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思乡症

rustylock

2024/11/19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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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雄刚把门打开，就看到新罗在赛尔提背后，把她的头盔扣到她的脖子上。新罗盯着走廊的拐角，“好像有人过来了。”
他推着赛尔提进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赛尔提的黑影已经收了回去，利姆口袋里的瓶子掉在地毯上，被新罗捡起来关切地检查了一番。确认了瓶子没事后，他像刚刚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一样环视了周围，然后对静雄打了个招呼：“静雄，你也在啊！”
静雄没回答，他看看新罗，又看看赛尔提，回头问临也道：“喂，这是怎么回事？”
“是粟楠会给赛尔提的委托。他们的人负责把货运回去，赛尔提负责把利姆先生付给藤田的定金送过来。”
“可是，等等，”静雄一边想着这里是横滨没错吧，一边又问，“赛尔提为什么要替粟楠会干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吧，搬运工？”
赛尔提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让静雄看了屏幕上的内容：
「过后会和你解释的。」
她将手里的袋子扔到利姆面前。利姆看也不看，直愣愣地盯着赛尔提的头盔，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赛尔提那样出场对你有什么好处，恶作剧吗？”新罗在旁边对临也道，看了利姆一眼，“不过竟然真的被这么可爱的赛尔提吓到，太过分了。这家伙以前真的是我爸爸的同事？”
利姆回过神来，望向新罗：“什么同事？”
新罗耸耸肩，没有回答。
利姆的目光又回到了赛尔提身上。他喃喃地问：“那个是真的吗？”
“你明明亲眼看到了吧，”临也笑了一下，“难道你不相信赛尔提的真实性，却想买她脖子里出来的东西吗？”
“没有不相信，没有不相信，”利姆连连否认，他的确是想买的，而且想多买一些，“但是这和你说的不一样，那、那个是活的！”
“抱歉啊，毕竟是没有存货的商品，只能现取现卖了。况且我和利姆先生都不知道要怎么保存这种东西，事实上全世界大概也只有那边的岸谷医生知道，所以我把他也请来了。那么塞尔提，你愿意把自己的影子卖给利姆先生吗？”
「怎么可能答应啊！」
赛尔提把屏幕贴到临也面前，接着又打下另一句话，将手机转向利姆：
「不知道临也那家伙是怎么诱骗你的，但我不能把自己的影子卖给你。」
利姆看完屏幕上的句子，突然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岸谷”这个姓。
”你是那个岸谷森严的——“他抬头望向赛尔提和她身后的新罗，又望向临也，“你们在开玩笑吗？”
“我以为作为赛尔提的熟人，她会卖我个面子呢。”临也懒散地撑着下巴。
利姆的脸因为愤怒扭曲了。他喘出几口恶气，然后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又用那种新罗似的目光盯了会儿赛尔提，然后架着他的助手，困难地把面前的袋子提起来：“ 折原，以后你想起今天的事，一定会后悔。”
利姆又道，“想想我为什么能绑架你。”
他们出了门后，新罗重新把口袋里的瓶子拿了出来。
“这样就结束了？”他的拇指摩挲着瓶子的玻璃表面，仍然看着门口，”真是个怪人。“
谁也没搭他的话。
临也看了静雄一眼，使他重新想起了临也电脑上的录音。他告诉自己再等一等。
赛尔提将事情的大致原委打到了手机上。“所以那个瓶子是新罗无聊时做出来的，原本被新罗当成护身符，后来不知怎么到了藤田手上，他又打算卖给那个外国人，”静雄看完后理了理，“可那家伙要赛尔提的影子干什么？”
新罗若有所思地把瓶子放回口袋：“我多少能理解一些，不过……我一直都随身带着，被偷走的时候竟然完全没察觉。没想到被临也歪打正着了。”
话题到了临也身上，但静雄没有接下去。他又问:“把赛尔提的影子保存起来，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赛尔提拍了拍静雄的肩膀，在手机上打道：
「不用担心，新罗只成功了这一次，之后的尝试都失败了。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这大概和普通人掉了一根头发或是流了一滴汗差不多。」
新罗把赛尔提的影子当护身符这回事，静雄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新罗。
