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 【执狱】情难自抑

【执狱】情难自抑

十六

Lilac

2025/06/10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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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捏着那张带着莱欧斯利指尖余温的纸巾，指关节微微发白。罗莎琳那句带着毒针般的调侃——“清醒的脑子打盹儿了吗？”——像一枚精准的冰锥，扎进他刚刚被咖啡和三明治短暂熨帖过的心湖。

他缓缓抬眼，那双深不见底、吞噬光线的蓝色眼眸对上罗莎琳洞察一切的目光。“清醒与否，和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有什么关系？”达达利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甚至比之前更甚，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疏离。

她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锐利如鹰隼：“达达利亚，你什么时候学会自欺欺人了？看看你刚才的反应！你引以为傲的工作模式，被一杯该死的咖啡冲得七零八落！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断你的录音进程？你会因为一杯咖啡就中断对细节的吹毛求疵？”

达达利亚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罗莎琳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着他试图重新构筑的壁垒。他无法反驳，莱欧斯利出现的那一刻，他确实……失控了，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出现了裂缝。他勉强挤出几个字，语气却远不如刚才笃定。“那是意外。”

“意外？”罗莎琳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意外他记得你该死的咖啡口味？意外他连你对食物的挑剔都摸得一清二楚？意外他在你竖起全身尖刺的时候，像个没事人一样精准投喂然后转身就走，把空间留给你，让你连发作的借口都找不到？”

“而你……你放任他靠近。甚至在回应。”罗莎琳的声音斩钉截铁，“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到自己脉搏的加速，你的清醒，在那一刻是不是像被扔进沸水里的冰块？他的手段真是高明，把你这个猎物一步步逼到角落，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达达利亚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罗莎琳，眼底翻涌着被戳穿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够了，罗莎琳！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更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危险！”

“不需要？”罗莎琳也站了起来，毫不退缩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以为我是在干涉你的感情？我在避免你卷入更大的麻烦！你的眼睛，达达利亚！你以为两个秘密知道的人少就万无一失？莱欧斯利是什么人？他背后是什么势力？他能用暗含你生日的成交价截胡那把匕首，能精准地找到你所有的喜好，他能查不到更深的东西？一旦他把你的眼睛和你另一个身份联系起来……”

“他不会！”达达利亚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他没有理由去查那些！”

“没有理由？”罗莎琳冷笑，“当一个男人对一个谜一样的猎物产生浓厚兴趣时，挖掘秘密本身就是最大的理由！莱欧斯利看你的眼神和颁奖礼上扮演深情男主时一模一样。他对你越是认真，就越是危险！他的认真，就意味着他要了解全部的你！包括你想隐藏的部分！”

录音棚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队友们早已噤若寒蝉，连调音师都缩在控制台后，假装自己不存在。只剩下达达利亚和罗莎琳在昏暗的角落对峙，无形的风暴在他们之间酝酿。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他不再看罗莎琳，大步走向隔音间，戴上监听耳机，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暴戾的命令：“继续！从Bridge开始，重录！”

耳机里流淌的音乐变成了一种折磨。每一个音符都在提醒达达利亚，他的完美控制力出现了裂痕——就像他此刻胸腔里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他机械地唱着歌词，声音依旧完美无瑕，但指尖在耳机外壳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内心的焦躁。

“停。”达达利亚第十三次叫停录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鼓点还是不对。”

鼓手终于忍不住摔下了鼓槌：“队长，这已经是完全按照你要求的——”

“我说不对就是不对！”达达利亚猛地摘下耳机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外壳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整个录音棚鸦雀无声。队友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气氛降到了冰点。

罗莎琳适时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了，达达利亚。今天的状态不适合继续磨细节了。”她目光扫过众人，“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回去再消化一下，明天上午十点，继续。”

达达利亚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了一瞬。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推开隔音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一把抓起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

罗莎琳跟在他身后走出录音棚。

“去哪？”罗莎琳问。

“回公寓。”

“我送你。”

“不用。”他拒绝得干脆，脚步未停地走向电梯。

望着达达利亚离去的背影，罗莎琳眉头紧蹙。达达利亚的动摇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那双特殊的眼睛暴露了，而莱欧斯利……看似温和体贴，实则步步为营，精准地瓦解着达达利亚的防线。达达利亚的秘密，绝不能因为所谓的“认真”而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得做点什么。

