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蓝眼眸

【ABO/梅柊+mob柊】鱼缸

因心

2025/01/14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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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掠过窗影的清晨与自行车的铃声交织，苍蓝色的晨曦尚在空中晕开一角。梅宫一惯常在六点起床，周末是少有允许他懒散的日子，等他掀开染着天光的窗帘，外面已是一片欣欣向荣。
  
  他不打算迟到，从冰箱随手掏出寡淡的面包，连果酱都来不及抹，梅宫一便穿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冲出门。他依然喜欢那件大写着“烤肉”的T恤，柊登马不喜欢，但更讨厌他迟到。
  
  快步奔袭在路上的时刻，与风铃的点滴相似得如同湖泊上的真实与倒影。纠缠的细节都与他跟柊登马建立联系的尝试差不多。柊登马总是过于有分寸，也不容易妥协。但梅宫一亦如此，所以他一如国中的时候使用“骚扰战术”。
  
  地方警|官的身份意外提供便利，增加学校和住宅附近的巡逻变得无比合理。他们回到当年幼稚的捉迷藏，柊登马越希望避开他，梅宫一越努力找到他。
或许真是再次自心底升起的决心，令他找回青春的痕迹。

于是，他追寻。
  
  赶到绿萝的时候，过去防风铃的成员都已经齐聚一堂。梅宫一还是落入迟到的境地。
  
  这次宴会的组织者是椿野佑。柊回来的消息乘着几日前的咖啡香飘进了歌舞伎町，椿野佑二话不说便带着大包小包的酒水果盘冲回绿萝，还扯着六方一座、Gravel的各位来帮忙。
  
  大家都很开心。椿野佑忙于布展，没能亲眼见到柊登马——邀请都是由毕业后前往东京求学的梶莲代劳询问——但他们还是得到了柊肯定的回答。
  
  “怎么来得那么晚！”橘琴叶毫不留情地数落他，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他一把。
  
  “不好意思！起晚了！”梅宫一大声地呼痛，朝着等待他的人说出歉意。
  
  看他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女孩怒从心头起，又添了不痛不痒的几巴掌，转而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被围拢在人群中的Beta。
  
  柊登马没有像以往将头发染成如昏沉太阳般的金色，也没有将它们如河岸边的芦苇般张扬而起。那片墨色只是柔软地顺其而下，成了流淌的银河。
  
  他好像比以往还消瘦些，也可能是眼底的阴影衬托。身上的香水被替代成更为柔软的、近乎奶香的味道，黑色的长风衣削薄他的躯体，柊登马仿佛会被鼎沸人声压垮。
  
  即便如此，柊登马还是微笑，偶尔回以一两句话语，但梅宫一能留意到他间歇涣散的目光和不自觉对他人的闪躲，更多时候他保持着沉默，反而是挡在面前的梶莲代为作答。
  
  他们的距离是轻薄又厚重的人群，白梅的馥郁则穿越人流，如铁骑踏梦奔向它必然的终点。
  
  柊登马抬眸看向他。
  
  梅宫一坚定回望他。
  
  他们终于望向彼此。
  
  但不出片刻，柊登马依旧错开目光。
  
  黑咖啡、威士忌、草莓蛋糕、水果拼盘、蓝莓硬糖和绿萝标志性的蛋包饭。这一切组成宴会的花边，众人的打趣与好奇才是正餐。他们对繁华的东京有着成摞的好奇，电视与广播比不上亲历者的口述来得有趣。
  
  “东京果然是有很多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吧！”

“对哦！那里的蛋包饭很好吃！”

“榆井原来去过吗？”

“但果然是比不上绿萝的蛋包饭吧。”

“果然樱哥还是最喜欢这里啊！”

后辈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像一群讨到米的小麻雀，伴随着各种特点的信息素传递出青年们简单地快乐。梅宫一少见地没热络参与，只是带着微笑沉默倾听，他的目光间或落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柊登马维持他的缄默，仿佛一座被藤蔓盘踞的雕像。梅宫一的笑容与这座雕像的灵魂一起散去。

“怎么就想到回来了？”

“这周学校放假，就跟着柊哥回来看看。”

“只是想回来看看。”柊登马的声音很轻。

其他的话题淹没了这个回答，但梅宫一听到了。
  
“柊，在东京过得还好吗？”

