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宽辛】宽辛恋爱简史

【宽辛】宽辛恋爱简史

8

桃花青团

2024/12/2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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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比其他章）超长。写的时候情绪有点受到最近读的其他文的影响，所以，嗯……
…

元仲辛醒来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客房里，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前一晚的事，却好像并没有他爬上床睡觉这一环节。于是他只能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

“醒了？”王宽已经在书桌旁看书了。

“嗯。我……”元仲辛欲言又止。

“你昨天睡着了，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放。”王宽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书，“只好让你睡我床上了。”

“啊……对、对不起啊。”元仲辛立刻回头看了眼床，嗯，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元仲辛，你在期待啥？

他抓了抓头发，尴尬地解释道：“可能我困糊涂了以为是我哥……”他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干出更离谱的事来。

王宽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又指了指厨房：“锅里蒸了包子，牛奶在冰箱里。”

元仲辛如蒙大赦，赶紧冲进了厨房。

吃早饭的时候他总算恢复了正常，一边吃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今天想去哪里？”

王宽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就在元仲辛以为他在发呆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就在家里吧。”

也好，这么冷的天，出门也很麻烦。

“这是什么？”元仲辛吃完早饭收拾好厨房，出来便看见王宽坐在电脑前翻着手边的一堆资料。

“已经有两个学校发了offer，我正在看。”王宽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元仲辛拎起最上面一张纸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王宽没说不让他看，那就是没啥不能看的。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对于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王宽来说，想要瞒着别人，尤其是瞒着元仲辛的事，委实不多。

“这不是你一直想去的P校吗？”元仲辛扬起眉毛，“还有奖学金！厉害啊王宽。”

王宽抬起头看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边希望我三月就入学。”

有那么一瞬间元仲辛觉得自己差点就破功了，他勉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好事啊。早去早开始，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是元仲辛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地越走越远。MG中学里有着各式各样身家背景的人，但在学校里，他们几乎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因为家里有钱、身份特殊就高人一等。因此，长久以来，元仲辛形成了一种错觉——他和王宽是一样的人。但实际上，出了这个校门，他们哪里都不一样。就算是王宽现在住的这个小公寓，他大哥做一辈子刑警也买不起。他自己以后买不买得起另说，但这是现在的王宽不需要努力就能拥有的东西。

而就在不久的将来，王宽即将远渡重洋去研究他所热爱的天体物理专业。虽然人们常说距离并不是阻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真正障碍，但精于人情世故的元仲辛深知，距离的确不是，生活的差异才是。他现在还可以坐在教室里和王宽毫无障碍地交流他们所学的东西，可或许不出一年之后，他就会被全方位地取代了，从他无法参与的生活里，从他不能涉足的领域里，也从他从未占据过的那个位置上，一点点地抹去，直至完全消失。

可那是王宽的人生啊。他无法横加干涉，非但如此，他还很乐于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实现长久以来的梦想。因为那会让他觉得，只要努力，自己也会有获得幸福的一天。

但不是现在。

元仲辛满怀心事地给王宽做了一顿长寿面，其间几次把要来打下手的王宽赶出了厨房。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将两碗面端了出去。

“王宽，这个送你。”他右手还拿着筷子，左手已经将一个小纸包推过桌子放在对方眼皮底下。

王宽难得地没有把它放在一边等吃完面再看，而是立刻放下筷子打开纸包。那是一个墨绿色小牛皮的行李牌，三条边用粗线绳扎上，四角钉了铆钉，背面有王宽名字的首字母。

“你都要出国了，很多东西带来带去也麻烦，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实用。”元仲辛一边抬眼偷偷观察对方的神色，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王宽很认真地端详了一阵，又用拇指在那微微凹下去的字母上摩挲了几下，忽然抬头直视元仲辛：“你自己做的？”

是他自己做的。对他来说，就算只是皮料，小牛皮也价格不菲。他跟人学了好久的手工，又托老贼弄来的皮料，剪裁、打孔、缝线、上钉，自己一个人做了很久。但他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把自己打包送出去，如今亲手做一份礼物，让对方带去遥远的大洋彼岸，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嗯，怎么样，我厉害吧？”他得意地笑起来，冷不防左手被人握住。王宽一使力，将他手拉向自己这边，捉住了细看。

“干嘛呢？别动手动脚的。”元仲辛很没出息地心跳加速了。

王宽看了他一眼：“弄伤手了吧？”顿了顿又道，“下次别逞能。以后我不在，你……要保重自己。”

元仲辛听见这话，便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这不也……没下次了么。”

一时间饭桌上有些沉默。

王宽一向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饭桌上一向都很安静。但这次好像除了安静，还有点……僵硬。

怎么弄得好像自己因为他要出国了在闹别扭一样，这可不行……

“王宽，面好吃吗？”他打破沉默。

“嗯？”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王宽有一瞬间的怔愣，接着淡淡一笑，“好吃。”末了又加了一句，“元仲辛，谢谢你的面，还有礼物。”

“你喜欢就好。”元仲辛低声回道。

饭后，两人在QQ群里和其他几人约好2号韦原和裴景考完试去吃大餐。那之后，元仲辛便起身告辞。

王宽有些意外：“你……不在这里留到明天吗？到时我们一起过去。”

