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氓竭尽蚍蜉力

规则审判录

一念提笔

2025/07/06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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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当天，他收下李靖给的香囊就赶紧叫来了管家，不，是太乙真人来帮自己查看。

太乙打开了锦囊，看到里面的符纸面露惊色：“这是换命符！”

“换命？”

“带上这张符，将自己的命交换给至亲。”

哪吒十分焦急：“我早感觉到香囊里的东西不对，但没想到爹爹竟是要用它替我挡了这雷劫！我们把它毁掉吧！”

他面色严肃地点火烧掉了符纸，问太乙：“真人，那药您做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道友。”太乙将备好的药瓶拿出，又拿出另一瓶解药。

敖丙在同样的时间上门李府，这次他不仅主动邀请他进自己的卧房里玩，还叫管家端来了点心请他一起品尝。

“真的好吃，你尝尝！这个我和娘说了，只给你吃，不端到饭桌上去。”

他自己先吃了一块，又递给敖丙一块。敖丙没来得及送出手上的糖果就被先发制人，但作为最好的朋友他必然不能拒绝，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硬是吃了好几块。

“哪吒，这……”
“敖丙，你先别说话，我有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想问问你。”

他没给敖丙说话掏东西的机会，拉着他的手坐到床边开始倾诉，老管家到房间另一头去打扫了，没人注意忙碌的他。

“我有次偷了家里下人身上的钱，后来知道那是给他儿子治病的，因为钱丢了，他儿子没治好，手脚没那么利索了，出去做工没人要。爹爹知道是我干的，怕我遭人恨没告诉他，就带着我去他家里看望了一次，让我亲口选他儿子以后来我院里做些杂活。”

敖丙眼神微微躲闪，但还是安静的继续听着。

“他们父子俩都哭了，跪在地上使劲给我磕头，谢谢我给他儿子一条生路。”

“我偷了他们救命的东西，害他们家日子过得这么苦，他们还感激我，恨不得拿命给我尽忠。”

他说到这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敖丙：“敖丙，你说我该不该去向他们道歉，把钱赔给他们呢？偷东西的人和丢了东西的人真的可以交朋友吗？”

敖丙被他盯得冷汗涔涔，浑身不自在，片刻后又调整好温和的笑脸，安慰他：“没关系的，哪吒，你也不知道偷一次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而且你现在不是帮了他们吗？以后你就好好对待这位新来的下人就是了，你已经知错就改，就不要太自责了。”

“哦……那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们，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敖丙看他好像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意见，自然的把话接了下去：“还是不要说为好！你觉得这样就是实诚，但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呢？除了生气伤心，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他看着敖丙的脸，突然轻笑，伴随着咔嗒一声，惊得敖丙下意识朝声响处看去，原是那老管家在整理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敖丙，你有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啊？”

敖丙正松口气，突然又听他问。

“啊，这个嘛……没有。”敖丙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不会是做了不敢告诉我吧？”

他又笑起来，但敖丙眼里这笑容愈发意味深长，深得让他一股寒意直窜头顶。

“真没有，我没骗你。”他还是做出一个无奈的笑脸，摇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光看见贼吃肉，谁看见贼挨揍了？”

他突然从床上站起，敖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还没发问就突然感到身体使不上力，不可思议地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好友。

“敖三公子，偷来的东西用得舒不舒心？”，他低下头对着面露惊恐的敖丙嘲讽一笑，“可惜呀，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窃贼和苦主哪来的情谊可言呢？就算平日相处中表现出来些情分，也不过是包着毒药的点心，好用甘甜掩盖那阴暗的杀机。

敖丙听到镜子被砸碎的声音，又见他抬头朝镜子的方向喊了一句：“快来吧，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你自己的仇也得自己报。”

他在跟谁说话？

敖丙动不了，没法抬头去看，直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走到他旁边，仇恨的怒火在眼里熊熊燃烧。

“你……你是……”敖丙没有前面被杀害数次的记忆，但一看见这少年，骨子里的恐惧和绝望就包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还给我！！”哪吒怒喝一声，在一旁太乙的指导下朝敖丙下了手。

还给我，我的力量，我的尊严，我的傲骨，我的名誉，还有我用自己生命护来的千千万万条生命……今天统统还来！

杨老爷再次由申公豹撑腰打上府来的时候，他气定神闲地房门大敞迎接宾客，先大惊失色的是申公豹，他看见奄奄一息被提着的化为原形的敖丙，又看见提着自家徒儿的白衣少年，张着嘴失去了声音：

