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刃恒刃]白矮星

[刃恒刃]白矮星

22

远霜孤寒

2024/12/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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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我是如此痛恨你让我沉沦，正如我无可救药地爱着你。」

丹恒现在对刃的反应就是，离得太近了心慌，离得太远了，倒又想念起来。又或许很久之前就是。

不过倒也没有前段时间那样心焦到发疯了。大概是因为稍微说开了一些事情，在不安中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丹恒擦去镜子上的水雾，默然而立。拜刃所赐，他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淤伤、抓痕、牙印，刚才洗澡时被水一泡，生生地疼。除此之外，他们实在太久太狠太胡来，丹恒觉得自己的龙龙都快被磨秃噜皮了，清洗里面的时候更是酸胀难忍……

更一言难尽的是此刻自己眉眼中难掩的餍足。就这状态……就算身上遮得再严，恐怕姬子和杨叔他们也能一眼看出些什么了。

丹恒叹了口气，心想着下次还是要节制一点。

他披上浴袍，吹干一头长发，随后拿起了手边的剪刀，对准耳侧比划着什么。

整理智库、列车值日、配制药物、研习药理……日子便这么一天天地溜走。当然，作为「开拓」的命途行者，生活是不可能枯燥的。每次抵达新的星球，丹恒都会在休息时缩在被窝里，给刃发去简短的消息，分享他认为有趣的见闻，暗自期待对面的回复。

有时刃是秒回，有时则要数日才能得到回信。比起丹恒讲述见闻的絮絮叨叨，刃的消息通常言简意赅些，基本上不怎么提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经历，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寥寥数语，有时仅以一个“嗯”字作结，多少还是让丹恒有那么一点点郁闷。

……参考一下从没等到刃回消息的开拓者，这看似冷淡但总有回应的寥寥数语，倒也实在是极度的热情了。

这样聊天确实令人心情愉悦很多，不过也实在是望梅止渴。短时间还行，时日多了，相见的渴望还是压不住地冒出来。发了这么多条消息，或许还比不上一个简单的拥抱更抚慰人心。更何况，只有刃在他身边，「龙心」压制魔阴身的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

刃在外面做任务，丹恒唯一担心的、也是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精神状态。虽说卡芙卡能用言灵压制刃的魔阴身，但其原理似乎是连相关记忆一同封存——先前刃就出现过不认得他的状况。丹恒知道记忆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却怎么抓都抓不住的感觉，那种自我认同的迷茫感和灵魂深处的无措感，跗骨之蛆一般空洞磨人。

他其实很想问问刃的近况，但绝大多数问询在输入框里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全都被他删掉。

虽然对刃没主动讲起过那边的状况这件事有些在意，但丹恒能够理解刃这种拐弯抹角式的温暖，有种仙舟对家人报喜不报忧的既视感——想想也知道刃的任务和经历不会是什么引人赞叹的、轻松愉快的好事。

不过丹恒还是很想知道的。哪怕在刃执行任务期间帮不了太多忙，他也想知道刃都遇见了什么、又想了些什么。可丹恒也明白诉说可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咽下苦楚比承认脆弱、吐露心声轻松得多……面对这些人，仅仅询问也很难说是不是一种隐性的为难。

就像他不会告诉别人，列车组在匹诺康尼险些全军覆没时，他曾冒出过与丹枫相近的想法；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在各种关于前世今生的占卜中，反复得到的那个答案：「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意识到这些后的那些自我怀疑、迷惘、动摇……虽汹涌激烈，但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比起主动去问，丹恒更倾向于等待。或许有一天刃会和他谈论起这些，或许不会。但都无所谓，他会等，等不到也没关系。

说与不说是刃的事，他无权干涉……至少是在刃的闭口不谈造成什么后果之前。

重逢的时日没有来得太早，也没有来得太晚。某天刃罕见地主动给他发了消息：「明天回。」

丹恒：「剧本？」

刃：「嗯。」

丹恒从药房的椅子上噌地站起身来，按捺不住地在房间里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又把自己按回去。

