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停雁的第四夜

超短篇合集

摄氏度三

2025/04/21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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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与男人见面的第四个夜晚。
确切地说，是你第一次被男人拽出来。
你的身体前所未有地混乱，甚至就连触碰男人的时候都因为力气太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男人却无知无觉，甚至没有因为你而瑟瑟发抖，只是看着手心里握着的那封信沉默不语。
男人第一次阅读过后本已将这封信收了起来锁在柜子深处，钥匙也扔到了河里。今天男人终于处理完所有有关意外去世的妻子的后事，男人再次无法控制地把信“拿出来”阅读了。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东西诱导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男人的手指再一次收紧。
「展信佳。
其实在写这封信给你前我犹豫了很久，毕竟你现在已经不想掺和到讨伐魔物这么危险的事情里了吧。而且杀死魔王后魔族自行崩溃，到时候将会有大批的冒险家失业，冒险家协会一直暗中阻挠我们，你作为知名商会会长也不好和冒险家协会起太多明面上的冲突。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乱来出事的话就没有人照顾重病的嫂子了，商会也会大乱，牵扯太多人……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想要写信给你。
还记得当年被骑士救下之后我们一起约好的事吗？还记得你一手拉起的讨伐团吗？大家都很想你。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配合你而已，在孤儿院里就你最照顾我，我们是唯一的伙伴。不过后来我慢慢地感觉到了做这些事的意义，同时，也慢慢感觉到了你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呢？是那次废了很大劲救下了人却反而被怪去得太迟吗？是因为帝国和协会本来关系良好甚至支持我们的人发觉我们真的能威胁魔王后态度改变对他们幻灭吗？是因为大姐和你吵架说为了我们做了生意的你变得长袖善舞吗？是因为多次的出生入死吗？是因为嫂子的病被发现了吗？
我想大概一定不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的，而是一直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吧。
我知道我确实很天真。你或许会对我说有些事没必要非我上去做不可，可别人做不做和我无关，我就是自己想做。我也不在乎最终的结果，只要做了，我就对得起自己——就算死在这条路上，我最后一定也是带着笑死去的。
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是我想要的归宿。
这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为我们挡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让我能够专心于魔物讨伐中，我一定没法像现在这样平静地面对这场最后的战役吧。
魔王城是一座封闭的堡垒，进入后很难离开。我们大概会在里面花上一年左右的时间来攻略，最终与魔王展开殊死搏斗。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都是最后一次了。在进入王城前，我们都很希望能和你再见一面。
不需要参与什么，只要叙叙旧就好。
我们翘首以盼地等待你的回答。
附：其实我们都知道悄悄资助我们的最大的神秘金主是你。」
那人把信给男人的时候说不要当真，这封信里有许多谎言，是勇者亲口承认的。
你沿着男人的喉咙探到男人的胸口，被男人心脏的温度烧热。这个世界出现了种种杂乱的东西，都是你或者说男人记录的每个印象深刻的你似是而非的同类肆虐的夜晚。所有东西交杂在一起，男人的手指捏裂了虚假的信纸，而你一如既往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几乎每一次动作都会发出响亮的声音。
这个世界又笼罩在你的影响下，阴晦幽暗看不清一切。
你，男人的一部分，男人，二者一起对男人构筑的虚幻的东西，男人的一部分，发动袭击。
直至你的似是而非的同类在世界之外发出了哀嚎嘶吼，这个世界骤然崩塌，你也随之失去了暂时的形体。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男人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似是而非的同类在男人每次发生最糟糕的事时从不缺席。
男人把手指插入刘海中，完全垂下了头。
——他这大半辈子有过的期待没有多少实现，唯独和你似是而非的同类单方面约好的会面，次次都符合他的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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