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空】岩与星的共鸣

【钟空】我们不可言说的事

为梦续尾

2025/03/2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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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港作为璃月的主城，它的夜晚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宁静且美丽的，这座依山傍海的城市温柔的接纳来自各地的人们，也为他们献上繁华且有序的世界。但同样的，这座城市也仍然有黑暗与罪恶在无人处滋生。如今接近月中，行将圆满的月亮将惨白的月光洒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上。
跨过钢铁森林，另一边三十年前被废弃的临海港口珑埠上，从至冬组织“愚人众”中叛逃的执行官富人正亲临现场管控全局，看着心腹指挥着手下有条不紊的执行“夺天”计划中至为重要的一环，也即将他们团队研究出的最新型的合成毒.品引入璃月。提瓦特诸国各有其特色，璃月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且经商氛围浓厚，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港口和最富有的国家，璃月人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平稳定的。
传说中，曾经庇护此地的神明摩拉克斯也被称为财富之神，以祂命名的货币摩拉到现在也仍是广为流通的。而如今大多数人们都已认为神明不过是杜撰出的人物，尽管各国都有自己代表的神明和与之相对应的形象，却被普罗大众共同认知为这是先民为曾经的历史而做出的一种美化。而富人则知道，传说并非杜撰，而是写实。
各国的确都曾有过庇护的神明，只是如今末法时代，太多的异生物为了自保已经销声匿迹，神明也同样转至台下，从暗处履行着责任，维护国家的安定祥和。就像至冬有曾经的冰之女皇所建立把控的愚人众一般，每个国家都有直接隶属于神明的组织，在如今的人类社会来看，这些组织负责的事情更像是人们常称的黑道组织会做的那些。
人类政府的暗处，那些涉及到非人种及不适合放在台面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这些组织接手的。不过事实上，人类的警察军队之类的当然也并不是无用武之处，只是相对而言那些不怎么适合普通人接触的事情由这些组织来处理或者善后而已。而璃月的组织名为“贯虹”，是很符合摩拉克斯个人风格的名字。
富人则对此嗤之以鼻，他始终坚定不移的对这位神保有不信任感，认为祂把持着铸币权是对人类的一种蔑视，企图越过神明的信用建立属于他的信用体系。然而这个行为也以失败告终，富人对金钱的病态执着以及对摩拉克斯的愤恨最终让他彻底扭曲，冰之女皇为了当今世界的平定不许他做出太过激的行为，而恶意已经让富人彻底抛弃了人性，联合另一位执行官“博士”制作了对当今社会严格管控的毒品。诸国中璃月对它的管理是最严格的，富人结合自己此前留下的人脉和资源试图将这款新品输入璃月，以达到破坏子民及社会的目的。他本人其实也明白这是风险极大的一件事，摩拉克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自己一旦被发现和抓住面临的就是神明久未展露的怒火。但同时他也比谁都明白人性究竟能有怎样的恶，毒品所带来的利益是不计其数的，不管哪个国家都有为了钱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自己这项计划只要成功就将点燃黑色场所的疯狂。
何况毒品如今也并非完全被杜绝，人类警察仍然在禁毒这项工作上付出着巨大的努力。这款新品加入了古老的炼金术痕迹，一旦流入市场将会掀起不绝的惊涛骇浪，人类警方恐怕很难控制得住，而等贯虹发现并介入时他们必然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财富，即使被打掉也不等同于连根拔起，只会给社会带来绵绵不绝的影响。富人相信自己的手段，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完成整个计划，而今天这场在夜间进行的交易就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将新品的原液带进来，博士在璃月的秘密实验室便会开始制作成品，除此以外的环节俱已准备齐全，卖家和线路是早就拟定好的，所以今夜必须万无一失。
富人深知如果贯虹已提前得到消息想要拦截他那必然也是在今晚，但他对自己前期的保密工作非常自信，那些人或许能找到这里，毕竟情报人员不是吃闲饭的。曾经他尚在愚人众时璃月官方的特工夜兰就曾拦截过他的情报让他吃了亏，而据他所知后来夜兰也会为贯虹服务，想必这次她也会参与其中。不过可惜，等他们找过来自己这边恐怕已经结束了。而事情也如他所料，贯虹的确早就得知了这一行动，也通报给了摩拉克斯，曾经的岩王帝君在如今仍气势不减当年，面对这个恶毒的计划也当机立断的安排下去，但富人的底气的确有足够的支撑，阻拦众人进度的不是信息的获取，而是解码。
为了得到加密信息中的交易地点，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但依然收效甚微，也有人提出可以向须弥借用虚空，通过这个有布耶尔介入的运算系统来破解密码，但最终由于国家层面的交接流程较长且草神处于短暂沉眠中也未能执行，毕竟时间已经不允许再这样慢慢来了。而最终打破僵局的是摩拉克斯私人终端上收到的一封信件。发件人直接表明了身份，并提供了具体的交易地点和时间信息，信中也言明了祂可以怀疑真实度，但在如今这个无法得到有用信息而不得不做二手准备的局面下，安排人前往给出的地点做准备也未尝不可。而神明最终最的终决定倒让人其他人意外——祂会亲自前往。
按摩拉克斯本尊的说法，假如信息是真的，那他一人就足以控制住局面，即便不是，他走一趟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无非是必须将后备计划提上日程罢了。领导者都这样决定了，其他完全追随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将所有任务安排下去，如此，两方人在珑埠的对弈也就开始了。而当富人的确按信息所说的那样出现后，所有埋伏在周围的人不免精神一振。但他们都是有绝佳心性和身手的人，只是在心中一动，身体仍然各司其职，而直接陪在摩拉克斯身边的魈倒是比其他人更快一步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帝君，提供信息的究竟是何人，您似乎很是信任。”
