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3日

我像疯马般行走

白德培捏

2025/06/14 01:58

加载中……

2014年2月13日，他们的旅途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俄亥俄尚有电的超市几乎让他劫了个遍，在端木抱紧马背躲避金雕时，杰克就像是高塔里的长发公主等待喂食，休憩之余时不时给他不忠实骑士下几个命令，修缮恶魔岛进度倒也没有减慢。
杰克平均一天要睡三觉，端木早起练拳的动静会将他闹醒，对研究员来说午睡是必不可少，最长的那段睡眠让他更是不知昼夜为何物，昏昏沉沉或者惊心动魄，不管日子怎么过，拉斯维加斯天打雷劈，过年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端木打出一拳：“你想让我死。”
半丧尸精壮上身大汗淋漓，后知后觉的破空声让杰克打哈欠，端木今天打出的直拳带着怒气。
“不用多久，宙斯也会让你死。”他又伸了个懒腰，黑色睡袍滑落也不在意，“我也会死得透透的。”
“——如果他想对付你，他会先杀我。”
“为什么？”端木将水从头浇下，颇为诡异地看向杰克。
杰克翻了个身：“我可不会为你挡刀。”
“但脑子就是比拳头重要啊，这用解释吗？”
突然地，杰克好像又来了兴致，他双手托腮趴在被褥看端木狗一样甩干净长发，若有所思。
“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就那个，我帮你找毒气弹。”
看杰克挤眉弄眼，端木浇水动作停下，他脸上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无语。
只见他提气站稳，肌肉绷紧，一手四指并拢手心向内伸向前方，另一掌虚虚搭在前伸的那只手肘。
端木忍住额角血管狂跳，深吸一口气：“咏春，叶问。”
“这与你平时根本不一样。”杰克声音冷静。
挑挑眉，端木试着打出几拳，拳路熟悉无比，十几年的积淀就让他腕骨有力，步伐飘忽，每日晨练更是轻车熟路。
又打了几拳，端木发现些许不对，常人或许不会注意的微小脱力让他犹疑，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这水质却好像变硬了。
“今天是直拳把我吵醒。”
是了，今早第一拳，不是始终护佑他的咏春，却是一记朴实无华又无比体现半丧尸非人身体素质的超音速直拳。
这说明什么呢？咏春就是端木，端木却不是咏春，这联想根本毫无逻辑。
凭靠非人类的身体，他是否开始自满了？又或是何种心态作祟叫端木改掉十几年的人类习惯？
...而杰克又是怎么发现？
“看吧，脑子就是比拳头重要。”
纯人类还没进化到可以光合作用，杰克叫醒百思不得其解的端木：“我饿了。”
他这么一说，端木也开始觉得腹中灼烧感强烈，一日之计在于晨，就算再强大，人早起了也是会饿的。
好吧，端木，你至少还有一半是人，这就够了。
早饭是蛇肉蛋羹，以及过年必不可少的年夜饭剩菜，腌狗腿被小黑叼着啃，被小白抢食的他最近有些缺盐。
虽然是孤儿出身又头次当父亲，端木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拉偏架的糊涂人，杰克是他们作壁上观的叔伯，今天小白吃，明天小黑吃，孩子打打闹闹总归不会太严重。
端木吸溜着蛇肉汤，一口口吞下腥味明显的蛋羹，杰克他习惯先改头换面再进食，两人交替进行。
大年初一回到顶楼后，在DVD里端木弄清杰克的装束妆容属于对他偶像的模仿，杰克也瞪大眼睛看屏幕里拳法飘忽的中国人长袍潇洒一打多不落下风，他指着端木，恍惚间也明白端木拿他对比摇滚歌手是何种心态。
这之后杰克总在端木战斗时色眯眯（端木自认）盯着他，问他也不说，接下来就是杰克照常的念一些奇怪歌词，不知怎么又演变成唱歌，更像情绪的无端宣泄，也是这城里除了他俩没有活人而无所顾忌吧。
“You want commitment——Put on your best suit.Now we're going down downtown——!”杰克似乎含着怨气，他扯着嗓子撕心裂肺，“Be obscene！”
气氛上来了，留杰克一个人自娱自乐不符合中国人热心的个性，端木决定陪他一起发疯。
他回想他家乡最出名的乐队，其中最符合他心情的歌词，端木清清嗓子，在杰克嘶吼里同样不成调。
“为何人让人去受罪？...为何人为人去流泪？为何人与人作对...为何人与人相随？”
最后一句端木扯开嗓子喊出。
“哎呀我说命运啊——！”
他们现在应该有些共同语言了吧。端木看杰克呆滞眼神甚是欣慰。
诡异目光终于有一天，杰克扭扭捏捏叫住端木：“你可不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
“咏春，叶问。”叹口气，端木摆出架势。
马背起伏让他有些晃动，不过这并不影响杰克调侃他的心情。
与扮演叶问的那位演员相比，端木身上肌肉明显更夸张，身高体重不必说也更庞大，这才是能轻轻一拳打碎混凝土的结实身体。端木曾经取笑他的偶像，现在也到杰克报复的时候。
