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第十四章（下）·已修订》

那些年晓哥和团长聊的天·修订中

Moka10069

2025/05/27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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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时间：（第五次）空座宴前

任务世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苏晓在前往空座宴的列车上再次偶遇了老熟人瑟菲莉娅，不觉有些恍然。

自然，不可能把眼神都要杀人的法师贤者当成错觉，苏晓敢在恶魔列车上闭目小憩，但他的头脑一直十分清醒，何况还有老大个格林·薇摆在旁边。这更多是种预感，有什么大事情将要发生，准确的说，按照某人的风格，已经发生了。

双眼被黎元素染成金色的瑟菲莉娅狠狠瞪了他几息时间，居然强自忍耐下来，扭头看向窗外。倒让苏晓挑了挑眉，不知道法师贤者是吸取了教训，还是意识到苏晓不会无故来虚空闲逛，更没兴趣专程来给她添堵，也算被人给安排了。

扫了一眼格林·薇那边没有上号的迹象，苏晓十指交错，再度神游起来。

团长这恶趣味，就是欠。虽然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里，此人还能欠上一会儿。这不是凭实力逃脱制裁…好吧实力确实是部分问题，十分制它占九十九。

换做任务世界里遇上好队友和老阴哔，前一秒打生打死，下一秒利益合作都是常规局，有人突然皮一下，只能说明反转摊牌的大戏还要重重加码。还有本土世界的强者，进入高阶世界后他就没碰上几个简单人物，金斯利那种就不说了，这回还遇到个乐得推销孙女的。

比起这些人，团长的皮就有种，尘埃落定后来晃悠一圈的感觉。

啧，怎么还叫他清新起来了。

总之，现状大概可以理解为，团长搞出了些动静，导致以瑟菲莉娅为首的施法者没空来追杀他，而是急匆匆带着还未觉醒的格林·薇前去处理，就格林·薇的身世而言，不难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苏晓揣摩了下指根，发觉对面的呼吸声有所加重。哦对，从瑟菲莉娅的角度看，这应该是团长在背后搞事，给施法者们一个警告，然后还借着她到情人面前邀功，关键是，她还真就没办法动手。

难怪得破防。苏晓下意识按住了心头的悸动，其实，后半部分八成是瑟菲莉娅想多，团长订车票的时候绝对是看到老熟人顺手给他安排上。当然，你要说团长有时间系能力、还是个走一步算三百的顶级操盘手，那好像还真不好说。

无论你在第几层，团长都能让你觉得他在同一层，这属实有种极强的迷惑力。

列车停靠幻雨境森林，瑟菲莉娅杀气锁定苏晓，似乎很不甘心地要在临走前做点什么。不知为何又在格林·薇迷迷糊糊跟着跳起来，差点一头撞上行李架时把气势收了回去。

巴哈扇扇翅膀，正要皮上几句罪孽深重，发觉苏晓已经起身走向列车前部，赶紧跟了上去。

165

星空座。见苏晓走进来，老灭法端坐身形，桌底下踹了马文·华尔兹一脚。

这脚踹在迎面骨上，贼狠，马文都是灵魂形态了，肉体遗留的酸爽记忆还是让他直抽抽，怎么龇牙咧嘴不提，手上麻利的把筹码往怀里一扒。小赌怡情，从那满桌铺开的五花八门上看，三人组最近手头很宽裕。

说来就是奥术庆典时马文和老灭法跟着黑雾看现场直播，一不小心就撞见便宜徒弟恬不知耻的拿自家风流韵事当面开大。圣焰的马甲他们都是清楚的，纷纷表示这种两人三角的操作过于离谱，一边分头下注。

原话：离谱， 是人都干不出来这事；过于离谱，是那小子能干出来的事。

咳，老灭法数完进账，表示还是要敲打敲打，万一苏晓上瘾了再去奥术星炸一轮，十个他都不够死，都已经是独苗了，这种行为还是不能鼓励的。

这番互动苏晓没注意到，可能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他扫了一眼在场人员组成，正思索接下来的话怎么开口。但巴哈多人精，一眼就看出来，这二位是准备板起脸吓唬人呢，它心里都给老灭法配上音了：严肃点，严肃点听到没有！就算心里乐开花了，也绝对不能表扬这个臭小子！

