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 我要给家里蹲当家教？

我要给家里蹲当家教？

现在

十字柿籽

2024/12/2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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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的窗帘没有拉紧，一丝阳光溜进屋内，倔强地停在葛叶脸上。这让他忍不住动了动睡麻的身子，伸手挡了下。这一丝轻微的痛楚，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葛叶缓缓坐起来，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发呆。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梦到了好多事情，可是一睁开眼睛，那些记忆就从指缝中溜走了。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梦里到处都是叶的身影，不然他不会在揉眼的时候，摸到满脸的泪痕。
他长叹一口气，可怅然若失的心情仍未消散，前尘往事的迷梦像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头。
缓了一会，他终于想起抬头看看时间，十二点半。
倒是比前一天早醒半小时，他自嘲地笑了笑，牵动嘴角才发现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一个口子。伤口渗出些血来，血腥味便充满口腔。
并不温热的血液，沾满血迹的苍白脖颈，浅亚麻色的乱发，以及……闭上的眼睛。这些场景像电影一样猛得在葛叶大脑中炸开，让他不禁按住了头。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般，他嘴里又浮现出记忆中的味道，亦或者他自己血的味道，可是他分不清。
空落落许久的胃袋痉挛起来，他又忍不住想干呕了。
“咚咚咚。”
这三声敲门声唤回了葛叶的意识，他慢慢停住了干呕，深吸几口气来调节不适感。
“请进。”虽然葛叶已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这两个字还是听起来沙哑疲惫。
猪一脸严肃地推开门，他先前对于葛叶竟然醒这么早的惊讶，已经转化为对他的担心。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让你接触他到底是对还是错。”猪沉默半晌只说出这一句话。
“见都见了，呵呵，你说这话也晚了。”葛叶一边掀开被子一边淡淡地说。
“害怕吗？”
“害怕什么？”葛叶拿衣服的手一顿。
“他这世的命数是否已发生变化。”
“……至少比起上次，慢得多。”
“再说，”葛叶在猪的帮忙下系好了腰间的带子，将一边的胳膊塞进外套里，又道：“那只黑猫说了，相遇即会改变……像这样日日见面，至少我还能替他收尸。”
葛叶说完这句话，咧嘴笑了一下。
至少不用半夜偷偷摸摸去祭奠他，他想着，愈发笑出声来。
猪替他又整了整衣服，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件事……”猪罕见地吞吞吐吐起来。
“？”
“我需得回老家一趟。只是，我还不能放心你与他单独相处……”
“怕我抱着他面前哭得像个傻（消音），还是怕我神神叨叨地说你已死了两回了，马上就是第三次？”葛叶开玩笑般地说。
“我是担心你的心理健康。”猪正色道，看着葛叶望着天花板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或许会隔很久才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总之你在人界记得好好吃饭，你的衣服我都分门别类你给放好了，若是需要采购生活用品，或者想出去走走呃如果你想的话，记得让叶跟你一起去。他的教学费我已经提前寄了足够的份量，想来这种事还是会照顾你的。再或者……有什么麻烦及时跟家里说，你要想回家，想来父亲母亲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
眼看猪逐渐喋喋不休起来，一些小事也反复叮嘱来叮嘱去的，葛叶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嘴上好好好答应着。
抛开一切不谈，想到叶马上就要来，他的心里不由得还是期盼与喜悦占了上风。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正讲着，远远听见门铃声。
猪又抚了抚葛叶那不大平整的衣角，领着他出门去迎。
叶远远看到葛叶竟跟着一起出来了，心下惊讶一瞬，见他满脸不大情愿地走来，低低笑了一下，又收住了。
待猪打开大门，叶上前一步道：“午安。您信上说有事外出，还提前支付了学费，是打算何时动身？”
叶心中还是对此事存有疑虑，这才相处几天便放心让他与“学生”单独相处，也不怕他提前拿了那些学费跑路。
“原是有急事要处理，还要劳烦叶先生多加照顾。少爷他若是有些什么不当之处，也请先生多担待。”猪微微躬身答道。
叶倒是还想就信任这个话题跟猪说些什么，但想起葛叶在场便住了话头。
他正欲走进院内，却看猪朝着反方向走出了大门。
叶不禁疑惑出声：“诶？竟是现在就出发吗，看来真是急事。”
猪却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葛叶倒是颇为平静地也挥手回应后便朝院内走去，还走在叶前方，一副要引路的态度。
叶随后紧跟着，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事这么要紧，猪桑连行李也没带上？”
葛叶闷着头朝前走着，回魔界的老家也没什么行李要带吧，也不是旅游一趟捎上伴手礼，他心想。
叶见葛叶又沉默寡言起来，觉着他许是失去了照顾的人有些失落罢，便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掏出一条手帕。
“葛叶。”叶轻轻唤了声。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花架走廊，葛叶一回头，一块光斑正好停在他眼睛上，晃了下眼。他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才发觉蔷薇已生出粉白的花苞来，细微的花香在空气中浮动。
上次逛院子，他听着猪和叶没营养的对话，在阳光下只觉得看什么都眼晕，也没仔细瞧瞧风景，长时间待在室内的他这才有点春天来了的实感。
他迎着阳光眯眼看去，见叶小心地打开包好的手帕，轻轻捏起什么举到他面前——几朵小黄花。
他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叶便开口道：“你看，蒲公英。”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想起葛叶便摘来了。”叶说着笑了笑，又道：“这个季节的蒲公英还在花期，如果要等它变得像葛叶一样白蓬蓬的，要等到六七月份呢。到那时候，葛叶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葛叶愣了愣神，慢慢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个出门的邀约。
你还真还这么用心教一个家里蹲啊，葛叶心中浮起一抹酸涩。他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见他答应了，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他自然地拉了拉葛叶的手，示意他继续走，并说起一些日常小事来。
曾经叶也是这样拉着我走在教堂走廊上的，葛叶心里想，他不禁紧紧回握了一下手。
走在前面的叶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仍笑着跟他说之前私塾里的事，葛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但其实每句都认真听了。

