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赛迪】恋人相遇即是旅程终结

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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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宁静的早晨，一头白发的老人在窗边逗弄鸟雀，稀疏的阳光透过树丛斜射进来。

白身凤头的大只鹦鹉模样的鸟儿歪头朝向空旷走廊的尽头，它翅膀顶端的修长脚爪带动着锁链哐哐作响。

“怎么了，西拉。”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急躁的鸣叫，还有一句“坏蛋来啦坏蛋来啦”。

老人笑着摇头压下了它的脑袋，“你懂什么。”

走廊的尽头阴影里走出的是个带着兜帽的男子，上半个脸遮盖在阴影里。他走到离老人还有两米远处停下了，仰头让光落到自己脸上。他的五官俊朗，充满攻击性的锐利轮廓，高挑细长的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深色的唇角上翘，邪邪笑着。

被叫做西拉的鹦鹉接触到男子的眼神本能缩了缩。老人笑着安抚它，接着转头换了神色，上一秒还和蔼慈祥的脸顿时变得严厉，一双清明的眼牢牢锁定在来人身上。

“你来再多次也一样，我不会违背诺言。”

蓝眼的男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司空见惯，他绕到鸟笼的另一侧，伸出手指来，却吓得西拉恨不得贴到笼子最底部来躲避男人的触碰，男人啧了一声，又觉得和这种小东西计较不值当，放下了手，“他最终会选择我们的，无论你们当初约定了什么，人类都只是这笼子里的小鸟，谁给它们吃的，它们就会亲近谁，把喂食的手当做神明一样来崇拜，等有一天腻了烦了，就该弄死把笼子腾给下一只唱得更好听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男人说的话，西拉耷拉着羽毛缩成一团，老人摘下笼子，用黑布罩上，好在这一次男人在旁边没有捣乱。“但如果我们都在笼子里呢，你也会把伸过来的手当神明吗？”

男人嗤之以鼻，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老人对他的态度也见怪不怪。

“城主大人！”

气喘吁吁跑进来的青年一脸愤恨瞪着蓝眼男人，但又很快把这股情绪压制了下去，警惕站在老人身侧，手掌靠在腰测的刀把上，他额上明显的青乌，不难能看出是罪魁祸首是哪一位。

以警备团的能力他们根本挡不住面前的男人，布雷德他们又不可能随时留守在城中，不过好在他不是典型的黑暗战士，不，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刻板印象了，黑暗战士从来没有典型一说，狡猾善变是他们的符号，这世上有教人怎么做善人的，但从没有人规定过坏人该坏成什么样。蓝眼男人对于人类的态度，就像人类懒得碾死每一只蚂蚁一样，如果不是另有所求，他可能都不会有兴趣踏进警备团基地一步。

“人类的不自量力这点，倒是和某些巨人很像。”

男人哼笑出声，小战士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老人轻微摇了摇头说：“人类从始至终都是被迫卷入你们的争斗，既然你清楚这一点，何必那么执着呢，我们不想也没有能力干涉巨人的选择。”

加坦杰厄城内一处幽静居民区，树木随风招摇，细碎影子投射在行人脸上，一头白发的瘦削青年在前面引路，赛罗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莎莉和他并肩走着，希特拉一个人落在后面。附近的房子都上了年头，青苔和藤蔓攀上外墙，绿油油的格外讨喜。

“这是我这一个月来住的地方。”

镜子掏出钥匙刚一开门，就有条及膝的黄色小狗从门内扑了出来。

“乖盖迪。”镜子蹲下身去接，然而小狗意外地直接从他面前跑过，紧接着一蹬地跳到后面一个人的怀里。

希特拉下意识接住了扑来的小狗，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抬头时再一次感受到了三道目光齐刷刷的注视。

“呃，我和盖迪的主人认识，所以……”

希特拉拎起盖迪想放回地面上，然而小狗扭头呜呜叫着衔住衣袖不放，小腿儿一个劲往上爬，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希特拉。

“……”

一人一狗僵持着。

“你还是抱着它吧。”赛罗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抱起狗就往希特拉手里塞。

没办法，希特拉只好一脸不太情愿地把盖迪抱在怀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小狗倒是热情地在他手臂上扭来扭去，抬头舔舐希特拉的下巴——居然被默许了。

