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博】雨、月亮和柠檬茶

墨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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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亮和柠檬茶》
    BGM：Ayase - 幽霊東京

1
    最后一节数学课刚下，银灰把课上刚写完的当日数学作业往课桌里一塞，起身去开身旁的窗。七月的风潮湿地吹了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层黑沉沉地堆成一片，天际望不见一点儿白颜色，显然在酝酿一场十足滂沱的雨。
 
    希瓦艾什家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第一次独自上学，经验不足，没带伞。
    他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支蜡烛，开始思索回家之后怎么从恨不得派人二十四小时照顾自己生活的父母手中夺回独自步行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的权利，不知不觉间就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
 
 
    2
    高中生一般不喜欢提前做准备，何况是替别人做准备。
    所以银灰问了一大圈也没问到谁那里有多余的伞。
 
    倒是有几位女同学主动提出可以和银灰撑同一把伞回家，银灰思考了几秒钟，对每一位这样说的女同学露出了礼貌得体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还不想自己和哪位同学在雨中并肩漫步的照片第二天就贴在一楼的消息板上，因此他付出了二十三个微笑和二十三句拒绝的话语，换来了独自一人回家的机会。
顺带一提，他们班里一共有二十四个女生，有一位今天请假没来。
 
    晚自习结束得不早不晚，七点半正是夏日的太阳刚落山的时候，金色的余晖能把学校门口那条红砖路照出明亮的树影，像一地撒下来的水晶，当然，今天这种天气除外。而银灰走出校门的时候，这场雨还没能落到地上，偶尔有几缕光轻飘飘地从云朵的缝隙间钻出来，落在地上仍然是金灿灿的。
 
    银灰松了口气——至少他能保证自己不变成一只落汤豹了。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3
    遗憾的是，雨似乎只是想和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十分钟之后，细密的雨丝开始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然后迅速变得比鼓点还要密集，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听起来像场气势磅礴的演奏。银灰把皮质的书包举在头顶勉强遮一点点雨，一边大步地往前跑一边寻找合适的避雨地点，水花被他踩得四处飞溅，很快就浸湿了他整双鞋子和裤脚。可他为了早点到家抄了近路，这是条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小巷子，周围连个塑料雨棚都没有，遑论能避这场暴雨的地方。
 
    银灰浑身都湿透了，正发愁的时候被一声脆生生的“喵”打断了思绪。
 
    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此刻正眨巴着一双晶莹的蓝眼睛站在路中间，还甩了甩那条不知为何还干燥蓬松的大尾巴。布偶猫见他往前跑，毫不客气地挡在不算宽敞的路中间，甚至对他打了个呵欠。
 
    银灰：“……麻烦让一下？”
    布偶猫：“喵。”
 
    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难题的银灰此刻遇上了他回家路上最大的阻碍，所幸这只布偶猫没在路中间呆太久。它往前迅速地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见银灰没跟上来，急促地“喵喵”叫了两声，然后又甩了甩尾巴。
 
    银灰心念一动。
    他跟在布偶猫身后，穿过这条狭窄的小巷，向着不知名的道路跑去。
 
 
    4
    布偶猫停在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前，白团子似的身体敏捷地向上一扑就推开了它。银灰听见清脆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两声，布偶猫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径直扑进吧台后面那人怀里。
 
    年轻人挠了挠猫下巴，对银灰露出个温和的笑。
    “请进，被雨淋湿的小猫。”他说着，并在他身后那台结构奇怪的透明机器上操作了几下，“欢迎光临。”
    银灰眼神动了动。雪豹耳朵无声地出现在他头顶，一条湿漉漉的尾巴随之从身后伸了出来，他谨慎地打量着这位一眼就识破了他身份的年轻人，正准备开口质问的时候，被扑到他身上的猫往手里塞了一份饮品单。
 
 
    5
    “你怎么知道我是……”
    “小白，从客人身上下来。”年轻人用那双和被称作“小白”的布偶猫一样湛蓝的眼睛带着点不悦地瞥了它一眼，小白发出几声怎么听怎么委屈的哼唧声，借着木制的椅子往上一条就爬到角落的猫架上。
 
    银灰话说到一半，硬撑出来的危险杀气也熄灭了一半，站在那里有些无措，雨水顺着他裤脚往下淌，很快浸湿了一小块地板。他低头看了一眼，木质的地板上没有半点水渍，就像那只刚穿过暴风雨也没被打湿一点、此刻甚至在猫爬架上悠哉地舔着爪子的猫一样。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趴在吧台上，带着点笑意开口问：“您想点些什么？”
 