“你！你怎么……你把……”

“我说过，见敖丙一次我就杀他一次！”

哪吒看着申公豹冷笑一声，等后者喊着要他把他徒儿交出来，将一捆新鲜的龙筋狠狠扔出去砸在对方脸上：“拿回去吧！当你徒儿孝敬给你的上好腰带！”

他有了经验，这次在敖丙活着的时候抽筋，的确感觉筋的质地比第一次砸死了再抽出来的好了很多。

在场的人全都面如土色，一片死寂。

哪吒不再等申公豹的反应，他这次没把臭皮扔掉，而是拿起匕首手起刀落，开膛破肚，高声让第二个人也大惊失色：“姓杨的，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

敖丙被下药夺了灵珠，又被一番审问把知道的和盘托出，现下早没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他呆滞的看着自己被剖开的身体，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听到那些人类的尖叫声和呕吐声。

在浓烈的腥臭中，令人作呕的透明液体裹挟着残骸从他的体内散落在地，近看还能辨认出布料上时兴的绣样。

杨霞仙，这个从没吃过苦的傻姑娘，不知是因为离世界的险恶太远，所以不知道精致的皮囊下可能会是如何可怕的怪物，还是因为父亲的贡献让他们整个家族也跟着得了少许龙族的礼遇，所以她产生了自己已从低贱的凡人晋升为他们同类的错觉，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终于变成了连神明也救不了的样子。

敖丙其实一直谨记父王的叮嘱，他们要稳住那些凡人，现在有了个好看的人类样子，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向人索要童男童女，实在忍不住，只能看到海边有落单的小孩解解馋，甚至有时候退而求其次只能拿大人将就。

他真的决定要对庙祝的女儿敬而远之的，可父王突然让他替自己去龙王庙交代庙祝，不可避免地遇上了杨姑娘。

她一见他就纠缠不休，泪水涟涟地诉说情意，敖丙太久未食人，眼前的年轻姑娘虽不比童男童女，但也因家底殷实养得纤细白嫩，香喷喷的气味令他濒临失控，用尽最后一丝理智转身要告辞，却被深陷情网的少女扑上来不管不顾地抱着，恳求他不要离开。

自此事态无可挽回，徒留他嘴角带血，面对着哭天抢地的庙祝和又惊又怒的师父。

也不知道杨霞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没有意识到，她或许把心爱男子隐忍的神态当做了他在压抑对她的情欲，却不知那也有可能是食欲。

一腔深情天真到可笑，不管是人是龙，谁会爱上自己的食物呢？你会爱上你备来屠宰的鸡鸭猪羊吗？

“姓杨的，你背靠老妖龙作威作福不说，竟是连自己亲女儿的性命都能拿来帮他栽赃我，你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不！配！为！人！”

那姓杨的庙祝只是在看到女儿尸骸之时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听到他厉声呵斥，竟是恶狠狠地一声冷笑，不见半点看到爱女惨状的悲伤：

“这丫头自己是个猪脑子，我告诉过她别肖想龙王三太子，我伺候龙王这么多年，他们一族我不清楚吗？可她偏不，她就觉得那敖公子心肠好，不会忍心害她，我养她这么多年，就算她死了也总得有点用处！”

他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孩童，眼里满是怨毒，好像真正可恨的不是吃了女儿的龙三太子，而是这个自己陷害未遂的小孩：

“我靠着打理龙王庙为生，偏偏这群刁民非嚷着龙王不下雨不要拜了，都来给你一个惹是生非的小屁孩建庙，我凭什么！我靠着龙王爷吃饭，我就得让你遗臭万年！不然我哪来的生路？”

这下轮不到哪吒，也轮不到李靖和殷夫人，愤怒的民众已经朝他扑了上去。

东海龙王最器重的小儿子就这样死于一个孩童之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怒之下要整个陈塘关给他的好大儿陪葬。

陈塘关终于成了一片彻底的炼狱，哭声、喊声、惨叫声与妖魔的嘶鸣混成一片。

一个母亲用最后的力气把啼哭的幼儿往前推去，用最后的力气叫他快跑，却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孩子被突然冲出来的妖兽嚼碎。

一个男人把妻儿奋力向上一推，随后在他们伸着手的哭喊中被淹没。

几个士兵原本举着武器的手在颤抖，却在看见眼前比他们大几倍的妖魔冲过来之后，眼中最后一丝恐惧消散，决绝地用生命挥出最后一击，头盔下的脸抬起，借着闪电的光才看到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孩子。