魈已追随岩王帝君多年，也始终履行着自己保护世人的责任，这次的情况并不能算多么凶险，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处理人和势力那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它非常棘手是真的，截止到现在，组织的技术人员对信息的破译仍然只有80%，如果没有寄件人给的信息，那他们就只能错过阻止的最佳时间，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而关于这次的救急者魈的确不知对方身份如何，一直是摩拉克斯本尊对接的，可能够直接将信息发至帝君的私人通讯上，想来手段了得。但这也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感，尽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确实是在帮助他们，可这也意味着假如那个人想要对付他们，那必然也会是很难搞的存在。
“不必忧心，是那对降临者兄妹给到的信息，信里附上了他们的独有图腾，那两位孩子值得信赖。”
摩拉克斯听到少年仙人的提问，侧眸看了他一眼，他对魈未说出口的忧虑心知肚明，况且想必组织里也不只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思虑，于是便直接言明了。不论如何，他们的确帮了大忙，摩拉克斯向来公正严明，不会让身边人对伸出援手的人抱有这样的不信任。魈闻言一怔：“原来是那两位吗？我明白了，以这对双子的性格伸出援手也可以理解。”
降临者是提瓦特对位格特殊的存在的一种定义，更多情况下指的是天外来客。而这对兄妹却更为特殊，他们是吸收了世外力量的星辰所化，生而知之，分别名为空和荧。虽然摩拉克斯称他们为孩子，但那是在祂已存在数千年的前提下，那二人事实上也已经行于世间近千年了。只是双子在明面上的抛头露面也只有初入世那几次，后来便行踪不定，再难有人见到二人的真容。传言中那两人都是少年模样，百千年也未有变异，或许是曾经仅有几次的打交道给岩王帝君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吧，可在祂眼里，哪怕是其他的所有神明恐怕也都称得上孩子吧。
“嗯，况且今天他们也来了现场，我自然也是要见见的。”
尽管在信中双子只说是看不惯富人和博士的这种行事，同时不愿璃月民众受此苦难才出手相助，也并未提到报偿，但摩拉克斯不会真的坦然受之，哪怕他二人今日未曾到来，祂日后也是要找机会回报的。而得知他们也在这件事也简单，因为就在贯虹一众人提前抵达珑埠时，摩拉克斯也再次收到了双子的信息，是以空中的视野拍的各个伏击手的位置，其中岩王帝君黑色长发尾部的棕红在夜色中平添一份别致。信息只有一句话：“合作愉快。”
于是摩拉克斯便知道那两位今日也到来了，祂明白双子的实力不俗，飞在半空拍下全局图对他们并不是难事，他们约莫是为了以防万一，若贯虹当真没有出动，他们便会亲自出手。如此一来他们大概会在后面提一些不算过分的要求作报偿，而神明欣赏这份魄力和谨慎。魈闻弦歌知雅意，听懂了帝君的言下之意，于是出声询问：“那您会见时需要旁人避讳吗？”
神明沉思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结束后你和弥怒带着他们回去就好。”
“明白。”
对话结束后这里重新恢复了宁静，魈却仍然在思索有关双子的事情，过去的这些年中其实他们的活动并不少，各个国家都出现过空荧的身影，有时是一人，但多数时间是一起行动。而要说为什么各国领导人都放任了他们的游走，除却两人所做之事多数都是有益于人类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二人是坚定的中立者。
虽说如今七国已经签订了和平共处条约，但这并不代表完全没有摩擦，曾经神明尚且拥有绝对威望和统治权时祂们不会允许国与国之间起冲突，七神也曾欢畅共饮，通宵达旦。如今世殊时异，神明转为台下其实也意味着神权不再，人类真正掌握了国家的运转，那些已成传说的过往被埋葬，新的科技树在提瓦特重新生长，人们也不再全然敬畏神灵。
众神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同样融入了人世，像巴巴托斯这样在旧世便放任子民的在如今更是非大事绝不出面，安心当他的酒吧驻场歌手，想到新诗或歌曲了便发表再去表演，即便有自己的组织也鲜少管理。相对而言摩拉克斯已经非常兢兢业业了，连带着其他追随祂到现在的一些仙众也仍然同祂一起。不过当然，魈和自己的其他四位护法夜叉作为与帝君签订契约的存在自然不会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怨言，尤其是魈，他反而更适应现在的生活。
但大家在人类社会也的确都有自己的身份，毕竟如今的现代生活可谓多姿多彩，简直是乱花迷人眼，不享受一下简直暴殄天物，且无论如何既然要和人打交道，那合适的身份是必不可少的。
而说回那两位现在被称为“旅行者”的双子，正是因为大大小小的组织越来越多，行事也越来越杂的情况，如他们一般的绝对中立者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他们又是难得的强大，足以支持他们来做一些旁人不愿沾染的烂摊子，更妙的是假如他们出手，那便不需要纠结是否涉及其他帮派甚至是国家间的利益纠纷了，双子只做自己想做的，绝不因任何人而妥协。于是这次的情况下，由他们给出信息再好不过，富人和博士即便后来知道是双子插手了这件事，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而不至于再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魈一双金眸满是冷冽，他平静的看着下方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的交易，耳边适时传来了帝君低沉平缓的命令：“动手吧。”
声音并不大，但与此同时所有人耳边都听到了这命令，下一秒便尽数出动，如瓮中捉鳖。现场顿时乱了，叫骂声，枪声，肉体碰撞声混合着无法忽视的血腥味登时便将港口的安静尽数撕裂。神明稳坐台上，冷然旁观，看心有不轨者满盘皆输。
贯虹能在这一步拦截住他们，那么有再多的后手也只有被清理掉这一种结局，摩拉克斯有这个自信。而另一边纵观全局的空和荧也清楚的看到了局势的变化。
“不愧是岩王帝君带出来的，动作真快，这么一会就把局面控制下来了。”
荧仔细看着下面已经逐渐平息的动乱，不由得发出感慨。而她身边的金发少年轻笑了声，缓缓附和道：“毕竟富人战斗力并不算高，在如今这个神之眼都已经不再能发挥大作用的时候，邪眼自然更没必要拿出来。没了这个，他手下就算有战力高的，在护法夜叉来了三个且摩拉克斯控场的情况下，他想翻身都难。”
富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让自己被抓，别说他不知道帝君亲临，就算知道也一样为了活命而努力拼一把。但可惜，就在他手下掩护着他即将登上准备好的船时，青发金眸少年模样的仙人肃穆而立，如玉般的长枪斜指地面，像把锋芒毕露的刀就此斩断了他们的退路。富人那张看起来温和的脸在这时难以抑制的扭曲起来，但已无力回天了。况且即便上了船又能如何呢，仙人们的力量尽管已经被压制了太多，可仅有的那些也足以支撑飞行，拦截船只不是难事。哪怕使用热武器，贯虹的人拼着受伤也会把他拿下，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双子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互相对视一眼，知道这次的行动已经算结束了。之后璃月要如何处理，如何与至冬那边商议决策，那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问题了。荧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另一边向他们所在处投来目光的神明，又扭头问她哥：“欸，要不你去和那位交涉吧，这边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想回去睡觉。”