“盖迪的主人去哪儿了？”希特拉忍着痒，抽动眉毛。

“那个自称Evil的？他大概一周前强横地把狗还有那叠之前给你们看的照片塞给我了。”

“那接下来可能还是要麻烦你照顾盖迪了，直到它的主人回来。”

希特拉伸手顺小狗的毛，好像不知道自己那习惯的动作与熟练度和那张不耐烦的脸有多不和谐。

“这个没问题，盖迪一直很乖。”

屋里几乎全是木制的家具，挂在书桌变上的报时鸟屋一眼就吸引了赛罗的注意。他三步并两步地凑上去，一只雕刻精巧的鸟儿突然冒出来差点打到他的额头。

镜子介绍这个房子是一位好心的老爷爷租给自己的，唯一需要付的房租就是每天打扫这个屋子，让那些漂亮的木工艺品不被灰尘掩盖了光辉。莎莉也跟着赛罗一起好奇地左看右看，许多精巧小玩意儿实在是讨喜，她拣起其中一个雕得像小鸟的木头拿在手里，喜欢得不行。

希特拉仍然抱着狗，他环过盖迪的脖颈，摸到那条狗链，低头瞧了瞧上面悬挂的圆形蓝水晶。

“以前的加坦杰厄植被茂密，这里出产的木质工艺品很受欢迎，但是随着气候的改变，没有了树木，木艺没落了，木工艺品们也渐渐被人们遗忘，这些全都是有年头的老物，是科隆爷爷的私藏。”

还好之前有跟科隆问过这些工艺品，现在还算比较轻松地就满足了一大一小的好奇心，镜子接着把更多的资料从书桌里翻出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希特拉。”

“我？我可没那么好心，帮你们跑前跑后的。”怀里的盖迪突然汪汪叫起来头在希特拉胸口一拱一拱的，“……不过看着你帮忙照顾盖迪的份上，什么忙？”

镜子端出一卷深棕色牛皮纸，“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亲自见见加坦杰厄的城主，但事到如今看来不太现实。既然你能够动用到城卫队贴通缉令——没别的，就是拜托你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城主，我知道你办得到。”

这一次希特拉回应得很干脆，把盖迪往赛罗怀里一塞——仿佛是报复之前赛罗把小狗塞给他，不过盖迪还是依旧热情，弄得赛罗痒痒得直想笑，这让他不禁疑惑希特拉之前怎么忍得住。

那边黑发的男人往下扯了扯兜帽，拿上卷轴就安静出门。

“我们被卷入的这个世界的时空乱流恐怕也与加坦杰厄有关。在我收集到的传说中，加坦杰厄作为神——虽然是邪神，具有相当可怕的力量，他的苏醒‘扰乱星辰’，‘扼杀一切可能’。”

“也就是说，他的苏醒能够操纵空间时间？甚至…将对自己的存在威胁到的提前抹杀？”莎莉有些心悸，回想起在时空乱流里见到的场面，何等可怕的力量，如果没有外力干预，这个世界被邪神统治恐怕是早晚的事。

“你说的没错。”镜子点头。

赛罗抱紧了手里的盖迪，突如其来的压迫力让小狗委屈叫了几声。原来幽怜预示的危机并非空穴来风，这趟旅途总有它的意义所在。

“幽怜跟我说过，我和我朋友的到来，带来了这个世界唯一没有被黑暗吞噬的未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有办法解决。”

镜子的脸上露了难色，“办法也许是有，但也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办到的。我们只是莫名被卷入了这场危机，赛罗，这次我们甚至连敌人是什么形态，有什么能力都不清楚。加坦杰厄到现在也只是都市传说，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我们要和一个完全未知的敌人战斗。”

黑暗与光明相生相克，对付加坦杰厄最好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高纯度的光。赛罗虽然是根正苗红的光之战士，但还剩两次的能量冒不了这样的险。虽然当初的那次力量用尽，集齐了帕拉吉之盾好歹力挽狂澜，但在这个世界这么做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宇宙为了维持自我的平衡，孕育出黑暗，自然也会孕育出能够相互抵消的光明，但能与加坦杰厄匹敌的力量，在这个宇宙中真的能找到吗？

