毛。*
他深呼吸，调整情绪，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尴尬。斯科特却好像瞬间捕捉到什么，不顾空茫要触碰他的眼角。
亚瑟用了他们度过的所有情人节中最烂也最容易被拆穿的借口：“是风……”
“你说这么多……”斯科特说。
他的后半句是亚瑟听了绝对会脸红的正经话。可没等他说完，敏锐地抓住右后方传来异常魔法波动——黑魔法的迅影术直冲他们而来，所到之处甚至造成了空间的扭曲！
斯科特目光一凛，还没出手，亚瑟的弓形防御术已经扔了出去：这次他的反应比哥哥快多了。
魔法相撞迸发能量，倘若有人看天可能会以为在放烟花。亚瑟的声音里还带有沉浸时被打扰的极端不爽：“老梭婆——怎么回事！？朗伯斯已经没人给你祸害了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看向斯科特……和他们骑着的扫帚。
斯科特摸了摸脑门，暗道大事不妙。
果然，没等他决定开溜，一个苍老尖利的邪恶声音贯空而来，就像被激怒的巫婆在尖叫：
“阿尔比恩！怎么回事！？你男人为何要偷走我的铩羽箭？？？”

名为“铩羽箭”的乌木扫帚安稳将斯科特和亚瑟带回地面。亚瑟率先跳下，还没站稳就飞起一脚踹在斯科特身上。亏他刚才鬼迷心窍了还觉得这人开窍了——这是开的哪门子窍？偷巫婆的飞天扫帚？
“我这不能算正当防卫也算正义执行吧……”斯科特见风使舵，捂着后腰一蹦一跳一瘸一拐地跟他弟卖惨，“这老太婆给老子卖假药！我看她扫帚挺不错就顺手带走了，正好杀杀她的威风——和名字也很配嘛！铩羽而归！”
亚瑟说：“你是不是不行了才去找朗伯斯的老巫妪买补肾药？”
他绝对昏了头才能问出这种话来。斯科特的眼神顿时深沉如狗，不怀好意地看向亚瑟的双腿间。亚瑟抖了一抖，昂首挺胸视死如归地瞪着他。
“两位，我还活着。”他们所讨论的巫婆在不远处阴森森地发笑，“我好像听到你们诽谤我，该准备怎样补偿啊？”
名为梭婆的女巫，是伦敦朗伯斯区域有名的黑魔法师，行事乖张奇诡，黑白两道通吃。由于她那里堪称魔法世界的百货杂货店，只要付出代价，“几乎”什么玩意儿都能找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亚瑟也会拉下颜面去找她帮忙，比如前年情人节……
斯科特表示遗憾：“我看这扫把挺好使，要不你直接卖给咱们吧？价格不是问题。”
梭婆的玻璃珠眼球飞速转动一圈，直接拒绝：“这可不是价格的问题。”
然而她贪婪的目光落在亚瑟身上，即使斯科特上前半步将他遮在身后了也没离去：“阿尔比恩，小殿下，你哥哥确实曾经在我这儿买药，但他不满意，生意吹了；您若感兴趣，这药就卖给您，这笔账就一笔勾销……意下如何？”
亚瑟还没说话，斯科特开诚布公：“他不感兴趣。”转头对亚瑟做了个口型，回过身去仍是嘻嘻哈哈的，徒留亚瑟在风中大惊失色。
“我、我……可能，大概……我不感兴趣！”他支支吾吾的，最终下定决心才跟着拒绝，还用只有斯科特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了一句：“有病吧，我能受得了么我？”
没等他想明白斯科特怎么会找梭婆买这东西，梭婆摊手，早有准备般地掏出一串羊皮卷摊开了，卷轴直接滚到地上。“那我就要向治安委员会投诉，你们二位仅在本年开始的两个月内就为非作歹，把通过……”
