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叶周】夜归人

一叶知周

2024/11/15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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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叶修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色大亮，他的闹钟已经响过两三遍，早餐点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

糟糕。

他飞快起床洗漱，来到厨房时却见到了向来与厨房无缘的周泽楷。小周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盒炼乳，面前的玻璃碗里放着一个还没醒的面团。

周泽楷居然在试着做甜品。

见叶修过来，周泽楷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让开料理台边的一点位置，对叶修说：“我想做曲奇。”

曲奇应该用黄油而不是炼奶，小周大概觉得都是奶制品没什么区别，叶修笑了一声，从他身后解开了围裙。

“我来吧。”叶修说。

动作间两人不可避免地挨近了，叶修看见周泽楷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像是极不自然、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怎么了？”叶修问。

周泽楷微微偏过头，眼自发丝间瞄过来，望向叶修：“你不记得？”

“噢，”叶修一拍脑袋，“昨天喝醉了，我酒量不太好，不好意思。”

只是喝醉了吗？周泽楷的眼神像在这么说，叶修也被他盯得一愣，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异常。

他昨晚做什么了？

“小周，我耍酒疯了吗？”叶修有些尴尬，“我不太记得了。”

“没有。”周泽楷仍瞧着他，半晌露出一个笑容，表情却像是释然了什么。

好奇怪，周泽楷不是话说一半的人，但这件事显然他不想告诉叶修。

小周居然也会隐瞒什么事。

好奇归好奇，周泽楷不想说，叶修自然也不会逼问。他把半成品面坯接过来，烤了两个面包，就着燕麦牛奶解决了今天稍迟了一些的早餐。

餐后周泽楷已经拿着剧本等他了，叶修跟着剧本学一段戏，之后一起回医院复查。不出意外的话，小周的康复训练即将结束，伤就算彻底好了。

周泽楷受伤的地方不可避免地还是留下了一些伤疤，好在古装袖摆足够长，只有一些露手的镜头会拍到这些伤。纵横交错的、或深或浅的这些痕迹，反倒巧妙地为周泽楷即将饰演的这个身世复杂的角色增添了几分厚重感。

一段时间以来，周泽楷的起居、工作等等全部由叶修处理，小周如今已经习惯了对叶修无条件信任的情况。车来了、叶修拉开车门，他自己就会往车里钻，甚至不会问一问叶修他们要去哪。

叶修坐在他身边整理病历和资料，随意问了一句：“小周，你都不问一问我们去哪？”

“要去哪？”周泽楷眨了眨眼睛。

叶修眼瞄过来，周泽楷眼里略带无辜，似乎这么问也只是因为叶修提醒了他，他应该问一问的。

他对叶修的迁就、信任只是因为他非常纯粹地相信叶修，叶修会处理好一切，他就一点都不过问。

不添麻烦，不属于他的专业领域他就乖乖照做，对别人提出的请求即便不理解也会服从。

怎么能乖成这样。

“要去医院。”叶修无奈地轻笑，“然后去见一次导演，下个月差不多就能复工了。”

“好。”周泽楷认真点了点头。

＊＊＊

医生一手拿着报告，看到最后，她终于长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的周泽楷双手护在膝盖上，像是等待审判一样。

“没问题了。”医生说，“后续还是要注意补钙，多晒太阳。”

小周此时才开心起来，他回头瞧一眼叶修，叶修和医生道过谢，接住了周泽楷的一堆报告和单子。

“走吧，小周。”叶修说。

周泽楷戴好口罩，眯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是知道周泽楷内敛的性格，他的粉丝大多时候也是安静而体贴的。即便是周泽楷出院那次，他们也没有围到周泽楷身边，粉丝和演员之间保持足够的距离，只用作品交流，这是周泽楷一贯以来的信条，也是粉丝们的行动准则。

