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落入陷阱了（一）

【司Leo】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落入陷阱了

橘咩小咩

2024/11/20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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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对音乐行业不甚了解的人，最近也能听到她的名字——月永雷欧，突然爆火的音乐怪人，比起唱歌更喜欢制作曲子，毫不掩饰自己对音乐的热爱与…野心。
朱樱司在为数不多的休憩时间里简单搜寻了粉丝们为她制作的资料，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得不承认，他也被雷欧的音乐吸引了。司对音乐方面的事了解不多，毕竟他不需要以此谋生。借由姓氏带来的荣耀与资本，他对音乐的定位也只是休闲娱乐的工具，一如那些“不务正业”的其他事情——他必须了解它们，直到自己可以做到在人前不会丢失家族颜面的程度；却又不能因为那些“小事”，而影响他被姓氏赋予的既定道路。
偶尔看到一些偶像的演出，他似乎可以理解有的人会因为偶像而发狂，却不懂粉丝们为何会过于痴迷在某位偶像身上。
吸引人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位，而是作为偶像而奋斗的那个过程和感觉。粉丝们因被鼓舞感染，义无反顾地跳下坑去，又盲目地把吸引他们的那种“感觉”强加于某位偶像身上，最后理智崩塌，近乎狂热地爱上偶像。
在月永雷欧爆火之前，朱樱司曾这样分析到。

几个月间，月永雷欧的人气只增不减。原因无他，只是她创作的频率简直高到吓人。也一度有质疑声音出现，明里暗里质问她是否抢夺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否则怎可能曲风多变，短短几个月发布十几首曲子，好似灵感不会枯竭。而采访片段中，她只是不满地皱起眉，看着不怀好意的采访者，像在指责，又有点埋怨：“因为更多的曲子公司压着不让我发啊！！我都想单干了！”
新人出镜的机会不多，人们对月永雷欧的了解还不够透彻，加之此番让人目瞪口呆的话，“#月永雷欧 采访首秀”“#月永雷欧 作曲狂人”之类的词条很快就上了热搜，朱樱司也注意到了。
其实司对这些事并不太感兴趣，毕竟他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他并没有详细了解这些热搜的前因后果，只当是休息时换换脑子的消闲解闷，一如他桌上的游戏手册。
直到几天后，热搜的关键词变成了“#月永雷欧 抄袭”。

月永雷欧是被清晨打来的电话吵醒的。接连不断的电话挂了又打，对于连续熬夜的人来说简直是催命符。在铃声不知第多少次响起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接起电话就把想到的脏话骂了出来，没想到对方的语气比她还冲。简单问清情况后她不可置信地打开社交网络，铺天盖地的质疑与嘲讽充斥着那个词条，而爆料的人她甚至根本就没印象。雷欧大呼小叫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尚未挂断的电话那头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前几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雷欧风尘仆仆地赶到梦咲公司开会，平常与她对接的玲子再次为她梳理了当前情况。玲子接到的指令并不复杂，第一，明确雷欧是否有抄袭或泄密情况出现；第二，判断雷欧的真实实力，并预计她对公司的重要性。玲子平常与雷欧接触最多，除此之外，雷欧确实在合作期间为公司提供了很多新曲，采访的内容也的确真实。因此，她并不完全相信网上所传言论，只是公司派下了这样的任务，那雷欧会不会被留下来，其实她这个打工人也无法左右太多。

简单交换情报后基本可以确定，是雷欧在某次尽兴时无意间为其他人演奏了这首曲子，而爆料雷欧抄袭的那位小A刚好在场。小A回去之后便把曲子稍作修改，以原创曲的名义发布了出去，而这首曲子刚好被公司压了一段时间，使得雷欧实际的发布时间远远晚与小A。
得出结论后两人都哭笑不得，但网上舆论已经发酵得越来越严重，有人已经开始揣测，前几天的采访中雷欧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为了博得关注信口开河；更有甚者直言雷欧是惯犯，否则短短两三月怎可能有这么多的作品，坚信有其他受害人还未爆出。

雷欧想在账号上发布澄清，却被玲子拦下，让她先回去再等半日，雷欧点点头照做，一副完全信任的样子。待雷欧离开，玲子与在场其他工作人员一同把会议资料——准确的说是对雷欧的考核——提交上级。
接下来的事并不是打工人可以干涉的了，玲子本来是这样想的，却在两个小时后被紧急召去见领导。忐忑地踏入办公室，领导一副别人欠他几千万的样子。玲子点头哈腰，生怕连自己也丢了工作。
“这个月永雷欧…你觉得她性格怎么样？”
“月永雷欧啊、那孩子，怎么说呢…有点开朗，人也不错……”玲子悄悄观察领导的表情，试图找出些许线索，可他的表情甚至语调都并无太大变化。
“更深层的呢？”
“深层的…我想想……”玲子后背的衣服似乎都被浸湿了，最后她还是选择说出了口，“是个有的时候会有稍微有一点、随性的…音乐天才呢。”
领导的沉默似乎振聋发聩，漫长的等待后，才迎来对玲子的最后审判：“她随性到什么程度？”
玲子不敢抬头，她并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这样劝说自己，她也仍然像是被什么吞没了一般，浑身无力。
“…这个啊……大概就是、我们刚对接的那天她就送了我一首曲子吧。”她顿了顿，像是找补一般，“雷欧小姐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呢。”
于是领导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呢。对她这种作曲机器来说，曲子就是可以随随便便挥洒出去的东西吧。不过，不是她可以泄密的理由。如果下次再把我们的曲子‘送’给别人，连你也会受到牵连的吧。如果被没办法遵守条约的人害得丢了工作，你也一定会意难平的吧。”
玲子沉默地点点头，再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您说的是。”