斯科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不吝样子。然而亚瑟最怕走这种投诉程序：开玩笑，许多规则和程序都是他自己定的，他当然清楚这其中的折腾有多麻烦！
工作已经很多了，他才不想和委员会去就“英格兰和苏格兰每月利用多少次魔法通道进行私会”这种傻逼问题在公堂之上扯皮！
亚瑟狠下心，接近斯科特身后，趁他不注意，猛然揪着他的后脑扯了一撮红发下来，烫手似地朝梭婆丢去：“这个给你了！不许投诉我们不然你知道后果！”
“嗷嗷！！！”红发男人抱头嚎叫，扑在亚瑟身上没骨头似地倚靠；如果不是外人在场，可能还要抱住残忍弟弟的大腿叫苦连天涕泗横流……亚瑟冷漠地抱着手臂扭过头不理他。
老巫妪直接用魔法拿来了那撮头发，端详过后忽地发出奇特笑声：“好一对妙人。正好老婆子的汤汤水水还差点东西，那便笑纳啦。”
梭婆基本满意地离开，还带走了那柄乌木扫帚。斯科特依依不舍地跟它挥手告别，迎上亚瑟质疑的视线时耿直解释：“它跟老子一起醉驾过。”
“他妈的你还好意思说……”亚瑟有气无力，根本懒得搭理他。
天色已晚，闹了这么一出，他现在只想回家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但他身边有个大麻烦，还会引发无穷无尽的麻烦：可能还是气不过他们狼狈为奸，老巫妪依然动了些手脚，导致市中心的一家豪华酒店失火。许多人的共进晚餐计划就此泡汤，还受到惊吓，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但情人节夜晚的火灾足以挂在新闻首页一段时间了。
亚瑟了解善后工作后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又饿又累又困，斯科特任劳任怨地去做晚饭。等他出来喊小蠢货吃饭，亚瑟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一天的衣服没换，电视新闻开着，都是最近的国际热点，看了都头疼。
斯科特干脆把晚餐搬到茶几上，给疲惫的弟弟喂了点果汁。亚瑟醒了，顺其自然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炸土豆和羊肉冻，把不喜欢吃的洋葱块挑到斯科特的盘子里。
斯科特仍在长吁短叹：“这真是老子过得最寒酸的情人节晚餐。”
“不尽然吧，哥哥。”食物提供能量，亚瑟逐渐恢复精神，对待他也像那些菜肴一样挑三拣四。“我就从来不会对你说这种话。”
“什么？”斯科特正在扒拉最后一点羊肉，狼吞虎咽没转过弯。
亚瑟指向电视，那里正放映这对岸新任总统耀武扬威的脸，以及一系列涉及邻国的争议言论。
“用他的句式说：‘苏格兰自古以来就是英格兰的一部分’‘苏格兰属于英格兰’‘英格兰应该接管苏格兰’……之类的。怎样，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吧。”
斯科特不置可否，把最适合白人国家体质的简易晚饭吃了个精光，放下盘子猛吞几口碳酸饮料，打了个饱嗝。
就在亚瑟以为他不会回应这些问题时，这厮已经不顾身体健康和空气净化，自顾自地点燃一支烟：“确实。”
亚瑟一挑眉，就听他继续说：“你都是直接打过来的。”
“？不会说话就滚。”
“再说一遍。”
“？？”
“就说我属于你的那句，还有，你属于我。”