————————————

莱欧斯利重新回到车上，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他有些紧张，尽管在面对达达利亚时他表现得似乎无比从容，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注意对方的每一个反应，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做出来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思熟虑，生怕引得对方不快。

达达利亚的态度比昨晚强硬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人在夜晚的时候总是更加感性，而到了白天又总是容易后悔，所以对于一觉醒来达达利亚又竖起一道坚墙他并不觉得伤心。好吧，还是有一些的，但对方留了一丝缝隙——没有重新遮盖那双特殊的眼睛，他敏锐的抓住这一点并把缝隙撬开得更大。

“下午好，莫莱妮。”莱欧斯利发动汽车，在返回的路上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下午好，老板。希望你们进展不错。”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莫莱妮的声音就砸了过来。“不然我应付完公关部的电话，还要听见你们的关系毫无进展，就实在太可怜了。”

“你知道网上是怎么形容的吗？‘影帝莱欧斯利现身录音棚，疑似给当红歌手送爱心餐’——你知道公关部现在有多想掐死你吗？！”

莱欧斯利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照片拍得怎么样？”

“重点是这个吗？”莫莱妮叹了一口气，“我们明明商量好了，这段时间你要低调，新电影开拍前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结果你呢？被爱情冲昏头脑跑去给人当外卖小哥？”

莱欧斯利从她的语气里没有听到紧迫，于是也并不着急地再次问道：“照片拍得怎么样？”

“拍得挺不错。人物、地点、事件都很清楚，拍照片的人当狗仔实在是屈才了。”莫莱妮十分客观地评价道。她继续说：“公关部不确定你是什么态度，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去处理，让我问你的意见。我原本是打算这么说的。”

“原本？”

“他公司那边出手很快，消息刚发出来不到十分钟就没了，现在全网连个讨论的都没有。”莫莱妮声音变得严肃，“我提醒过你他的背景不对劲，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知道他和潘塔罗涅有什么联系，但一定远超过老板和艺人，他的待遇比其他艺人高了一大截。”

莱欧斯利的心沉了下去，他回想起昨天晚上，手指摩挲达达利亚手掌时的触感，那些位置奇怪的薄茧，现在仔细想来分明是常年使用枪支才会留下的痕迹。但达达利亚是歌手，他出道四年一直在聚光灯下，并且莫莱妮甚至没有查到他哪怕一次枪支使用记录，连俱乐部的玩具假枪都没有。

他愈发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莱欧斯利制止了莫莱妮发散的思维，“别想这些了，把新电影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发给我，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做些准备。”

“好奇心害死猫，我知道的。”莫莱妮应下，“资料发送需要时间，注意查收。”

回到住所，莱欧斯利如先前所说打开电脑沉浸在新电影的剧本里，十分细心地做着笔记。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让他被迫从原本的沉浸中拔出来。他扫了一眼屏幕，是一个未备注的号码，但他十分清楚号码的主人是谁——这是罗莎琳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

“他失控了。”罗莎琳开门见山。

莱欧斯利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罗莎琳的语速很快，“你走之后，达达利亚在录音棚里发了疯一样挑刺，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最后摔门走了。”

莱欧斯利的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他站起身拿上钥匙奔向车库，“他在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罗莎琳冷笑，“莱欧斯利，我警告你，离他远点。我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达达利亚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对象。”

“正因为他不是‘随便’的对象，我才如此认真。”莱欧斯利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的眼睛，他的秘密……我向你保证，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罗莎琳的声音变得更冷：“你果然查过他。”

“只查了能查的部分。”莱欧斯利坦然道，“剩下的，等他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罗莎琳斩钉截铁，“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该明白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安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罗莎琳。”莱欧斯利的声音变得严肃，“不过，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达达利亚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够自己做选择。”

“告诉我他在哪。”

“……他的公寓。”罗莎琳最终妥协，“但我警告你，如果他因为你的‘认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远处天空闪过一道惊雷，暴雨倾泻而出。

电话挂断，莱欧斯利将油门往下踩得更实，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尖锐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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