空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的确已经很晚了。于是他也没再劝，只点了点头，柔声嘱咐妹妹：“好，你回去小心些，记得把家里的结界再稳固下，我结束了就回去。”“嗯，那我就先走啦。”
她身形灵巧，几个翻身腾挪就已经远离了这里，空目送着她离开，知道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收回目光。这里毕竟是璃月主场，旅行者直接就自行前去找摩拉克斯了，事了抚衣袖这种事听起来也很不错，但想起来岩王帝君给他的回信，里面已经明说了想要见一见，他和妹妹说到底也是有所求的，所以会一次面也没什么。况且帝君的信誉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空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发生。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等他到达摩拉克斯身边后，发现这里仅有这位神明坐着，旁边还特意留了另一把椅子，想来是知道会有一人前来。不愧是战力和手段都顶尖的魔神。空心里这样想到，动作上也不和祂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直到这时，两人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对方的模样。此前虽说他们接触过，但当时双子为了保护自己一直都覆着面，尽管这些年来与各位神明都有过交集，但正式露面也确实是少。
不管是岩王帝君还是后面接任的人类政府对璃月都是治理有方，他和妹妹一般来这里也是度假休息的，没什么事大到是需要他们和神明对接的，是以他们和摩拉克斯实际上并没有直面过。而如今这次的机会倒是让双方能目睹真面目了。其实空刚刚在靠近时摩拉克斯就已经注意到他了，祂曾经只知道双子都是金发，但具体的面容倒是没有看过，今日得见，这才发现旅行者的面容也甚是不错。
如今正值夏季，月港的四季虽然并没有特别分明，但夏天却是实打实的热。金发人只穿了薄薄的白金色短袖，在向祂这边赶来时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飞舞，耳边坠着的白色宝石和羽毛装饰的耳环在夜晚中也带来了小小的亮光。当那人稳稳落地向祂看来时，一片璀璨的金华撞进神明的眼中。原来也是金色啊……的确是非常符合他的颜色呢。
温和且充满生机，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恍然间帝君有一瞬的失神，反应过来时又不由心下失笑。而对面的旅行者奇异的和祂有了共鸣。当他的面容暴露在摩拉克斯面前时，那个存在也是一样的。空看到了神明的正脸，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千百年来间见过的最惊艳的一张。倒不是说没有更好看的，而是这张脸很微妙的对上了他所有的喜好。神明周身气质沉稳，却并不显得肃穆。
六千余年的经历让祂早已不似当年那样锋芒毕露，而是更加的平和与深不可测。祂的面庞倒是很年轻，一张脸也分外标志，是那种一看就很贵不可言的长相。可那双狭长的眼眸下还坠着两抹浓郁的红，配上那金棕色的瞳孔，硬生生叫旅行者看出了一分殊丽，当然，绝不含贬义的那种。场面一时有点空白，只是两个当事人都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猛的醒过来后也都默契的将刚刚的沉默给略了过去。摩拉克斯率先递了一杯茶过去，并开口言谢：“不管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旅者，我很感谢你为这次事件所提供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我们这次一定不会轻易结束富人的阴谋。”祂话说的很诚恳，没有兜弯子，直接言明了自己的谢意。
空感受到了他言语中的重视，不由得笑了笑。“感谢您的夸奖，帝君。我的确是看不惯富人的所作所为这才出手截获了他的消息，”他话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而摩拉克斯察言观色，略微沉思了一下，并接上了他的话语：“想必更本质的原因是你的确有所求，是吗？”旅行者不由的感慨：“您真的很敏锐，我的确希望您或有能力完成这件事的谁，能够为我们提供一点点的便利。请放心，绝对不是什么会让你们为难的事情。”“呵呵，但说无妨。我相信你们的品格，而事实上即便你们不提，我也会选择合适的礼物作为报答。这是我们应有的礼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一点好，完全不需要多费口舌。空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很简单，麻烦你向有关部门反映一下，我和妹妹想要璃月的正式户口。”“哦？”神明眉梢微动，感到了些许意外。这倒是出乎意料。但并不是说这件事有多难，而是以旅行者的实力和声望，想要做到这件事应该不会很难，为何会来向祂讨要？摩拉克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问了。回应他的是少年狡黠的微笑和故作老成的话语。
“哎呀，您是知道的。不管在哪个地方，权利总是很方便的。我和妹妹最近打算定居璃月。既然要在这里生活，那自然是越高的生活质量越好。如果我们只是个人去申请，那么特殊部门的人一定会对我们多加关注，而我和妹妹并不想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
“而直接由您出面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省去这些流程，直接享受新的生活了。”“原来如此，你的担忧确实不无道理。”摩拉克斯明白旅行者的意思了。无非是他们自由惯了，难得想要安定一段时间，但不想过着被别人监视和审度的日子，这才借着这次机会顺理成章的向他这个前领导人索求，直接拿到通行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有他做担保，一些不自量力以为他们好欺负的人就不会再找上门了。倒是可以理解，况且他们的确帮了大忙。而且想必也是要在这里定居，所以才不愿意被富人打破生活节奏吧。“我明白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安排好的，三天之内。”闻言空不由得笑了，举起茶杯向他略略示了下意。“感谢您的理解，帝君。璃月当真是片不错的地方。”金发人的笑容明媚而耀眼，摩拉克斯看着他的笑靥，心中竟也感受到了些许愉快。
