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芙罗拉的庭院

摄氏度三

2025/04/26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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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太荒谬。
科洛利只有这一个想法。居然因为一个误会，一个巧合，就这么……
……实在是太荒谬了。
“那之后，我其实是想过陪哥哥的，但那样哥哥也不会高兴。”安德鲁像是没了力气，说话很轻，用略显苍白的语气平淡地叙述着那段过往，“巴罗斯似乎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直接失去了那段记忆，他以为我是因为精灵催生的嫉妒失手杀死了哥哥，或许也是在逃避事实吧。”
“我没法为哥哥报仇，他对我很好，我对他有怨恨，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只能好好活下去。”
安德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天空，科洛利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不过，每当月光很亮的夜晚，我就会做噩梦……巴罗斯也会。”
“在一个夜晚，我看到了他躺在血泊中。”
“……我救下了他，然后，我对他使用了魔法。”
科洛利睁大眼睛，咽了口口水，他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果然，接下来安德鲁说的话和他的猜测没有多少出入。
“巴罗斯忘了这一切，只是我没想到巴罗斯会找到我用过的东西。而且，他也做了和我一样的事，让‘凶手’忘记凶案现场的事，得享安眠……”
说着，安德鲁却忽然笑了起来。
“可即使忘了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也知道，我一定不会杀死哥哥的。事实上也是如此，那把刀本来是我打算用来对付那只精灵的，只是在精神恍惚的时候乱用了……总之，因为‘受到打击导致失忆’后，我从巴罗斯的反应推测出了巴罗斯隐瞒的‘真相’：我失手误杀了哥哥。”
“……真是乱七八糟的啊。”安德鲁似乎有些厌烦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够麻烦的。”
“……”
“夏洛普。”
“嗯？”
“你会封印记忆的魔法吧？”安德鲁走回来，坐到巴罗斯躺着的床边，“封印他的记忆吧，还有我的记忆。”
“你会一直觉得自己是凶手，这样也无所谓吗？”
“反正本来也是我害的哥哥，没差。而且虽然失忆后我以为他只是在帮我睡个好觉，但在没有忘记前，依旧是我放任他用魔法的。”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替我着想居多还是潜意识逃避真相居多，但无所谓，我知道二者皆有就够了。”安德鲁看着巴罗斯的白发，低声说着，声音好似烟雾般飘渺，“失去哥哥的这些年，他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我明白了。”夏洛普伸出手，淡淡的光芒在他的指间流转，随后好似泉水般缓缓淌向巴罗斯，半晌后他收起手，淡淡道，“对过去追根究底有时确实百害无一利。”
“谢谢。”
“不用谢。”
“不，我是在谢谢你当哥哥的朋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算不上他的朋友。”或许是因为安德鲁坦白了太多的过往，夏洛普也很直白地多说了一些，“我并没有告诉他他为了成为神使付出的精力是注定白费的。”
安德鲁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哥哥很优秀，他迟早能完成所有考验。”
“我知道，但事实上成为神使需要的条件有且仅有一个而已。”
安德鲁愣了愣，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夏洛普，见夏洛普不似在说谎，于是问：“接下来的事是我可以问的吗？”
“我觉得无所谓，但神使大人或许会颇有微词吧。”
“果然你这家伙真是有够讨厌的。我以前就觉得很奇怪，哥哥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夏洛普只是笑了笑。
“……不过，还是谢谢你。”安德鲁深吸一口气，躺到床上，“拜托了。”
夏洛普再次伸出手，随着魔力的光芒闪过，安德鲁也陷入到沉睡当中。一时之间房间内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科洛利还在因为冷不丁知道这阴差阳错的过往而发愣，而夏洛普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注视着桌面上茶I水中的倒影。
——啪！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欧妮，她猛地双手合拢击掌，发出的响声让科洛利回过神，夏洛普也将视线移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的脑袋里装了什么，但站在这里发呆算个什么事啊。”欧妮拍了拍科洛利的肩膀，然后走到夏洛普面前，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使劲扇了扇夏洛普后背，可惜夏洛普纹丝不动，“吃饭吃饭！”
“……啊。”
确实，本来大家打算告别了这一家人后后先找个地方用餐再分道而行的，这下怕是还要再留一会，毕竟安德鲁和巴罗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总不能就扔在这不管自己先走了。
科洛利的厨艺仅仅只到会做几道菜不至于饿死的程度，欧妮自然而然地拿出围裙系在身上，一边说着要科洛利打下手拉着人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欧妮就把科洛利脑袋往怀里按，胡乱揉他的头发，直到科洛利喘不过气来唔唔了两声才松手，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捏了捏科洛利软乎乎的脸蛋。
“想吃什么就跟姐姐说。”
像是怕科洛利听不明白，“姐姐”两个字还特意语气加重了。
科洛利莫名鼻子一酸，小声随口说了道萝卜炖牛肉，欧妮点点头撩起衣服开始做饭。欧妮虽然厨艺很不错，不过做菜的动静很大，锅碗瓢盆乒呤乓啷跟打仗似的。
科洛利听着吵闹的声音，低落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一些。自从妈妈失踪后，每次遇到跟家庭有关的悲剧，即使和自己或许八竿子打不着，科洛利也总是会联想到自己，更不用说……
