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挹藐）天若有情

早睡戒糖

2025/04/28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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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喵：让我们一起，Make 玄魁敇天 great again！

挹天愈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了。
　　他一向很敏锐，直觉精准得像雷达；他不动声色地注意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时他才意识到，跟踪他的也许不是“人”。
　　人妖共存已有几百年历史，人间对妖的管理十分严格，若是妖怪触犯法律，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在这座小城，已有许多年没有发生过跨种族袭击事件。
　　而挹天愈，一名转正不久的医生，每天家和医院两点一线，过着堪称枯燥无趣的生活，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那名不知名妖精觊觎的地方。挹天愈拿起手机，在屏幕的倒影中隐约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如果这妖精像话本和电视里那样吸人精气，应该不会选一个被工作榨干精力的社畜吧？
　　他叹着气抬头，一眼就瞧见个戴着墨镜在路边摆摊的道士。妖怪纵横的人间道士自然也不少，这个道士常在这里摆摊，靠出售符纸、护身符以及一些不知真假的“法宝”维持生计。
　　挹天愈鬼使神差在摊前驻足，默默听着突然精神抖擞的道士滔滔不绝地推销着他的“宝贝”。在他卖力地推销下，挹天愈十分谨慎地购买了据说能捉住一切妖怪的缚妖网和能让所有妖怪现出原形的现形布。
　　道士觉得挹天愈抠，挹天愈却觉得自己大意了。原本他只想买那张看起来像篮球网的缚妖网，但道士却说，缚妖网只能缚住变回原形的妖怪，所以这件“法宝”是和旁边那块灰扑扑的现形布捆绑出售的。
　　出于病急乱投医的心态，挹天愈虽然觉得自己被坑了但还是爽快地付了钱。他回到家正准备随便搞点晚餐，突然听见玄关传来奇怪的动静。
　　“咔哒。”
　　声音很轻，但自小听力出众的挹天愈还是捕捉到了这微小的声音。他屏气凝视手里的菜刀，天人交战片刻还是把菜刀换成了刚买来的“法宝”。在厨房烟机嗡嗡地轰鸣声中，挹天愈悄悄地来到了客厅。
　　
　　落日余晖透过逼仄的阳台吝啬地洒进客厅，蒙着薄薄金红光影的室内昏晦不明，添了几分逢魔时刻的恐怖氛围。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的瞬间，挹天愈没有犹豫，将现形布猛地抖开，灰扑扑的布尽情舒展后，仿佛有灵性般扑向玄关处那团黑影。挹天愈的心思从“竟然真的有用”与“早知道多买几件了”之间飞速转变。他手上动作不停，趁被现形布包裹住的不明物尚未反应过来前拿出了缚妖网。幸好此物与现形布一样有灵性，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这张两头漏的网。
　　挹天愈拭去额头因紧张而冒出的虚汗，略胆大地靠近在网布中不停挣扎的不明物。那东西的原形比他想象中要小许多，若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在现形布堆成的布团中发现它的身形。挹天愈估量，这个不明物只需一个成年人交叠手掌就能轻易捧在掌心把玩。想到这儿，他手痒忍不住戳了戳。
　　还挺软。挹天愈想。他仗着缚妖网的约束又戳了几下，怀疑现形布下的妖怪隶属于史莱姆的分支，或者干脆就是史莱姆。
　　
　　“咪……”微弱的猫叫声响起。
　　挹天愈愣住，迷茫注视着蠕动的布团。
　　“咪、咪——喵嗷————”伴随着几声猫叫，布团下的动作越发激烈。终于在几次剧烈的挣扎后，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从现形布边缘弹了出来。挹天愈眨眨眼，看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在布下方探出，翡翠般绿莹莹的猫眼骨碌碌转着打量着四周，确定这里除它之外只有挹天愈一个活物后，才整个从现形布下钻了出来。
　　黑色皮毛的猫咪甫从现形布中脱身，便又投入与缚妖网的战斗中。它又挠又咬，对着网结哈气，时不时冲挹天愈喵喵叫几声，像在让他赶紧来帮忙，又像责怪他乱用地摊货法宝。总之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挹天愈忆起摆摊道士的叮嘱，法宝不会对普通的小动物生效，只有感应到妖气时才会发动。毫无疑问地，眼前这只人畜无害的小黑猫，正是跟踪了挹天愈数日的神秘妖怪。
　　“你是妖怪吗？”挹天愈趁小猫不注意戳了下它的屁股，黑猫立刻调转矛头，对着挹天愈哈气。
　　“为什么跟踪我？”挹天愈无视小猫的抗议，继续逗弄着它，“我知道你是妖怪，你会说话吧。”
　　小黑猫像是被气急了，它又连续喵喵叫了几声，与前次不同，这次的猫叫声传到挹天愈耳朵里竟然自动转换成了人类能理解的语言。