作为凡人，尤其是身份低微的凡人，他们其实一直都懂得自己的命比地上的杂草都不值钱，死亡对于下层的人类是家常便饭，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多样的、惨烈的死法交织在一起如火如荼进行着。

与此同时，空中密布的阴云终于降下了第一道雷劫，他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陈塘关有李靖和殷夫人，那小哪吒和太乙真人师徒俩也有力气了，他们应该能护着百姓一阵，他也得赶快。

“这魔丸本就有禁锢压制之用，道友阴差阳错被引来，灵力应当也是被魔丸压制了。”

生日宴的前天夜晚他们悄悄聚在一起商议，太乙真人抚着胡子思量，“能碎了魔丸的……怕是只有明日的天劫了。”

“那天劫太危险了，不然老妖龙也不会算计到让我替他儿子分担，我上一次不就是借着这个和敖丙同归于尽的吗？”哪吒想到那凶险万分的雷劫担忧不已，“师父，有没有办法让我替他受了雷劫还能帮他恢复啊？”

“你可不行！小哪吒。”他笑到，“我度过多少次比这凶险的大劫了，区区一场雷劫，我可比你能扛的多。”

“吒儿！”看见孩子有危险，李靖和殷夫人全然忘了自己身边撑着一口气抵抗的将士，竟是不管不顾离开城墙，一路他们一心牵挂的小儿子奔去。

“别去！爹，娘，其实我才是吒儿！”哪吒匆匆用乾坤圈砸死两个妖兽，急得冲过来拦住夫妇俩，“我拿回灵珠，恢复本来的样子了！”

“你是吒儿！？”殷夫人难以置信的打量着他，又和丈夫回望雷劫里那个小小的身影，“那那是……”

“那位是我恩人，他帮我拿回灵珠的！”哪吒拉着父母，想到百姓的危机，声音已经开始祈求，“我知道事发突然，你们不信，但是恩人那边渡劫不能打扰，现在人命关天，我们先一起抵御妖兽再说吧！好吗？”

一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成神？即使他成为人们口中的神已三千载，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会想起这个问题，因为至今没有确切的答案。

但他知道一件事，要成神就得不断的历劫，成了神以后也要不断的历劫，至于有什么劫？那可说不清楚，劫这种东西呈现的形态可太多了！但它们对他的作用是统一的——挫骨削皮，把他整个一点点碾碎，以供他靠自己的意志重塑，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重塑成功便能更上一层，失败则前功尽弃。

申公豹看着拦下自己的太乙，震惊之后面带嘲弄：“没想到你个道貌岸然的老不死居然也会苟且偷生了，那冒牌货已经被你解决了吧？”

“找一个酒囊饭袋冒充老夫，好帮你们里应外合利用哪吒。”太乙一甩拂尘，“申公豹，我告诉过你的，邪不胜正！”

“你这话拿去骗三岁小儿呢！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申公豹狂笑不止，“退一万步说，你们师徒俩这一回赢了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你能让世人个个不为自己谋利去守护你们那些无用的仁义道德，只要有一个人要为他自己和他在意的那几个人谋求算计，我就永远能找到可靠的盟友，你们还能次次都赢我吗？”

“偷换他人命格和气运是伤天害理的邪术，用了迟早要受反噬，就算没有我们，和你勾结的人也迟早要等到他自己的报应！”太乙不再废话，直接和申公豹开了战。

“哼！看来你们是想再做一次手下败将！”申公豹自觉优势在他，天道都已经被他搞定，冷哼一声举起了手里的雷鞭。

痛吗？渡劫哪有不痛的，更何况这是天劫，只是他已经很早就学会了去对抗疼痛，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罢了。

所以只是在第一道雷打在身上时吸了一口冷气，就很快摆正自己，凝神调息，澄心定意。

有人说成了神多好，无所不能呼风唤雨，谁也不用怕了，有人说成了神多惨，神要承担的责任那么多，以后就要永生永世为了天下所有的人操心劳神，一点自由都没了。

他聚精会神，咬牙尽可能地将每一道雷电吸入体内，用它们冲击禁锢着自己力量的魔丸，同时也用它们锤炼自己的身体，像他以前做过无数遍的那样。

他们一定要坚持住啊。

安抚小哪吒的时候说得胸有成竹，实际上渡劫从来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不管成不成，他都得去做，世间任何事都是这样。