他打开储物空间，将早已备好的礼物翻出来端详了一会，再一次检查礼物有没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了什么问题，比如配件松动、褪色、变形、或是自己长脚跑掉了之类——虽然知道礼物安安静静待在那里，几乎没有出意外的可能，但丹恒还是每天都要打开盒子确认一遍。

万幸，礼物依然完好无损。丹恒拿着那小巧的盒子，犹豫片刻，选择终止今日的配药，转而养精蓄锐，从此时此刻一直睡到明天刃回来为止。

一直醒着等人的话可难熬了，而睡着之后眼一睁就能看见人，堪称按下快进键。何况刃既然是带着剧本回来的话，估计又是得好一顿折腾……而需要刃参与、又需要星穹列车的剧本，目前就没有哪个是不折腾丹恒的。

思及此，丹恒半是苦恼、半是甜蜜地窝进药房的地铺，将灯一关、眼一闭，熬夜积攒的的困意在失去视觉后很快地将他包裹，他抱着那份礼物下沉到睡眠的最深处。

刃打开门进来的时候，丹恒还没有醒。他睡得安恬，身体躺得极其板正，一看就是过去流浪时长期使用睡袋练出来的老实睡姿。刃想到了在一些星球的丧葬习俗里，死气沉沉地躺在棺材里的遗体，也是大致一样的躺姿。

不过那平稳起伏着的胸膛并没有给他更多的遐想空间。刃随意地在丹恒身边躺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他将脸贴到丹恒的肩上，让自己的肺叶被丹恒的气味浸透。「龙心」在感受到丹恒的气息时便活跃起来，搏动得格外欢快，将有了复发征兆的魔阴都压制下去。

很安心。分不清是因为龙心还是因为他自己，但是很安心。刃绷着脸，尽管心里下意识在否认后者，手臂却已诚实地抱住了丹恒的一只胳膊。

都怪丹恒。刃怨念地想着，张嘴朝着丹恒的肩膀就是一口。

丹恒毫无悬念地疼醒了。他本能地出手，一把将造成疼痛的源头掀开，并迅速翻身坐起。只一个晃眼的工夫，刃已经被击云的枪尖指着脖子了。

刃挑了下眉：“这么欢迎我？”

丹恒才睡醒的脑子这才认清来人。也是，除了刃还有谁会上嘴咬他？听见刃这话，他也没急着收枪，而是顺势拿枪尖挑起了刃的下巴。

“嗯，最高规格的欢迎。”他说着，还用枪头的平面拍了拍刃的侧脸，那张清冷的面上都带了笑意。

刃眯了眯眼，咧开嘴，脖子向枪刃上一迎，丹恒一惊，下意识收了枪，不过收得再迅速，留一道血痕还是免不了的。

“躺回来让我咬，快点。”刃催促着他。

丹恒的耳朵已经烧了起来，不过还是依言躺了回去，拉开里衣的领子，让刃在他的肩膀和锁骨上乱啃。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嘶，等等，不是龙心状态不对、需要我的血了？”

“我可没这么说。”刃哼了声，“是你自己长了一副欠咬的样子。”

……也是。龙心离了丹枫七百年还能正常运转，待机时间确实不至于这么短。

丹恒望着天花板，搂着刃的脖子，极其暧昧的痛感令他呼吸略微急促——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什么都不问就那么听话地躺回去，甚至还主动拉开拉链，完全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丹恒揪了揪刃的头发：“差不多得了，再咬要烂了……嘶。”

刃堪称得寸进尺的典范，闻言非但没停嘴，居然还开始就着那些新鲜出炉的牙印种草莓。丹恒能清晰地感觉到毛细血管里的血液被吸出的感觉。不出所料的话，这一块皮肤短时间内是别想好了。

原来一开始用牙咬是在“松土”。他居然不知道刃还有当果农的天分，能把草莓一个个都种得这样鲜艳饱满。

……但也罢，由他去吧。丹恒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躺平下去，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某大型狼犬顺着毛，等这野性难驯的家伙完成标记领地的举动。

