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散枫《明眸》（诡秘AU）

散枫《明眸》（诡秘AU）

9.

无所可用

2025/01/2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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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什么东西的碎裂声突如其来地从房门里传出。

绫人心里一紧。

他按捺住焦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才步入屋内。

有什么闪过他的眼睛。

那是碎了一地的镜面的反光。

“八重大人。”他目光一瞬，向大巫女微施一礼，偏头望向床上略显苍白的青年，眼底隐含关切，“是遇见什么变故了吗？”

“抱歉……”青年垂眸侧过头去，“……一时没有拿稳。”

“无妨，万叶你现下身体虚弱，精神不济，自然需要多休息。”绫人轻声安抚，转头询问，“这里的狼藉须得收拾一番……不知可否请八重大人暂且移步别处？”

“呵呵，还是社奉行大人关怀体贴，善解人意。”巫女美眸一转，盈盈起身步出门外，柔声吩咐道，“萤美，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里，为这孩子准备一些吃食。”

“是。”

此刻正值神社闭门之时，正殿香烛袅袅，空无一人。

“八重大人，应您的指令，我带来了那本书。”不经触碰，封装严密的木盒自动开启，露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它不曾蕴含任何力量波动，是以躲过了曾经的探查，对万叶所做的占卜也全都得不出结果……但因为近期被翻开过，灰尘留下的痕迹难以伪造，指示了它的存在。”旧书缓缓漂浮在两人面前，在无风的室内却自然地被一页页掀开。

从头至尾，毫无异常，缺页或夹层也一概皆无，它就是一本旧书而已。零星注释以稚嫩的字体写下，应是万叶孩提时的笔迹。

“但我们也同样无法了解它的用法……”八重若有所思地伸出手。

绫人眉头一紧，“八重大人——”

巫女抬手触上这本旧书，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绫人松了口气，微微摇头，摆明了不赞同的态度，“既然可能是那位留下的东西，您不该如此轻率。”

巫女带着一丝遗憾随手合上书页，就像对待一本普通的书那样搁置在一旁，“看来是没有缘分。”

绫人静静看她，“既已尊奉我主，同他神无缘自是好事。”

巫女勾唇嗔笑，话中带着一丝不明的促狭，“绫人这话说得，就是榆木脑袋都要被哄得心花怒放了。”她转身轻轻拨弄廊柱一侧垂落的御神签，“那便是，需要与我主未曾结缘的有缘之人……”

“宫司大人，这是何意？”

“绫人何必明知故问？”

“我以为，我们应尽可能地保护普通人免受非凡力量的侵扰。”

“那孩子，可不再是普通人了——你必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

“你以为他为何失手摔了镜子，就因为瞳仁的颜色？呵，小家伙，可不是会被表象吓到的人。”

巫女眯了眯眼，“该说不愧是枫原家的孩子？才解封了一半的灵感，再加上那只异己的眼睛带来的残余的本源力量，就能够窥见我的真身。

“完美地、没有任何排异反应，那只眼睛天衣无缝地连通了他的视域与灵感，也许是因为另一只眼睛里封印着的同源的……呵，他现在的高度可是要高于你呢，甚至可以说与我平齐。”

那是……序列2。

绫人默然半晌，神色微冷，“……您欺骗了我。”

巫女施施然在神像前的布道台坐下，“此话怎讲？”

绫人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地图，上面详细地印着鸣神城的布局，墨笔勾出了六处地点，大三角套了个小三角——或者换个连接方式，那是雷之三重巴的逆纹，其交汇正中一点用红墨点出，正是现今的枫原家。昨夜思虑之时，他偶然点上最后一点，才看出其中玄机。

“我们也许本可以拼尽全力阻止这场可怕的祭礼……您只告诉我，他是我主晋升的‘契机’；但现在呢，他成了奉予邪神的祭品，注定被拆吃入腹，魂飞魄散？”绫人冷笑一声，“哈，好一个‘契机’。”

“从第一桩案子发生开始，从那个‘商人’诡异的死状开始，你一直在尝试阻止，不是吗？”八重幽幽叹息，“受害者尽是背弃自己途径的、逐渐步入疯狂的信徒……总有那样的人存在，即便知晓地点，又能如何？”

绫人握紧了拳，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更何况，序列上下，有如天堑。那位想做的，即便是屠尽整个稻妻……除了吾神，又有谁能阻止呢？”