他的脑子还是很乱，然后他听到新罗叫了声临也的名字。他看过去，临也手指的关节抵着额头，手肘靠在扶手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临也？”新罗又叫了一次。
临也的头顺着他的小臂滑下去，身体歪向一边。
＊
临也第一次睁眼的时候，新罗在他的床边。他问新罗：“我在哪？”
“在你订的酒店房间里。”新罗起身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我把你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你的药放在床头柜上。”
临也点了点头。
新罗坐回椅子上：“你叫我来，不会其实是想让我给你治病吧？你变得这么怕死了啊。”
临也摇摇头，他当然没那么怕死，也没那么容易死。可是回了池袋以后，他又时不时觉得自己怕死得很。
“你的伤口感染了，静雄说是他用刀捅的。你们是换过来了吗？下次我是不是就要帮他接被你打断的骨头了？”
“我也捅了他的手背。”临也轻声说，稍微翘起一点嘴角。
他又睡了过去。
＊
临也第二次睁眼时，房间里没开灯，但他能大致看清静雄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两人对望了一阵，静雄揉揉眼睛，从椅子上坐直了。
他问：“粟楠会怎么知道赛尔提黑影的事？那批货里混的难道不是毒——”
“他们不知道，”临也打断他，“而且那批货里确实也有赤林说的东西。只不过利姆心急，先把赛尔提的影子从货物中转的仓库带了出来而已。”
静雄沉默着，脸色一阵黑一阵红，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临也问：“新罗呢？”
“他说你问题不大，已经和赛尔提先回去了。”
临也已经比刚才清醒了许多，如果他现在问静雄怎么不回去，大概没有哪种答案是他想听到的。
他道：“你也可以走，现在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静雄没说话，昏暗中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临也习惯性地火上浇油，笑道：“你在不爽什么，难道还真想派上什么用场吗?我倒觉得只用赔一把椅子的钱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看了你的电脑。”静雄说。
临也的脑子空白了片刻，被子底下的手攒紧了床单。他对着床的另一边“呵”地笑了一声：“不可能，我设了密码。”
“我听到那些录音了。”
临也没了动静，静雄接着道：
“还要说你没有窃听我吗？”
“我解释过了，窃听你的是张间美香，也是她在你和其他人家里装了窃听器。她也窃听了我，我为了报复她所以黑了她的系统。”
“那你确实还是窃听了我，”静雄站起来俯视着临也，“而且只保留了我家的录音。”
“也有其他人的，只是删掉了而已。本来也要删掉你的，恰好被一些事耽搁了而已。等我起来就都删了。”
临也断断续续地说完，觉得身心俱疲，便又闭上眼睛。他的烧还没完全退下去。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霓虹灯光模糊地映在他的被子上，中间横着静雄黑色的影子。
临也隔着眼皮感觉到有什么在朝着他的脸压下来，忽然又想起一件很紧迫的事，于是睁开眼：“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电脑密码……你在干什么？”
静雄弯着腰，一只手扶在床头，他的脸停在临也的脸的上方。
他直起身：“有人告诉我的，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怎么告诉你的？”
“短信。”
“让我看看那条短信。”临也从被子里伸出手。静雄的手插在口袋里，迟迟没有动作。
临也改了主意，他摸索到静雄的衬衫，用力一扯。静雄低头看向临也的手，虚弱但顽固。
他把那只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塞回被窝，他的手仍然环在临也手腕上：“明天再说，我现在困了。”
临也反手握住静雄的手往里拖，他不说话，只挑衅而绝望地看着静雄。
静雄顺着临也的力气往前倾，另一只手撑在临也枕头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临也从被子里抽出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把静雄的脑袋按下来，错开了他的脸。他侧过头对着静雄耳边道：
“我就是只留了窃听你家的录音，我是故意的。你有什么打算？”
静雄呼吸进临也身上闷热的气味。他的视野里几乎什么也没有，因为光线进不到那种狭窄的地方。
“我要报复你。”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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