“你能再讲讲那个老师的事吗？”葛叶对着坐在窗边喝茶的叶问道。
猪不在，他俩刚刚不甚熟练地泡了茶，成色一般，沏得有些久了，回味泛着苦涩。
葛叶带他去地下室的冰柜里拿出两个草莓蛋糕来，权当下午茶了。叶觉得蛋糕甜腻，有茶中和配甜点还好些，葛叶却只抿了一口便说苦，埋头吃蛋糕不再动红茶。
虽说茶水解腻，但叶吃了小半块蛋糕后还是有些许被甜到，他向来不擅长吃甜食，便踱步到窗边坐下。
“老师啊……”叶眨了眨眼，“其实……其实我已经忘了大半了，包括老师的长相和名字。”他颇为平静地说着，神色悠闲地望着窗外风景。
“说来也奇怪，与我最亲近的老师反而忘得更快些。许是老师也不想让我过多牵挂吧。”叶自嘲地笑了笑。
太阳的位置逐渐下移，给世间万物都打上一层泛着橘红的金边，云层翻滚着像火焰一样燃烧，屋内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和葛叶聊天太开心了，留的有些晚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葛叶抬头，嘴角上还沾了点奶油。他没急着回叶的话，只是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栋房子，突然觉着这地方也太大了点，衬得他像个屋子里的小摆件。
“确实，天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葛叶垂下眼帘。
他的脸猝不及防地被捧起，葛叶怔然望着面前的人，叶却只是拿起餐帕替他擦掉了嘴角那块奶油，笑得很灿烂：“我每天都会来的。”
望着叶一点点走远，葛叶低声嘀咕了一句没来得及说的“注意安全。”他恍惚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咳嗽声，或许是声音相似的鸟叫声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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