推开的门扉还未落下，希特拉横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交叠支在下巴上，他的表情严峻，浑身散发着黑暗能量，没有一点收敛的迹象，语气颇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又去露露耶了？”

“怎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男人合上房门取下兜帽，露出顺着脖颈滑下的一小束黑发，它们被发带缠紧了，但有些调皮的碎发从发束中翘起，仍然不失凌乱美感，他的蓝眼睛不耐烦瞥了一眼说话的人。两股同样幽深的黑暗火焰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

“我下过命令的你不会不知道。”希特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得了吧，现在城主位置上的是卡蜜拉，而你只是名义上的精神领袖。”

“那以黑暗之子的身份呢？”

男人愣了愣，接着放声大笑：“堂堂黑暗之子三番五次偷偷跑到露露耶，说是为了当初那个破合约，那我还不如相信黑暗之子当年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个捏出来的傀儡！”

“Evil，”希特拉喝止一声，“够了！”

被称作Evil的男人脸上浮起笑容，俊俏的面容上是和希特拉截然不同的笑，浓稠黑暗里翻滚着滚烫的气泡，轻浮的外表下隐约能窥见细微的波动，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束稻草的绝望。

他一把拽过希特拉的领口，近得几乎贴在人耳边说话：“既然你也不肯告诉我，那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把以前那个黑暗之子找回来。”

希特拉漆黑的眼眸缩了缩，接着闭上，绷不住的疲惫爬满整个人的面容。他伸手把手里的卷轴往Evil胸口塞去，同时用力把人推开。

“这个，交给卡蜜拉，我以迪迦的身份拜托你。”

“哼，我又不是那个疯女人，听到迪迦两个字就开始疯疯癫癫。”Evil攥紧手里的卷轴，本就脆弱的纸张加深了褶皱。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来。”希特拉，不，迪迦伸手去抽，但是Evil灵巧抬高手臂避开了他的手，像逗弄孩子一样，这副轻浮的态度令前者皱起了眉，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别，我不想看到明天的新闻头条是加坦杰厄现城主因爱生恨手刃前城主，”Evil戏谑道，他将手里的卷轴重新卷好，单手扯下发带，任由稍长的黑发披上肩膀，用拆下来的小股黑色发带将卷轴缠紧，然后收敛了笑容，问出他真正关心的问题，“火花棱镜还没找到吗？”

迪迦轻微摇头，Evil少有的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的蓝色眼睛格外澄澈剔透，与他本人散发的气质格格不入，他扶上迪迦的一侧肩膀拍了拍，然后错开身走远，“别死了。”

“城主。”

幽怜手里攥着当年那份协议，向露露耶的城主全盘托出自己的疑问，当年为何黑暗之子会答应这份不划算的合约。

“能在长期和平的环境中时刻保持警醒，值得表扬。”身披白兜帽长袍的老人端起面前的一杯茶，“但也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还是少知道得好。”

“是因为条约的内容，还是保密本身就是条约的一部分？”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认哪一个部分，“这本来也不是人类能够参与的事情，人类太弱小了，但弱小也有弱小的长处，认清自己的弱小，就能让它变成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卡蜜拉。/

端庄坐于办公桌前女子的身影一震，她左右看了看，但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的气息，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那个声音接着说话了，仿佛来自很遥远的深空，沉闷又苍老。

/迪迦果然还是不肯回来见你。/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让迷失在光明中的黑暗之子，黑暗的领袖，变回来吗？/

卡蜜拉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会儿，越是诱人的提议越是危险，像玫瑰掩藏在花瓣下的尖刺，不过她被这个声音的狂妄勾起了好奇。

“……难道说你能做到？”

/当然，我会给予你最纯净最强大的黑暗——你可以用这股力量把从你身边逃开的迪迦带回来，然后同化他。/

“同化？”

卡蜜拉的脸上犹豫了几分，但容不得她再次出声拒绝，从房间角落里肆意而出的黑暗包裹住了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气息就连黑暗生物也不由得心生恐惧。阴冷、黏糊的声音阵阵敲响在耳畔。