何必呢，巴哈当然知道苏晓在对待奥术星这事儿上，心里比谁都谨慎。这不也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把圣焰药师设计成有家有室低调安分的形象，从效果上看很成功嘛，就没必要再挨一顿教训了。

于是，巴哈笑得特别鸡贼，鸟脖子上下左右转着圈瞅人，把马文和老灭法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张嘴：“诶哟，瞧您几位这模样，又跟人搓麻了？”

这话说的，马文和老灭法面皮都是一僵。自从把白夜弄进星空座，他们这些阴间人士也不自觉聚起来了。原本也就他们加黑雾，三个人无聊顶多打打牌，下棋还得轮流观战的。可上次空座宴，白夜把思林特斯族遗孤带来，顺便介绍了遗孤的养父，也就是铁匠里德。为了喔喔的安全，里德有心和这几位打好关系，两个老灭法则是嘴上不说，其实因为苏晓的原因，和轮回乐园逐渐靠近。不过一个铁匠和俩灭法残魂，一施法者残魂，实在没有那么多话好说。这时候巴哈出了个馊主意，给他们介绍了一款中华文化瑰宝，麻将。

令巴哈没想到的是，这个灭法啊，就是马文和老灭法坐对家，然后马文动不动给里德放个杠，里德那也是直脾气，杠上开花不带犹豫的，然后老灭法连牌都没摸到就躺枪了，搞得每次里德提着满满一口袋回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赢的，怪不好意思。

苏晓又看了一眼跟着乐呵的黑雾，这位能成为星空座的主持，就代表和施法者因果两清，团长和马文都认可过，在这次奥术庆典中也算经过了考验，那么接下来的话不必瞒他。

轻咳一声，苏晓开口道：“格林·吉莉安的灵魂容器被找到，她现在附身在名叫格林·薇的后代身上。”至于格林·薇是瑟菲莉娅用格林·吉莉安的细胞培养出，当作弟子带在身边等信息，此处不做赘述。

除了黑雾眼角不断拉伸运动，马文和老灭法都淡淡表示知道，看来是已经和格林·吉莉安联系上。

还得怪团长没通气，在拿到灵魂容器后他让吉莉安到星空座打过招呼，和马文、黑雾相互问候。黑雾那老对头暂且不提，马文这儿就突出一个你大姐还是你大姐，眼瞅曾经嫖那个啥还欠钱要她赎的小弟如今靠着白捡的徒弟混得挺好，吉莉安表示：呵呵，你那徒弟都被人叼走吃了，还好意思说。

不得不说，马文被怼的脸色那是非常精彩，他和老灭法刚看出点苗头来，还不知道白夜跟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在里德这儿打听，结果都没用他们怎么旁敲侧击，按里德的说法，白夜跟人闺女都有了，马文一句卧槽点了个炮，被老灭法狠狠嫌弃。

然后他们一起把看热闹的黑雾揍了一顿。

“上个世界我遇到了席曼·阿奇德，”苏晓接着淡淡的说道，“他死了。”

166

等会儿。黑雾人影不止是眼角抽抽了，整个散发雾气的人形都在抖动。卧槽，他好像听到，死对头家的小东西弄死了他当年都没弄死的老东西，卧槽这叫什么事。

“席曼…”老灭法纯黑的眼瞳划过一缕深沉，“你现在还打不过他。”

“团长不可能插手。”马文的语气也是一样的肯定，“那家伙怎么死的？”

“他确实死在和我的交锋中。”苏晓眼神略微向上看去，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带着三件原罪物，但他错判成了四件。”

苏晓对自己这回纯属捡了一条命有清晰的认识，这次的战斗是他败了，但在活下去的战役里是他胜出。前者毫无疑问，后者也无需质疑。

马文不免唏嘘，“席曼很看中他那四个弟子，难怪…他的生命本来也快走到尽头了，看来是听说了你的消息，决定要与你一战…直到最后他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你不用想太多。”

