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离 - 我要给家里蹲当家教？

我要给家里蹲当家教？

解离

十字柿籽

2024/12/26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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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这两个词对于不同的人会延伸出不同的含义与态度。
比方说，对于思想较为古板的大部分老一辈人，同居意味着两个未婚的人却生活在一起，不得不说一句伤风败俗；对于较为开放的大部分年轻人，同居意味着一种考验、一种尝试、一种磨合，理想情况下最终通过这场考验的两个人会选择走向婚姻——那个通过薄薄一张证将亲缘、金钱、责任和权利义务统合到一起的合法关系。从态度上看，有些人的梦想就是和喜欢的人发展到同居这一步，这样两个人就可以舒适惬意地处在同一空间，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思想上都贴得更近，但有人也会因此感到压力，特别在是否做好了全身心的更大程度的暴露这方面上。这意味着，之前由于各方面的距离而隐藏起来的自己，将难以再隐藏下去。事实上，许多情侣正是走到同居这一步才发现对方有许多自己无法忍受的恶习，最后走向分离。
当然，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像被蛊惑一般，就点了头。
因着他病还没好清的缘故，他们在他的出租屋呆了几天，直至他完全好起来，咳嗽的症状也消失。期间葛叶还担心饭食的问题，但又不敢接触到其他人类，为此担忧了好一会。叶宽慰他说不用担心，自己之前截稿日几天没出门，是直接给楼下的居酒屋打电话送饭的，不会饿死。于是这几天两个人都成了“家里蹲”，生活就局限在这四叠半的小屋子里。
要搬走啊……叶对着自己仅有的几件家具发呆，这些也是房东的，算来算去他也只能带走一些衣物、手稿之类的私人物品。因为是早上，葛叶还在睡，他便简单整理了自己窗边堆着的来往信件。
粗粗翻阅自己寄出的文稿和编辑的回信，叶的手在拿开下一张纸时停住了。
是自己那天深夜回来时写的东西。
动作短暂凝滞了一下，叶闭上眼试图回忆自己写了什么，无果。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看了下去。
两张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略显潦草的字迹，深黑的墨迹不停地删减修改着，有些字很明显是意识不清的时候写的，他仔细琢磨了半天还是没看懂想表达什么。
**第一张纸上疑似拟了一个小说的大纲，但是开头被涂黑了，中间又多次删改，墨迹堆叠在一起难以辨认。**叶对着光研究了半天不禁失笑，总觉得自己是把能想到的题材全都写了上去又都涂掉。
**但如此多次涂改的一张纸，却在结尾的位置留下了一大片空白，只是在纸的边缘留下了两小片模糊的水痕**。
总不会是自己把水打翻了吧……
他又看第二张，略显粗糙的便宜信纸上只有一行小字，字不大却力透纸背。
**“记住你自己是谁。”**
叶猛地一心惊，他抬头四处张望。还是熟悉的陈设，葛叶还在榻榻米上睡着，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喳喳”的鸟叫。春日里，阳光很温柔，风也和煦，可叶的手却逐渐沁出了冷汗。
不能去想，他的大脑不停传递着危险信号，但他忍不住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头又痛了起来，眼睛看向那张纸却像被刺了一般紧紧闭起来，流出泪水来。叶的手紧紧攥着这张纸，最终闭着眼将它夹在了众多稿纸中。再睁开眼，已经不知道哪一张是它了，头疼也逐渐缓和，叶默默舒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他确实也很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带着自己仅有的几样东西，住进了葛叶家里，但生活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作息仍然是早上看书下午谈话晚上写稿，虽然住在一起，但他们作息重合的部分也就只有下午。或许是两个人都在刻意保持这种距离，叶想，毕竟再亲密的关系也该留些彼此呼吸的空间。
不过借着住进来的机会，叶总算搞清了这个庄园的秘密。可以连接多个国家甚至世界这种不用费心力解释位置变动合理性的设定先不说，叶觉得最便利的是庄园的贮藏空间。据葛叶说，猪给贮藏室施了魔法，放在里面的食物会永远保持放进去的那个状态，因此不用担心食物放坏掉。因此，他们只需要每个月出门一趟补充一下消耗掉的食物就行。
一个月去一趟城区，叶对此接受良好，他的编辑也接受了一个月寄一次存稿的请求。倒不如说，他的编辑反而很庆幸能接手这么一个省心的作家，毕竟不需要编辑玩命催稿四处寻人才能吐出一点最新章的作家就像大熊猫一样稀有，而这位叶先生在每月稳定保持联系的基础上甚至还能有存稿，在同时代的作家里面算得上凤毛麟角。
葛叶对此颇有微词，不过也只是在最开始的一个月，到后面几个月，他已经能在买东西的时候，在叶还价的途中附和一句：“是啊是啊。”
其实猪留下来的钱并不少，但葛叶表现的却颇为……节俭？
“东西可以买贵的但不能买亏的。”
本人曾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来。
叶第一次发现这个吸血鬼这么“嗜财如命”还是在他们无意中谈到猪给的学费时。
“我说猪给你付了多少报酬啊？”葛叶当时是这么问的。
叶没说话，只是眨眨眼伸出手指比了个1.
“……一、一枚银币？”葛叶的声音有些许颤抖，他眉毛抖了抖闭着眼睛有些心痛地说：“勉强能接受……”
叶摇了摇头，还是比着1的手势说：“你再猜？”
“一个月一枚金币——！”葛叶发出一声尖叫倒了下去。
不过叶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如遭雷击。
“不不，一天一枚~”叶摇头笑眯眯地说，还把那根指头伸到葛叶面前挑衅似地晃了晃。
葛叶说不出话来，肺里被抽了真空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差点没缓过来。
猪，这家伙……葛叶在心里咬牙切齿，但又找不到本人抱怨，只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哀嚎。
叶不仅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也表现了出来，他笑到浑身颤抖，跟葛叶一样倒在床上。半晌才笑着起身，从随身书箱里扒拉出一个小本子来。
葛叶看着他在那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问道：“你在随手笺上记什么呢？”
“嗯……‘吸血鬼的弱点是金钱’，写好了！”叶停下钢笔，又满意地看了看。
“一般不都用毛笔在上面写绯句吗，你这什么不伦不类的用法，写日记的小学生吗？”葛叶吐槽道，脸还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才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呐，葛叶。”叶回道。