她的面前仿佛浮现了一头巨大的可怕生物，它的上半身由无数触手组成，他们的声音连成一片，细细碎碎，像在说话，又像肢体被挤压破碎的声音。

/来吧，成为我们的血亲，不用再痛苦，不用再悲伤，不用再思考……/

这是……

咸湿的海风扬起了她的黑发，她穿着一袭白裙，赤脚站在沙滩上，往日灼人的太阳此刻却暖洋洋地烘烤着身体，她的头上带着一顶再普通不过的编织帽，垂下的阴影盖住了半张脸，银色的条纹和头环也消失不见，她现在看上去和最普通的人类少女没什么两样。

“卡蜜拉！”

是那个人的声音，卡蜜拉紧张到肢体僵硬，却更加专注侧耳倾听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唯恐判断失误，这一次她更加确定了是他。

黑发的男人也一身清凉的打扮，他的笑容和太阳一样温暖，卡蜜拉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迪迦从来都是阴郁的，脾气捉摸不透，像散不尽的迷雾。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吧，科隆爷爷他们还在等我们呢。”男人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也温暖极了，如她日夜所期待的那样，引领着她，带她奔向伙伴们。

达拉姆拿挂脖子边的汗巾擦了擦脑袋，他的手上不停翻动着正在火焰上跳舞的肉块。一旁的希特拉拿过加了冰块的冷饮，嘴里吹着口哨远远朝他们举杯。科隆躺在木头凉椅上，占据了最阴凉的一块地方，手上把着薄扇轻轻摇晃。Evil依旧不合群，他蹲在一座沙子城堡前，忙着给盖迪挖一座沙子狗窝，盖迪吐着粉红舌头，热到把屁股塞进刚挖好的城堡大门，原本气派的大门轰隆倒塌，惹得Evil对它肉实的屁股来了一脚。

她注视着迪迦的背影，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五官和往日里的模样别无二致，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都是温暖的光，她最恶心最憎恨最难以忍受的光，现在却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现在能体会一点迪迦对于光的偏爱了，因为那实在是太温暖，温暖到足以忘记一切悲伤。

“嗯。”她不由自主轻声回应道。

“好慢啊，你们俩。”希特拉从盘子里多拿了两杯冷饮，递给他们，凉凉的温度贴在属于人类的细嫩手掌上，触感真实得过分。

“抱歉抱歉，是我刚刚看海看得太入迷了。”

迪迦一反常态的体贴，卡蜜拉甚至还没开口就给顶了过去，她沉默吸了一口饮料，沁人心脾的橘子味蔓延在舌尖。指尖传来别人的温度，是迪迦牵起了她的手，他的笑容像星星一样细碎又闪亮，他的声音像山上拂过的风，“怎么不说话？”

“我……我很好。”她伸手过去，想要触碰男人的脸，但像握不住的沙一样，她越是想触碰越是事与愿违，她的手指碰到的一瞬间迪迦就消失了，她刚刚浮现的笑容迅速冷下去。

真讽刺，黑暗呈给她的既是残忍的噩梦，也是温暖的美梦，由那人的手亲自喂给她的有毒糖果，腐蚀着她的意志，让她平白生出多余的期待，她最想否认，也最希望实现的，不是什么统治黑暗帝国，而是简简单单，像人类一样生活。

/现在还不晚，去找他。/

“不，我做不到……”这让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变得像个笑话，他们是黑暗的仆从，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被光明唾弃，被世人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向往光明？

滴答。

/只要把他变得和你一样，你就不会在黑暗中孤单……/

“只要这样做，就可以？”

滴答。

/对，只要这样做，他就永远也离不开你，和你同呼吸共命运，你们共享思考，共享记忆，共享情感，你有多爱他，他就会多爱你，永远不会再抛下你一个人……/

滴答。

液滴坠落地面的响声，黑色的水流汇聚在她的身下，黑色触须从小腿往上缠绕，像藤蔓一样暧昧，又像情人的手一样轻柔，它们覆盖了黑暗巨人的整个外表，一开始如窒息一般的痛苦过后，她的身体从抗拒到接受，不容拒绝的力量渗入骨髓，根须扎入能量核心，在血管中开枝散叶，直到那些痛苦的细致末梢也消失殆尽，最后一丝黑暗也融进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睛里，她的瞳孔中央绽开妖艳异常的血色玫瑰。

与此同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卡蜜拉警觉看向门口，她迅速整理好被弄乱的办公桌，保持常态的优雅过去开门。

“这个是迪迦要我带给你的。”

听那两个字卡蜜拉反应平静，甚至是淡然地接过卷轴，面上挂着微笑。

“谢谢你了，Evil。”

“卡蜜拉你......”