“……我主陷入半沉眠已经有二十余年了，每一次请求祂的庇佑，总是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二十四年。”巫女轻叹一声，“而距离那个时刻，几年？几月？还是几日？”

“那个时刻……那究竟是什么？让我主如此迫切地需求晋升……是战争吗？和某个国家？”

“虽不中亦不远……”巫女透过高大的窗棱，向昏暗的天际投去目光，“沿着途径的指引再向前一步吧，绫人，那时，你会明白的。”

静默半晌，绫人缓缓抬头。

“……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

在浓重的夜里，无变化的天色使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颠倒的作息让万叶毫无睡意，也毫无胃口。神社巫女为他准备的软糯香甜的红薯粥，只吃了一口，就被搁在床头，现在已经冷却凝固成黏稠的膏状。

何况之前还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镜面的反光里，宫司大人的狐狸尾巴挤满了整个屋子，上面半阖不阖的众多“眼睛”，在他看见的时候，全部睁开了，他改换颜色的左眼有一丝刺痛；无意间手上一松，摔了镜子。

现在，冷汗已经在背后干涸，带来黏腻的感觉。万叶有几分头重脚轻的茫然，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笃，笃——

不急不慢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万叶强打精神，“请，请进？”

“万叶，”来人脸上神色柔和，他微笑着，那种平静与从容能轻易抚平不安的心绪，“好久不见了，也许你还记得我？”

万叶愣了一下，因那种熟悉感从记忆中翻出了一段段往事，竟脱口而出，“绫人哥哥？”

算来，绫人是他的学长——同在鸣神公学的半年，神里家的公子素有佳名，即使高阶教学区与低阶遥遥相隔，也不乏倾慕者憧憬与幻想。

不过更亲近的关系是，他的父亲是神里先生的下属或说后辈，神里与枫原家又是世交，两家往来密切。小时候因着几分孺慕，他也没少跟在他绫人哥哥的身后跑。

对方轻笑一声。

这记忆涌现出来，让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数年未见，那样的称呼放到如今倒是显得狎昵了。

万叶脸上显现出一丝窘迫，“呃……神里先生。”

“万叶不必拘束，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对方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早先就是最出类拔萃的一流人物，如今身居高位，待人接物也没有丝毫轻慢或傲气，让人几乎意识不到他胸中城府，只觉如春风拂面；对待眼前面色苍白的青年，更是多了一份关切，“多年不见，万叶过得可好？自你搬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消息，不能与你、与伯父伯母保持联系，我一直感到遗憾。”

万叶神色微黯，但这段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让他感到亲切，“绫人、先生，抱歉我……记不太清楚了，搬家的事情……我一直都过得挺好，只是最近……”

绫人敛容诚恳道，“让民众遭遇这样的事，是我社奉行履职有疏，若你因此事感到困扰，还请让我努力弥补你受到的妨害。”

下意识揉了揉左眼，万叶迟疑道，“实际上我……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祂，究竟是谁……又为什么找上了我？”

绫人轻轻一叹，“还请你原谅我，之前并未选择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对于不具非凡力量的民众，社奉行还是希望能够尽量隐瞒非凡力量的存在，因为它实在是太过危险，即便仅是知晓，都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但一直将你蒙在鼓里，我感到非常抱歉。”

他说得模糊，但万叶不疑有他，只是连忙摇头，“绫人先生如此着想也是合理，只是，我现如今已经受到波及，断难以置身事外，总该知道其中缘由，才能做好准备。”

“我明白了，如今确实有让你了解实情的必要。”绫人微微颔首，目光闪过一丝锐利，“万叶，你真的不知道，祂，是谁吗？”

“……祂真的很像……我的哥哥……我记忆中的……”万叶紧蹙眉头，“所以说，难道……”

“祂，已经不再是你的兄长，万叶，”绫人轻声却坚决，“那已经是十四年前了……”

十四年前，在八酝城发生了一件因封印物泄露而致使污染的事件，这场无妄之灾落到了刚由鸣神搬迁至八酝城的枫原家头上。枫原家家主与其夫人因非凡力量的失控而殒命，并因在返回家中之后爆发，致使枫原家的养子不幸受到影响，就此陷入疯狂，在烧毁枫原家宅后失踪。唯有一子年龄尚幼，先天灵感封闭，当日晚归，免于灾祸，但此后数年亦不知所踪……

“……几年前，我们忽然在鸣神城找到了你，并借助一些非凡能力确认了你的身份。”