虽说被咬得挺疼，但对向来坚决不肯表达自己的刃来说，这大概可以算是表达亲昵、甚至依赖的举动了。若要说丹恒真的不受用，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撒娇撒得未免也太硬核了些……

“你这是想把我吃了吗？”丹恒无奈地吐槽。

“我倒是想。”刃总算松开嘴，低着头嗤笑一声，“但我猜没人会上赶着想当我的血包。”

“……你当你是什么？传说中的吸血鬼吗？”丹恒一巴掌糊他脸上，把人推开，“再说了，我要是不乐意自己会逃，又不是打不过你。”

刃总算是老实下来，坐在一边不动了。他揉着被丹恒的掌心轻轻拍了一把的脸，看着莫名有些茫然。

丹恒将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礼物。”

礼物。刃眨了下眼睛。对了，这是丹恒给他送的第二份礼物，上一份是两罐「仙舟第一辣」的辣酱……不过是在霜女士的游戏里送的，他离开列车之后忽然想吃辣的时候，才记起那份礼物其实还没真的到手。

他一边接过这小小的礼盒，一边问他：“我的辣酱呢？”

“？……啊。”丹恒慢了半拍才想起来怎么回事，连忙把储物空间角落里还没开封的两罐辣酱摸出来，放到刃手边。

刃打开了礼盒，目光悄然顿住。一道彼岸花雕纹的流苏耳坠静静躺在那里，虽说做工略显粗糙，但流苏的材质更让刃在意。他将那流苏捏在指尖端详了一会，确认了材质的瞬间，也几乎立刻意识到了这朱红色流苏的来历。

是取自丹恒本相耳边那缕红发。那暧昧不清的、像是区分又像是相仿的一缕。

丹恒正期待地望着他，似乎有一点局促：“带上试试？”

刃依言做了。左耳上那一片花札被暂时取下，换上新的饰物，流苏挂在耳侧轻摇，比起绸带更多了一些重量感。

“流苏很衬你。”丹恒望着他，发出一声感叹，“比我预料的还合适得多。”

刃用手拨弄着流苏，指尖捋过那些“背井离乡”的发丝，心里喜欢，却又转手将其摘下。

“……不喜欢吗？”

“本来戴在这的东西几乎每两三次任务都得换个新的。这东西在我身上可戴不长。”刃说着，将其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连同那两罐辣酱一起。

丹恒对此略感可惜。不过刃毫不犹豫地收下礼物就已经让他很开心了。

而丹恒完全没想到还有更让他惊喜的跟在后头。刃拿出了一块打了穿线孔的骨牌，上面的刻纹在细节处略有些歪斜，但不难看出制作者的用心。丹恒难以想象刃是如何用颤抖的双手一点点刻下这些细密的祈福纹样的。

他轻抚摸着手感光滑的骨牌，手在下一刻忽而顿住。等等，骨牌……用的什么骨？他心下预感不妙，立即抬眸望向盯着他瞧的刃。

“这是你的……？”他不确定地问。

“肋骨。”刃坐实他的猜想，好整似暇地看着他，“或许某次我死得粉身碎骨后，这块骨头就会生出血肉、长成一个完整的我呢？呵呵……”

刃笑得格外阴森：“啊……当然，如果你喜欢，我还有些未加工的「原料」剩余，足够将你从头装饰到脚趾，甚至还能再给你支个床架子。材料不够也没关系，毕竟总会够的。”

……原来是“复活点”。

丹恒想象了一下他日日睡在刃的白骨堆里，而某一天，死在外面的刃忽然从他身上、或者房间里不知道哪个角落发芽、血肉蠕动着一点点长回来……场面应该是相当掉san的，但是丹恒莫名有点想笑。听到刃这种话后居然越发愉悦，他大概也是没救了。

