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 【hbfr】他的耳机漏电

【hbfr】他的耳机漏电

②

Mars_llover

2025/04/19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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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雪水的潮气，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铁锈味。给他通风报信医务室没有老师的同学被打发走了，奏斗用还完好的左手拧开了门把手。金属碰撞发出细小的声音，门没有锁，值班校医大概只是暂时离开罢了。

右手手背还在渗血，伤口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白色——那是反复撕裂又愈合的痕迹。指节处有几道新鲜的擦伤，皮肉翻卷，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刻意划开。
奏斗知道，这些伤口很快就会结痂，然后在他毫不在意的使用中再次裂开。这样说好像有些病态，不过他需要这种疼痛，如同需要呼吸一样自然——这倒也不是说奏斗沉迷于伤害自己这种事，他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如果不是不停的流血的手背实在太引人瞩目，他也不会前往医务室进行简单的包扎。

云雀坐在诊疗床边，指尖捏着一枚被血染红的棉球。左耳助听器拆了一半，大部分垂在锁骨上，电线断口处缠着临时接上的胶布，裸露的接口像被暴力扯断的电路；右耳的耳机则连着一个小小的音频分析仪，屏幕上跳动着实时声波。他正用镊子从右耳耳机里夹出一小片玻璃——昨天学生会「例行检查」时摔碎的窗户碎片。
裸露的金属接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比外面的雪色更冷，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玻璃碎片上沾着新鲜的血迹，落在医用托盘里发出轻微的「叮」声。

「终于来了？」云雀头也不抬，镊子尖端沾着新鲜的血迹。他的发音很生涩，如同婴儿的牙牙学语，不仔细辨认也听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奏斗没有回答，甩了甩擦破皮的手背，血珠溅在白色地砖上，随即沉默着把擦伤的地方伸到医用酒精的喷头下，任由液体冲刷伤口，血液混合着酒精成为了还不错的粉色，如同稀释过的颜料一般。疼痛让他睫毛颤了一下，但表情纹丝不动，似乎刚刚的神情只是他人的错觉。

他还穿着属于云雀的外套，因为尺码大了一码，在如今寒冷的天气里套在最外面倒也刚刚正好，看不出什么臃肿的意味，只是学生会的臂章没办法显露出来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在这所学校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学生会会长的脸。
云雀听不到奏斗的回答也不在意，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无人应答的寂静，自顾自的晃了晃右耳耳机，确定里面没有异物之后才施施然带上。金色的瞳孔像野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顺着奏斗手腕滴下来的粉色液体，直到彻底变为干净的透明才收回了视线。

「还、我。」

目光步步紧逼的人突然伸手，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反而一字一顿得算得上诚恳。他的指尖停在奏斗制服口袋上方。那里露出学生证的一角，照片上云雀的脸被血迹糊住了左耳的位置，干涸的血迹呈现出暗红色，像是某种诡异的装饰。

奏斗微笑起来，模范生的完美面具毫无破绽，「校医呢？」

面对他显而易见的装傻云雀没有表露出什么气恼的神色，不如说自见面以来他一直保持着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奏斗无辜的看着他，蓝紫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云雀看着他这幅样子轻笑一声，镊子突然转向，尖端抵在奏斗手背伤口的边缘。
刚刚止住血的伤口被镊子拉扯开，带着酒精的味道滴滴答答的又开始往下滴血。殷红的液体顺着镊子流到云雀指尖，冰冰凉凉的如同化掉的雪水。他低头舔掉，舌头是健康的粉红色，右耳的耳机发出一声「滴」的提示音。

「咸度比正常值高12%，」他抬眼，「皮质醇水平超标。你昨晚没睡？」

「は！」
奏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怒极反笑的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他注意到云雀的右耳助听器指示灯变成了红色——那是录音模式开启的标志。这个认知让他胃部一阵紧缩，既厌恶又莫名兴奋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干呕。
然后他忍着恶心，一把拽过云雀的手腕。比他高了有半个头的青春期男生没有抵抗，逆来顺受的向他跌去，将左耳——完全失聪的那一侧——贴在奏斗胸口。奏斗暗骂一声「变态」，把碘伏棉签狠狠按在他耳后的伤口上。

「疼吗？」奏斗冷笑。
「你的心跳。」云雀不知道是真听得到还是假听得到，歪了歪头，「从今天早上开始，一共加速过37次。」
「别装得好像很了解我。」
奏斗的声音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他的拇指按在云雀的脉搏处，能感觉到对方的平稳的心跳，正常的频率令人恼火。

药品柜被两个重物压着，发出不堪承其重的吱呀声，玻璃瓶也随之震动起来，云雀的助听器在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中发出尖锐的反馈啸叫，刺得奏斗耳朵生疼。但是云雀并没有这个困扰，他的睫毛颤了颤，却露出一个浅笑。