“你想问席曼当年的事，还是想问点别的？”老灭法直截了当。

苏晓的问题是，暗影世界过后，他特别想知道，灭法这心电图般的运势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在循着唤醒之碑的踪迹进入暗影世界前，他就从猎杀名单上得知，光这一个世界里，自己就要追杀足足六个背叛灭法阵营的敌人。他那时就有种，灭法阵营未免太倒霉了的感觉。后来深入了解，苏晓更是皱眉，就算先把黑玫瑰这个本身无意背叛的神秘者撇到一边，欺骗者、告密者、窃夺者、倒戈者、背叛者纷纷出现，几乎所有可列举的叛变形式都全了。再说，黑玫瑰怎么就不早不晚，恰好在灭法与施法的战役中，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分魂，反而被其占据了主导呢。

不能是灭法运势在那时跌倒了谷底吧？再说，这谷也太深了点。

更为致命的是，现在灭法阵营满打满算就他一个。上个世界霉运大爆发，原罪物收到手软，是否也和灭法运势有关？不夸张的说，他可以头顶灵魂王冠，脸戴先古面具，身披嗜血战甲，手捧死灵之书，手指上还带着幽冥骨戒，全副武装去找奥术永恒星的麻烦，估计施法者碰都不敢碰他。

从灵魂书库那边透露的消息看，团长似乎很清楚他会惹上原罪物…

“不是—”黑雾人影蚌埠住了，奥术永恒星招你惹你了—哦好像还真招了。怎么能有人四件原罪物还嫌不够啊，至于那么大罪么—好像还真至于。不对，“你想同归于尽呢，能不能严肃点！？咳，有话好好说。”

马文不跟他客气，对着屁股就是一脚，把人踹到一边。

老灭法嫌弃的朝那边瞥了一眼，转头对苏晓说道，“曾经我们也尝试过探究，但是初代灭法死前留下告诫，在达到真正的极限前，这个问题不可触碰。除了他老人家以外，最接近真相的就是格林·吉莉安和这小子。”

可吉莉安和马文都不是会去探究的性格，苏晓不由皱眉，如果实力是硬限制，那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团长，奈何就连团长在这件事上也颇为隐晦。

老灭法看得清楚，暗叹一声嫁出去的徒孙泼出去的水，又隐隐有些后悔。说着不管阳间事，但他们和黑雾三个旧时代的老豆腐渣做着黑心老爷爷续命，还不都是因为在白夜身上看到了施法和灭法的命运再度迎来变局的可能，说什么也不甘心在此刻消散，总要起到点作用。

其实，残魂们一来，就为了椅背后的符号和团长亲切长谈，可惜愣是没留下点什么。

老灭法沉声说道，“吉莉安和你提过‘资格’了？那是一切的起点。”

实在不行…漆黑一片的眼底闪过不亚当年吞噬魔灵的狠劲，初代留下的限制是给活着的后人，残魂大可不必在乎那么多。

167

空座宴结束，苏晓和团长漫步走向湮灭之雾边缘。见他有些分神，团长嘴角微微勾起，调侃道莫非在期待什么。

苏晓摸了摸鼻尖，其实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就很想给瑟菲莉娅点蜡，偶遇、设伏、算计、安排，对方至少跟自己碰上四五次了吧，结果每次都损兵折将或者不能亲自出手，也亏得她次次都忍住了，不然除了奥法庆典，每次没命的都会是她。

要说苏晓怎么忽然对瑟菲莉娅起了点同情，咳，刚才老灭法叮嘱完，黑雾人影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被马文好一顿嘲讽，又不是从前那老不死了在乎那点事干嘛，不知道为什么给黑雾噎的不轻。