再过几天，朱樱司发现热搜上与月永雷欧相关的关键词又换新了，这次是“#月永雷欧 解约”。出于好奇，他点进tag简单看了看，大意就是月永雷欧无故与梦咲公司解约，人们都猜测是因为抄袭事件，于是便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时候悄然落实了月永雷欧抄袭的罪名。
但朱樱司总觉得不太对劲。月永雷欧的曲子他几乎每首都听过，虽然风格多变，但他总觉得有一些东西是相同的。司也曾去听了那首更早发布的曲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听的是雷欧版，他总觉得小A的版本似乎在某些地方不够流畅。看着两人的粉丝在网上掐架，他轻轻退出了App，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然而，就在解约tag挂在热搜几天后，另一条热搜又被顶了上来，这次是“#月永雷欧 澄清”。朱樱司还未点进去就猜到了内容，大概就是辩解自己并非抄袭然后列出证据，直到他点开视频——
月永雷欧一脸气愤地出现在屏幕里，一边介绍展示自己作曲的手稿，一边在话里夹杂着一些让司听了直皱眉的暴言。随后雷欧拿出鉴定报告，把鉴定结果怼在镜头前，却不小心用力过猛，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视角，雷欧的大叫声与支架翻倒声一同自扬声器传来，司不由得暂时调小音量。
一阵视角不明的忙碌伴随着“你不要死掉啊支架君！”的呼喊之后，雷欧的脸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她为镜头展示鉴定结果，手稿的字迹完成时间要远远早于小A曲子的发布。为了让手稿看起来更有说服力，她拿出一堆乱糟糟的…画上了五线谱和一些不明涂鸦的纸，强调这些全都是她的手稿，并洋洋自得地附言“这些都是已发布的孩子，所以给你们随便看也没关系～”。
接下来是关于解约部分，但她却没有仔细说明，只是在解释解约与抄袭无关的时候，顺便把那些认定她是因抄袭而被踢出公司的人骂了个遍。

再怎么说，难听的话也出现了太多次吧。
这是朱樱司看完视频的第一感想。

抄袭事件彻底结束之前，小A顶不住舆论压力，主动承认了自己是偶然听到雷欧那首歌的demo、回家搜索却发现完全搜不到的时候心生歹念的。他发布的道歉声明也被雷欧和梦咲公司账号转发，雷欧附言“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毕竟我的孩子很优秀啊！”，公司账号转发时却一句也没说。
朱樱司直觉不太对劲，再去搜索解约tag时，发现还是有一些人在深挖雷欧为何突然解约，大多都在推测是雷欧或公司一方泄密，因此才分道扬镳。司又在tag内刷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托人一探究竟。

消息带来的时候朱樱司正忙于工作，他罕见地把手中的报表放下，喝了口茶。事情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是雷欧那边泄密才导致公司与她解约的。雷欧需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但公司提出，可以让她的曲子来抵一部分债，雷欧自然是不同意，于是双方不欢而散。
但对雷欧来说，已经发布的曲子暂时没办法彻底收回，而那些尚未发布却交给公司的曲子，大概率会一直被雪藏，直到她死后才会重见天日。
这个结果让司忍不住唏嘘，甚至产生了一点怜悯。但看雷欧在社交网络上完全没有被打倒的样子，反而营业和发歌愈加频繁，简直就像这种事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接广告了。

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并没有影响司对雷欧曲子的喜爱，他反而因雷欧发布频率变高而每周都期待着新曲诞生，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一种享受。可就在此时他得知，雷欧原所属的梦咲公司因资金链出问题，打算提前让雷欧结清违约金。虽与他无关，但他却忍不住担心最坏的情况——雷欧再度陷入负面新闻，最糟的情况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有新作品……
司不敢想下去，出于对弱者的同情，他一时冲动用私人账号联系了月永雷欧，声称要进行商业合作。没想到雷欧回复得很快，在司编好理由前就回复了很多条消息，絮絮叨叨说什么“帮大忙了”、“我正需要钱呢”、“谢谢你喜欢我的曲子”之类的话，简直和她自己录的澄清视频一样喧闹。
司还在斟酌自己如何接话，雷欧那边又开始消息轰炸，问他需要什么风格什么类型的曲子，是买断还是买商用权，随后又把价格列出来，末了又补了一句，完成之后价格可能会有变动，如果接受不了的话请提前告诉我！
末尾配了一个很可爱的颜文字。