椿野佑替梅宫一问出潜藏的疑问。柊登马仿佛才被召回魂灵，他回首望向一脸担忧地椿野佑，眼底仍是怔愣，可是一个笑容犹如本能般攀上Beta的嘴角。

“嗯，挺好的。”

这句话淹没在混乱的交谈声里，但没有说服附近的人。

“东京的学校比风铃大多了，就是那里的饭没这里好吃。”

梶莲干巴巴地接话，过于蹩脚的话题转移显然没有说服其他人。其余的人眼里的担忧近乎成了实体，梶莲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柊登马却抢先说了下去。

“警校的饭团很难吃，实习的警局旁边倒是有一家很不错的拉面店。”
气氛好像因此缓和了些，椿野佑轻笑地追问更多的细节，梶莲多答两句，解释说他也在同一个地方实习。

“警校的实习是不是和以前的巡逻很不一样？”

“其实没太大的不同，就是要逛的地方多了很多。”梶莲喝了口果汁，有点含糊地回应。

“还有更多的迷路猫狗要救。”柊登马淡淡地提醒。

梶莲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但他及时地点点头，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啊，比奶奶的猫难搞多了。”

大家慢慢地聊，仿佛渡过初春的冰面般小心翼翼。大家心照不宣地不点出柊登马的不在状态。背景音除了偶尔浮现在交谈中的新闻播报音，便是大家从各处听来的谈资。

梅宫一缄默着，仅是抬头假意看着角落里电视的新闻，从上野公园的游客人数到东京的连环杀手“渔夫”……那些标题仅穿过他的耳朵。实际上，他在努力倾听着桌上的谈话，偶然借余光观察柊登马的情况。但这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也因此被梶莲抓住突破口。

“梅宫哥怪怪的。生病了吗？”

橘琴叶倒是一点不奇怪，也得到椿野佑的附和，“他真得病了，也估计是相思病。”

古怪的神色显露在梶莲的眉宇间，目光在梅宫一和柊登马之间梭巡，仅是他一句话没说。

“近期街区怎么样？”柊登马把话题带走。

“挺好的，更多人愿意来这边游玩。隔壁的大婶还拓展了铺面，还推出了新的拉面……”梅宫一从善如流，太过暧昧的情愫宛如脆弱的蓓蕾，还需要时间的培育。

他们聊了很多，关于崭新的饼干店，关于波动的物价，关于隔壁的咖喱饭水准。语言从东京跳到乡下，跃动在北海道的雪与京都的楼阁。时间婉转在字节与一杯杯的咖啡，自炎热的正午流淌到清凉的傍晚。欢乐与各种各样植物的清新气味混合在一起，梅宫一眼中的一切与过往重叠，他怀念那段时光。但聚会的快乐在空杯中似有终结的趋向。橘琴叶起身回后厨，准备添置咖啡。

梅宫一能看见分秒在柊登马脸上酝酿出倦意和焦虑。原本便白皙的皮肤在负面情绪下仿佛化为一片蒙雾，将唇角捏造的笑容如中国画里的山峦般抹去，一种自开始便被压抑的情绪微冒头角，仿佛乍破的鸟鸣。

梅宫一好奇那些混沌的源头，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

“是时候该走了。”梶莲也和他一样留意到柊登马的情况，像是被影响到一般，更年轻的男人面上浮现出紧张。

“唉？但是现在才七点？”椿野佑吃惊。

“再坐会吧，那么难才遇见。”选择留在镇上的后辈们也想多听点东京的故事。

柊登马蓦然开口，疲倦彻底地翻滚上他的眉梢，正在逐渐过滤为不安，“我需要回去。”

“再……”

“我说了我想走！”

这个突兀的仿佛尖叫的呼喊给房间划上缄默的伤痕。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向柊登马，但被目光聚焦的人只是苍白着脸，眼神怔愣着注视空掉的咖啡杯。

“抱歉……”半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柊登马的脸色更苍白，冷汗覆盖在他的皮肤上，仿佛了无生气的陶瓷玩偶。他嘴唇颤抖，缓缓地站起身，嗫嚅道：“我该走了。”

这次没有人敢阻止他。所有人看着他近乎是仓皇地推门离开，梶莲来不及去理会其他，也追了出去。铃声缓缓归于平静，也没再能引起欢喜的波澜。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这是怎么了？”最后还是樱遥茫然地问道。

但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橘琴叶端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在场其他人或惊或疑的神情撞进她眼内，她发现失去宴会的主人的椅子和遗留其上的公文包，喃喃问道：“发生什么了？”