这次也不例外，只戴了口罩的周泽楷不可避免地在路上遇见了些认识他的人。他熟练地微笑、挥手、打招呼，身边的叶修则一直望向前方，盯着不远的电梯显示屏。

一个可靠，一个亲和，想与周泽楷合照的女孩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没上来打扰。

回到保姆车中，叶修翻出他已经很旧了的剧本，又把他准备试镜的精彩片段在脑中试演了一遍。

他难得有紧张的时候，这次紧张却不是为他自己。这段时间小周教他演戏真的下了大工夫，电影表演一帧一帧拆细节给他看。

如何细腻、如何爆发、如何运用细节的肢体语言体现角色性格，周泽楷把他的所有心得教给叶修，甚至和叶修一起，给男二这个角色设计了一套微表情和小动作。

可能周泽楷比他本人更期待最终呈现的效果，因为小周珍视这个作品、珍视这个角色，希望一切都做到最好。

跟这样的人共事，没能全力以赴会变成一种惋惜、一种良心上的谴责。

叶修不说话，倒是周泽楷握住了他的手：“叶修。”

叶修抬起头，就听见周泽楷对他说：“别担心。”

周泽楷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这个世界对他、他对这个世界，都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薄膜。

但这不意味着他冷漠，他能感知到那些细腻的、容易被忽略的情绪，他只是没有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他不懂该如何作出反馈。

过去的他选择旁观，现在的他想有所改变，想能做些什么。

也许因为那个人是叶修吧，是救过他、激励着他、默默无声地支持他的叶修。

不用担心，叶修一定可以做到。

叶修一笑，几个月的专门训练，还有小周这么好的老师，他实在不应该感到慌。

是他关心则乱了。

＊＊＊

导演工作室里此时正好也在面试，来的都是年轻的生面孔。看见周泽楷，不少人情不自禁地捂着嘴，惊讶不已。

今天却不是周泽楷自己试镜，在众人的注视中，周泽楷身边的叶修拉开房间门，独自走了进去。

一个小艺人盯着门边才进去的叶修，突然，她拿出手机，打开了经常浏览的一个论坛贴，点出其中的一张照片反复看了许久。

没错，她没认错，刚刚进去面试见导演的，真的是周泽楷的随身助理，那个神秘的小帅哥！

她飞快地打了一串字发帖，周泽楷坐在不远处，工作人员给他端来一杯水，他捧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一点点大明星的架子。

相识的制作人正好也在边上，坐在小周身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没过多久，房间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却是导演身边的小助理。

“周老师，陈导请您进去一下。”助理来到周泽楷身边，帮他接着杯子，想将剧本也接过来。

周泽楷两手拿着本子，摇了摇头，轻声说：“谢谢。”

门不多时关上，门外初入茅庐的新人门纷纷议论起来。

房间里叶修坐在凳子上，桌后的陈导面色严肃，看见周泽楷进来，他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些。

“小周，你给他搭一下戏。”导演手托下巴，面色凝重。

周泽楷给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鞠了一躬，这才来到叶修身边，看了看他选的片段。

叶修选择的居然就是周泽楷跳城楼之后的那段文戏。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有了一个心理暗示，这个戏对周泽楷来说可能会有些难受，毕竟触及了伤处。叶修特地选择这场戏有什么深意？他与周泽楷不和吗？

然而叶修的想法与众人所揣测的恰恰相反，叶修选择这场戏，正是因为周泽楷非常重视它。

如他所料，周泽楷看见剧本时笑了一下，他垂眸略微酝酿，再抬眼时，已经是剧中那个温润内敛又心机深沉的军师先生了。

一场试镜非常顺利地结束，知道叶修没有别的心思时，导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上回吃了主演不和的大亏，这次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了。

叶修和周泽楷的关系很好，不仅如此，他们双方对于角色的理解有许多共同之处，虽然叶修的演技比起浸淫此道多年的周泽楷还稍显稚嫩，但放在叶修饰演的这个涉世不深的皇子身上，稚嫩也就变成了略显锐利的青涩感。

效果极好，比导演最开始预想的还要好。

导演鼓掌大笑，两位主演就此拍板。开机时间还要再定，宣发组那边也要开始忙活了。

演一半换角色，之前那个男二的团队肯定要做很多报复工作。但剧组一点也不慌，在周泽楷身后，还站着江波涛、他的粉丝、还有几个完整专业的公关团队。

所有人都在帮助周泽楷追逐梦想，他只需要心无旁骛地演绎好角色，各部门分工，大家一起朝着一部完美的作品努力。

连习惯单兵作战的叶修也被这种协作精神打动了，离开时他陪着周泽楷一一道了别，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淡去。

小周一直追逐的梦想，就让他来帮忙实现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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