烟雾缭绕之间，红发男人付之一笑，仿佛隔绝了他们三百年或一千年来的千回百转。
金发年轻人怔怔地捧着果汁杯，脸仍红着，嘴角还微微扬起，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他确实经常以欺负弟弟为乐，但在今天——人类特意选择纪念圣人与情人的这一天里，他显然不是真的要把亚瑟弄哭。
……行吧，除了在床上。毕竟他哭得实在很好看。
苏格兰从早上开始察觉到英格兰的情绪波动。亚瑟临走时给领带少打了一道结，这是将要面见首相的他绝对不会犯的错误。他对待旁人时神态自若，独处时反而会紧张和低落。尤其是他们在超市里，他瞧着那对小情侣的表情，斯科特敢说亚瑟自己都不会意识到，那是人类遇到可念不可求的东西时，最常露出的表情。
虽然在苏格兰看来，英格兰尤其伦敦的天气烂透了，养出抑郁帅哥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但今天是个晴好的天气，连夜晚都月明星稀。
他有些……忧郁。这不是斯科特想看到的。
亚瑟给出的解释是“狗日的工作太多”。但他们都是永生不老的国家意识，斯科特敢说能让他们都如此落寞的东西，绝对不止工作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他们和衣而卧，躲在卧室床上说悄悄话。
亚瑟的眼泪掉了几滴就没了。让这家伙在他人面前落泪比登天还难，完事了他还会狡辩说是眼睛不舒服。他趾高气昂，他永远高高在上……竭力维持上一代人就已见不到的荣光不再。而斯科特最热衷于戳穿他，奚落他，不会让他柔顺地依靠，如此反而能赢得他的认可。
“以忧虑开启一整天，以疲惫结束一整天。”斯科特低声询问他，“昨晚我来时你还没换下正装，是不是还打算熬夜？”
“……一般人们会期望自己要么干完工作，要么彻底娱乐。”亚瑟的声音喃喃，好像就要陷入沉眠。“这两件事我都搞砸了，我既没完成工作，也没玩得快乐。”
斯科特拨弄了一下他的刘海，轻微的瘙痒使得他从叹息变为轻笑。
于是他的哥哥说：“嗯，但你今天还有件事做得特别好。”
“什么？”这下轮到他不解了。
“和我待在一起。（Stay with me.）”
“……”亚瑟认为他的脸再不受抑制地发热下去，他今天都别开暖气睡觉了。“你想跟我说的应该不止这点吧？”
如果他们不这样躺在床上，面对着面，几乎接触彼此的呼吸，如果不是斯科特伸手就能碰到亚瑟，他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苏格兰坦然承认：“对。我今天想找你要八千镑。”
“我猜那把乌木扫帚折算成英镑，可能不止八千。”心情恢复了少许，亚瑟半开玩笑。
他早已对他们之间被钱财和利益遮蔽的关系习以为常，习惯得好像……每天起来泡开的那杯红茶。最极端情况下，亚瑟一天会喝十八杯红茶，吃三四五罐水果糖；斯科特会强暴他，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离开他。过量咖啡因和糖分的满溢而出会等同于肉欲过载的刺激。他会习惯，他可以习惯不过每一年的情人节，他必须习惯苏格兰不是他的良人……他是他的哥哥。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仅是这样的关系。我希望我们之间有更……
这如毒草花的感情啊。难怪地狱总对他们那么客气。
斯科特可能不知道，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比他平时装模做样插科打诨时更吸引人。因为没人会想象到什么事能让一直笑着的他也严肃，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态。不过，斯科特好歹还没扑过来啃他，这样问题就又掩盖过去了。他俩总是这样苟且，放任自流。
斯科特挠挠头，碰到被亚瑟扯掉头发的部位，只得嘶嘶抽气。
“不是扫帚。那是我光明正大顺的，为什么要付钱？”他向他解释，但颇为自得。“是人类的事情。”
“我昨天上班路过一个垃圾工人，他一边扫垃圾一边哭。我问他原因，他说他的小孩因为肺病躺在急救室，但没钱找救护车转院治疗。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申请救济，他说NHS补贴太慢，就算能到账，孩子肯定没了。我问他能不能先赊账，他说已经欠了很多账单，信用都黑了，医院根本不会相信他。”
“……然后你决定为他支付这笔款项？”亚瑟慢慢地问。“你是不是傻啊？那个人能有钱给孩子继续治疗吗？”
“希望之光啊。英格兰，人就是这样，只要有点光，就算前面是黑洞也会跳下去。”
斯科特来回动弹，换成舒服的姿势继续在他身边躺着。“啊，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信用卡和银行卡没被大臣没收了。顺带一提我的车也真的在1月被没收了，所以我寻思如果还能剩点钱就去给他们买个保险哪天让他们意外身故得了这样还能有一大笔——”
“苏格兰！好好说话！”