科洛利看着欧妮的背影，脑海里闪过安德鲁的那句话“他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他很能明白安德鲁的心情，在妈妈和莫法斯叔叔相继失踪后，他的家人就只剩下欧妮了。尽管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尽管欧妮一开始照顾他是因为多萝西的嘱咐，就和巴罗斯照顾安德鲁是因为安德烈一样，但现在，两人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家人了。
“说起来那家伙好像和你差不多，也想到了自己的事。”
“是说夏洛普吗……？”
“干嘛那个语气。”欧妮有些不自在，菜板被她切得噔噔响，“……好吧，我是不太喜欢那家伙，不过他这次不是还挺好心的吗，而且上次我那样说他，之后见了我也没发脾气。”
科洛利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我就说他不像是个坏人吧。”
“这是另外一回事！”
欧妮猛地一剁，拍下菜刀转过神来，眉毛倒竖，嘴巴已经张开眼看着就要开始念叨了，却又像是联想到这些天的事，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肩膀往下塌，最后只是撇了撇嘴。
“……算了。总之，那家伙很古怪，就算对你没什么坏心思，肯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保不齐就有那么二三四五个仇家，你注意点。”
“我知道的。”
“那就好。”欧妮摆了摆手，“想跟那家伙聊天吧？别管我，去跟他聊就好。”
科洛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欧妮捏了捏太阳穴，轻叹一声：“也怪我孤僻，完全不受欢迎，对其他精灵的事一窍不通。”
“才没有这回事……！”
“好了好了，赶紧去吧。”
科洛利又强调了好几次父亲全无消息不怪欧妮才被推出厨房，他看了一眼欧妮后放心离开，却没有听到欧妮最后的一句自言自语：
“不过，那家伙说不定比我还要孤僻……”
* * *
科洛利回到座位上，夏洛普早已恢复成平时的模样，见科洛利回来，主动搭话：“原来花精小姐还会做饭啊。”
“嗯。”提到欧妮科洛利回答得也很轻松，“而且厨艺特别好。”
“看来是我的印象太刻板了。”夏洛普轻笑一声，“我还以为花精都不沾油烟呢。”
“除了欧妮以外，还有其它花精灵吗……？”
夏洛普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耐心解释道：“众所周知，精灵由概念和纯粹魔力构成，一般一个概念对应一只精灵。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花精，便是由多个个体构成一整个集体的精灵团体。”
“在我的印象里，花精灵大多都是些极其重视形象、进食习惯餐风饮露的类型。”说到这里夏洛普恰到好处地顿了顿，见科洛利神情无异才笑着继续，“看来是我太过武断。”
科洛利不太清楚欧妮以前的事，只知道欧妮以前和精灵相处得不太好，所以从精灵界跑到了这边，和妈妈结识成为朋友。看样子，和欧妮性格不合的不是欧妮的朋友，而是欧妮的家人……？
说实话科洛利很难想象和家人相处不来的情形，毕竟无论是妈妈、“姐姐”还是叔叔对他都特别照顾，对于他而言家人都是第一时间和种种温暖的积极情绪挂钩的。
“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科洛利摇了摇头，改了改坐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夏洛普，“那个，关于风精灵的事，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路德维希先生……”
“但说无妨。”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
“抱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容我再次强调，风精灵是‘目前不知所踪’，并非失踪。他本就行踪不定，我与他并不熟识，自然无法告诉你他在哪。”
“那有没有办法找到他？”
“当然有。”夏洛普笑了，“如果你愿意用的话。”
“是、是什么？”科洛利的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下意识捏了把汗。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杀人放火吧。只要你对精灵或者拿精灵之力犯下重罪，风声传到泽罗斐德尔那儿了，他自会找上门来。”
“……”
“如何？要试试吗？”
夏洛普似笑非笑地看着科洛利，科洛利已经垂下头埋到胳膊里，闷闷地说：“怎么可能试这个……”
“那就没办法了。”夏洛普摊了摊手，“请恕我爱莫能助。”
“……那，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精灵吗？”
“根据传闻，他似乎毫无感情，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
“这样吗……”
或许是科洛利低落的表情太明显了，夏洛普安慰了一句：“风言风语罢了。我虽与风精灵素不相识，却也有缘见过他一面，他看起来与传闻不尽相同。”
“……谢谢。”
科洛利沉默了一会，还想说些什么，但欧妮已经把饭菜端过来了，于是便住了口。从欧妮对夏洛普的排斥来看，夏洛普在精界肯定也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还是不要一口气问太多了……科洛利可没有忘记，他按照夏洛普的能量场选出的材料净是些帮助悦纳自我的东西。
想到这里，科洛利不由得按了按眼镜。这么看来，这里的三个人——虽然没一个是人——都被排挤过呢……
科洛利一边吃一边悄悄看向夏洛普，结果一下子对上了视线，夏洛普礼貌性地笑笑，他连忙移开目光，心里忍不住想：夏洛普长相英俊声音好听，为人又温文尔雅，到底是为什么才会不喜欢自己呢？
明明怎么看都很招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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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瓶 西风吹拂的精油

第二瓶 无眠落种的精油

第三瓶 新芽始萌的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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