    银灰那双铅灰色的眸子周边镀上一层隐隐约约的红色，他拿豹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年轻人一眼：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不像是妖、更不会是驱魔师。年轻人见他不答话，也没追问，只是回过身摸出个看不出材质的透明杯子，银色的液体从他身后那台刚刚起就开始运转的机器里缓慢流淌出来。他微微晃了晃手中盛着一半银色液体的杯子，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银灰终于坐了下来，他看着饮品单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终于找到个看起来正常一点的，于是开口道：“那就……'葡萄柚小溪'？”
 
    年轻人：“好的，月亮柠檬茶一杯。”
 
    银灰：？
 
 
    5
    银灰从年轻人手中接过了一杯银色的……柠檬茶，事实上他只能从这杯液体表面上漂着的两片鲜柠檬看出它和“柠檬茶”这个词汇有点关系。他喝了一口，浅淡的酸甜味像雾气一样在他口腔逸散开来，而被上升的液柱沾到的吸管内壁竟然显得有些发光，就像涂上了一层荧光粉。
    
    “这是……用什么做的？”银灰忍不住问道。
 
    年轻人眯起眼睛：“夏夜的月光，柠檬树上的雾气和薄荷的叹息。”
 
    银灰：“？”
    
    银灰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们这一支雪豹妖属菲林种类，天生就有寻根问底的好奇心。许许多多问题一起涌上心头，银灰选择问最开始的那个，他把刚刚被小白打断的问题说完整：“你怎么知道我是……菲林？”
 
    年轻人“嗯”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在玻璃吧台上敲了两下，似乎这问题对他来说很难回答一样。他垂着眼思考的时候，角落的布偶猫“喵”了一声，年轻人笑了一声说：“它说得对，可能是因为你的耳朵和尾巴没藏住吧。”
 
    发顶那对黑白斑点的柔软豹耳抖了两下，银灰下意识伸手去碰，被年轻人拉住了手腕——他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蓝色眸子，湿漉漉的，像是有月光和雾气在里面浮动。这双眸子的主人笑着说：“你的耳朵很漂亮，比小白的漂亮多了。”
 
    “喵！！”布偶猫不满地叫了一声，银灰下意识转头去看，小白团子气得毛都炸了一圈，此刻正凶巴巴地往他这边看，甚至还朝他呲了呲牙。银灰觉得好笑，心里那点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他又吸了一口柠檬茶，年轻人一边看着他喝柠檬茶一边问：“好喝吗？”
 
    银灰点了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它很喜欢你，所以你才会觉得它好喝。”
 
    银灰被他这句话弄得有点懵，他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柠檬茶：银色的液体看起来和水区别不大，但他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像月光下一地细碎的雪，又像飘落在小溪里的蒲公英种子，和水一同流淌成清凉的夏天，风一吹就落在了回忆里。
 
    青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银灰在年轻人像薄荷一样清凉却温润的提醒声中意识到：雨停了，该回家去了。
 
    “感谢你让我在这里避雨，”银灰拎起放在旁边的书包，“我该付多少钱？”
 
    年轻人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盛着笑意的时候显得很灵动，和他养的那只布偶猫如出一辙。他说：“不用付钱，你的尾巴和耳朵足够成为你支付的报酬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雪豹。”
    “另外，月亮很喜欢你。”
 
    银灰还想再说些什么，年轻人对他摆了摆手——
    他听到布偶猫软糯的一声“喵”，而后所有的光影像被一颗石子扰乱的镜湖那样层层叠叠地扩散开来。玻璃吧台、木制桌椅、风铃和贴了一层碎花纸的玻璃门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再次回过神时，自己正站在家门口，浑身干燥而清爽，就像那只穿过暴风雨的猫。
    他手里还拎着那杯喝了一半的柠檬茶，无色透明，就像一杯普通的水。
 
 
    6
    学校对面开了一家果茶店，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女孩子们的话题圈，成为了小姐妹放学后集合的首选地点。据说果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帅气的小哥哥，他养着一只神仙颜值的布偶猫，但这只猫似乎不太喜欢理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女孩子成功撸到它。另外，非常遗憾的是这家童话风的果茶店只在早九点到晚八点开放，而且每天只卖出固定杯数的果茶，甚至有流言说这家店的店长其实是xx企业的公子云云……
 
    
    是不是富二代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是了。
    银灰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穿过小巷后进入的那家神秘店铺，店长同样是一位青年，同样养着一只布偶猫——虽然那只猫在他看来过于黏人。当天中午，他看到了女孩子们私下都在传的神秘店长的照片：像素不高，但是他能看清那个蓝眼睛的青年和他身后结构奇怪的透明机器。这家店铺竟然以他在那个下雨的夜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的布局到了他学校门口，就像对方在和自己打招呼一样。
 
