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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之诗》
邂逅篇 Passag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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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四处流浪、颠沛流离的生活,究竟过了有多久了呢? 从睁开眼睛,被巴达兽拉着跑入这片森林起,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只是,他们的境况依旧没有改变。像之前那样能够一次性摘到大量果实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他们仍然在每天为了食物而奔波,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掠食者,到了晚上也是居无定所,很少能在同一棵树上歇息。 事实上,巴达兽与使魔兽都并非喜欢四处漫游的数码兽。比起这样四海为家的生活,他们还是想要找到真正可以定居下来的“家”。然而,这对于大部分数码兽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两个柔弱的小家伙来说却难如登天。许多进化到成长期的数码兽,都已有了强烈的领地意识,更逞论成熟期的数码兽了。有时,他们甚至会为了领地而大打出手,也许今天找到的这颗丰满的果树,明天就已是几只成长期数码兽地盘的囊中之物,那些食物丰腴的地方早已被其他数码兽占领,要么就是潜藏着许多对柔弱的他们垂涎三尺的成熟期数码兽,尽管有些地方还是无主之地,也没什么危险,但贫瘠的食物与土地让他们只能逃往更加丰腴的地方,可这片偌大的森林,竟没有一块能让小小的他们落脚的立足之地。 好在他们还很弱小,很不起眼,在这些有主之地上游荡并不会招致太多注意,大部分成长期数码兽对像巴达兽这样的弱小存在还算友善——毕竟,成长期数码兽积累数据的形式还是像幼年期那样,以进食为主,战斗为辅,但到了成熟期,对数据的渴望已无法用食物满足,只有不断战胜对方、吞噬对方的数据,才能满足自己的胃口,越是智力低下的数码兽越是如此。因此,对于还年少的数码兽们而言,危险就这样出现在从一双双成熟期数码兽充满欲望的眼睛里。 在巴达兽口里,能和使魔兽相遇是件很好的事情——因为在那之前,他一直是孤身一人,从未感受过同伴的温暖,在黑夜里也只能独自恐惧。但是,使魔兽却明显感觉到,日子正在一天天变得难过。那些幼年期数码兽见了他们——准确来说,是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巴达兽失去了与他们交流与交换物资的机会,他们虽然遇见了彼此,却在这座森林一点点变得孤立无援。 逐渐地,使魔兽意识到——这座森林,尤其是这些幼年期的数码兽们,似乎——不,不是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而无论他如何疑惑地费神地思考,都不会得到问题的答案。 “嗅嗅嗅……” 忽然,走在面前的巴达兽停了下来。他抬起小鼻子,闭着眼睛仔细嗅闻着,一旁正在走神的使魔兽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甩了甩脑袋,刚把注意力放回来,面前的巴达兽便忽然欣喜地叫了起来: “是香味!果实的香味!就在附近!”巴达兽欣喜地张开了耳朵,他撒开四腿兴奋地向前奔去,使魔兽见状,也急忙迈开腿跟了上去。不远处,潺潺的河流声正在逼近,穿过一层密林,一条宽宽的小河映入眼帘。河水看着又深又清澈,只是今天没有太阳,所以河面没有泛起粼粼的美丽的光。河边长着好几丛绿油油的乔木,上面挂着好些金黄的果实,果实数量不多,但个头都很大,压得树枝朝河流的方向弯下腰,远远望去,好像在照镜子一般。 “哇!是水仙果!”看到果实,巴达兽很是兴奋,他径直走过去摘下一个,并回头拿给使魔兽看,“只在水边结的果实,长得特别漂亮,味道也特别甜!因为很少见,我都好久没吃过水仙果了。能遇到它们真好!使魔兽还没吃过吧?给你吃!”说罢,巴达兽便热情地将果实捧到使魔兽嘴边,使魔兽拗不过他,只好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甜甜的味道沁入舌尖,这让他忍不住点点头:“嗯……很甜。” “是吧~很好吃的!”巴达兽开心地看着使魔兽咀嚼,禁不住笑弯了一双蓝蓝的眼。