“行，行——所以，昨天我找道格拉斯借了点钱，帮那个人喊了救护车，把他病得不行的小孩转到皇家医院了。但老子不能欠钱不还吧，这笔支出是道格工资的额外支出，他今年上半年的休假已经被抹掉了，如果再不还他钱，那就犯法了。”
“所以我先找咱们兄弟借了一圈……但他们好像都很信任你，让我来找你。”最终，斯科特含笑的目光伴随窗外夜色落在亚瑟的眼前：“要连本带利分期还款吗？可以提供肉偿方式。”
“你想多了吧，我明天找麦克唐纳德验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你要做人类的伟大圣父，我还不稀罕。”亚瑟无动于衷，而且他其实更好奇另一件事：“你真的找梭婆要买那个……呃……那个？”
“人类没有春药这种东西不代表巫婆没有。”斯科特的直白永远让亚瑟招架不了，即使他会打心底里认为他哥这样好像还挺迷人的。“但不是。准确来说，不是我买，是那老太婆某天来找我强制推销……你或许可以理解为试药，她好像很乐意见得我们因为药物作用滚到一起，由此研究魔法生物耐药性。”
他可能会以为亚瑟显露出奇特的失望。没想到，亚瑟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大为光火：“她倒底要拿我们的头发做什么！？早知道不给她了！你当时跟我说清楚不就行了嘛！”
突如其来、过于显眼的偏袒。斯科特顿了顿，才换上一副心不在焉的笑：“那何必呢，老子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对你来说，让你因为春药朝着老子摇屁股，可能比老子强上你还难受。”
“……”亚瑟捂住嘴，以免自己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来。
斯科特点了点他的手背，顺势而下贴合在他们配对的那枚环戒上。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半张着嘴又舒缓一口气，慢慢地、轻轻地牵住他佩戴戒指的那只手指。
我不知道该如何触碰你，我只能这样靠近你。
他还可以给亚瑟讲一个情人节不该发生的故事。他会故意用金钱关系和肉体关系来蒙蔽他们之前被染上杂色的、本可能更纯粹的……他总在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冀和幻想，醉酒之时总能看到他的脸。他对他越过分，他就越沉溺其中，陷在这段关系里无法自拔、自身难保，像被套了锁链还在奔跑的独角兽。但他只是爬起身，从床头柜里掏出昨天喝剩下的酒，习惯性地用酒精麻痹轰鸣的神经和心脏。
亚瑟过来拿他的酒瓶：“你喝多了发酒疯我不管你的啊！”
斯科特朝他耸肩：“又不是喝到不举。小酌怡情嘛，喝一点就睡觉……你看这点酒还不够你老哥一口闷的。”
不过当他往回接酒瓶时，观察到他弟弟那想干点什么但又碍于颜面干不出来的样子，顿时了然。
“喝一口嘛，亚蒂。”斯科特鼓励他，也可能是怂恿，更像蛇类在引诱。“我今天对你这么好，就当是回礼。”
亚瑟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喝了酒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当然。我会希望你只对我禽兽。”
这家伙正事不干，骚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柯克兰先生有点脸红。
他喝了一口酒。极为纯正的纯麦芽威士忌，只是一口就让他头晕。热量升腾又散溢，亚瑟回过神来时已经自然地倚在了斯科特的怀里。
他揉着胀痛的额角，嘟嘟囔囔：“对我好？笑话，你那算什么？……穷酸鬼，飞天扫帚都要偷人家的，我有几十把你都不来用。”
“不是指那个，弟弟。只是说今天一整天。”
“我觉得今天一整天你只是为了找我要钱而来唉。”
“不是那样的，亚蒂。你肯定会给我钱，所以这是我默认的，我就没想过再跟你说一遍。”
“好自信啊，哥哥，我为什么要……？”
“不为什么。”斯科特理直气壮，“因为老子是苏格兰，所以你要给钱。”
亚瑟笑了。他不太能分清自己倒底被一口闷的酒量给弄醉了，还是又被斯科特的漂亮话所蒙混过关。但他还保留了一点力气，在斯科特瞅着他瞧的时候手腕发力，轻巧地将他仰面推倒在床上，熟稔地用昨天惯用的、他们本就亲密无间的姿态骑上了他。
“叽里呱啦乱七八糟的，你真的很吵……”亚瑟抱怨着，在斯科特逐渐变暗的眸色中解开自己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
“嗯，怎么样能让你闭嘴？这样行不行？或者说……我直接给你八个亿，你能不能让我们都更舒服点？”
他脱掉衬衫，但未脱完全，挂在手肘边半遮半掩着内里的洁白。
“快脱。”他骄傲地、心安理得地、仿佛施舍般地握住兄长，用腿间磨蹭那隔着布料也明显凸起的部位，对他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我要做爱。”
斯科特再度牵过亚瑟的手，十指相扣。
“遵命，柯克兰先生。”