Evil皱眉看着面前的城主。

“我怎么了？”

女子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妖艳，但今天的卡蜜拉不一样，沉在她眉毛中间久久难以挥散的抑郁消失了。他们当中，Evil是最能理解卡蜜拉感受的人，他无比清楚卡蜜拉比自己陷得更深，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卡蜜拉，就像变回了几百年前的模样，忧愁还没有击垮这个女人，填满野心的眼睛里少了些岁月沉淀下的清辉。

“没什么，我先走了。”

Evil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但看在盖迪和几乎约等于没有的单薄战友情份上，他会提醒希特拉他们近期多注意卡蜜拉，毕竟陪在卡蜜拉身边最久的就是这两个傻蛋。

敲门声咚咚响起，传来熟悉的呼喊，镜子搁下笔前去开门。

“镜子！你在家吗？我回来了！”

门外是个细瘦、四肢上附有一层薄薄肌肉的男人，他相貌平凡的脸上也像卡蜜拉一样涂了蓝色的花纹，异域风情极了，但赛罗猜测到这可能彰示了某种非人的身份。他一进门就把手上拿的东西放在了镜子手上。

“你拜托我的东西我拿到了。”

镜子笑着道谢，“谢谢你了，希特拉，进来坐吧。”

“希特拉！？”这回轮到赛罗和莎莉吃惊了。

“你们认识我？”男人看着自己家冒出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们是镜子骑士的朋友？

俩人摇摇头。

镜子及时解释道：“我们遇到一个人，他自称希特拉来着，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加坦杰厄城里叫希特拉的只有我一个，这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们保证！”这位真正的希特拉看上去真诚许多，赛罗脑子里的疑惑越装越大。

关于另一个希特拉，听完描述，希特拉若有所思的样子，让赛罗不由得紧张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畏惧得知那人的真实身份，不好的预感盘旋在他头顶。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大家屏息静气等待着，“他是从别的城市来的希特拉！”

“噗嗤。”莎莉忍不住笑出声，她捂住嘴，赛罗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镜子倒是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自我介绍以后，连着讨论下来也没什么结果，他们对那个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唯一清楚本地情况的希特拉还是这样不着调的样子。

谈话的重点终于回到了希特拉带的东西上，那是一个像指南针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份发黄的说明书。

镜子举起说明书，翻译给赛罗他们听：“只要充进合适的能量，就能靠这个侦测加坦杰厄的能量本源。我有一个猜想，如果我们能在加坦杰厄苏醒前破坏掉，就能遏止住它给整个宇宙带来的剧烈影响，虽然无法彻底解决它，但这足够让它修养好久了，直到这个宇宙积蓄足够的光的力量摧毁它。”

“邪神加坦杰厄？”大古琢磨着这个名字。

幽怜的影像微微闪烁了几下，大古无端觉得这个名字给这个没有肉体也没有痛觉的投影带去了痛苦和畏惧，但幽怜坚定的表情打消了他的看法。

“加坦杰厄曾在三千万年前苏醒过两次，第二次导致了超古代文明的灭亡，至于第一次，那一次的具体细节没有记载进我的数据库里，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次的复苏被成功阻止了，但代价巨大。”

影像又一次消失，好像每次都有时限一样，大古每天都在抓紧这点时间问到更多的关于迪迦的事情，凝聚了高度人工智能的预言机也尽可能给了大古问题的答案。

这一次提到的邪神复苏，他总觉得不对劲。如果说奥特曼不能干预人类的选择，那么第一次的复苏到底是谁阻止的？如果有人类有阻止的力量，那第二次复苏又怎么会导致超古代文明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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