“无妨，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感谢您的好意。其他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那我便在此先预祝你们生活愉快，希望璃月能给你们带来美好的回忆。”
“一定。”
将杯中的茶饮尽，空起身向神明告别。月光下少年人清泠的背影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岩王帝君看着如风的旅者飘然离去，心中倒是升起了些期待。双子此前未曾在哪儿长时间停留过，因此他们选择璃月这件事对庇佑此地的魔神而言，就像是一种另类的肯定。或许……日后他们会在街上某一处碰面呢？在普通人生活下，大概会很有趣吧。摩拉克斯将东西都收拾好，一边想一边起身回程。祂是有了这样的念头，但也转瞬即逝。
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在等着祂去决断，不论怎样，先把这一段时间忙过去好了。而话虽如此，他们的再次相见却比摩拉克斯预料的要早很多，而地点和场景嘛，其实说不上太好。彼时正值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空被荧催着顶着大太阳去外面买二人最喜欢的冰激凌，鉴于空也想要并且要完成每日出门一次的目标，他便也没多推辞。拿着手机又扣了顶帽子就这样出门去了。那家冰激淋并不是什么高端品牌，而是菜市场里一对老年夫妻一起开的，也不算贵，味道却很是不错。空也没骑代步工具，就这样一路溜溜达达的往那边去，买完东西出来时却发现来时还宁静的市场门口现在却嘈杂不断，还围了一圈人，嘀嘀咕咕指指点点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空不是很喜欢看热闹，本打算绕路离开，但在离开前那匆匆一撇却叫他停下了脚步。等等，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被围在中间的那个黑色长发男人不是摩拉克斯吗？！这可真是太稀奇了，虽说这里是主城，但也不算太靠中心的地方，帝君出现在这里的几率不能说没有，但也高不到哪去。但是旅行者没来得及细想，脑子一热就挤进去了，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能让那位再这样被盯着了。
“不是我说啊年轻人，现在这个社会不带现金正常，可你不带手机又想白拿未免也太过分了。”
“抱歉，我一定会还的，只是需要联系别人等一会而已，我绝不会食言。”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呢？老头子我已经陪你在这日头下晒老半天了，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可别拿我寻开心啊。”
男人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无奈，而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嗓音响了起来。“老爷爷消消气，他欠了什么我帮他还。”老人看着刚挤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冰淇淋的金发少年郎，先是一愣，然后神色稍缓。“原来是空啊，怎么，这家伙是你朋友？”空看了眼从发现他来就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的男人，不由得想笑。三两下搞明白发生什么后又迅速交钱摆平，不顾老人在后面叮嘱他的要注意这种不带钱的朋友云云，空直接上手拉着难得吃瘪的神明远离了现场。“我说……呃，先生，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你今天这个情况，着实不妙啊。”“无妨，有什么想说的不必掩藏，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如今在人世，叫我钟离即可，不必用敬称。”听到他这么说，空不由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在确定男人是真心后，他笑了一声，从善如流。
“钟离，是个好名字。我听说在从前你就一直使用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在还是。”“嗯，毕竟用惯了。”
“行，既然帝君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听就是了。不过出门不带钱这件事，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方便，下次还是记得带一下手机吧，就算没有钱起码也得能联系自己的手下啊。”
“好，我记下了。今日实在是走的匆忙，忘记了。也再次感谢你伸出援手，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没事，你不还也可以。”不过这次钟离没有回应这句话。待两人来到这片菜市场不远处时，空发现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似乎是名为弥怒的岩属性夜叉。于是他就站在后面看着钟离向他走去，也没上前打扰。只见两人说了几句话以后钟离便又折返回来，而弥怒则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空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还会回来。而钟离则向他扬了扬手机，然后说道：“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刚好转你钱。”于是两人就这样交换了联系方式，空最终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转账。最后空向钟离示意了自己手中提着的东西，笑着对他说：“今天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再不走东西就化完了，那就恕我不能再陪了。你下次再来这边的时候，有需要可以来找我。”钟离收下了他的善意，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赶快回去吧。”
空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又溜溜达达的走了。男人注视着他的背影，想着这次算不上多么美好的见面，轻轻叹了口气。但也没关系，毕竟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他早知道空是何等澄澈明净的存在，只可惜碍于双方的种种身份和行迹，他们始终未能深入接触。上次的正式接触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也给他已然沉寂的心境带来了新的波澜。
