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 【执狱】情难自抑

【执狱】情难自抑

十九

Lilac

2025/07/08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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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细线。达达利亚在生物钟的驱使下缓缓睁开眼睛，宿醉的钝痛感在太阳穴处隐隐跳动。他下意识想抬手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蹭过了一具温热的躯体。莱欧斯利在他身旁仍在沉睡，唇上还留着昨晚被他咬破的细小伤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夜的门廊，莱欧斯利湿透的风衣，几乎要将彼此吞噬的吻，以及酒精催化下的失控。之后的一切都像一场混乱的梦境，他们从玄关纠缠到客厅，又从客厅跌跌撞撞地闯入卧室。衣物散落一地，喘息与低语交织，莱欧斯利的指尖划过他的脊背，而他的牙齿狠狠咬上对方的肩膀……

达达利亚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捡了一件衬衫随意披上，无声地走向浴室。浴室镜子里映出他略显狼狈的模样：橘色发丝凌乱地支棱着，锁骨处留着几处明显的红痕，嘴角有一小块结痂的伤口。他拧开水龙头，将冷水狠狠拍在脸上，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也稍稍冲淡了宿醉的混沌和皮肤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气息。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或者说，他从未允许自己去想这种可能性。莱欧斯利的执着近乎愚蠢，坦诚得令人心慌，那些细致入微的体贴和温柔，像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它不锋利，不致命，却以一种可怕的、持续不断的力道，一点点地、锲而不舍地，撬动着他用冰冷和疏离构筑的坚硬外壳。

现在，壳碎了。

冰冷的、隔绝外界的安全堡垒消失了，暴露在晨光下的，是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赤裸的情感。那份被莱欧斯利强行撕扯出来的、滚烫而混乱的真心，此刻就摊开在眼前，像一件无处安放的烫手山芋。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该怎么面对它，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它。一切都乱了套。

当他推开浴室门时，晨光已经更明亮地铺满了半个房间。莱欧斯利醒了。

他随意地靠在床头，带着刚醒的慵懒，被子滑落至腰间，晨光清晰地映照出达达利亚昨夜留下的“杰作”。从脖颈到锁骨，再到坚实的胸膛和腰腹，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吻痕、指印、齿印，甚至还有几道被指甲抓破的血痕，在皮肤上交错纵横，格外刺目。

达达利亚的脚步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一片狼藉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具冲击力，像一幅被暴力涂抹过的油画，无声地控诉着他昨夜的疯狂。

“早。”莱欧斯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刚睡醒特有的磁性，很自然地开口，仿佛他们之间不是经历了一场混乱的激情，而是普通的同居伴侣在清晨的问候。

达达利亚没有回应那个问候，他的目光在莱欧斯利身上的痕迹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走向衣柜，抽出一条休闲裤穿上，“睡了一次而已，莱欧斯利。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想太多。”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划清了界限。它明确地承认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却用一种近乎轻佻的姿态将其定义为“没什么大不了”的露水情缘。达达利亚用他的方式，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条新的界线——肉体关系可以存在，但拒绝赋予其任何情感上的重量。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达达利亚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的重量，带着晨光般的温度，也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他在等，等莱欧斯利的错愕、质问，或者哪怕一丝被轻慢的愤怒。然而，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听到的只是莱欧斯利同样平静，甚至过于平静的回应：

“嗯。”那声音听不出波澜，仿佛只是认同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莱欧斯利平静地接受了他划下的界限，就像接受日出日落一样自然。“你说得对。”

达达利亚在原地站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卧室门，“我去做早餐。”

当莱欧斯利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厨房里已经飘散着食物温暖的香气。达达利亚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穿着那件随意披着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专注地翻动着锅里的食物。锅铲与平底锅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空气中是煎三文鱼特有的油脂香气和黄油煎蛋的奶香。

莱欧斯利没有打扰他，目光在那专注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便径自走向咖啡机。他对达达利亚的厨房显然不如主人熟悉，但操作一台咖啡机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他将咖啡豆放入机器，设定好程序。很快，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注入玻璃壶，霸道而浓郁的香气迅速压过了食物的味道，填满了整个空间。