我会给你钱，但你要付出代价。
这不是报酬。这才是礼物，所以我会回礼。
不管八千还是八亿……这都是我能做到的。这会有条件，我总是很擅长谈条件。而对于你，斯科蒂，我的哥哥，条件是还款分期转账，期限为人类的下一个千年。
并且，不收利息。

人影交错之时，红发男人抬起头，用完美笑容面对人类首相的试探。
“您刚刚说什么？”
“是的，我一直想，不，我们仍需要确认……”首相说，但已本能在那种凶恶逼近的危险之下微微发抖。“关于……第二次独立公投。即使上一届保守党政府已经宣布，这一代人不会再经历第二次公投，但时代是不断往前发展的，形势会变化，而您和您的政府……？”
斯科特·柯克兰稍微侧了侧头。
“我会离开他。”他说。
这不是结束。首相睁大了眼。
果不其然，斯科特的笑容愈来愈大，这使得他面容隐约扭曲得不像真人，更似于挣脱囚笼的困兽。
“但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你不会活着看到那种场景。”
月亮会变红，地球会干涸，人之血将流尽，龙之岛将沉没。
我会亲手刺穿他冰冷的心脏……让群星颤栗……银河也燃烧。
就像朗伯斯的老巫妪对他堂而皇之地兜售药物时，她的说辞是：“你会离开他。但如果，他爱上了你呢？”
斯科特回头看向梭婆。老巫妪骨瘦如柴的手中横躺着药瓶，其中正流淌不祥的猩红。
这是该隐杀亚伯的罪恶，这是兄弟阋于墙的征战。人类用道德秩序束缚己身，宗教的法衣之下爬满渴血毒虫，比千金更重更重。而真正“爱”他的人如日头出现，如光辉烈烈，耀眼得好像无法抓握在手……他注定无法触及，于是大梦方醒来。
给他喝下去，给他喝下去。药比酒更烈，比毒更恒久。多年以前你就该做出选择，折断他的手脚，将他高傲的脊梁打碎，攻击他最愁苦的软肋，让他依靠你，害怕你，痛恨你……爱上你。从此，再也没法度过离开你的一分一毫每一夜。
你知道他只要看你一眼，他会爱上你。他一定会爱上你。
“……”苏格兰的声音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我不要他的爱。这个词太肤浅。”
他离开了。时光似云雾转瞬即逝，似曾相识的场景又刹那出现。
“……斯科特？”英格兰说，在他身后唤他现在的名字。
他转过身面向他。亚瑟·柯克兰的身形挺拔，手持文件站在办公室通道旁望着他。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
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呼唤我，我马上就和你走。
噩梦与诱惑都消散了。
斯科特笑了笑，转身走向亚瑟。不远处的亚瑟正等待着他。

你还记得我们岛上有情人节抽签的古老习俗吗？
只要抽中了签，被抽中的人就将成为他的春日情人。
很久以前我在情人节抽签，我抽到了你。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幸运签。
我知道……因为我在每张纸上都写了你的名字。

*The rose is red, the violet's blue,
The honey's sweet, and so are you.
Thou art my love and I am thine;
I drew thee to my Valentine:
The lot was cast and then I drew,
And Fortune said it shou'd be you.*

【END】

【苏哥表示一句话就V八亿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必须要跟蠢货弟弟陪吃陪喝陪玩陪睡觉才能搞到钱的样子】
【对这俩人的感想就是：你完啦！你沾苏/英啦！这辈子都别想安稳啦！.jpg】

2025年：如何一句话让兄弟V我八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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