    他突然觉得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被陌生的人“入侵领地 ”，还是因为那日见到奇特的“月亮柠檬茶”变成了学生们手中的爆款。他在那个雨夜的神奇经历似乎褪去了一层面纱，鲜明地站在他面前。
 
    菲林天生是具有极大好奇心的生物，他决定亲自拜访。
 
    7
    他进入果茶店的时候，店内没有其他任何客人。蓝眼睛的年轻人在吧台后慢悠悠地用一块玫瑰香的方巾擦拭玻璃杯，银灰看到细小的红色花瓣从他指缝缓慢地流淌而出，他伸手去接，那花瓣落到手心里竟然变成了透明的影子。
    
    玫瑰的香气和着空灵的竖琴曲在木纹的果茶店里优哉游哉地铺了一屋子，小白从猫爬架上跳下来，钻进银灰怀里不由分说地蹭个不停。银灰抬手挠了挠它下巴，它满意地喵几声，干脆在这只人形豹子的怀里舒坦地闭上眼睛。年轻的店长放下杯子对突然拜访的回头客打了个招呼：“欢迎光临，小猫。”
 
    “我不是猫。”银灰迅速反驳道。
    “菲林这个物种就是猫啊。”年轻人被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耸了耸肩，把饮品单递给他，“喝点什么？”
 
    “我今天不是来喝东西的，我是……”
    “别说那种话嘛。”年轻人依旧笑，“我只回答客人提出的问题，你要喝点什么？”
 
    “……”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银灰只好再次浏览了一遍这份写满各种奇怪名字的饮品单，他试探着说：“那就……'阿斯加德的海'？”
  “好的，'情人的眼泪'一杯。”
 
    银灰：……
    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8
    年轻人这次没再操控那台奇怪的机器。他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无色透明且同样看不出材质的杯子，然后往里面滴了几滴蓝色的液体，银灰猜测那大概是食用色素一类。
 
    而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超过尝试范围了。
    年轻人用那只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在杯子上方的空气里虚虚一握，一小团浅蓝色的云凭空出现，然后开始下起一场迷你的雪。雪花和冰晶缓慢地落在杯子里，铺了满满一杯，直到整团云朵都消失才停下来。然后年轻人晃了晃杯子——银灰睁大了菲林族向来视力绝佳的眼睛也没能看清那杯雪和冰晶是怎么变成浅蓝色的液体的。他看着年轻人切了片表皮呈现出银色的“柠檬”，然后把银色的果肉和汁液挤进杯子，用细长的勺子搅拌均匀，插上吸管递给他。
 
    银灰接过这杯“情人的眼泪”，他意识到年轻人刚刚擦拭玻璃杯时从指缝洒落的那些玫瑰花瓣大概也并非他的幻觉，这个家伙能一眼看出他的真实种族，甚至在他面前用“魔法”做了一杯饮品。而年轻人本人则对他的这些心思毫无所觉，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的顾客，这会儿倒像是个十足的商人。
    
    银灰沉默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是人类吗？”
    年轻人愣了愣，随即无辜地摊了摊手：“你在说什么呢，小猫。我当然是个普通的人类。”
 
    “哦，我只是凑巧会一点魔法而已。”他紧接着补充道，蓝宝石一样澄澈明亮的眸子狡黠地眨了眨。
 
    “……”
 
    银灰没理他，他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在年轻人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里开始品尝这杯奇怪的东西。浅蓝色的气泡水在他舌尖噼里啪啦地流过，每个气泡破裂时，他都能听到细小的铃铛声，叮铃叮铃，就像门口挂着的玻璃风铃那样清脆悦耳。银灰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于是他忍不住又问上次的那个问题：“这个是用什么做的？”
 
    年轻人说：“人鱼公主和人类王子的眼泪，雪王子王冠上的六角冰晶和月光浸润的柠檬。”
 
    银灰：“……”就不该指望他给出什么靠谱的回答。
 
    小白从银灰的怀里跳到吧台上团成一个白色的糯米糍，年轻人把施展过魔法的手插进布偶猫耳侧柔软的绒毛里，一边撸猫一边问银灰：“怎么，你不相信吗？我可是诚信经营。”
 
    “……我只是不相信你平时也为其他的学生这样做饮品。”
 
    年轻人睁大了眼睛，然后故作惊讶地问：“天哪，银灰——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希瓦艾什家的小雪豹。你在吃醋？”
 