六千余年的岁月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此前他未曾对任何人产生过情爱的想法，但这代表他全然不懂。那夜的心恸是真，后续时不时的挂念也是真。无论是细水长流还是一见钟情，只要他的的确确的心动了，那钟离就会正视这份感情。既然对这孩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就努力去争取。而今漂泊不定的辰星定居此地，机会难得，无论结果如何，钟离都想试一试。于是自此以后，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多，最初是某一个人会向对方分享自己的一些小事，有时是楼下的草丛里开了一朵很特别的花有时是一只小鸟今天早上叽叽喳喳的把自己吵醒。钟离会给他拍自己在璃月各地游走时看到的景色，大多数都是现代人类留下痕迹少的地区，别有一番清幽。相应的空也会给他发自己在其他国家的留下的纪念。
长生种之间的交流囊括天南海北，纵横时间长河。他们都是各个事件的亲历者，岁月更迭带来的变化也被他们尽收眼底。从地形变迁到文明转化，从元素纵行到科技满天。有时一天能聊个百来条都嫌少，也会嫌弃文字太过贫瘠而直接发语音或打视频。偶尔两人都得空了，还会出去转一转。钟离那边最近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一个人待在家里倒也还好。
但空那边是和妹妹一起住，荧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她哥哥的变化。是夜，看着空趴在沙发上再次抱着自己的手机啪嗒啪嗒的打字，脸上无法掩饰的笑是让荧能打一个冷战的程度。于是这位旅者终于坐不住了，但她很通情达理，也不会直接夺走哥哥的手机，而是搬着凳子直截了当的坐在了沙发的前面，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空，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她的好哥哥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少年将手机锁屏，缓缓的撑起自己趴地有些发麻的身体，最后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空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脾气，所以即便不知道接下来她想干什么，自己也要认真对待。荧很满意他的态度，压着嗓子就开始假意质问了。“哥你跟我说实话，最近到底在跟哪个小妖精聊？三天两头的搂着你那个手机笑的一脸荡漾，给那个人发语音或者打视频时还不让我听。然后还时不时就往外跑不回家，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家人了？”哦豁，看来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呢。空无奈的想到，嘴上倒是是很诚实，一点儿也不敷衍自己的妹妹。“哪有小妖精，那可是岩王帝君，不要瞎说。况且我哪有笑的一脸荡漾，只是正常的聊天分享生活而已。我本来就是每天都要出门的，你当然是我最喜欢的家人了，整个提瓦特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很好，每一个问题都好好回答了，态度很不错。
但是等等，“你说谁？？你跟谁在聊？岩神摩拉克斯？每次长时间不回来也都是去见他吗？”“钟离，你可以直接这样叫他。”荧无力吐槽，她觉得这时候不应该纠结称呼的问题，而是对面的身份问题啊！“不是啊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起来一副陷入爱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老树开花想赶时髦搞网恋，结果对面居然是那个活了六千多年的老男人？”“不，他不算老吧。呃，等等，我没有在网恋啊，我们就只是分享一些事情而已。”“哈，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有六千多岁不算老？咱俩年龄加起来都不到他一半啊，你清醒一点。”荧恨铁不成钢，刚刚空在说自己没有在网恋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冷静自持的，但他躲闪乱瞟的眼神以及明显慌乱和嘴硬的说辞已经把他给彻底暴露了。
空紧张的抿了下唇，嘴开开合合，犹豫半晌最终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荧看着看着他的反应突然灵光一现，随后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会说你俩粘的都快要住一起了结果谁都没有表白吧？”少年像是在这一刻遭受了暴击，他没什么底气的应了一声，然后又犹豫着说：“可是，只是我在暗恋他啊，钟离为什么要给我表白？”有那么一瞬间荧整张脸都空白了。她反复启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最后艰涩的回他：“那你觉得摩拉……哦不，是钟离。你觉得钟离纯粹是和你聊嗨了吗？他就算再怎么不管小事，那些需要他去决断的大事也不会少。璃月地下组织最大的头目天天浪费时间跟你唠家常然后还时不时约你去玩，你觉得这正常吗？尤其是对面还是兢兢业业千余年的岩神？”
空试图反驳她，但由于紧张和被荧话语下隐藏的意思给镇住了，他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最后只能略带失落的回她：“可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我还在计划什么时候给他表白，我不想赌他的心思，万一错了就很难收场了。”
他有自己的顾虑，钟离那样的存在，一旦他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那么最后他们可能连日常交往都会避嫌，空想想就觉得难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只对钟离有了这样越线的感情，越是在意，越是患得患失。假如失败后再不相见，那不如直接就不开始，如此还能留有几分余地。“……”
荧从没想过上能打深渊下能十八般厨艺的旅行者也有如此犹豫没自信的一天。看着空难得脆弱的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直接打上贯虹总部提着剑指着钟离让他跟空谈恋爱了。没办法，她再怎么样也得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哥哥。不过当然，打不打得过还得另说，璃月的变态战力太多了。
但感情一事，要真能这样简单粗暴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荧这样想着，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随后她伸出双手，握住少年，让一直以来都在保护着自己的哥哥抬头看她。妹妹温热的手让空回过神来，他看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却又不尽相同的眼眸，里面尽是平和与安抚，于是心中缓缓平定下来。“不论如何，哥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你也要相信自己，钟离对你一定也是有感情的，否则这不是他的交友风格。”璃月古话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假如钟离只是想和空做朋友或知己，按他以往的风格他没必要这样花大量的时间做这些事。无非是他也心动，在一步步向空靠近罢了。荧对自己的分析很坚定，她虽对这件事惊讶有余，但既然哥哥真心喜欢，那她自然也要为他排除万难。