这些问题司都还没想好，但如果说“请随意发挥”又会显得太没诚意，于是思考再三便回复到：那么就请写一首满怀敬仰之情的曲子吧，什么风格都可以，我要买断。您说的条款我可以接受，定金打到哪个账号上？
已读二字已静待两分钟，司的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想法，还是说自己表述的方式太奇怪？果然应该直接发邮件才对。
提示音传来，司立刻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紧盯屏幕。聒噪的雷欧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发消息。
「你这家伙真是有趣！我笑了半天！」
「没人告诉你这样看起来很好骗吗」
「我会忍不住敲诈你的～」
「但看在你相册里的风景很好看的份上，我决定特赦你哦」
「毕竟给了我新的灵感！多谢你啦！」
提到相册司才想起来，自己曾在这个账号上发过一些照片，大多是风景照，还有一些是小时候生日拍下的蛋糕。此时司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还好从来没在这里发过露脸照。

没有理会雷欧的胡言乱语，简单回复了会静候您的佳音，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给账号设置的是仅互关可见。打开主页，果然新增了一个粉丝，就是月永雷欧的账号。司心惊胆战地点开雷欧主页，才看到她已经关注了上千人，自己在这里只算沧海一粟，并不会被粉丝们特殊关注，这才松了口气。
雷欧关注的大多是一些带来新奇消息或美丽图片的营销号，其间夹杂着一些音乐制作人和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小部分是生活号，甚至还有一些已注销的账号，看不出之前是做什么的。把雷欧的关注列表翻到底的时候，朱樱司才意识到自己浪费在这的时间有些太多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雷欧便带着三份demo联系了司，并附言有两首算赠送，只需要为最喜欢的那首付钱就好。随后她便自顾自讲起了最喜欢哪个，以及三首曲子的创作故事，全然不顾会一个人刷屏。
在雷欧兴致勃勃讲述的时候，司把三份录音全听了一遍，一如既往地水准，三首各具特色，实在难以抉择。想到雷欧目前面对的困境，司提出要给三份钱，意料之外地，雷欧是这样回复的：
「？」
「你这家伙果然很好骗啊！」
好吧，也算是一种情理之中，司腹诽。

最后雷欧还是收下了三份钱，表示感谢的同时声明“如果过段时间还记得你的话会免费再送一曲”，司并未放在心上，却还是忍不住隐隐期待。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司重新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迟迟未等来属于他的新曲，本以为是雷欧已经忘记了自己，直到几天后雷欧在发布新曲时特别注明，「献给消失的金主：三份钱」。
司在看到这个外号时就联想到了自己，只是消失什么的…自己一直都在关注着她，怎么算是消失？还是说其实指代的另有其人？下翻看到雷欧的评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她的视角看到的事件过程，仔细比对后司意识到这就是送给自己的曲子，只不过所谓“消失”只是雷欧记不清他的账号了而已。

而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催认领，很多粉丝都在期待这位「三份钱」是谁，能否露面。而雷欧也下场回应，或许三份钱本人并不喜欢被关注，毕竟他当时用的是小号。此话一出，粉丝们纷纷开始搜寻蛛丝马迹，试图找出金主的真面目，吓得朱樱司连夜把雷欧的账号移除粉丝。
好险，差点就被开盒了！
惊魂未定的司度过了煎熬的三天，没有人找到他的账号，这件事的热度也逐渐褪去，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慌乱像是无人在意的笨蛋，可笑又幼稚。但此后一周周逐渐过去，雷欧再也没像这次一样特别注明哪位金主，最多也只是写给粉丝们。意识到这一点的司忍不住思考，自己花钱是否有些过于大手大脚了。

似乎是为了加速流量变现，雷欧听了粉丝的建议，开始进行直播。最初只是介绍一些人气很高的曲子的灵感来源与手稿，顺便回答粉丝的一些问题，不熟悉规则时也经常因为言辞激烈而被强制下播；后来熟悉了规则，她也开始和粉丝们聊天，聊到尽兴时便当场弹奏，也会为刷火箭的榜一赠送曲子。
随着雷欧直播新曲的次数越来越多，观看直播的人也越来越多，只可惜她很少按时开始，大多时候是想起来了就播，白天夜晚都有，粉丝们往往会错过。于是便有人整理了直播录屏和切片，以便于错过的同好们可以听到每一首即兴创作的曲子。

朱樱司偶尔也会点进去看几分钟，若碰上雷欧在弹奏便刷上几个礼物，但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就算打赏也只挑小额礼物，避免自己榜上有名再惹麻烦上身。
他本不太关注，也没打算关注雷欧的为人与生活，只是作为被音乐吸引的粉丝，想听到每一首曲子。最初只是搜索一些新曲切片，在大数据的推送下，雷欧直播时的趣事也被司刷到，等到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每次直播必补的程度了。某次雷欧下播，吵吵闹闹的声音骤然消失，突然安静的空气反而让司觉得浑身刺挠。
——完蛋了。
这是司的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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