半晌,他又毫不介意地在刚刚使魔兽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这突然的动作让使魔兽一怔,旋即脸微微一红,尴尬地撇开了视线。 “干、干嘛啊……那个地方我刚刚才咬过……” “嗯?不可以吗?” “有我的口水诶……不嫌脏吗?” “怎么会——果子又不会因为使魔兽咬过就不好吃了!”巴达兽毫不在意,甚至无法理解使魔兽的微赧,他甚至又在刚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幸福地吧唧着嘴,“呜呜~真好吃~!” “……你这家伙……” “哇,果核露出来了!是紫色的!”这时,巴达兽又将目光落在手中咬了一半的果实上,金黄的果肉露出了包裹着的紫色果核,这甚至让使魔兽都禁不住好奇地凑进一步看了看,“水仙果的果核是紫色的,很特别哦!”“紫色的啊……”使魔兽随意地看着巴达兽手中的果核,他刚想扭过头,顷刻间,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溅起不平静的水花,这声音令谨慎的使魔兽一惊,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而也在那一瞬间,随着“哗啦”的一阵巨响,一只数码兽从水下突起,遮住了太阳所在的地方,巨大的阴影与水花一起投射在使魔兽和巴达兽身上,倒映在使魔兽金色的眼中,好像一只巨大的怪物。 “——小心,巴达兽!!” 反应更快一筹的使魔兽,猛地推开还没反应过来的巴达兽,和他一起往远离河岸的方向滚去。紧接着,大量水花天女散花般落下,地面瞬间变得湿润,等到趴在巴达兽身上的使魔兽扭过头来时,一只披着水光的绿色数码兽便赫然显现在他们刚刚所站的地方。 那并不是使魔兽错觉中“巨大的怪物”。相较而言,他的体型比他们大不了太多,绿色的皮肤上生长着红色的条纹,头顶刺出一片红色的坚硬鬃毛,紧闭的嘴下探出几根尖牙,四条短短的脚各长着一根锐利的爪子,看起来是和他们一样的成长期。看到这,使魔兽高高提起的心微微回落了一点,但也仍然紧张,而巴达兽也在反应过来后,吃惊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贝塔兽!”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欢迎你们!”贝塔兽咧开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眼睛倒吊的威胁样子显然没有半分善意。看到这,巴达兽明显非常错愕,他愕然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从使魔兽身下爬出来,站在对方面前试图解释:“不是的,贝塔兽,我们只是路过,想要找一点吃的,我们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很快就走——” “这些食物都是我们的!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偷拿!”没想到贝塔兽依旧不依不饶地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仍然凶恶,这令巴达兽更加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贝塔兽一直是非常温顺老实的数码兽,对待丰腴的食物也慷慨大方,除非被惹怒,否则不会露出威胁的表情——他还想解释,没想到从贝塔兽背后的河水里,又有两只贝塔兽从水面露出了头,挂着水花站在了他身后,而在他们的背后,几个棕色的小脑袋浮出了水面,那正是几只幼年期的布加兽,此时只敢露出一双双满是胆怯的大眼睛,畏惧地注视着他们。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有你背后那个看着就讨厌的家伙!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贝塔兽用前所未有的凶恶声音对巴达兽步步紧逼,而原本性格胆小温顺的巴达兽,却被贝塔兽的话刺了一下,旋即皱起眉头,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你说谁是讨厌的家伙?!” “就是他!那个紫色的家伙!”贝塔兽用防备而凶狠的目光打量着巴达兽身后不知所措的使魔兽,“那个看着就和小恶魔兽他们一样讨厌的家伙!都是小恶魔兽,把我们赶出了原来的家,还把布加兽们……你跟那家伙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想和他一起抢走我们的食物!” “使魔兽才不是小恶魔兽那样的坏家伙!”