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明月天涯（2）

【酒茨】心事

睡不醒鹤鹤鹤鹤x

2024/12/04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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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茨木功夫进步神速，读书却不大行。
他并非读不懂书，只是实在不喜读书，又无意讨好酒吞，故而这书念得毫不用心。
每每太傅恨铁不成钢地责骂于他，他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他不想当什么费心权谋的文臣，只想像他爹那样做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
太傅自然是被茨木气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罚了他抄写，酒吞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看茨木受罚心情愉悦得很。茨木本以为他在读书上如此怠惰，在宫里待不过一月便会被赶走，哪想到这般鸡飞狗跳的日子一晃便是两年。

小孩子抽了条，长成了少年人。
酒吞到了随御驾参加冬猎的年纪，茨木也被准许随行。他儿时就喜欢随兄长进山狩猎，凭一把小小的弹弓便能驰骋林间。进宫之后虽学了骑射，却从没什么地方能让他施展。
这皇宫如同鸟笼一般，让他窒息。
他多想走出这逼仄的宫殿，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

戒尺带着怒意落在桌上，太傅怒目圆睁，茨木心头暗道不好，低垂眼睑等着被说教。
茨木早已习以为常，毫无惧意。无论太傅说什么，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可今天的太傅，只一句话，便让茨木如坠冰窖。他说茨木手边的那本书砖，茨木需得抄完十遍，才能参加明日的冬猎。

这就是故意刁难了。
十遍没个两日根本抄不完，茨木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冬猎的。
酒吞瞅着茨木覆了霜寒的侧脸，以为依他的性子只怕要掀桌而起，跟太傅理论上一番。
那会变得很麻烦。

于是他开口解围：“抄完十次只怕茨木到时连缰绳都握不住，若是坠马就太危险了，太傅一向宽宏大量，还望从轻处罚。”
酒吞会为茨木求情是意料之外，茨木脸上的表情最是惊讶，太傅怔愣片刻，才松口道：“既然皇子殿下亲自开口，那就减半吧。”

待到太傅走后，茨木老老实实开始抄写，余光瞥到酒吞也没走，反倒端坐着铺开了纸笔。茨木凝神望去，只见酒吞笔下字迹竟与他自己的十成十相似。
他知道酒吞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是圣上所中意的太子人选。却不知道他这位皇子殿下还有这样的“技能”，更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
酒吞感受到茨木目光，自嘲道：“这样小爷我倒像是你的伴读了。”
茨木心下感激，嘴上却不肯服软：“吾可没求殿下帮忙。”

酒吞只帮茨木抄了一遍，便被皇后召去寝宫一同用晚膳。
皇家出猎，历来都是皇子们争相表现的场合，母后诸多叮嘱，直听得酒吞耳朵起茧。
应付完这些回宫已是深夜。梅香浮动，冷月高悬，偏殿烛火摇曳，酒吞推开殿门，茨木果然还在奋笔疾书。

酒吞身上总有淡淡的酒香，茨木再熟悉不过。
将带回来的糕点往茨木怀里一塞，酒吞抽出茨木手中的笔，接替了他的工作。
“吾自己可以抄完的。”
“闭嘴快点吃。”酒吞瞥了茨木一眼，“明天可别给小爷我拖后腿。”

茨木其实不讨厌酒吞，但酒吞对他而言意味着枷锁。

惦记着酒吞对自己的好，茨木在冬猎上表现得格外骁勇，明明一头白雪似的发，却在雪地里让人挪不开眼，不禁让人觉得他天生就该在马背上驰骋。
箭矢恰到好处地封死猎物的退路，只等着酒吞从容地射出致命一箭。
但酒吞并不需要茨木这样多余的帮助，于是他挑衅地朝茨木晃了晃手中的弓，“来比比吧。”

死里逃生的小鹿晃了晃耳朵，撒开蹄子朝密林深处逃去。

一人独秀如何比得上两人相争。
茨木大喜，与酒吞纵马狂奔，追着那头鹿深入。
“你若胜了，小爷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
“若吾想要自由呢？”茨木不由脱口而出。
酒吞攥紧了缰绳，深深望了茨木一眼，“那你就自己去争。”

这下就，非得胜过酒吞不可了。
二人并驾齐驱，紧咬着猎物不放。酒吞举弓，茨木也分毫不让地瞄准起来。
箭矢直直冲着猎物而去，茨木眼疾手快，一箭射穿，强行让酒吞的箭改了方向。
酒吞赞赏地望茨木一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两人胶着地紧咬着对方，继续追着猎物。

那鹿被他们逼上了悬崖。
疾驰之中，两人又一次同时举弓。
箭矢离弦之声与马的嘶鸣同时拉扯着鼓膜，只见酒吞的马失控地朝悬崖冲去。

“你怎么这么傻。”
悬崖之下，酒吞费力地朝着茨木爬去——他伤了腿，膝盖使不上劲，只得靠上身的力量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
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没用。

那一刻茨木大脑一片空白，他拼尽全力去追也没能阻止。
于是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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