活跃完气氛，马文便对着苏晓勾了勾手，表情十分之“亲切”的表示：来来，我们谈谈你的问题。

对此，苏晓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巴哈和贝妮更是一起连连后退了几小步。

然后他就被安排上了在吉莉安那儿都没被安排上的史上最没下限青钢影特殊用法教学，有些东西毕竟…那个，硬件差异，不好外传。尤其是打探出上下关系后，马文这老流氓嘚瑟嗨了，把苏晓膀子一搂，前仰后合的特别猖狂，大意是下次见面吉莉安等着被嘲吧，哈哈哈她得意个蛋，不就是泡了个绝强的瑟菲莉娅吗，有本事泡到至高之人再来说我徒弟吧哈哈哈哈哈哈！

仔细看苏晓的耳朵现在还有点红。按照被吉莉安泡上这事在灭法里的人尽皆知，瑟菲莉娅当年恐怕是哪儿哪儿都被嘲，不由感慨，这样还坚持下来了，这女人着实不简单。

团长忍着笑意移开视线，苏晓还真是…小看了和他公开承认关系的影响力。毕竟白牛的盘开得正大光明，如果施法者还敢在虚空埋伏围堵，最好以后一步都别出奥术星。

也是，这人在乐园就提升修炼，回现实世界就休息，进任务世界就专心厮杀，日子过得不能再简单。团长这边除了老友的八卦，心思各异的试探，过于热情的献礼，几大银行的业务推销，还要面对不少事情。不过，倒也让他从几个从者手里拿到了些好东西。

出了湮灭之雾范围，团长轻抬右手，“我们走？”

苏晓点头。空间波动过后，两人出现在一座漂浮于高空的中转站。不知道团长动用了什么权限，在苏晓通过面前弹出的提示后，乐园里的布布汪和阿姆也被传送过来。卡在一个微妙姿势的布布汪左顾右盼的摇晃狗头，一副大家什么都没看到的憨憨表情，一溜烟儿地润到苏晓身后，试图用那两条大长腿把自己藏起来。

没有理会布布汪的耍宝，苏晓走向窗边，阳光明亮的洒落，外面是一片茫茫云海。

他一直没过问团长准备去哪里，而答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伴随着中转站中播放的空灵音乐，他感受到一阵…轻松，不是景色带来的心情影响，而是力量在向外发散，仿佛他能很简单的打破某些界限，这代表世界的阶级低于他的水平。

所以，一次纯粹的旅行？

“说到天空之城，虚空中凭借科技、魔法、神灵系力量造就的有很多。以我个人的意见，总是缺少一些浪漫。”团长跟了过来，声音比平时更轻柔，像是一位主人敞开他通往私家花园的门扉。

“这里是柯璐缇露，我最中意的世界之一。”

168

中转站内并非只有他们一行。正在等待的约摸有四五十人，从衣着和装备上看，多半是探险家、摄影师或者期待一次度假之旅的游客。总体而言，像是进了安全区的平和气氛。就算有人不知认出了他们中的谁，也不过是细声碎语，闪躲地投来兼具好奇和畏惧的目光，似乎不认为有任何威胁，或者说受到威胁的价值。

也可能是他们的存在感被降低了。苏晓看了一眼团长，这人是真的兼具社牛和社恐‌，或者说对不感兴趣的完全不想搭理‌。同时被降低的还有世界的排斥，不然他感受到的应该不是轻松，而是压制。

圆形的大厅围绕中心的支柱摆放了内外两圈沙发椅，让人坐着等待。看起来唯一的出口通向伸入天空的栈桥，那里尚且空无一物，顶上的红色数字还有十来分钟的倒计时。大概是为了让等待不那么无聊，大厅设置了水吧，几块巨大的投屏正在播放旅游介绍。

空灵的音乐声中，解说娓娓道来。柯璐缇露，被誉为虚空十大秘境之一，以如梦似幻的天空之城闻名于世，那是云中的露珠，只在晨曦时分闪耀，随后便消失于浮空之海。有学者认为，此为星球特有的生物结出的蜃景，柯璐缇露神奇的生态成因至今仍是未解之谜，每年都有数百种新奇生物被发现，仿佛整颗星球在以极快的速度进化。也有不同的观点认为，那是本土种族掌握的力量，这支神秘的种族自称白沙岛民，具有强烈的领地保护意识，我们在此郑重警告，不要轻易尝试任何由吉尔厄琉家族提供的飞艇以外的参观方式…