得亏端木丢掉的是同情与愤怒而不是愧疚，对杰克的无赖战术抵抗上升，但不多。仗着病号身份杰克又指使他不知多少次，捕捉金雕在其中绝对称不上轻松，比起他要去拉斯维加斯的执念倒是更具建设性。
兰迪斯找出的宙斯集团特供消磁导弹对付金雕简直专业对口，只要粘上一点翅膀就失去光泽，而且对小白的影响很小，鹰啸也能充当不错的震荡弹。
金雕的老巢和宙斯基地相距有些距离，倒也正常，就那些小蜥蜴恐怕不够金雕塞牙缝的，两处贼窝海拔却有些相似，高得人撕心裂肺。
杰克把睡袍一铺，往小黑身上一靠，无所事事的大爷样子就让端木手痒痒，除了发射导弹他实在没有事情干。洲际列车是罗伯特控制，金雕是端木小白捕捉，最终由兰迪斯接手，恶魔岛第一大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熬过接下来的五个小时不许睡觉。
一天之内往返有些勉强，主要是爬楼太勉强端木，他们干脆启程，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主要是杰克唱片与调料——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是在路上，东南西北，杰克无聊用木棍在地上涂个美国地图，大手一挥一条横线贯穿东西。
“拉斯维加斯。”杰克朝着努力爬塔的端木大喊，“我们还是去赌博吧！”
端木好似听到，又好似没听到，习惯性扭头对杰克比了个中指。
6，45,23,2393,2。
耗时，金雕，鸟蛋，俄亥俄到拉斯维加斯的距离与端木打在杰克脑袋上的巴掌数量。
“及时行乐，及时行乐，伙计。”杰克两手护住脑袋，语气却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狼狈。
趁端木不注意，他甚至扑上前狠狠咬了半丧尸左脸一口。
气急败坏的端木手指着杰克说不出话：“脑子里没个正经事！”
“不对，不对，好好听着，我要说些身家七位数以上才能知道的事了。”
“拉斯维加斯，那里要修一个巨球！”
“然后呢？”
端木头发被杰克拽得有些疼，他不得不把脑袋靠近怀里乱动的那个化妆品味长发男。
“混凝土，水泥，速干水泥，加固水泥...嘿嘿，都是咱们的！最重要的是...”
杰克笑得不怀好意，他朝端木耳朵吹气：“最重要的，我想和你去拉斯维加斯。”
“离了我你能去哪？”不解风情的端木无语抱他上马，“我更想吃哈根达斯。”
“抱歉，现在可没有冰淇淋喂你。”
端木也只是随口一说：“先到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资源有的，危险同样有的，那里前阵子的天打雷劈绝对不是自然现象，最差的构想中，那是宙斯的选民过境。
就是不知道是他的第几选民，倘若是第一选民索菲，他两个就危险了。
“不会的。”杰克放松靠在端木身上，“那女人一定跟着宙斯在末日岛。”
“就像我虽然也放心你，但绝对不想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一样。这叫什么事。”
“你当我选民还差不多。”端木感觉自己翻白眼越来越频繁，大多数都是对杰克的无力。
杰克不依不饶：“你傻的呀？并不是只有选民与神的关系才会让人这样想呦...”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和这种说话藏一半留一半的人交流只有一个办法，端木干脆捂住杰克嘴把人按在马背上，自己也俯下身去。
在杰克瞪大眼的惊恐里，端木却笑得开心。
“小黑！”
“咴——！”
马蹄一蹬，黑马炮弹一样在原地留下一深坑，自己千百来斤的身躯蕴含强大势能勇往直前，一下子将速度提升至极点，可以和爹疯跑他很开心。
马背上那位叔伯就没那么快意，两人长发翻飞，离不开缠绕颈肩，痒，痛，混着别的什么，小白的啸叫声杰克没听见多少，全都是破风的呜咽与端木呼吸，他们两个凑得极近，端木没有生气，他还用衣服垫在杰克后腰避免颠簸。
“来了。”端木低声说。
他双手转而捂住研究员双耳，两人的体型差距不大，端木却好像两手就能将杰克脸包起来，他固定研究员脑袋，眼神示意杰克将端木脖子上冰哨放进他嘴里。
高频率声波接近无声，一阵狂风将杰克眼再次迷住，后三秒是小白的鹰啸，她翅膀离得极近，一次忽闪至少将小黑吹快五米。
杰克闭着眼，他感觉有什么粗粝的东西轻轻将自己前额头发理顺，却只会笨拙地向两侧平分，露出画得鬼哭狼嚎的一张脸。
他想张嘴，但疯马奔驰的强劲气流让他瞬间闭嘴，只有眼睛，睁开三秒后才流出眼泪。
端木他笑得极为开心。
杰克有气无力：“悠着点。”
“怎么了，小公主？”端木气定神闲，用布条把杰克长发绑起不至于甩他一脸，“我们平时就这样赶路啊，拉斯维加斯可远着呢。”
“如果我像你一样野蛮就好了。”
心里想的什么，只有杰克自己知道。
“I wanna live...I wanna love...”杰克又开始喃喃自语。
“To be this young I’m so scared...”
风声太大，端木英语不好，杰克又说得含糊不清，他不得不把掏烟的手腾出来稳固杰克脑袋自己凑近听。
他没注意烟熏男一瞬间狰狞又奸计得逞的脸。
“But it’s a long hard road,out of hell——！”
杰克半点不害怕，用尽全身力气在端木耳朵边大喊。