绫人将往事娓娓道来，同时密切关注着万叶的情绪，“也许你还有印象，我曾拜访过你的花店，向你求购一株美丽的椿花……但你那时并未认出我，我还以为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已经忘记了。”

“啊，是那株‘雪灯笼’！”灵光一闪而过，万叶隐约回忆起了三年前自己刚开花店不久的时光，店铺本就偏僻，售卖的植株也没有那么珍稀，那时又新近开张，很少有人往来，他那个以故事交换花草的点子又非常稀奇古怪，“我还记得那时您给我讲的故事……”万叶微微出神，没有勇气问那个故事的真假。

“……它很是美丽，家妹也很喜欢。”绫人勾了勾唇角，随即继续说下去，“还是说回你的事情。万叶，现在看来，那种污染已经使你的兄长不可逆转地走向疯狂，如今你所见到的，只剩一个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幻影……我很担心你会因此感到难过，但请你千万保重自己。”

“绫人先生……”被告知了十几年前的真相，与记忆一一印证，万叶心中有几分说不清的酸楚，“谢谢您的关照，我明白了。”他凝眉思索，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如绫人先生所言，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八酝城与鸣神城也相去千里，可他还是找到了我，有没有可能……”

“切忌心存侥幸，万叶。”这句话出口，青年眉间隐隐流露的失落让绫人也被感染些许哀愁，“我曾为你讲述过我的故事……这一点，我是最明白不过的。”

“就算你与祂真的还有几分奇异的关联，那也已经是不可信的邪神了。”绫人缓缓伸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对我别用敬称，万叶，就像我们的父亲是互相扶持的朋友，你我也如兄弟一般。算来，你只比绫华大两岁。我真心希望你平安喜乐。”

万叶闭了闭眼，反手回以拥抱，“谢谢……绫人哥哥。”

半晌无言，绫人起身，轻轻剪了剪桌上的烛花，让火光更明亮些了。

“去花店见你之前，其实我一直有听说你的名字，不过是从报纸上。”绫人笑了笑，“‘人则空花，世如云烟，浮流远山海，此身恰如秋叶。①’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耳朵发起热来，万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这是……我做交换生去霍伊大学的时候写的，那时身在异乡，有些……”

“若是那时便与你相认，也许就可以给托马放个假，让他回乡陪你一年了。”

“托马？”

“是神里家的家政官，也是我的朋友。”

万叶忽地想起来了，“糟糕，我有位朋友与我合住家中，我这一整天没有回去，他怕是要急坏了。”

“不要紧张，我已经上门拜访过，告诉了他你的状况。”

“呼，多谢。”万叶松了口气，“那个，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绫人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我已经派出终末番，正仔细检查你家周围非凡力量可能的残存痕迹，还托了你的那位友人和他的同伴检查室内。万叶，先在神社这里待几天可以吗？等社奉行确保安全后再回去吧。”

“那实在感谢。”万叶认真地道谢，“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还请你的友人给你挑了一本你喜欢的书来解闷，”从袖中袋拿出书本，绫人目光微移，温和地笑着，“就当是来神社这儿散心的，想要什么便与巫女说，不必拘束。”

见到还有书可读，万叶眉眼弯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是一本无名的杂选诗集，书页已经泛黄，看上去有点年头了。

万叶随手翻开一页，“啊，这是……”回忆在脑海涌现，温柔的女声一遍遍念着：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②

是妈妈最喜欢的诗。

“我还以为它不见了，”眼前忽有水雾朦胧，万叶用力抿了抿眼睛，眸子如过水的石榴子润着柔光，他掩饰地笑笑，“这诗集是母亲买的，几乎是我的开蒙课本了。”

他又翻了两页，“我当时最喜欢的……应该是这一首。”上面写着：古池啊，青蛙跃入，水声响。③

绫人坐在床边，低头念了一遍，夸赞道，“形声兼备，意境清幽，好句。”

“绫人哥哥对诗也颇有见地。”万叶眼睛愈发亮了，“这本里选的，都是名家之作，小时候也不懂什么，就随便看看。”然后听着妈妈的念诵，她一首首念过，万叶就一首一首地听着。

“比不得你的鉴赏力，我只是闲来随便读一读。”

看过一会儿，绫人站起身，微笑着与他作别，“已经很晚了，万叶，我不多打扰你，外边的鸟雀都已经开始叽喳叫了，在天亮前，也许你可以再睡一觉，养养精神。”