“那……我试试？”
“当然要试试！就算他拒绝了也没事。跑的了神跑不了国家。钟离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躲你躲到璃月外面，反正咱们最近几年都在这边，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他耗！”
荧斩钉截铁的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然后不等空因为自己的那个会被拒绝的猜测而难过就再度开口。
“当然，你放心，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相信女生的第六感，真的！”
好话赖话都让妹妹说尽了，空自然只能跟着她乖乖点头。而且看着难得如此有干劲的荧，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啊，有家人陪着就是最好，他妹妹真可爱。备加感动的空不由分说，给了荧一个温柔的拥抱，然后真挚的向她道谢。
“嗯，谢谢荧。我会努力的。”少女轻轻一怔，然后也忍不住笑了。
“笨蛋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即便是神明也不行。而既然敲定了要去做，那就不要给自己一丝犹豫的机会。空一鼓作气直接约了钟离三天后见面，地点是他们曾经约好要去的绝云间。旅者已经给自己找好退路了，假如被拒绝，那他直接跳下去。荧听到这个安排简直一言难尽。
“你别太爱了好吗，他拒绝你把他踢下去我支持但你自己跳未免也太怂了吧。体验蹦极让自己脑子先空出来不去想这件事吗？”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接受了，但我太高兴于是拉着他一起跳。”
荧看着哥哥一脸严肃的样子，仿佛到时候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她哈哈干笑了两声，然后瞬间变脸留了一句冷漠的祝福。“那我祝你成功，反正你俩摔不死。”钟离真跟着跳只能说明他也超爱，那荧还能说什么呢，让他俩闹去吧。话虽如此，当天空出发前荧还是拉着他好好安慰了一会，然后就像是送自己好不容易抚养长大的好大儿去讨媳妇的老母亲一样目送她哥离开。空硬是被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给看的一激灵，所有的忐忑都化为了恶寒，最后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虽说绝云间已经成了知名景区且离月港很远，但没关系，他毕竟有钟离。
在走到无人也没有监控的地方后，空直接拿出了钟离友情提供的传送符，金光一闪，人就到景区未开放的专提供给仙人游玩的地区了。感谢璃月仙法，感谢众仙之祖岩王帝君，实在是太方便了。空到达后四下探望了一会就发现了他要找的人。钟离常穿黑金色衣裳，弥怒给他设计了很多适合不同场合的衣服，哪怕是日常的短袖也一样不失精致。而今日倒是意外的在外面套了偏古时的衣服，是件黑底织金飞龙纹的褙子，长度垂至膝盖部分。
这种形制的袖子不会过于宽大，但有风吹来时却又带着几分飘逸，很是好看。织金的龙纹在阳光下是很华美的，但所有的装饰都不及男人转过头来看他时那双眼睛，如一片鎏金的海洋，倒映出的是他自己，也能清晰的看到里面装满着温柔。空难以自抑的心跳加速，和钟离相处的时间越长，自己就难控制，每天都对他沦陷的更深，他深知自己没救了。少年快步走到他身边，什么都还没说就先扬起一个笑容。钟离直视着他的笑颜，也弯了弯眉眼。“走吧，时间还早，我们慢慢上去。”当年留云借风真君使用浮空石在空中搭建的那座小亭子仍然还在，只是曾经的启动机关早早便停用了。
钟离知道空此前也去过那里，但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故地重游，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山路仍然是直上直下又带着崎岖的，虽然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困难，但空却在一边上山一边和男人闲聊的过程中逐渐平静下来。尽管他们都对彼此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每到险峻之处钟离都会不厌其烦的提醒空，还会停下来确保他安全过了那段路才再次出发。空还记得钟离曾以无边杀伐之相护佑璃月的事迹，岩神是正经通过厮杀出来的君王，如今虽然早已卸任，余威却是仍在的。而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真挚而纯粹，每一分都是真实的关切。在恍然之中，他想……荧说的对，自己的确该有些信心的。
钟离对他的重视不是作伪，那人的身份也决定了他不会欺骗。他应该再勇敢些的。不过没关系，不管钟离近期有没有表明的打算，自己今天都会完成他想做的。就算真的被拒绝也没关系，空已经有了再进一步的底气。神明的偏爱和纵容就是最好的良药，压过了所有年少者所有的不安。钟离不是没有察觉到空的情绪，见他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心里的不由得一软。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旅者能够快乐自在。两人气氛融洽，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云端之上。要说没有风场如何上去，问就是他们都会飞。长风呼啸奔腾而过，两人的长发不住的飞舞，于空中交缠又分离。钟离已经施施然坐下，空则从这里眺望着远方。
“很久以前，群玉阁，须弥的圣树，枫丹的大湖，赤王的陵墓还有奥奇卡纳塔都能从这里看到，如今却都已物是人非。”
少年站在那里，钟离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人的心情自己却能够感同身受。
“总是这样的。岁月流转，世事变迁。没有离去的人每每提起曾经都会升起或这样那样的感慨。”
“那你也是一样的吗？”
漂泊不定的辰星转身回望着恒古悠久的磐岩，向祂发出或许千年前就已有人提出过的问题。岁月横亘在两位非人者中间，连风都在这时静止。两双相异的金眸彼此对视，年长者率先笑出了声。
“有的，摩拉克斯也曾为故人缅怀，感叹时间的无情与残忍。但钟离明白正因如此，才要正视当下。在这片土地上，无论人还是神，都是要往前走的，义无反顾的走。”男人眸中带笑，回应却很是认真。
“……”