“Sell my soul for anything...anything but you.”
醒来第一句仍是不清不楚的歌词，后脖颈发疼，杰克黏糊着马背半分钟才睁眼，他有预感到了哪里。
黑暗时他就感觉皮肤的触感不大对劲，比之俄亥俄更加湿润，比起宾夕法尼亚更加清新，温度上升五度，显然，除却天灾，这里更适宜人类居住。
端木吸吸鼻子，没有半点失手把同伴打晕的愧疚：“我喜欢这的气候，特别是电闪雷鸣后的空气。”
“因为雷劈臭氧变多了。”杰克把白眼还给端木。
半丧尸走在马前，人类骑在马上，本是保证杰克安全的方案现在却造成了人类对半丧尸行动能力的不满。
杰克就这样看端木时不时走进街边便利店，随即怀疑人生地抱着巧克力出来，脸上发傻让人忍不住嘲笑。
“带你见见大世面喽。”
少见的，端木没有反驳他。
“如果你指的是便利店里也有柏青哥机器的话。”
路过的几乎每个公共场所里都有或多或更多的赌桌，不管多抠门的人到了这也得忍不住来上一把，这里的电储量堪称恐怖的，末世一年多过去，甚至还能开灯。
“这都是为了赌场的蓝天永不熄灭。”杰克漫不经心指指城市中心最大的平方建筑，“那里才是真正纸醉金迷。”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我还有什么可以输给你？”
端木毫不避讳自己的弱智：“或者说，你想要我的什么，我又是绝对不想给你的？”
“除了我的家人，如你所见，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马上瘫子挥挥手，杰克深感无趣，他恨铁不成钢叫端木凑近，指着他脑袋问：“这是什么？”
“...脑子？”端木怀疑着，“阿尔贝区那颗宝石？”
“笨蛋啊！”
头皮一阵刺痛，端木的嘴结结实实和杰克的撞上，人类的哀求与愤恨也就无所遁形。

...
《mOBSCENE》Marilyn Manson 
《命运》二手玫瑰
《Long Hard Road Out of Hell》Marilyn Manson

2014年2月13日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2014年2月13日

章节目录

默认卷集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