刃啊，这家伙甚至还想当他的床架。真是太暖心了，就是温度令人十级烫伤。

“你呀……”丹恒叹了口气，眸子低垂了两分，“把一切痛苦都说得太轻描淡写了。”

刃阴森的笑容一点点僵硬，浮上来一丝轻微的茫然。

“疼吗？”丹恒垂眸看着那骨牌，轻柔地摩挲，“这么繁复的纹样，也不知道你……用了多少「原料」，才刻到堪堪满意。”

刃当然是花了很多原料才做好的。

他的复生是一种概念级的能力，只要浸染上「刃」的概念，也就意味着沾染了刃身上的丰饶诅咒，成为他复生的一环。譬如很久前被斩下的他的血肉、徘徊荒野时佩戴了过久的枯木发簪、还有支离。

他本人全须全尾时，概念便完整地凝聚在他身上，不会散逸到曾经斩下的部分去。也就是说，当他本体自己长回了新的胳膊时，旧的胳膊便失去丰饶的力量，如常人的血肉那般腐烂了。

而对于浸染上他概念的物件，随着刃将其丢弃，也会在概念上逐渐与刃相远离。除非像支离那样被刃视同己身的事物，在远离刃之后沾染的丰饶力量都散逸得很快。

只有当刃的概念被暂时打散——或者说死无全尸时，散落的概念会回到那些尚存的肢体、细胞、或是事物中去。丰饶的力量卷土重来，暴力地将他重组。

这便是星神力量的可怖之处了——即便将他在世上所有剩余的细胞全都彻底毁灭，他也会在与他相关的事物上重生：支离、他的其他造物、穿过的衣裳、住过的居所、行过的道路、记得他的人……一切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甚至选项越是往后走，复生的过程便越诡谲骇人。

当然，通常情况下还是从残余的肢体上长出来的，毕竟有丝分裂要比凭空长出细胞容易些。所以星核猎手会回收刃在战场上遗落的肢体，以备不时之需——又因为骨头的保质期长，最后留下的就是骨头了。

除了星核猎手总部，刃在私人飞船的床底下也堆着不少骨头。他自这次离开之后，除了做任务，余下的时间都在凿他过去留下来的那些「材料」。

他的手很抖，但他必须亲手雕琢，这样才能够将尽可能多的「概念」浸染到这一片小小的骨牌之中。一遍不满意，那便又一遍、再一遍。概念亦从一个个次品之中不断流转、汇聚……直到上面沾染的概念隐隐超出了支离，他才终于停手。

也是在完工之时，刃看着那片小东西，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即使他的手已然残破至此，也似乎还是能够锻造出什么的。抛开难掩粗糙的外观不谈，他的作品似乎还是那样惊艳卓绝、巧思惊人，甚至在「概念」的道路上初窥门径，几乎要令他发自内心地生出骄傲之情。

他捏着那一小片骨牌，愣愣地看着，最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阵微缩。

……不知不觉间，他在「人」的身份上倾注的概念，似乎已经多于在「武器」上倾注的概念了。一片倾注了心意的骨牌竟然都能反超支离，成为他在世上的第一锚点。
  
       他竟然主动在世上留下一个锚点。

“丹恒……”刃将骨牌贴于心口，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肯让自己落下泪来。

“疼吗？”

——此刻，丹恒摩挲骨牌的指腹仿佛在隔着皮肉抚摸他的肋骨，直言点出他用心程度的话语也像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刃木着脸别开目光。

疼当然也是疼的，但他一向对此没有多少感觉和记忆。当丹恒反复问起后他才惊觉：自己身上每一处曾被撕裂的地方至今仍在隐痛，痛觉并没有消失，只是被锁了起来，积压成难愈的痼疾。当丹恒问起它们的下落，这些痛楚就像一群飞鸟似的，迫不及待地扑棱翅膀、疯狂冲撞关押它们的牢笼。