生活没有什么大改变，食物也不会变质，在这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一切都是这么无忧无虑，美好得像色彩缤纷的糖纸。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只是在无忧无虑的外壳下，名为“叶”的壳子里总有什么想钻出来。
或许是因为睡前问的那句：“葛叶明明是吸血鬼却一直拿着那个十字架睡觉，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坐在地上玩拼图的吸血鬼看过来，眼睛亮亮地说：“是你送我的。”
“我？”
“那时候你还是神父啦。”白发的吸血鬼接过递过来的十字架，爱惜地挂到脖子上。指尖交接的那一刹那，手指好像被银质的十字架刺了一下，隐隐作痛。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甚至没有一点红印，就好像这个刺痛是从灵魂里透出来的。
我是谁？
这句话没有被任何人说出口。
……又或许是看到葛叶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月光，不知怎的，自己坐到了他的边上完成了一首完美的联弹。葛叶看过来，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欣喜。
那一刻在对方眼睛中映射出的自己，又是谁呢？
我是不会弹钢琴的。
那会弹的又是谁？
梦里好像一直有个人，他在无时无刻地注视着，视线黏稠地滴落在身上。发丝不知道被什么拂过，是风吗？直到手臂垂落下来，才意识到是自己。
躺在床上的叶脸色有些苍白，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灼热，但照在他的脸上就迅速冷却下来，与肤色融为一体，凝成霜一样的冷汗滴落下来。
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叶终于从梦里挣脱出来。他大口地喘着气，像被打捞上来的鱼一样，湿漉漉地徒劳将嘴一开一合。在陆地上吐不出水里的泡泡，叶捂住眼，问不出他在梦里一直追问的那句话：“你是谁？”
“我是……叶。”

loto大部分时间都变成玩偶挂在包上，毕竟能量是珍贵的，要节省着用。但它的主人好像有事相谈，它便久违地化作黑猫，窝在主人膝头，一人一猫坐在花廊下晒太阳。
为什么是晒太阳呢？据主人说，是因为梦里太冷了，晒晒太阳才有实感。
实感？黑猫不解地问。
嗯……主人低低地应了声，像是在思考。梦有时候会格外有真实感吧？而现实有时候又像梦一样虚幻，那么该如何区分梦与现实呢？
醒来就好了，黑猫答。
那么我现在算是醒着吗？主人问。
黑猫疑惑地歪了歪头，它的尾巴因为思考而甩来甩去，时左时右，来回往复。尾巴尖的绒毛在太阳下像镀了一层金边，更靠近里的地方则黑里泛出些暗红色来。毛茸茸的尾巴朝左，朝右，朝左，朝右……
“……”
“啊，原来在这里。”葛叶的声音朦胧地传过来，像隔了一条电话线。
可是，叶眨眨眼，发现葛叶就站在自己面前，打了一把阳伞。
“睡着了吗？”葛叶问。
“阳光太舒服了一不小心睡着了。”叶笑了笑。
“你是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爷爷吗？现在已经夏天了，正午还是少在外面吧，人类会中暑的。”葛叶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叶，这家伙最近总有点没精神。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用指尖帮叶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叶却一下子回过神，他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要把葛叶从内到外看个透彻。
葛叶有些不知名的慌乱，他觉得叶的表情好陌生，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叶缓缓移开视线，看着纯黑的阳伞内部构造说：“我……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
适应什么，阳光吗？葛叶疑惑地看了看伞。
叶只是起身，拉住他的手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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