「右耳听力提升了8%。」他指向音频分析仪，「疼痛阈值测试，有效。」

这他妈就是个疯子。

奏斗难得的有些恼怒，平时笑眯眯的眼睛变得凌厉，眉毛也皱了起来，这个时候大概是没什么人感去招惹他的，不过很显然云雀并不在正常人的范围内。他的手背处传来火辣辣的疼，被重新撕开的伤口渗出的血沾了满手，好在校服是深色看不太出来。
这可就苦了云雀的衬衫，白色的布料被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染成一块块分布不均的红，黏腻的液体浸透成半透明，可以看清藏在衣服下的绷带，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命案。云雀的呼吸骤然加快，耳机里的心跳监测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助听器露出的金属碎片刺破皮肤的瞬间，奏斗猛地推开了云雀，云雀踉跄着跌坐在诊疗床上。缠绕在云雀腰间的纱布散落如雪，露出云雀腰间未愈的伤口——那些看似杂乱的伤口构成乐谱符号。最新的一道划痕正好穿过高音谱号，结痂处微微凸起，像五线谱上的重音记号。

「え——这也是实验？」

奏斗拇指碾过那些凸起的疤痕，抬起头对他挑眉笑，眼睛笑弯成一条，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毛，看上去天真无害。云雀低头去看他，下颚消瘦且锋利，脖颈处染上些奏斗的血，颤抖着将助听器贴在他喉间。

「数据异常。」他轻声说，「需要进一步分析。」
「什么？」

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云雀用膝盖顶开压在他身上的人，又开始装听不见了。奏斗猝不及防收到如此大的冲击直接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才使出力气站了起来，还不忘用带着血的手在云雀腹部拍了一掌，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腹部被挤压让人下意识蜷缩起来，他像是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低低的笑，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伸手去拉在地上的奏斗。奏斗不领他的情，酒精混着铁锈味的手一下把他的手拍开，抓着云雀的手腕像一副冰冷的手铐。

「你现在，把东西收拾一下。校医老师要回来了。」奏斗的目光冰冷，因为怕云雀听不清还特意凑近了右耳的助听器，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化为火辣辣的疼痛。
「你还在意这个？」
「如果你有本事让我无过优秀毕业。」

奏斗面上嘲讽的表情转瞬即逝，又恢复了进门时那副虚伪的优等生的表情。他拉开距离拿起一卷纱布，指了指散落在地上有着斑斑点点血迹的白布，动作优雅地递给云雀，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他低头，在奏斗缠着绷带的手背上画了一个频率曲线，然后轻轻按了按对方无名指的指根。云雀突然攥紧了他的手。

「你的伤口里有玻璃。」

云雀低头，又开始自顾自的行动了，犬齿咬住奏斗手背上翘起的死皮，轻轻一扯，像是野兽撕咬着猎物的皮肉，带着温热的唾液附着在伤口上。撕裂的疼痛让奏斗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了一瞬，但他嘴角的微笑依然完美无缺，宛若带着一副精致的面具。

「多谢关心。」奏斗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动。云雀没有听见。

他看到云雀伸出的猩红的舌尖，上面有着一小块透明的碎片，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他用医用棉球把碎片取下，举起那一小块对着灯光，玻璃，或者说是看起来像玻璃的东西在被雪洗净的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不是玻璃。」云雀的声音很轻，话语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是助听器的接收器零件。」

医务室只剩下医疗器械的电流声。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挂在脖颈处的助听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他皱眉去调整频率，却听见一段熟悉的声纹——那是他刚刚录下的奏斗的呼吸声。而此刻，这段音频正通过蓝牙，从奏斗口袋处的手机里传来。

「还你。」

学生证被套上了硬卡套，即使被这样随意对待也不会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云雀伸手接过奏斗扔来的学生证，凝固的血痂遮住了云雀的半张脸。云雀将学生证翻过来，背面贴着一枚微型传感器。

奏斗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一颗蓝色薄荷糖。阳光从奏斗背后半开的门缝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云雀的助听器上，像是给那个精密的仪器套上了一层枷锁。云雀注视着奏斗的侧脸，突然露出一个开朗的笑，金色的眼睛像融化的蜂蜜，带着冷漠的审视和血一般的铁锈味。

「可以的。」云雀突然出声。
「什么？」
奏斗正在整理领带，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云雀的声音通过助听器传来，带着轻微的电子音质感。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有着不久前砸开的裂缝，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屏幕显示着黑白分明的画面，里面靠近门口的小人正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镜头——那是奏斗。

「我们是共犯了。」云雀当着他的面把那一段视频按下了删除键，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云端文件被删除的提示消息。
奏斗定定的看着他，最终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声音轻得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那你要做的不是删掉监控，而是学会怎么在录音里剪掉我的声音，录像里删除我的身影。」
云雀看着他笑，故意伏下身凑近他用血淋淋的耳朵去贴近他的下巴，「不会太残忍了吗？我很需要你。」
「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

他摘下助听器，世界陷入绝对寂静，「只有你的声音，能让我听见寂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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