巴达兽愤怒地大叫着,“凭什么这样说他?明明他、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别人做的坏事要栽在我们的头上?!” “巴……巴达兽……”看着一向温柔纯真、不喜欢吵架战斗的巴达兽,为了自己和贝塔兽对峙起来,使魔兽手足无措。他呆呆地看着两只成长期数码兽互相对峙,紧张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就会点燃,然后——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僵局,战斗一触即发—— “空气炮——!”巴达兽率先鼓足了肚子,将撑满的空气狠狠喷向面前的贝塔兽,贝塔兽闪身避开,顷刻间金色的电流在他的周身流转,并赫然刺向巴达兽:“电击霹雳!” 因为有着会飞的优势,巴达兽立马拼命拍动翅膀,托起灵巧的小身体避开了贝塔兽的攻击。然而,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另外两只贝塔兽,却在此刻冷不丁地发动了进攻,金色的电流倏地向巴达兽斜刺而来,刚刚避开一道闪电的巴达兽,此时就算已经注意到,笨拙的翅膀也无法再避开贝塔兽们的攻击了—— “啊——!”“巴达兽!!”伴随着使魔兽的尖叫声,巴达兽的右耳根部被电流狠狠击中了。他痛叫着掉了下来,耳朵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受伤的右耳更是抖个不停。看到这,使魔兽连忙扑了过去,他伸出小手抱住巴达兽的后背,无助地摇晃着:“巴达兽,振作一点……巴达兽,巴达兽!!” “唔,呜……疼,疼……我的,我的耳朵……”巴达兽萎靡地趴在地上,受伤的地方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而刚刚和他战斗的贝塔兽已经回到了原地,与身后的贝塔兽们一齐冷冷地注视着他们,那目光犹如寒冰,冷得让使魔兽如坠冰窟—— “够了……够了!可以了!”使魔兽回过头,凄厉地喊着,“已经可以了!我知道是因为我!我不会再到这里来,再让你们看见我了!我们马上就走……可以了吧!” 那群贝塔兽们确实没再动作了。他们只是挡在布加兽们面前,目光如冰地注视着他们。使魔兽最终扭过了头去,背对着日光,在阴影中,他垂下金色的眼眸,紧咬着嘴唇,然后伸出小手,用娇小的肩膀撑起巴达兽萎靡的身躯,随后在一片树影当中,慢慢地、无声地走向远方,最后消失在贝塔兽们的视野内。 “唔……呜呜……疼……” “……很疼吗?” “嗯……呜,没想到居然这么疼……完全动不了了,我的耳朵……呜呜……” 在另一条小溪旁,巴达兽一边趴着,一边呜呜嘤嘤地喊着痛。一旁的使魔兽则默默地看着,他伸出小手默默地抚过巴达兽受伤的右耳根,抚摸良久后,才转过身扯下几片宽大的叶子,就像初次见面时照顾昏厥中的巴达兽那样,将它们浸入水中,然后包在巴达兽的右耳根上,一圈又一圈、仔细地缠在上面,确保它们不会脱落。 “……这样子有好一点吗?”使魔兽轻声问。 “嗯……好一点……不是,有好很多哦……!”感觉到右耳的凉意,巴达兽紧皱着的小脸舒缓了一点。他睁开因为疼痛一直眯起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使魔兽,那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半晌,他笑了。 “谢谢你使魔兽!有使魔兽的帮助我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啦!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样!多亏了使魔兽!”此时的巴达兽终于能从疼痛中站起身,他微微晃了晃脑袋,虽然疼痛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明显,但僵硬的右耳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高高举起,只能耷拉着,恐怕也无法再飞行了,这让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讷讷着: “对,对不起使魔兽……我不该冲动跟贝塔兽打起来的,肯定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 “诶?什么为什么?” “……不,没什么。” 面对巴达兽清澈的眼睛中单纯的疑惑,使魔兽最终什么也没说。