就在这一刻，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既然要义无反顾的走，那就不必再回头。“无论余下多少岁月，无谓身在何方，可以让我陪你一起走吗，先生？”少年不再给自己余地，热烈而直白。他没有界定身份，而是使用了这样的指代。磐石明晓辰星的决心，这意味着无论是哪个世界，祂都愿意相陪。祂又怎能不动心呢？男人轻轻地，轻轻地出了口气。他牵起身前人的手，珍重无比的留下一个吻，抬起的眼眸如同流淌的黄金，华美而耀眼。空怔怔的望着他，屏气凝神。恍惚间他听到了一句应答，裹挟着千年岁月的风霜，为来之不易的伴侣奉上至为珍重的承诺。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停滞的长风骤然再起，彷如从时间尽头狂奔而来，裹挟着长生者的诺言，盘旋呼啸而上，送去大地的各个角落。短暂的沉默催发了极致的欢乐，少年忽而纵声大笑，肆意妄为，陡然向后几步直接仰倒。
猝不及防的男人被他拉着也坠入天幕，极致的下落间两人的长发彻底散开，狂飞乱舞。却无人在意。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只看得到那浓烈到满溢的爱。钟离似乎说了什么，却转瞬消逝于天地。他们抓紧对方的手，直到金棕的巨龙骤然浮现，带着祂的爱人游遍四方。
＊
“不是，你俩真跳就算了，怎么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圈子里恐怕都传遍了。”
“嘿嘿，就是……有点激动了。”
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眼睛也不敢看她，四下乱瞄，像是难得的害羞。荧简直叹为观止，好消息是他俩理所当然的成了，坏消息是全世界都沸腾了。
她以为就算真跳下去最多就是钟离像当年那样悬空浮立，她哥展开翅膀，两人慢悠悠的落地然后互诉衷肠就行了，怎么也没想到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岩神那半龙半鳞的形态得有数百余年未曾展露了，如今突然现世，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着了。不过当然，哪怕人类社会上舆论陡然炸锅传言满天飞，相关工作人员忙的焦头烂额，也没谁头铁到去找钟离对峙。相反，璃月的高层对他一直很是重视和尊敬，也从不会干涉由他把控的地下世界。
尽管为了售后忙的脚不沾地，相关对接人员在传话时还是斟酌再斟酌，只说下次再有这情况请先提前知会一声，好早做准备，其他的一概不提。不过好在钟离自己也知道这次的确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是以贯虹也出动了大量人手来抹平这件事所带来的震荡。两方同时出手，没两天就都被摆平了。好在如今的人类科技无法捕捉到那具躯壳，最多也不过是拍到了一鳞半角和巨龙腾空的黑影，不至于大范围冲击现有的世界观。不过对于有神论者和热衷神秘学的人恐怕就是一场狂欢了，但尚且都在可控制范围内。
“不过还好，焦点都让钟离抗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事。”“嗯，他说了自己会处理的，官方下场肯定比我们两个人的效率来得快，我就没插手。”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不好的鼓动言论是你打包把ip都给贯虹发过去处理了吧，那些家伙隐藏的还挺深。”
这次空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了。
风波平息后，两人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在交际圈里公布了关系。上至神明龙王，下至市井好友，全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消息简直是狂轰乱炸，两人是以人类身份的角度写的，圈子里那些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是以不需要担心旧友。不过钟离那边倒是收到了来自温迪的建议，推荐他借此机会举办一次久违的神明聚会。自祂们转至幕后以来，为了安定人类政权的心也鲜少开始走动了，如今借着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或许可以再见一见。钟离没有妄下决断，而是去问了空的意思。毕竟此前他没在众神面前正式露过面，虽然都或多或少接触过，却算不上熟络。
而钟离肯定是想把他介绍给自己从前的同僚的，就像是把自己的曾经分享给爱人。空认真想了想，觉得可以。他也的确很想看一看当年和钟离交好的那些存在，并且他还询问了妹妹，确定她也愿意去之后便和钟离敲定了计划。于是由钟离和温迪这两位初代执政牵头向其他几位发出了邀请，包括但不限于魔神本尊，但当然大家都是有分寸的，能参加的也都是核心人物。类似于雷电真的妹妹影，大慈树王身边新生的纳西妲，厄歌莉娅的眷属芙卡洛斯，水龙王那维莱特之类的都收到了请柬。最终大家都给了回信，大部分都有时间，少部分需要将手头的事物处理完才能赶过来。
钟离和空也不急，大家对照着自己的时间安排一起商议好了日期，就这样组织了一次以私人名义的聚会。时间转瞬即逝，地点是钟离利用仙法重新开辟的一个洞天。每一位受邀者在这之前就已收到了专门的一次性通关玉碟，时间到了以后可以直接通过玉碟上附着的传送符直接抵达洞天，这里足够隐私和牢固，可以让这些神明尽情发挥。
然而临到头了却有不长眼的人搞事情。彼时钟离和空刚刚在街上准备齐全要带的东西，准备找一个地方进洞天，商店后的小巷子里便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其中还伴有细微的消音枪子弹发射声。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消音后的枪声也足以捕捉到，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难得感到了意外。也无需多言，他们直接将东西先寄放在商店老板这里，出了店门就直奔目的地而去。但到了地方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在场的不仅有人类警察还有贯虹的人，而双方追击的目标则是用黑色斗篷将自己牢牢裹住的两个人。“等等钟离，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那两个人身上好像有深渊的气息。”
空原本还轻松的神色立刻沉下来，而在他身边的钟离则肯定了他的想法。
“尽管深渊已被彻底消灭，但不排除有人刻意保留或意外接触了藏的太深没被清除的那些东西。”
“唉，看来后面又有的忙了。”
钟离低笑了声，捏了捏少年的手掌，倒是意外的平静。“届时就麻烦旅者友情提供一些情报了。”少年也笑了声，在钟离松手后的下一秒便骤然向那两个黑斗篷跑去。这一边仍在和目标对峙的官方人员已经在重新想办法了，最终贯虹的人决定联络更高级别的夜叉前来支援，此前只有他们是因为毕竟不是什么事都需要那些仙人们来做的，况且大多数时间也用不着动用那些非人的力量，哪怕是夜叉在现代也是会直接依靠体术和使用科技的。
是以贯虹中训练有素玩转科技的普通人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毕竟人类才是世界的主体，钟离从来都很明白这点。只是相对而言论何时都有那么些人更趋向于游走于黑暗来达成守护的目的，最终贯虹也就应运而生。而就在通讯播出的前一秒，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组织了他。“不必，已经有人去解决了。”联络员一愣，扭头看去，却陡然失声。白日西沉，阳光反射在男人高大的身形上，叫他看不清楚来者的具体容貌，但靠近他那一侧的手上，大拇指上所带着的玉扳指却是整个组织都认识的。这是他们当之无愧的教父独有的饰品。