“不了，”元仲辛低头穿鞋，这样王宽就看不见他的表情了，“我宿舍里乱糟糟的，马上临近期末了，也该收拾一下了。”他假装磨磨蹭蹭，却半天没听见王宽接话。就在他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头顶的声音响起：“也好。那明天中午就直接在餐馆碰面？”

他于是缓缓直起身，朝王宽笑笑：“嗯。那我走啦！”

元仲辛走出竹里馆，抬头看了看天。冬日的暖阳并不刺眼，他却觉得眼睛生疼。本来是打算住到元旦假期结束的，毕竟以元仲辛的性格，能多赖一天是一天。但看到P大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没有必要了。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了，那么早一点收住脚步，为那个没有王宽在身边的未来做好准备，对自己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2号中午的大餐最终还是没能吃成。

元仲辛一大早就被宿管叫醒，迷迷糊糊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打车前往了市立医院。

元伯鳍重伤入院，医院开了病危通知单，单位把电话打到了学校。因为元伯鳍的家庭情况特殊，他的手术同意书是由大队领导亲笔签的。

元仲辛坐在手术室外面，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支着额头，紧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元伯鳍的队友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安慰的话，他全然没有听见，也给不出任何反应，耳畔只有无尽的嗡鸣声。墙上的钟像忘记了时间，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术室门上始终亮着红灯，画面静止了。

这不是元仲辛第一次坐在手术室外，也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病危通知书。然而当那尘封了十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时，他无法劝服自己冷静。在最初的冲击过后，他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被病痛折磨至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重伤需要抢救的人不是我？为什么里面躺着至亲至爱之人而我还好端端坐在这里？

如果可以，他想换一换。他觉得好累，努力地活着好累，挣扎着活得像个人样好累，如果连大哥都离他而去，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觉得浑身发冷、四肢麻木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帆布鞋，接着有个人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他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王……宽？”他发现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原来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

“我去学校找你……”

面前的人甫一出声，他心口便决了堤，再也支撑不住，伸手抱住对方，将脸埋在那人肩头，泪水夺眶而出。

那人沉默了一瞬，也伸出手回抱住他，右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后颈，没再说一个字。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手术室的灯灭了。守在门口的人齐齐站了起来。

“哪位是元伯鳍家属？”

“我。”元仲辛的声音有些哑。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马上会转到加护病房。”

元仲辛长舒了一口气：“谢谢。”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赵简、韦原、薛映和裴景都站在十米开外的走廊上，脸上满是关切，静静地看着他。他感激地朝小伙伴们挥了下手，又扭头看向王宽，这才发现自己把人家半边肩膀都哭湿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元伯鳍重伤未愈，需要陪护，虽然刑警队也有人帮忙照顾，但元仲辛坚持要留下来等元伯鳍醒过来，于是众人分头行动，韦原和薛映回元仲辛在学校的宿舍给他拿些洗漱用具和书，赵简和裴景去买水果和饭食，王宽还没张口说话就被赵简摁在了病房里。赵简难得拿出班长的派头，语重心长地交代王宽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元仲辛。王宽点点头，只让他们放心。

“王宽……我真的好没用。”元仲辛耷拉着脑袋，嗓子还哑着。

“嗯？”王宽没有立刻出言安慰，他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话。

元仲辛接着道：“我连手术同意书都不能签。”

“下个月你就满十八岁了。”这回答倒是很符合王宽一贯的务实风格，但是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愿还是不要有下次。”

“嗯。”

“元仲辛，不管有没有下次，以后如果……你能不能，先跟我们打个招呼？”王宽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但声音却很轻，“我今天上午去宿舍找你，问了宿管才知道你来了医院。这么大的事，你可以不用一个人去扛的。”

“你也说了，下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我都要成年了，很多事情还是得学会自己面对吧。”刚才在手术室外，有那么一瞬间，元仲辛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母亲离世后在孤儿院里那个没人要的小孩。直到——直到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你有元大哥，你还有……”王宽顿了顿，“还有我们。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嗯。”元仲辛实在太累了，不想再与王宽争辩这个问题，也因此，他忘记了一件事。

王宽从不说谎。

-待续-

“困糊涂了以为是我哥”是个谎话，因为上一章结尾元元迷迷糊糊之间已经知道那个怀抱不属于他哥。

不太会写激烈的情绪，希望能把元元在手术室外的心情表达出万分之一。

因为是元仲辛视角，所以可能写得有点，怎么说，很卑微。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在这场独角戏里，主角很容易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但请大家不要忘记，其实对没有明确元元心意的宽来说也是一样的。元元心态上的反复无常，在宽的眼里都会变成若即若离的猜想。宽宽也有求而不得的痛苦，而且他深知元元的敏感，更不敢泄露自己的感情。在远走他乡和喜欢的人之间，他有比元元更多的矛盾和思考。

修改这章的时候我竟然从王宽的反应里读出了他生日那天本来想要表白的意图。但因为太仓促，元仲辛又半路逃跑，所以没能成功。这算是角色有他自己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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