苏晓不那么惊讶的在电视左上角看到了熟悉的家族印纹，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等比缩小的星球模型，漂浮在透明圆柱内，手法更是颇有既视感。山谷沟壑仿佛被人随性的雕琢出，笼罩在一层白色细雪下。贝妮好奇的伸出爪子拍在玻璃上，雪花便蓬松的飞舞起来，又随着音乐的节奏徐徐落下。

原来如此。苏晓没去理会在此起彼伏的惊呼中缓缓停靠的巨大飞艇，反而对门上的哪一行字起了极大兴趣。那是一句虚空通用语，理解和尊重是友谊之门的钥匙。这句大白话看似欢迎和告诫并重，实际上正是通往天空之城的指引。

换言之，倒计时不是发车时间，而是解开谜底的时限，那些没有找到方法的人才会通过飞艇参观，同时也失去了登上天空之城的资格—他在迫不及待的人群一个接一个穿过门时，捕捉到了阶位极高的契约之力，很大程度上，这才是苏晓乐意陪玩解谜游戏的原因。

“你设计的？”

“只是建议。”团长承认的颇为含蓄。

啧。这个谜题并不难，信息都摆在那里，所谓的天空之城是一座白沙构成的浮岛，加上此处的力量并非科技、魔法、神灵，而是生态，那么关键就在于这种漂浮天际的白沙究竟是什么东西。

答案也近在眼前，“它”会被声音惊动，能被音乐安抚，显然是种生物。只有理解并尊重这种习性的人才能被允许登上天空之城，也是理所当然。

人去楼空，只剩音乐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当回音重叠的混响越发强烈，就在他们眼前，四散的白沙似乎找到了某些契机，开始发生变化。它们彼此黏连，然后像被打发的蛋清一样发泡，迅速的堆叠起来，如同上升的白浪追逐着顶部洒落的阳光。当雪白细腻的泡沫漫过模型，居然将为了观赏而拆解开的不同板块牢牢沾在了一起，托着向上飘去，咔嚓一声，打开了机关。

数万米的垂直距离明晃晃的展现在眼前，不愧是从轮回乐园毕业的思维方式，心机、实力和勇气缺一不可。狗子往下看了一眼，后腿诚实的打了个哆嗦。

“需要我—欸”

一些经历泛起的回忆让苏晓果断把人肘了下去，绝对没有在拉长的尾音里听出浓浓的惋惜。

169

最先感受到的是迅猛的风，呼啸而来，意外的并不干涩。坠落过于悠长，让人暂时遗忘了团长的恶趣味，睁眼俯瞰这世界。穿过云层是一望无际的赤土，广袤的大地呈现出壮丽的景色，四处有烟雾招展如旗帜，深邃的沟壑包裹着一层灰蒙蒙的壳，与赭红的高原、浅色的洼地组成多彩的绘卷。

嘶吼声从下方传来。一队双足翼龙正绕着圈飞行，领头的驭者头戴白冠，发出呼哨，让它们配合接近的人影摆出俯冲的姿势。

苏晓在擦身而过时伸手抓住其中一头的缰绳，翻身骑到龙背上，熟练的动作招来一声赞叹。看起来颇为温顺的浅绿色翼龙继续俯冲了一段距离，然后展开双翼，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头扎进股强烈的气流中，第二对副翼弹出，拖曳着绚丽的薄膜迎风滑翔。

一声鹰叫传来，苏晓抬头望去，是巴哈自信的展翅高飞，结果不熟悉这变幻莫测的气流，被冲了个跟头，好悬闪现到苏晓身边，抓住了他伸出的胳臂。布布汪被阿姆带着，它俩的重力加速度让体型最大的那头翼龙都显得有些吃力，在低处绕了一大圈才跟上队伍。

旁边空载的翼龙好奇的来看也长着翅膀的陌生物种，凑得太近，被苏晓骑的这头一巴掌扇开，委屈的打着滚翻到一边。还挺有脾气，苏晓在浅绿翼龙颈侧拍了拍，得到一声回应似的颇为得意的低吼。