“好、好的，我知道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嗯，只是陪爱人来买些东西罢了，不必紧张。”
话虽如此，在场认出来他身份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放松下来。警察那边纵然有不知道的，也很快有人科普，一时之间哪怕心中各有所思，面上却都陷入了沉默。但他们毕竟还心系着没能被抓获的目标，个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这时他们才知道了钟离所说的有人去解决是什么意思。
那是位蓄着金色长发的少年，那两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逃犯再也无所顾及，对着唯一一个向他们而来的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孩，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刀就两面夹击向他袭去。在后方得到静止命令的警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把心吊了起来，他们都不傻，能猜到那个少年应当就是钟离口中的爱人，但也仅限于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实力却一无所知。空的外表和身段实际上看着像是未成年，也不外乎他们如此紧张。他们不自主的压低声音讨论起来，却没人乱动，毕竟帝君本人就在，怎么想那两个人都跑不了。
钟离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动静，他的眼中只有那道灵活的背影。他知道吸收了天外力量的双子对深渊其实有足够的抗性，所以在空冲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才没有阻拦。由有旅行者出手先将深渊力量净化后再交由这些人是最好的办法。另一边看着两道沾血的寒芒向自己劈来的空也丝毫不慌。
他出手很快，只在一瞬间便将左边的先夺了下来，下一秒又旋拧身子一个飞踢就把右边的那个给踹了出去，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明明看着是轻飘飘的一脚，被踹的那个却直接倒飞出去，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左边的黑衣人眼见武器被夺同伴也暂时出局，简直牙都要咬碎了，他当机立断将空着那个手握拳挥来，少年却轻巧的向后一个转身，速度快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而就在黑衣人出拳挥空后不由趔趄的那一下，利刃入肉的噗呲声分外明显。
空直接把夺过来的那把短刀插进了男人的大腿，他角度选的很好，避开了会导致大出血的动脉，以免这人就这么被他弄噶了。骤然被捅了这么一下，黑衣人忍不住痛苦的叫了出来。少年也没有留情，抓住他后脖颈的斗篷和里面的衣服领子直接拖着比他高不少的男人向后一扔，就这么把他和同伴摔在了一起。随后空蹲下身来，手中释放出了温暖的白光。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黑紫色污秽力量在光芒下逐渐消散，两人最终陷入了昏迷。从他加入到结束，统共也不过五分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来那些展露出来的是他这个外表能拥有的力量。就当自己是日行一善的空拍了拍手，被打扰计划的郁气也就此消散。他走到警察那边，然后向他们交代了一句。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没下杀手，应该都还活着。不过你们最好给那个流血的包扎一下，避免感染。”
“好、好的。”
负责人再次结巴了一下，看空的目光已经染上了敬佩。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会这么厉害，下手也异常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说不愧是和帝君看对眼的人吗？实在强悍。
震惊过后他们向钟离示了示意，然后就连忙上前把那两人带走了。现场终于安静下来，钟离看着小小展露了一波身手的爱人，只觉得心中发软。他伸手揉了揉那如锦缎般的金发，柔声说道：“辛苦了，不愧是旅者你，很厉害。”
被夸的人也很高兴，像只小猫一样眯了眯眼，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笑。空也没再问后续的安排，想来刚刚那一会已经足够男人给属下发送命令了，他向来不过问组织里的事。钟离需要帮忙会来找他的，平常起码在公事上还是保持中立者的界限为好。没有了阻碍，他们终于来到了聚会的洞天。
可惜已经基本到齐了，迅速和玛薇卡以酒交友混熟了的温迪反客为主，邀请他们也来喝。在此之前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已经被劝了一轮，那维莱特比起酒更愿意喝水，真和影习惯了清酒也暂且喝不来温迪专门准备的够劲那种。厄歌莉娅和大慈树王在尝上好的沉玉仙茗，芙卡洛斯则直接去了准备好各式点心的那一桌和纳西妲分享起来。倒是冰神还陪在温迪和玛薇卡旁边小酌几杯，不时应和几句。荧则什么都想试试，被那两个常喝的神劝着坐在旁边准备硬着头皮给自己灌。
而在温迪邀请钟离他们两个进来时她停住了动作，扭头看向自己哥哥时整个眼眸瞬间就亮了，空盲猜她想反过来灌自己。大家怎么说也都是多年认识的，哪怕此前交集少，今日也不至于扭捏放不开。于是眼见着宴会的主角还没到，气氛却已经很是火热了。钟离看着这喧闹却又久违的场景，心里难得的升起几分怀念。他拉起身边爱人的手，在故人起哄的声音中向里走去。空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反握住那宽厚的手掌，他们一同走向欢宴。位高权重者卸去负担，推杯换盏，欢饮达旦。在时间长河中跋涉越久，越明白每一分每一秒的珍贵，即便生命尺度拉得再长，也要好好体会每一次的喜怒哀惧。风声裹挟着长生者们的欢笑，于洞天中呼啸奔走，抟起共度的千百年光阴，又悄然散开如烟尘。
洞天的时间是模拟现实的，初曦的阳光透过窗棂慢慢浸入，难得尽兴的大家都已闭目休息，不知东方之既白。仅剩些许清醒的钟离和空彼此对视，明明已经视线模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言，却又都露出了小小的惬意的笑容。两人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以后永远，他们都会忠于彼此，直至岁月尽头，以那澄明夺目的灵魂起誓，永不食言。

【钟空】岩与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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