夜幕将要降临,他和巴达兽一起走进森林里,像往常那样,他们找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树,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没法像往常那样拍打翅膀飞上去,而是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高高的树冠出神。 “怎么办……”耷拉着受伤的翅膀,巴达兽欲哭无泪地说着,“翅膀受伤了,绝对飞不上去诶……这可怎么办啊……” “……我帮你吧。”使魔兽斜睨了巴达兽一眼,旋即飞到巴达兽头顶,用四只小手小脚抓住了他的后背,然后用力地扑扇翅膀,试图将巴达兽拉到树顶,不过,使魔兽没想到这件事比他想象中困难很多——巴达兽整个的重量挂在他的身下,沉沉地往下拉扯,使魔兽卯足了力,鼓着嘴,拼命地“啪嗒啪嗒”着,就连被使魔兽拽着的巴达兽也努力地拍打着自己未受伤的左耳,努力地想要帮使魔兽一把,可即便如此上升的进程仍然缓慢,而两个小家伙的力气也在很快消失—— “——哇啊!”“呜啊!” 虽然已经非常努力,但很可惜的是,使魔兽和巴达兽的力气都无法撑到将彼此带到树冠上了——甚至他们刚刚勉强达到的高度,连一棵矮树的枝丫都飞不上去。伴随着物体坠地的沉重声音和他们吃痛的叫声,两个小家伙像皮球一样掉在地上打滚,沾满了狼狈的泥土与灰尘。 “呜啊,疼、疼……”本来就受了伤的巴达兽,在摔下来后露出了更痛苦的表情。摔得眼冒金星的他在良久过后才勉强缓过来,睁开眼睛看着一旁不断抖着身上泥土的使魔兽,旋即垂下眼睑,愧疚地开口道: “对不起,使魔兽,都怪我飞不起来害得你也掉下来了……我不该那么冲动的,对不起,使魔兽你先上树吧!不用担心我,晚上我在下面睡觉就可以了!” “……”听到这,正在抖着尘土的使魔兽停下了。他扭过头深深地注视着勉强朝他露出笑容的巴达兽,那笑容一如既往,但使魔兽清楚那只是他对伤痛的掩饰,就像初次相遇时,那布在他笑容背后的血淋淋的伤口一样。 “……不。”缓缓地,使魔兽低声说道,“我不会一个人到树上去的。”说罢,使魔兽向前几步,与巴达兽贴在一起,这动作令巴达兽一怔:“使魔……兽?” “……一个人在树上,太冷了……”使魔兽侧过头,小声地、略有些别扭地说着,而望着使魔兽的侧脸,巴达兽怔了半晌,旋即才反应过来,露出了天真甜美的笑容: “真的吗?谢谢你,使魔兽!”说罢,巴达兽撒娇地将脑袋贴在使魔兽身上,蹭来蹭去,这亲密的动作令使魔兽微微一僵:“什……什么啊……”“因为我知道~使魔兽是很温柔的好孩子,所以我喜欢使魔兽!”巴达兽真诚而热情地说道,这话令使魔兽顿时红了脸: “什么……喜欢的……” “嘿嘿~” 为了躲避可能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巴达兽与使魔兽找到一簇高草丛,然后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埋了进去。在树下歇息,再怎么也没有树上安全,但是和使魔兽紧紧贴在一起,巴达兽的心里踏实极了。他将脑袋信赖地贴在使魔兽柔软的肚皮上,此刻黑夜所带来的寒冷与恐惧似乎都随风散去,在这世界里的只剩下他和他,就算孤独又怎样呢。 使魔兽是好孩子,是个温柔的、善良的好孩子,才不会是像小恶魔兽那样的坏家伙!他的和蔼、他的细腻与善解人意只有他知道,而他的好总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知道!如果这座森林无法接受他、无法感受到他的好的话,那么……就…… “咕咕咕……” 忽然,空空肚皮抱怨的声音响了起来,巴达兽微微一愣,而一旁的使魔兽则猛地红了脸,窘迫地移开了视线。“使魔兽……肚子饿了吗?”“这,这个……”使魔兽显然十分尴尬,他紧张地动着黑色的小手指,这小动作令巴达兽禁不住一笑,但很快他又露出了有些黯然的神情,轻声说着: “对不起,使魔兽……今天也没找到足够的食物呢。” “……这怎么能怪你呢?” “贝塔兽……他们本来是性格很温顺很老实的数码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不过,也许,是因为食物变得越来越少了吧……” “……唔” “最近,森林里的食物慢慢变少了。为了保护食物和布加兽,贝塔兽们变得凶恶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只有越凶才越有可能吓跑敌人嘛。而且,还因为那群家伙……”说到这巴达兽停下了,他顿了顿,旋即换了个话题,又朝着使魔兽笑起来,“不说这个了,使魔兽,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啊,嗯……是,但现在也那么晚了……哎?” 