低处的风似乎更为猛烈，湿热的带着淡淡咸味。附近一带极为开阔，寥寥几座山丘在四方屹立，每一座都喷吐着各色烟云。被认成旗帜的原来是形形色色的高耸石柱，层层积累一般生长起来，不时向外延伸出几片阔叶似的平台。

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各种前所未见的、怪异而美丽的生物，在多变的风中自由飞舞。有的膨胀如气球，又披鳞戴甲，有的迅猛如箭，眨眼便从视野中穿过，有的成群结队、迁徙般漂浮，有的落在平台上梳理羽毛、筑巢繁衍。

再看左右时，布布汪已经凭借惊人的亲和属性和翼龙打好关系，愿意多花力气载着它在队伍附近游荡。与一群棉花似的漂浮生物擦肩而过，带的后者团团打转，还炸开了好几团成熟的孢子。甚至绕着石柱飞行，咬下一截斑斓的枝条，结果被不知藏在哪里的鸟类炮弹似的冲出来，追的嗷嗷叫，嗯，好像尖锐的鸟嘴又扎屁股上了。

团长离他们不远，伸手指了一下远处高速移动的云。云线后方庞大的阴影游动，隐隐有龙吼声传来，反着光的鳞片在云层间闪现，让人有些兴趣的挑起眉梢。岛民起身眺望，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监控，发出急促的呼哨，队伍爬升的同时迅速扭转方向。

谁知，那云中的巨兽却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比起追逐猎物，倒像是怕成了被追的那个。

“准备好。”团长的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的传来。苏晓目光转向前方，他们即将冲进一团厚实的云层，潮湿的气息扑拂而来。

白茫茫的云雾转瞬穿过，高天万里敞亮。疾驰的风也来到了终点，云汇聚的地方，笼罩在光晕中的天上之城印入眼帘。

苏晓胸口一热，原来是一开始就钻进领口的贝妮终于探出头来，正发出心驰神往的喵喵声。他把手伸进去揉了揉，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来。

170

翼龙缓缓降落，团长先一步跳下，伸手来接他。

苏晓塞了一只猫过去，衣角扬起落在厚实的云朵上。脚下触感如沙滩一般，却更加细腻松软，陷下两三厘米便踩到实处，传来一股弹力。苏晓借着整理走到一边，没忍住反复踩了几脚。

岛民面带歉色，又夹杂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为了躲避风龙钻进云层是不得已而为之，谁知风龙的行为这样反常，倒显得多此一举。他的装扮极有特色，说的却是一口纯正的虚空通用语，目光落在人身上，眼神中惊异一闪而逝，双手不自觉的往自己湿透的衣服上摸了摸。

团长摆手，示意先去休息处。

“猜到了？”两人并肩而行，团长揶揄的低笑，问外露的一丝血气把霸主生物吓跑的罪魁祸首。

“错位。”苏晓心道，不能完全确定是时间还是空间，还真是好用的能力。他在钻入云中时便有所猜测，潮湿的气息若即若离，分明近在咫尺却又逐渐远去。

也不知道谁的能力更变态一点。

布布汪和巴哈跟在后面，见团长肯定，对着瞅了一眼便扑进云朵里去玩。大捧大捧的云雪一样吹飞起来，又原样落回原处，让见状慌忙想要阻止的岛民也疑惑不解—他们穿着特制的衣服鞋子，走在铺设好的道路上，衣角和路灯上都坠着风铃一样的装能够发出一种人耳不可听见，却能够安抚那些微小生物的声音，足以见得十分小心。

尽管种种细节透露此处科技绝不落后，苏晓还是被这座内设不亚于黎光庄园的旅馆给惊了一下，大部分家具都是细腻的云沫混合其他材料制成，高科技加上反常识，有种令陆地生物恍惚的舒适。随即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实力过硬，岛民根本没有机会拒绝虚空资本对这个星球的开发。回过头看，那段世界介绍倒是有些意思，所有信息都是对的。不过，是什么原因导致高度发达的文明选择在这生态十分淳朴的世界，配合着原始的步调生活呢？