达达利亚将煎得边缘金黄酥脆的三文鱼和完美的太阳蛋盛到两个白色的骨瓷盘子里，又在旁边空白处利落地放了一大勺翠绿的牛油果沙拉。他转过身，恰好看到莱欧斯利将两杯咖啡放在岛台式的吧台上。莱欧斯利将那杯为他特调的咖啡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是他熟悉的、带着柔和奶泡的浅咖色。而他自己的那杯则简单得多，只是普通的黑咖啡。

达达利亚端着两个餐盘走过去，将其中一份放到莱欧斯利面前，自己则坐在了岛台对面，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没有立刻去碰那杯为他特调的咖啡，而是拿起刀叉，沉默地开始切割盘中的三文鱼。动作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专注，仿佛切割的不是鱼肉，而是某种需要精密处理的物件。

莱欧斯利也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开始用餐。两人之间只剩下餐具与瓷盘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渐起的城市背景音。沉默像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他们，也隔绝了此刻各自翻涌的心绪。莱欧斯利吃得从容，目光偶尔会落在达达利亚身上，平静而坦然，没有被刻意划清界限的怨怼，只有一种近乎温顺的接受，这平静本身却让达达利亚觉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达达利亚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屏幕清晰地显示着“罗莎琳”的名字。达达利亚咀嚼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放下刀叉，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消息框弹了出来，没有寒暄，没有铺垫，罗莎琳的风格一如既往地直白：

[醒了？昨天的工作没做完还记得吗？]

[解释一下为什么莱欧斯利的车在你公寓楼下停了一夜。]

[别告诉我你们上床了。]

莱欧斯利显然也瞥见了屏幕上刺眼的文字。他端起自己的黑咖啡，姿态从容地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落在杯沿，仿佛对那几条带着火星的消息毫不知情，也毫不关心。但达达利亚知道，他看见了。莱欧斯利的平静，此刻更像一种无声的纵容，一种“我在这里，但不会干涉”的姿态。

达达利亚的目光在罗莎琳那几条充满穿透力的消息上扫过，罗莎琳的文字像淬了冰的针，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燃烧的怒火和果然如此的笃定。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点发泄的力道，重重地敲击在屏幕上：

[醒了。]

[工作的事我记得。]

[睡了。怎么了？]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达达利亚“啪”地一声将手机反扣在大理石台面上，仿佛要将屏幕连同罗莎琳的质问一同隔绝，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他重新拿起刀叉，动作干脆利落地切下一块三文鱼送入口中，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条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

莱欧斯利的目光从咖啡杯上抬起，落在达达利亚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抿紧的唇线上。“罗莎琳很关心你。”他的声音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评价或试探。

达达利亚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一道短促而尖锐的刮擦声。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点嘲弄：“她只是厌恶一切计划外的变量。”

话音未落，被反扣的手机在桌面上再次震动起来，屏幕的光在缝隙里顽强地闪烁了几下又熄灭，无声地宣告罗莎琳那边汹涌的怒意。达达利亚视若无睹，将盘中最后一块煎蛋送入口中，起身将空盘子放进洗碗机。

莱欧斯利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就在达达利亚即将转身离开厨房区域时，莱欧斯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达达利亚。”

那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昨晚的事，不会改变任何事。”莱欧斯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依然会记得你的喜好，会送你觉得合适的礼物，会……”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每一个音节的分量，“继续认真喜欢你。你可以继续推开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达达利亚的脊背瞬间绷紧，他猛地转身，衬衫下摆随着动作划过一道弧线：“你——”

尖锐的门铃声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蛮横地截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两人同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投向玄关处的可视门禁屏幕。冰冷的屏幕上，清晰地映出罗莎琳的身影。她站在门外，裹着黑色长风衣，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眼神透过冰冷的镜头，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屏幕，直直刺向屋内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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