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Sensate Pirates

麋象

2024/11/16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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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草帽一夥在強大的戰鬥力面前，崩潰瓦解。羅羅亞‧索隆被迫留在僅剩斷垣殘壁的島嶼上，只有破敗消亡的國家、暴戾滋養的動物與借居此地的人們。他想趕緊離開這裡，他必須回到夥伴、必須回到船長身邊，可是他卻無法。他仍負傷慘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切都在阻擋他，彷彿是命運不打算給他們時間重新集結。

他洩氣地砍開眼前的樹幹，僅只幾下功夫，茂密的樹林也被挪出一片空曠的視野。他明明不該在這裡白費力氣。

背後傳來腳步聲，並不是那個粉色頭髮的女人，他總是輕飄飄半浮在空中；也不是那個王下七五海，他的腳步聲更輕；這人似乎沒有任何隱瞞氣息的意思，並非前來偷襲，那麼他靠近的目的是什麼？索隆心裡一驚：『這裡不該出現其他人，是誰？』他思考了一會，手放上刀柄。

「停下，你的刀傷不到我。」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他不久前才碰見過這個人。

索隆緩緩轉過身，一頂斑點毛線帽，手指與手臂上奇妙的刺青，肩上一把甚或長於自己身高的刀。

在拍賣場上，不，再稍早一點，夏波帝諸島的街道旁，來人曾經把自己帶離酒吧，遠離慕名而來挑戰自己的人群。他還以為對方是打算搶先前來挑戰，武力更強更值得一戰的對手，可對方只是輕輕動了一個指節，他的三把刀便脫離掌握，掉在地面上。

「大熊也把你拍來這？」綠髮劍士問著，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其他方法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移動這麼遠。

他記得當時看向對方的金色雙眼，彷彿靈魂深處被直擊，一股莫名的引力吸引他，不能處理這奇怪的刺激，讓他暫時失去反抗能力。而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什麼，沒說多少話便消失不見，留下他在原地思索著。拍賣場的第二次見面，大腦亦有某條未知的神經瘋狂跳動，牽引他把對方的模樣刻印在記憶中，就像飲酒後的宿醉，有什麼聲音自頭顱內隱隱作響。

但是這次沒有了，這次他可以放膽擊敗對方：「你是要來挑戰的話，就拔刀。」

「哼，我沒這麼無聊。」對方歪斜的嘴角帶點挑釁的意味，與說出口的話自相矛盾。他壓底了帽沿，只露出雙目金色的閃爍：「倒是你，不趕緊回到草帽屋身邊好嗎？」

「你……魯夫在哪？」他的動作沒有殺意，但光是話語就足夠讓索隆腦袋裡的警鈴大作。

而對方只是深吸一口氣，搖搖頭，迴避索隆的問題說：「聽好了，我不是真的在這裡。」

「……什麼意思？」他深思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比第一次見面時奇怪的感覺更讓人困惑。『這人是不是哪裡不對勁？』他想著。

黑髮男人小聲咕噥了幾句──綠髮劍士能想得到那大抵是些抱怨──繼續說：「你是個超感者，有聽說過嗎？」

「沒有。」他直截了當的回應，快到讓對方有點措手不及。

「試著攻擊我看看。」

他望向對方，狐疑地用刀鞘試圖敲敲黑髮男人的肩膀。只見那人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又從耳後傳來對方的聲音。

「我在這？」他左耳邊吹來一口氣，敏感地刺激他身體輕輕一顫。「──還是在這？」換右耳邊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現在在這。」也許是被反應逗樂了，對方的身影這回出現在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看著綠髮劍士，帽沿蓋下的陰影也遮住印在身上的太陽光線，嘴角輕佻的幅度似是挑釁又似是挑逗。

「你知道我並沒有移動腳步，」眼前人低下頭，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高出幾分的身長令索隆產生自己很嬌小的錯覺，對方繼續說：「那為什麼你碰不到我？」

黑髮男人的指節上紋著幾個字，拼寫起來「死亡」中的第二個字母碰了碰下巴上的鬍子，接著便朝他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他感覺自己的耳墜被扯動了幾下，耳後的頭髮被撓了又撓，對方說：「而我卻可以碰到你，羅羅亞屋。」他頓時愣住，不明白怎麼回應這人莫名親密的舉動，顏面羞赧地脹紅。

「要解釋就快點，別碰我。」任憑對方又搔了一會，索隆才扯著臉抬起手拉開距離，同時亦驚訝地察覺自己也開始能觸碰到對方。

黑髮男人舉起了雙手，故作投降的姿態，表情卻是一樣詭異地令人渾身顫抖，眼下濃厚的黑眼圈與雙目中的奕奕神色形成對比，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他開口：「超感者彼此眼對眼接觸後會建立連結，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連結了。所以……我才能像這樣『問訪』你身處的位置，而你也可以。」

「問訪？」

「你一定是剛覺醒沒多久……嘖，大意了。」來人又從眼前消失，這回選了塊樹叢邊的大石頭坐著。

「再說清楚點啊，喂！」

「都說明完了，」對方左右張望了一下，彷彿有什麼人正在對著他說話，他擺了擺手，說：「我很忙，再見。」

「唉！」他看著黑髮男人一瞬間不見蹤影，頭顱內的震顫比起第一次更強烈，隆隆作響的聲音再度出現。

索隆閉上了雙眼，直覺有什麼可以從對方那裡得到，關於自己的、『超感』的意義；關於船長的、方向與生死；關於彼此的、連結和未來。直覺那所謂的『問訪』，會告訴他問題的解答。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任憑四處亂竄的神經流向大腦深處，像是輕盈的雲煙又像是沉重的鋼鐵；像是冰冷的霜雪又像是炙熱的烈焰。
細微末節的肢體觸碰與龐大荒蕪的氛圍籠罩，他的感官被全然開啟，所見的只有純白的視界與純黑的凝望，所聽的只有萬物的回聲與徹底的寧靜。

彷彿一腳探入宇宙深處，想著一切亦想著空無，截然不同的思緒與知覺佔據全身，直到──。

「啊……你來了，掌握得很快，不愧是海賊獵人。」幾分鐘前才剛消失的人影又出現在眼前，此時的他身著醫師袍，手套罩住底下的刺青，戴著口罩卻擋不住他顯露出一絲訝異的神情。

「這裡是……。」他望向四周，狹窄的空間裡擺放著各種醫療器材，強烈的燈光刺痛他的雙眼，視線挪到房間中央，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的船長，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令他雙目瞪大瞳孔震顫，剛想出聲詢問，卻聽到周圍湧上一群人。

「船長？」比起黑髮男人更高大的身體在他的身側說話，白色絨毛顯示這似乎是個雙腳站立的人形動物，他突然想到拍賣場上也曾見過這隻熊。

黑髮男人只是搖搖頭，輕聲說了句：「開始吧。」周遭的人聞聲開始行動，卻似乎完全看不見他，但這感覺並不像是刻意被忽略，而是他不在場。

他是真的不在場，索隆現在人依然站在克拉伊卡納島的森林裡，但是與黑髮男人四目交接而建立的連結，讓他能看見自家船長此時此刻被進行治療手術，猙獰的面部表情與胸口處巨大的、血淋淋的傷口提醒他這並非夏波帝諸島上的戰鬥。

『又在哪裡？做了些什麼？怎麼傷成這樣？』更多的疑問響起，然而無論何事，他並不在場，他們都不在場，他所能做的，只有看著船長的痛苦無能為力。

索隆察覺對方望著自己的視線，他咬著牙，悲痛地請求：「拜託你了。」

那人眨眨眼，輕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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