这就又是一个需要探究的问题了。

苏晓转了一圈出来，餐台摆上了当地特色的吃食。味道没有值得称奇的地方，倒是造型都蓬松柔软，忍不住先捏两下。为了照顾阿姆的食量提前打了招呼，好几辆载有空间压缩箱的推车摆在一旁。

布布和巴哈在研究地图，为了游览的路线争执不休。见苏晓来了，团长让出位置，指着投影慢条斯理的介绍。

“飞艇的路线是穿过浮空之海的顶层和珊瑚层抵达旧世界，参观遗迹和永世火山，沿着火山洋流绕开风龙巢穴，从绒花海穿过，抵达后方的重云山谷再度上升，远眺日落前的天空之城后返回…”

几度重复的关键词终于提醒了在云朵床上玩得不亦乐乎的猫咪，回想起那铺满高空无边无际的云和云层下翻涌的气流和咸味，陷在软绵绵里的贝妮突然僵硬，它怎么忘了一闪而过的名称。浮空之海，这个地方，本质上，是海，啊！

“喵！”

相比之下，布布汪的关注点则是，这些云好像是照了光才涨起来的，那日落之后…？消失的幽灵城？！狗子的后腿再度夹紧了。

“汪！”

局势大混乱。苏晓按了按额头，没忍住往边上瞪了一眼，故意的吧。

171

“晚上他不会开灯吗，坐下。”苏晓按住直往沙发底下钻的狗头，敲出一个暴栗，又把扎进云垫缝隙里面壁的猫薅出来。猫咪恹恹的磨爪子，觉得看见天空之城分外激动的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苏晓略微皱眉，这样可不行。他理解贝妮因为几次三番的海上冒险，对“海”相关的要素产生厌恶情绪，但他没可能让这种厌恶在自己的从者身上发展成不必要的畏惧。团长给了贝妮选择，或许是有和动物园打好关系的目的，但不会是一味讨好。苏晓思索后答应，是基于不浪费时间和机会，而不是允许逃避。

看来有必要利用这次机会，对贝妮进行脱敏治疗，刚才不是还玩得挺开心的么。苏晓扫了一眼分外老实、老实到一言不发的牛牛，也划入训练队列。

苏晓大手一挥，集体前往云海漂流，在抗议和挣扎被强势镇压后，从者们被留在此处多体验几回。

“这也在你计划内？”年轻的猎杀者抱起手臂，想要在前辈眼中找到得逞的痕迹。你说巴哈？魔鹰早就乖觉的去自愿监工。

当然不是指二人世界。苏晓很肯定，团长在谋划什么，通过这次旅行。

无论你在第几层，团长都能让你觉得他在同一层，但如果你停留在这层，迟早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团长是个很懂得循序渐进的人，更重要的是，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时间和经历在他身上的雕琢。在团长身上，苏晓几乎感受不到无意义的负面情绪，也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又拿捏的如此得当。就好比，在这之前，团长从来不会主动干预苏晓在乐园的时间规划，因为知道他要抓紧每一分钟努力变强，就算是挑破了感情满溢而出的时候也未曾僭越，连从身体检查发展到浴室那回，也贴心的开了慢速。他都不用去想，是因为上次从奥术庆典回到乐园后那半天无所顾忌的厮混，才有今天看似随波逐流的旅行，不然团长一定会选择传统意义上更具“收获”的目的地，比如虚空中那几个有名的资源点。

而且…苏晓没有对任何人说，他在陷入黑暗前看见了一个侧影。不是不确定，而是感情带来的影响对他来说仍然奇异而陌生。

“那么，我是否有幸今夜与你同游？”团长含笑的声音依然无可挑剔，明明更密切的时刻也曾听过这样的低沉性感，却在风度翩翩的邀请中格外叫人耳热。

如果感情的难度也是一道选择题，苏晓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伸出手去，被人往后一拉，在临近夕阳的暮霭中，他们平静的从云海边缘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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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数一数团长这个老千层饼想实现几层目标。
可以继续催更，这章是上周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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