再次谢过他的关心，万叶点点头，目送绫人走出门去。

但他还不想睡。

目光落回书上，他又往后翻了几页。

他的手指在这一页定住了。

似有虚幻重叠的声音在耳边重重回荡，有妈妈的声音、有他自己稚嫩的声音，还有一个少年沙哑的悲声……

又是幻听？

他猛地摇了摇头，耳边归于寂静，烛火噼啪，虫鸟婉转。

他默默静下心来，重读这一首。

一遍又一遍，莫名心痛如绞，忽觉悲从中来。

水珠滴落，啪嗒一声，浸入纸页的字行：

尝有所思，斯世如磐；
孰料浮世事，留驻难。②

————————————————

“如何？”

“没有任何反应。”绫人垂下眸子，“他亲手接过那本诗集，但没有任何异状出现。他甚至也不记得自己前不久翻开过它。”

“真是消失得彻彻底底，”巫女指尖相对，闭目吹灭案上的香烛，围拢神社的结界随之消散，“罢了，也没妄想这么简单就能成功找到祂。”

“但您还是做足了后手准备，”绫人淡淡地抬眼看她，“宫司大人向来游刃有余，不在无定数的赌局上押注。”

“社奉行大人也不遑多让呐，”巫女浅笑盈盈，“说个故事就把我们最重要的小朋友哄得乖巧听话，接下来才更好办些了呀。”

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对着这个女人，直接坦白才是最好的沟通办法，圈子绕来绕去，最后总是会被逮住痛脚。活了不知多少年依旧美艳绝伦的宫司大人，嬉笑怒骂皆是手段。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是我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合理的猜测，除开您完全不曾告知我的实情以外。”

“我们在找那位邪神呀，你是知道的。”巫女巧笑嫣然，轻飘飘地便吐露了一些冷酷、却是最底层的隐秘规则，“祂与我主行在同一条途径之上，能走到终点的，唯有一人而已。”

一直以来虽有隐约猜测，乍一洞悉，也让人心底一沉。

“……”

“我主，是会走到最后的那一位。”巫女声音渐低，恍如喃喃自语，“想办法弄到祂的‘真名’，才能让这位‘信徒’念诵祝祷词……如果复现那天的场景……”

“……如果这是我主想要的，是必须做到的事情，社奉行自会全力以赴，”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但，这不该，牵扯普通民众。”

“真会说话呀，你是为了‘普通民众’，还是……只为了我们的小万叶？”

“——您在试图激怒我。”绫人皱紧了眉头，随即摇摇头，“为什么？”

“看来是我心急了。”巫女隐去笑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对我主、对稻妻、对稻妻民众的忠诚，是否依旧？七年了，不，二十年了，你会试图让这唯一的线索，再次离开我的掌握吗？”

“您在怀疑我？”

“并非如此，只恐命数无常，而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你会吗？”

长久的沉默，绫人终于开口回答，“……不，”他挺直脊梁，“我不会，也不能。”

“神里家从来如此。

“我的父亲，十年前因冲击晋升失败、遭受污染而疯狂，母亲过度悲伤无法自抑而失控，在仅剩的清明下自戕而死。

“我犯了错……我以为父亲还有理智，还记得我们，带着妹妹一起涉险，想要逃走……是您救了我们兄妹俩，救了我连累的许多人。我从此发誓忠于我主，忠于稻妻。

“……我的妹妹，天赋异禀的白鹭公主，双十年华，已经是序列6的非凡者，在这背后，她为着我承担了多少风险，又经受了多少折磨……她从来都是最懂事的孩子。”

这正是他对万叶讲述的那段故事最原原本本的面貌，那时说出口的，不过是层层掩饰下的温和版本。

“若果真如您所言，这是一场战争，那为了那最终的胜利，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自愿也好、无辜也罢，绝不可能停下……更何况事到如今，即便我拒绝了，也不过是要在最后那块纪念碑上多刻些名字罢了。”

句句皆是疮痍。

但很快，绫人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天亮了。”

他仰面看着窗棱透进来的晨光，转身朝殿外走去，“希望今日的搜寻能有些好消息，绫人告辞。”

神社正殿复归于宁静。

巫女深深一叹，无声低语，“好孩子……扶持你成为神里家家主，是我押注的最冒险的赌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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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万叶集》及游戏内万叶相关文本，系拼接而成
②出自《万叶集》；磐，喻指如磐石无转移
③松尾芭蕉（日）所做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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