然后,就在使魔兽的眼中,巴达兽从怀里掏出一颗咬了一半的金色果实。那赫然是之前生长在贝塔兽们居住的河流边上的水仙果,金色的果肉只剩下一半,显然是他们最先摘下的那一颗。 “之前吃的那颗水仙果,我有好好地藏着哦!”捧着手中的果实,巴达兽露出如金色果皮般灿烂的笑容,“既然使魔兽饿了,那就给使魔兽吃吧!只是已经被我们咬过了,可能会有点脏……哎” “咔嚓” 只听“咔嚓”一声,使魔兽探过头,一口咬在了只剩一半的果肉上。在巴达兽讶异的目光中,他咬下果肉,一边咀嚼着,一边抬起金色的眼瞳,与他对视着。 “……这种情况,有吃的就已经很好了。”使魔兽轻声说着,“谢谢你,巴达兽,剩下的我们一起分掉吧。” “……好!” 被使魔兽肯定了的巴达兽,禁不住翘起尾巴,露出开心的笑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分食了这半只水仙果,尽管并不能填饱肚子,但在缓解了饥饿感的同时,那诱人的甜蜜也萦绕在舌尖,那么香,那么甜……又带着一点淡淡的苦涩。 吃完果实后,枕在使魔兽身上,心满意足的巴达兽很快睡着了。他本身就是孩子心性,从不会因心事失眠,但此刻的使魔兽却没能像他这样迅速入睡。黑夜里,他一边听着巴达兽规律的呼吸声,一边微睁开眼,凝望着眼前的黑夜。 被厌恶、被排挤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现实。不仅是幼年期,连成长期的数码兽们都对他充满了敌意,而因为和他在一起,连带着巴达兽也遭到了敌视,并且为了维护他,一向温顺友善的巴达兽,竟然和对方大打出手,以至于负伤…… 只是为了维护他而已…… 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没问题吗? 与他相遇,形影不离,究竟是巴达兽口中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使魔兽想不明白,而在这孤独的黑夜也不会有人给予他答案。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让思绪沉入一片与黑夜同样幽暗的黑中,最终让睡意暂时吞噬掉他的一切忧虑。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太阳升起,散去了一切黑暗、寒冷与恐惧。温暖的阳光唤醒了睡梦当中的两个小家伙,他们在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后,便收拾好自己,离开这片草丛,为了寻找食物、寻找家园,前往下一片森林,向着未知的前方继续前行。 与巴达兽在一起的时光就是这样度过的。不管白天黑夜都与他在一起,听他在身边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个不停,或者有时看他蹦蹦跳跳地邀请他一起玩,偶尔他也会应允对方无理的要求,不过更多时候还是拒绝。流水潺潺,浓翠蔽日,鲜花树木与蓝天白云环绕在身边,风吹来,如往常般生活的气息在他脸颊边拂动,与昔日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多了巴达兽右耳根上一圈圈缠绕的绿叶而已—— “——啊呀呀……这不是亲爱的巴达兽吗?” 忽然,一个陌生的、充满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听到这,使魔兽一怔,而走在他身边的巴达兽更是身体一僵,瞬间停下了脚步。 “旁边跟着的是谁呢?怎么从来没见过呀……看起来也很令人讨厌啊~” 下意识地,使魔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仰起了头。高高的树枝上,一只藏青色的数码兽正用一双有力的爪子栖在树枝上,他有着一双强健的翅膀,金色的锐利眼睛镶嵌在一张圆形的小脸上,明明也有几分可爱,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一股其他数码兽都没有的气息—— “小恶魔兽!”这时,面前的巴达兽尖锐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话音刚落,他便立刻护在使魔兽面前,张开耳朵,倒吊着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树上的小恶魔兽,“使魔兽是我的朋友!不许你这么说他!” “使魔兽?啊呀……原来叫使魔兽呀,真是谢谢你了巴达兽,谢谢你把你的‘朋友’的名字告诉我!”