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 【hbfr】他的耳机漏电

【hbfr】他的耳机漏电

③

Mars_llover

2025/04/19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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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开始下了。

音乐教室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渡会云雀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轻敲击琴键，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还是没穿外套，像根本感受不到冷一般，领带也系的松松垮垮，露出突出的锁骨。

黄昏像被蜂蜜浸泡过，助听器在窗台上泛着微光，倒影着雪落下的景色。云雀低着头，正用小镊子调整里面的微型录音模块，紫色的头发被发绳随意的扎成一个苹果头，让略长的刘海不至于挡住眼睛，指尖沾着松香和焊锡的味道。
那是他从旧收音机里拆下的微型麦克风，看上去只是一枚小巧的黑色圆形金属，和普通制服纽扣没什么不同，大概被发现了也只会认为是从哪掉下来的纽扣吧。他的右耳助听器闪着微弱的蓝光——里面加装的录音模块正在工作，接收着从奏斗校服口袋里传来的细微声响。
现在，装置正传来清晰的布料摩擦声、还有纸张翻动的动静、学生会印章盖在文件上的闷响、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还有奏斗偶尔不耐烦的咂舌——他现在大概在学生会办公室处理事物，放课后的学生会果然很忙。

「果然……」他低声自语，「他的声音比其他人干净。」没有杂音，没有多余的颤抖，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空气时的锐响，难得的会让他感到安宁。

他下意识按住自己左耳空荡荡的助听器接口。那里传来熟悉的幻听般的刺痛，仿佛有蚂蚁在啃食神经，和右耳听见的奏斗的日常音交织在一起意外的令人沉迷。他知道这是病态的，但比起寂静的黑暗，他宁愿要这种带着血腥味的噪音。

谱架被推倒，乐谱如雪花般散落一地。云雀蹲下身摸索，挑挑拣拣了几张算得上干净的纸张晃了晃面上的灰。粉尘被抖落，纷纷扬扬的和窗外的雪没什么不同，声音微不可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在琴盖上轻轻敲打，仿佛是在给空气打节拍。
金属制的钢笔外壳是几乎让人握不住的冰，云雀沾了满手太久没有人使用过的乐谱上的灰尘，倒也算上隔着什么屏障，没有任何异常的记录着。

「样本D-7：独处时的声音频率比施暴时宽泛11.3Hz，疑似含有未解析的谐波成分。」

放课后的音乐教室空无一人，雪粒敲打音乐教室的玻璃。云雀的助听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那是桌椅撞击地板发出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窗外传来的声响突然同频了起来。他猛地皱眉，钢笔尖突然在纸上洇开墨渍。

不，不对，奏斗不在学生会办公室。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只来得及把刚刚记录好的笔记掩盖在杂乱的乐谱之下。云雀抬头，奏斗倚在门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那枚窃听器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来者的烟头在雪里明灭，见云雀看过来把烟头按灭在手背结痂的伤口上，焦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他没有像其他不良一样把烟头直接扔在地上，而是从口袋里拿出警察取证才会用到的透明封袋，和它一起被拿出来的还有一枚有这蓝色包装的薄荷糖。
有着金属光泽的糖纸在窃听器旁边被捻开，云雀听到了令人牙酸的嘈杂，奏斗发出了一声愉悦的笑。他的左手缠着新换的绷带，渗出的血迹在雪白纱布上勾勒出诡异的音符。他的目光扫过满地乐谱，最终钉在云雀耳后——那里沾着一丝铜线碎屑。

「修助听器？」

他踢开挡路的谱架，金属支架在地面刮出刺耳的G大调音阶。云雀的右耳微动，助听器捕捉到奏斗绷带下传来的、血肉黏连的细微声响。

「你的伤口化脓了。是降E调的疼痛。」
「解释一下？」
奏斗当没听见云雀的话，他晃了晃手里的装置，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窃听器被无情的抛向空中，银光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云雀接住了它，然后他也没有惊慌，只是轻轻摘下右耳被改造彻底的助听器放在钢琴上。
「数据采集。」他平静地回答，「你的声音频率很特别。声带振动频率是119.3Hz，相当于B2音——」