    银灰用看笨蛋的眼神平静地盯着他：“请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词语，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法。”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不不，他们可不是普通人。”他眼睛弯成两轮新月，盛满清新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望向银灰。
 
    年轻人又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没有任何人不值得被特殊对待。”
 
 
    9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银灰总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戏弄了。年轻人眼睛里狡黠的笑意尚未褪去，就像是真的在逗弄一只脾气不好的猫那样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被菲林颇具压迫感的兽瞳注视了半晌之后，年轻人发觉自己没法搞定这只菲林。他泄气地倒转了吧台上的玻璃沙漏——彩色的沙子淅淅沥沥地像雨一样落下来，片刻之后便全都到了下半部分。反复倒置几次之后，银灰发觉这些细小的颗粒不是沙子而是砂糖，它们此刻以棉花糖的形态蓬松地挤在玻璃沙漏的空间里，大概又是某种奇妙的魔法。
 
    然后年轻人把沙漏递给银灰：“好啦，我的错，这个送给你，消消气？”
    年轻人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在猫的哼唧声里说：“只有你能看到我的魔法，毕竟他们都只是独特的人类而已。”
 
    “不过我给每个人调配的饮品都不一样——“那双月亮般的眸子重新亮起来，年轻人指了指银灰的发顶，注视着他认真地说，“比如你，银灰，你适合月亮。”
 
    “我适合……月亮？”
 
    “是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他摊开掌心，一团温和的光缓慢地升起来，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让银灰想到那杯月亮柠檬茶。然后他听到年轻人用郑重的语气向他介绍说：“你看，这就是月亮。”
 
    银灰差点把嘴里的气泡水喷出来，但良好的家教及时阻止了他这样做。他看着那团大概和他指腹一样大的光球，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月亮？”
 
    “别那么大惊小怪。”年轻人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于他的态度，但还是继续说下去，“小白说它闻到了雪豹的气息，湿漉漉的，被雨水沾湿了，这让我想到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猫，所以你被它捡到了我的店里。”
 
    银灰咽下那口气泡水：“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你听得懂这只猫的话？”
    “你不也是猫吗？”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反问。
    “……”
    算了，我就不该问。银灰面无表情地想。
 
 
    10
    这家果茶店就这样被银灰默许在他的领地里一直长久地存在下去——一星期，一个月，半年，一年。直到银灰毕业后前往维多利亚留学，四年后学成归国，他才重新见到果茶店奇怪的年轻人和奇怪的布偶猫。
 
    彼时布偶猫正在年轻人臂弯里睡得香甜，小小一只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听起来惬意而舒适。年轻人还在擦拭玻璃杯，玫瑰花瓣从他指缝洒落，然后在空气里散成雾气般氤氲的光影。玻璃风铃随着银灰的到来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年轻人抬起头，银灰对上一张同五年前相比毫无变化的脸。
 
    他看起来依旧年轻，甚至比银灰还要年轻。年轻人眨了眨眼睛，用温和的语调说：“好久不见，小猫。”
 
    “好久不见。”银灰回答道。
 
    他在维多利亚听到了一些传闻：蓝眼睛的咖啡师、蓝眼睛的宠物医生、蓝眼睛的教授……甚至还有一张照片挂在他留学的学院的光荣墙上，下面备注了足足十行的主要贡献，而最近的年份显示在他出生以前。不过这都不重要，银灰认识的只是那个在雨夜叫一只布偶猫把自己带到果茶店喝一杯加了月亮的柠檬茶的年轻人，还有他奇怪的魔法和恶劣的玩笑。
 
    “长大了啊，不再反驳我了？”年轻人没打算对自己这张毫无变化的脸做出任何解释，心情很好地调笑道。他盛了一杯底银色的月光，点了一首空灵的竖琴曲，然后轻轻地对着杯子吹了一口气——据他从前所说，大概是“柠檬树上的雾气”。
 
    “你倒是一成不变。”银灰摘下帽子放在吧台上，拿指节敲了敲玻璃的台面，“不问我喝点什么？”
 
    “我猜我知道那个答案。”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指尖摩擦出细碎的翠绿色光丝。光丝落在盛了半杯浅银色液体的杯子里，很快融成更浅的银色。他把杯子递给银灰，眨了眨那双浮动着月光的眼睛。
 
    “月亮现在也很喜欢你，”他说着，给怀里的布偶猫挠了挠下巴，在猫的哼唧声里说：
    “要来一杯月亮柠檬茶吗？”
 
    “好啊。”银灰笑着接过，喝下那杯月光，以及他在高中时见到的独特而普通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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