在雷电的怒啸中，他听到自己绵长缓重的气息，好像他的疼痛和这里的世间都被无尽的拉到最长，被痛苦撕扯的神识里浮现了很多零碎的东西。

偷偷溜去凡间看见街市烟火，小女孩被妈妈领着把自己的点心摆在供桌上，第一次斩杀妖魔时它的尸骨和人间安宁一起掉落在地的声音，有年轻人气呼呼地来行宫烧香倾诉有人说他坏话，信徒送来新出的零嘴看他喜不喜欢……

腹部爆发出剧烈尖锐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汗如雨下，解放抑或重伤，成败在此一举！

“好，好，吒儿没事就好，我们快走吧！”殷夫人拉着哪吒和李靖就要安全的地方跑去。

“娘，我们去哪儿啊？”哪吒意识到殷夫人要拉他去的不是与妖魔对战的地方，茫然不解地发问。

“不怕，仙长给了我们隐藏的符纸，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等一切过去再想办法。”李靖以为儿子是在害怕，赶紧安慰他。

哪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停下脚步，用力拉住自己的父母：“爹？咱们不去城墙了？陈塘关的士兵和百姓呢？”

“不去了不去了！娘就想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别的都不重要了。”殷夫人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李靖也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妻儿，“妖兽哪里是我们一群凡人敌得过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也只能对不起他们，可有什么办法？你是爹和娘的亲骨肉，爹娘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你呀！”

她感到自己突然被奋力推开，看到儿子后退几步，看着父母的眼神失望透顶。

哪吒没时间和他们争论，他一边转身一边开了口，声音冷得像扑向陈塘关的海水：“你们去躲吧，我要帮他们。”

他不顾父母的呼喊，一路冲向了城墙，混天绫一甩绞住好几只妖兽，乾坤圈一扔又击杀几个。

“乡亲们！所有能动的人，站起来拿起你身边趁手的家伙！”哪吒看着惊诧地仰望他的百姓呐喊，“我们谁也不能停，不能退，否则妖魔就会踏平我们的家，杀尽我们的家人！”

“能不能赢我不敢打包票，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丢下你们做逃兵！”

百姓们没有犹豫，青壮年的男人用残破的枪和刀和战友相互搀扶着支起身体，妇女和老人抓起身边的厨具农具站直身子，就连小孩也把比自己更小的小孩护在身后，面对着前面惨烈的战场。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敖光这时飞来，一声冷笑对哪吒身后的百姓连发几招，看他奋力奔走着为他们挡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护一群没用的蝼蚁能护到几时？我儿无辜被你残害，须得整个陈塘关陪葬才算了，你若是识相点别来碍眼，我考虑留你个全尸。”

“敖丙无辜？可笑！”哪吒怒极反笑，“你这无耻的老妖龙，有本事先杀我！不然我定要把你的筋也抽出来！”

“死到临头口气不小！”敖光一听他提抽筋，原本已经变成人形的脸色再次阴沉铁青，抬手就要再次出招，但这一次原本雷劫所奔向的地方绽出壮丽的光芒，把黑压压的天空炸成了白昼。

不知何处来的三昧真火蔓延着，将嘶吼着的妖魔燃烧殆尽，百姓们原本吓坏了想要躲避，却发现这火像是有意识似的，精准的避开了每一个凡人。

是谁？敖光大惊，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三昧真火的源头，就被乾坤圈砸得飞了出去。

乾坤圈？哪吒困惑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乾坤圈，不是在我手里吗？

“看！那是？”

有人指着空中惊呼，众人闻声纷纷抬头，只见刚才砸飞敖光的乾坤圈稳稳落回到一只明润如玉的手中，再一看那手的主人，不仅地上的凡人，就连忙着去接住敖光的三海龙王，还有在和太乙缠斗的申公豹都愣了片刻。

雷劫已经消失，飞在空中的是一位脚踩风火轮的俊秀少年，只见：

玉面娇容如满月，朱唇方口露银牙。
眼光掣电睛珠暴，额阔凝霞发髻髦。 
绣带舞风飞彩焰，锦袍映日放金花。 
环绦灼灼攀心镜，宝甲辉辉衬战靴。

“呵，老泥鳅。”少年嘲讽的勾起嘴角，手拿火尖枪一指，“你们永远能比我想的更加下作无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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