　　
　　“喵！喵喵！”（快放开我！）
　　“喵喵！喵！”（你怎么搞突然袭击？）
　　“喵嗷！喵喵喵！”（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踪，我只是在观察！）
　　
　　在接下来几分钟的咪咪声中，挹天愈搞清楚了来龙去脉。首先，这只黑猫确实是跟踪他的罪魁祸首；其次，黑猫的目的与话本、电视剧等文娱作品毫不相干，它是来考察的；最后，黑猫称挹天愈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除妖师“玄魁敇天”的第二十七代传人，更是当世唯一有资质继承玄魁衣钵的人类，所以他必须立刻改行随它修行并“Make 玄魁敇天 great again”。
　　挹天愈听完，立马拨打了妖警电话：“喂，您好，我要报警。我这里抓到一只跟踪我的猫妖，还向我进行非法传教，我家在xxx小区x-x号，请尽快派人来一下。”
　　“咪？”黑猫歪头望着摆弄黑盒子并开始跟黑盒子自言自语的挹天愈，由衷怀疑玄魁的徒孙是不是脑袋不大好用。
　　报完警后，挹天愈蹲下捏了捏在发呆的黑猫的耳朵，手感不错。猫咪两边耳朵的尖尖上各有一小撮毛毛，便是聪明毛。挹天愈心想当然是只聪明的猫，都成精了。
　　他有些小遗憾，如果这是只普通的小猫，他会收养它；但它却是货真价实的妖怪，不仅跟踪还试图传教。他只能将黑猫交给妖警们。
　　
　　一刻钟后，妖警们奔赴而至，他们新奇地打量着这次的报警人，知道他是完全没有玄术背景的普通人，竟然能靠地摊上买来的法宝捕捉到一只大妖，真是不可思议！
　　挹天愈得知黑猫是只大妖时同样感到不可思议，毕竟从外形来看小黑猫与“大”没有任何关联，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能抓到小黑猫恐怕有不少侥幸成分在内。挹天愈想通后开始尴尬，因为这恰恰说明小黑猫并没有害人之心，对他毫无防备，它可能真是单纯的跟踪考察，和传教。
　　“这种情况，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置？”挹天愈忍不住问。
　　被妖警捏着后颈提起的黑猫动了动耳朵。
　　一名妖警说：“你放心，我们有严格的制度和程序，会对犯罪嫌疑妖严加看管，绝对不会让他有报复你的机会！”
　　“呃，不是，我是说它对我好像没有恶意，能不能从轻处理？”挹天愈说：“我对你们《妖怪治安管理法》不是很熟，请问只要是被抓的妖怪就都是犯罪嫌疑人……嫌疑妖了吗？”
　　妖警同志解释：“普遍是这样的，但我们妖警局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地方，只要查明事实，自会公正处理。”
　　“好吧。”挹天愈干巴巴说。他终于发现这只是套万能说辞，小黑猫会如何处理并不能得知。
　　
　　“先让它变回人形吧，”一名妖警说，“这要是被妖权保护协会那群人看到，又得投诉大闹。挹先生，介意我们在您家进行一个临时的小讯问吗？”
　　“请便。”
　　挹天愈退后几步给他们留出充足的空间。他很好奇小黑猫的人形。黑猫看起来个头不大，也许人形是个孩子或半大的少年。挹天愈心情微妙，虽然妖怪幼崽比普通人类活得久，但面对年岁尚轻的人形外表，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愧疚和心虚。
　　他揣着乱飞的思绪将目光放在客厅中央的猫妖和妖警身上：只见三名妖警分别站在黑猫三个方向，所处的位置相连恰好能组成一个正三角形。他们同时抬指掐诀，咒词的光芒显现，如一条条锁链紧紧锁住黑猫细小的身躯。
　　挹天愈见此场景，骤然感到心脏绞痛，而后数个模糊破碎的画面从眼前飞过，他想抬手去抓那记忆的碎片，或者捂住剧痛的胸口，但身体如同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幸好这种状态眨眼而过，挹天愈摸着残留幻痛的心口，怀疑这是连续数日加班引发的心绞痛和幻觉。
　　就在挹天愈考虑是否休假时，妖警们已经施法结束。璨白的光缠住猫妖，那团光晕不断放大又拔高，当光晕完全消散时，原本猫妖的位置只余一名墨紫长发，形貌昳丽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这个年纪不大不小，但他的装束打扮却十分复古，可以无缝入组古装剧组，很有历史感。他的气质也与挹天愈的想象毫不相干，小黑猫很活泼，青年的气质却相当沉稳；虽是天生笑唇，目光却倨傲冷淡，看谁都似笑非笑，用那双碧眼冷漠审视着一切。
　　当青年现身的瞬间，挹天愈有种被什么捕获的感觉。他盯着猫妖那张让他倍感熟悉的脸，心在无知觉间就被莫名的感情紧紧攥住。他眼眶发涩，没由来的情绪霸道地占据了他的思绪，滚烫的眼泪下一刻就要落下。
　　
　　幸好妖警严肃的声音打断了他：“犯罪嫌疑妖，报出你的姓名和编号！”
　　墨发青年长眉轻挑，不知道“编号”指的是什么，于是只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藐烽云。”
　　“藐烽云，藐烽云……”另一名妖警摇头晃脑着思考，突然一个激灵，结巴道：“欲、欲天九宸，他是欲天九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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