答案依然没人能给出。橘琴叶长吁一声，目光落在被主人遗忘的提包，她放下手中的盘子，拿起那个提包，“柊哥忘记拿这个了。”

“我给他送回去。”

梅宫一接过那个提包，他需要这个理由。没有人和他抢夺这个机会，大家都多少了解过去。

“等等。”橘琴叶喊住着急想离开的梅宫一，回到后台一会，再出来的时候便提着一个打包好的饭盒，她将其塞进梅宫一的怀里，“这是礼物，好好地送到他手里。”

梅宫一朝她笑笑。

又是一串清脆的门铃声。梅宫一望着星河倾泻的夜空，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公文包和礼物，他再次奔跑起来。他的速度很快，步伐却比十八岁的时候平稳，他很小心地稳住怀里的事物，像是稳住一颗星星。

他独自奔跑在璀璨的星河和风里，路过灯光与吆喝，他回到那条街道。

敲响那扇老旧的门耗费了梅宫一近乎半生的勇气，喘息之间他凝视着那扇亮起灯的窗户，希望那个人能如回忆中那样打开门。

开门的是佐狐浩太和梶莲。

他们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转而看向梅宫一。

梅宫一一时语塞。

“我是来送这个的。”半晌他才开口。

佐狐浩太接过那些东西，瞄了梅宫一眼，旋即走进了屋子深处，梅宫一目送他走远，但梶莲神色复杂地挡住他的视野，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出来。

站定在街道边上的时候，梅宫一诧异地看着梶莲咬碎嘴中的糖果，莲花的馥郁激起白梅的抵抗，两个Alpha都陷入类似的焦躁中。

“到底怎么回事？”梅宫一蹙眉，稍稍站远了一点。梶莲是个好孩子，他还不想因为激素问题和他打起来。

“不知道。”梶莲又拆开一颗棒棒糖，他没戴耳机，躁动在他的身体里翻滚，连同的他信息素也出现严重的外泄。他知道他不应该，但很难控制，更别提眼下混乱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撒谎？”

梶莲瞧他一眼，低声道：“柊哥说过。”

“像他的风格。”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梶莲率先开口：“说真的，我知道得很少。”

“那就说出你知道的。”梅宫一不难猜出原因。柊登马一向不想让别人担心。

梶莲犹豫了，梅宫一选择等待。飞蛾遨游灯光的夜晚里只有糖果咀嚼的声音。

“他……”梶莲的声音似乎被糖果黏住，莲花的气息也弱下去，他清清嗓子，片刻才道：“他并不好。”

“我知道。”梅宫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眉梢染上愁绪和忧虑，“所以，拜托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梶莲端详他，良久，他给自己又换上一颗糖果，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我和佐狐今年都考上了东京的学校，我和柊哥在同一所。但我们入学的时候，根本没找到柊哥。我们也是在近期才重新联系上他。

“和他一届的松本和柳田主动联系的我们，说他是身体不适，所以休学了一年。我和佐狐都不信这套，但没人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就连警局的同事都拒不谈论。”

那张苍白、点着惊惧的脸像涟漪般在他的心上翻卷，梅宫一唇舌发苦，“他还在东京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片刻，梶莲微微颔首，才缓缓回答：“比现在更频繁，也更严重。”

“多严重。”

梶莲沉默了。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为何他会希望我们过来，替他照看一下孩子们。”

“等等，孩子们？”梅宫一蹙眉，“我以为只有那个叫千原的女孩？”

“千原是大一些那个，另一个还是婴儿。”梶莲见梅宫一无措的表情，神情略显质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意思？”梅宫一不懂这种控诉何以得来。

梶莲却因他的回答感到吃惊，长得更加高大的青年又一次咬碎嘴中的糖果。梅宫一只觉莲花的香味顿时馥郁得产生了攻击性，他神色一凌，梅香抵御另一个Alpha的进犯，他愕然地望着莫名其妙对他产生敌意的梶莲，不知他为何如此。

“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梅宫一抬手示弱，再次后退几步。

见梅宫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梶莲眼底的恼恨转为迷惑，莲花带来的压迫减弱，“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三天前，我才知道柊回来了。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九岁那趟东京之旅。你知道这件事。”梅宫一叹息，选择简要解释，“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那个婴儿……”梶莲抿唇，看向梅宫一，严格来讲，是注视梅宫一的眼眸。

“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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