小恶魔兽一边坏笑着,一边抖动着藏青色的双翼,自知失言的巴达兽被噎了一下,他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是挡在使魔兽面前,明明那小小的身体在畏惧地发抖,可他仍然挡在他面前,不曾挪动一下。 “……巴达兽……” “明明都害怕得发抖了,但却还是挡在那家伙面前,哎呀呀,亲爱的巴达兽,你还真是维护你的‘朋友’啊~”小恶魔兽毫无保留地朝着树下这两个柔弱的小家伙发出讥讽和挖苦,“但是……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明明是招人讨厌的家伙……甚至因为他的存在,连你也一起被讨厌、被排挤了……虽然你是个笨蛋,但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这,使魔兽赫然抬起头。他死死地盯着小恶魔兽充满戏谑的金色眼瞳,那眼睛里似乎洞穿了一切,他好像知道什么,也准确地刺痛了他们。 “……使魔兽……才不是像你说的那种讨厌的家伙!”巴达兽咬着下唇,他依旧努力反驳着小恶魔兽,可这反驳在使魔兽听来却异样地苍白,“他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说他!绝对!” “噗……哈哈哈哈!”听到巴达兽倔强的反驳,小恶魔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般,刺耳地笑了起来。很快,他又抓着树枝,身体向后一个仰倒,便转着圈倒挂在树上,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戏弄:“好好好~你说得对,今天我心情好,就暂时放你们一马~”确实,就如小恶魔兽所说,此时的他孤身一人,原本一直和他鬼混的加支兽和帕古兽们都不见了踪影,就算他想对他们做什么,势单力薄的他也暂时做不到。 “不过呢~就算我放过了你们,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又能在这里待多久呢?没有谁会欢迎你们,这座森林也早就被其他数码兽瓜分完了,想要立足、想要找到‘家’?白·日·做·梦!”小恶魔兽刺耳地嘲笑着,一声声好像尖刀刺在他们的心里,巴达兽已经无法再和他对峙,他被狠狠噎住,只能瞪着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着使魔兽,飞快地朝相反的方向奔去:“使魔兽……我们走!” 被巴达兽死死拽着的使魔兽,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向前跑着。但是,不自觉地,使魔兽惶惶地回过头去。不远处的小恶魔兽仍倒吊在树枝上,他金色的满是邪恶与挑衅的眼瞳与自己对视,一瞬间,仿佛碰撞出阴暗的、邪恶的火花。 阴暗的气息……邪恶的气息……从小恶魔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弱小的数码兽们恐惧害怕的气息……从未在巴达兽身上存在的气息…… 而对他而言……这样的气息……究竟是…… ……什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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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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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篇 Passag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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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篇 Passag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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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篇 Passage.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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