阳光斜斜切过奏斗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他抬脚走向云雀，室内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布料摩擦的声音却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平白无故多增添几分暧昧。

「不狡辩？」
「没必要，」云雀的睫羽颤了颤，目光依旧冷静，「你知道我不会停。」

奏斗伏下身对上他金色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像被阳光晒化的蜜糖，却比飘雪更冷，云雀可以看清在他皮肤之下的青筋和血管，还有蓝紫色的和他的眼睛如出一辙的神经，一点一点顺着脖颈下方蔓延，隐在制服里。

「这种说法真让人讨厌。」嘴唇紧贴着右耳，似乎生怕云雀听不见一般。
「还有更讨厌的。」
云雀看着他咧开一个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还没有去换屏幕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举到奏斗面前晃了晃。

画面里是昏暗的，看室内布置应该就是这间音乐室，因为云雀的左右晃动奏斗看不太清。时间显示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昨天，灰白的字体若隐若现，具体时段辨认不能。视频被剪得没头没尾，只看到奏斗一个人对三个男生动手，最后甩了甩手上的血，头也不回地离开，学生会的袖标在他的手臂清晰可见清晰可见。自始至终云雀没有出现在视频内。
奏斗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云雀想他大抵是生气了，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他依旧举着手机，像一无所知一般看向奏斗。显示屏突然亮起新的窗口。画面里云雀正在医务室偷取麻醉剂，苍白手指在药柜投下蜘蛛般的影子；而奏斗正将烟头按在自己手腕内侧，火星在皮肤上烙出颤音记号般的疤痕。

「监控室的存档我拷贝了一份。」他轻声说，「原始文件已经删了。」
「我们现在是……『共犯』了。」

空气突然凝固。奏斗的指尖抚过琴键，弹出一串不和谐音，最后停留在摊开的助听器零件上。助听器发出细微电流声，像某种预兆，「用这个威胁我？」

云雀的轻笑震动着低频声波，助听器爆出尖锐鸣叫。他猛然扑向对方，反扣住奏斗的手腕，把人按在谱架上。五线谱的横线勒进皮肤，谱号在视网膜上烧灼，他咬住奏斗的虎口，血腥味在齿间绽开，紧缠着的纱布也变得松散起来。
奏斗吃痛，深吸一口气没发出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整个人却确确实实的被云雀楼在了怀里。耳朵贴着云雀的胸膛，听见他混着金属共振的心跳，制服布料互相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副旋律。夕阳在钢琴弦上碎成金色的碎屑，他忽然意识到云雀的体温比想象中灼热。

「听。」云雀的呼吸扫过他耳廓，「你的心跳在演奏赋格曲。C小调，四四拍，错音三个——要修正吗？」

奏斗不回答他，就着拥抱手指探进云雀的衣袋，夹出沾着锈迹的录音笔，手背处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脓浆滴在云雀的衣服上，晕开一片狼狈的痕迹，沾着污渍的纱布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朦胧的光影。

「好吧，我承认你了。」他的声音很低。

云雀的瞳孔受宠若惊的微微扩大，右耳的助听器紧贴奏斗胸口，鼓膜传来146次/分钟的心跳。这个频率让他想起第一次听见海潮的时刻——那些他本该今后再也听不见的、混沌而汹涌的波动。

「但是……我要这个的访问权限。」

窗外传来乌鸦振翅声，奏斗突然拽住云雀的领带，尖掠过助听器外壳，并不算锋利的牙齿在他锁骨处啃咬，皮肉沾着血水向外翻，留下深刻的印记。疼痛的颤音在两人之间共振，落日将他们的影子绞成麻花状的音符。
当早祷钟声穿透玻璃时，谱架上多了颗薄荷糖和一盒烟。滤嘴处染着血迹，像枚猩红色的休止符。伤痕在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段破碎的琶音。

「现在你该说什么？」奏斗笑。
「……」云雀攥紧对方后背的衣料，「成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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