它们追逐着丹恒，就像候鸟追逐着春天，期待柔风拂遍片片飞羽、芳饵填尽辘辘饥肠。

差一点，刃就要把这些鸟儿都从胸膛里放出来了。好在他心知他内心的出口实在太狭小，绝容不得鸟群如蝗虫过境般破出，因那过量的痛楚恐将恒久地撕裂他的心。即使在丹恒面前，他也不允许自己如此狼狈——这是他的骄傲。

但他竟仍半是恐惧半是期待地、放飞出一只鸟儿，任由它栖在丹恒的耳畔。于是他避开视线，声如蚊讷：

“……疼啊。”

声音发出的那一刻刃就后悔了。他几乎难以相信那样软弱的声音居然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或许他该承认得满不在乎些，或者不承认也好，甚至该冷嘲热讽、取笑丹恒对他的关心——因为刃本该是那样的，刃本该是一把复仇的利剑、坚硬无匹、百折不挠，而不是——

一切风雪忽而在曾经的仇敌怀中静止。莲花的香气侵入鼻腔，近乎将他烧伤。

……他好像想错了，丹恒好像不是春日，而是隔着层层冰面的一整个夏夜，炽烈的、宁静的，只不过层层阻隔将燥意都滤得不温不火、难以察觉。

而此刻，对于刃，击穿所有阻隔只需这样简短的一个词句。

每一寸相贴的皮肤都像在被灼烧。刃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又强令自己表现得平静：“嘁，怎么？你不会是同情……”

刃睁大了眼睛。他的声音也一同被吞入了夜的静谧。脚下的坚冰早就摇摇欲坠，终于在此刻彻底碎裂。猎手失足落入热意急涌的汤海，在无声的浪潮里一点点溶解、沸腾，无处可逃。而龙正与他面颊相贴，闭着眼，仿若安睡。

在窒息之前，龙将他托回了海面。刃大口喘息着，脑中思绪早已在突如其来的一串刺激之下乱成了猫咪扯过的线团。

“……辛苦了。”丹恒用手指顺着他脑后的发丝，又安抚地贴了贴他的唇角，眉眼间像是无奈，“你最终一定能得偿所愿。”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话语中甚至没有任何直白的安慰。预想中所有好的坏的设想全都成空……但刃看着那张脸上的心疼，意识到一切真的彻底完了。

“礼物我很喜欢。”丹恒说着，略微松开拥抱，在刃的目光里将骨牌串在垂挂胸前的绑带上，打上结系好，“不过，果然还是不希望你有一天真的得从这一片小东西上长回来。”

外衫自然垂落，掩住那块小小的、苍白色的骨牌。那是肋骨的一片，此刻也悬在了最贴近肋骨的位置。

在一些世界的文化里，肋骨是等同于半身的存在：传说彼时人类尚且行走于神的庭园，慈悲的神不忍其独行，故而剥离出人的一根肋骨，用它塑成伴侣，让他们能够相伴着走过孤单的日夜，填补灵魂的空缺。

以刃的细腻，丹恒有理由相信这份礼物有着此等用意。只不过他们都囿于长期的习惯，难以将类似的话那般坦然地说出口罢了。

他长叹着，把脑袋搁回刃的肩膀上，埋在布料里的声音闷闷的：“我们离任务开始还有多久？”

“……很快。”

刃犹豫着，颤抖的手还是回抱了上去，心底的声音在不住地呢喃，让他收紧之后就不想再放开。

奈何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从不充裕，药房的门很快被敲响。

“丹恒——”开拓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会就是航线会议时间啦！你和阿刃搞快点哈～”

“知道了，一会就来。”

在起身之前，丹恒微微抬起头，再度和刃交换了一个吻。

“丹恒。”刃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丹恒在门边侧回身，等着他说话。

“……我恨你。”刃背对着他，双手抱臂，略微咬着牙说。

丹恒一愣，随后轻轻笑了。他温着声应答，语气都带了点缱绻：“是吗？……我也一样。”

刃冷哼一声，身形转瞬化作一片蓝紫的像素块，消失不见。

——竟是掐着剧本的时间落荒而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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