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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岳天使)
第十章 希望
Warm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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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御台场。 随着时间流逝,隐藏在乌云之后的太阳逐渐西斜,缓慢地朝这片大地投下逐渐变深的夕阳。 一如既往的夕阳。看起来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电视上不断播放的混乱场面,以及手机上那个原本一直沉寂着的群聊不断弹出的消息都让武之内素娜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素娜身着和服,正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静地伫立在窗边。结束了今天的插花任务,到了这个时候,素娜已经不用再工作了,但是她也无法静下心去休息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尽管她没有选择在群聊里回复大家,但她的心仍然踟蹰不已,唯一能做的就是伫立在窗边,不安地看着屋外阴沉的黄昏。 大家都在为了保护阿岳、保护东京的人们而不断努力着。 ——可她却躲在家中,逃避一般地不予回复,就像三年前那样,因为害怕诀别时刻过于快地到来,于是最终选择了不再战斗,与昔日的伙伴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但是,即便如此,诀别的时刻仍然会到来,神圣计划上的最后一枚光环消散,石化的进程不会被阻碍,她只是延长了一些聊以自慰的相依的时间,要面对诀别的结局仍然无力去改变。 那之后过去了三年,她大概已经习惯了挚友的离去,也已经习惯了遵从母亲的意志做一个优雅的淑女的插花师,将芬香的花束一朵朵插入花瓶当中,绽放的是如花一般女人的美丽,枯萎的是童年时天马行空的梦想。 大概也是因为过早地臣服在现实面前,尽管选择了逃避,但她仍然成为了伙伴中最早与搭档永远诀别的那一个。 ——也因此,她的逃避好像失去了意义,而发生在今天的事情更是勾起她多年前的回忆,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地在这偌大的狭窄的家中徘徊,不断地彷徨、不断地踟蹰着。 电视上的画面逐渐扭曲,手机上也慢慢不再响起什么消息声了。终于,素娜按捺不住地转过身,跪在地板上,打开自己的床头柜,那里面躺着她早已石化多年的神圣计划,冰冷而粗粝,无法再闪烁一丝充满爱的光。 伸出纤细的手,素娜拿起神圣计划,她棕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它,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素娜轻轻地开口了。 “我……还要像上次那样,逃避吗?” 冰冷的神圣计划不会予以回答,在这孤独的卧室里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声音。 见状,素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想要将神圣计划再次放回柜子里。 ——就像这三年里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在得不到回答之后,又将它放回那同样孤独的地方。 「素娜的爱,有好多好多呢。」 忽然,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幻觉,但是又很清晰。 「因为爱着大家,所以放心不下,是很正常的事情哦。」 「因为这就是素娜啊,如果是素娜的话,肯定会这样做的吧。」 本来要松开手的素娜,一瞬间又紧紧攥住了手中那石化了的神圣计划,棕色的眼与纤细的胳膊都随之不住地颤抖着。 「所以就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吧,是素娜的话,肯定能做到的。」 “……”缓缓将神圣计划再次拿起,素娜深深地看着那已经石化的表面,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那喷薄而出的悲伤和释然,将它按在怀中,低声抽泣了起来。 “……比丘兽……” 空寂的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素娜那隐忍的哭泣声,在静静地传荡着。 …… “哈啊……哈啊……呼哧……呼啊……” 高石岳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了。 从光子郎处得知那可怕的消息开始,他就一直在奔跑,直到现在都很少停下。 而他也很清楚,此时此刻,他更不能停下。 ——因为,他知道,就在那高楼的顶端,他的天使兽在等待着他。 所以,即便身体已经累得快要无法再继续,但高石岳仍强迫着自己榨取最后的力量,紧攥着手中的神圣计划,操控着双腿冲进已经被疏散过空无一人的连电梯都停运了的高楼,然后一层又一层地往上奔去。即使仅身着短袖,在这深秋里,一直狂奔着的高石岳仍没感觉到一丝寒冷,他的全身、他的一切都被炽热,被想要到天使兽身边去的滚烫的炽热的信念所填满了。 再把步子迈大点,再把手臂甩得用力些,每往前一步,他都在离天使兽更近一步,所以他决不能停下,要一步步、一步步地奔向那心之所往的地方。 在这场几乎在榨干生命的长跑当中,高石岳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只是拼命地摆动着手臂,拼命迈着步子,不断地、不断地朝更高的楼层跑去。 终于,顶楼的天台的门映入了眼帘,并离自己越来越近,即将到达目的地的高石岳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连在门前停下都没能做到——他只是伸出双臂像失去控制的火车头一样冲开了未锁的门,那一刻金黄的光洒入了阴暗的楼道,也洒入了他习惯了阴暗的眼睛,将他的视野模糊了。 “咔嚓咔嚓” 不和谐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痛苦呻吟从另一个角落传来,高石岳拼命地甩了甩头,并努力稳住了自己的重心,以免在邪恶的恶魔面前再次狼狈地摔倒。经过一番努力后他终于停了下来,金色的头发与雪白的衬衫已被汗水打得湿透,那黑色的帽子也东倒西歪,只靠帽夹勉强地黏在高石岳的头上。 然后,他抬起了头。 不远处,身体已被黑色沾染的天使兽正蜷缩在地上,捂着头痛苦地呻吟着。他明明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可此时此刻却无法克制地扭动着、呻吟着,而在他的背后,已变得异常巨大的恶魔兽正漂浮在半空,那漆黑的庞大的身体在天使兽的头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天使兽……!” 看着这样的天使兽,同样精疲力尽的高石岳发出了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呼喊声,而这呼喊声也让痛苦到快要发疯的天使兽赫然顿住,然后慢慢地抬起了头。 “阿……阿岳……”看着如奇迹般出现在对面的高石岳,天使兽不敢置信地喃喃着,半晌才拼尽全力地尖叫了起来,“不——不要!!不要过来,快……快离开这里,阿岳……快走……!!” “……我不会走的。”克制不住地喘息着,高石岳迈开了步伐,朝着天使兽尽管踉跄、但却坚定地慢慢走来,“因为我……才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仰起头,天空如此阴沉,沉重的乌云仿佛要坠落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很快就会下雨了。 “而且……我也不想看到,天使兽……独自淋雨啊。” 他说过,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说过自己会在天使兽的身边,一直一直地和他在一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走。 ——所以,为了这个誓言,就算有邪恶的存在想要将他们分开,他也……会拼尽全力,就算用爬……也要爬到他身边去。 “唔,真是令人唏嘘的情谊啊。这就是所谓的人类和数码兽搭档的‘情谊’吗?”这时,漂浮在天使兽身后那巨大的恶魔兽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哪怕他并不是你所熟悉的存在,也要说这种漂亮话……对吗?” “——你,只是把他当做一种寄托,当做你早已死去的搭档的替代品吧。” “……不,不是。”听到这里,高石岳握紧了双拳。他微微抬起眼睑,湖蓝的眼睛透过被打湿的黏在额上的金发,冷冷地注视着那耀武扬威的恶魔,“天使兽……就是天使兽,绝不是谁的替代品,包括我自己,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替代品’。” “我和他的相遇,是缘分使然,是一场奇迹,为了保护我,他拼尽全力,而为了追上他,我也已经拼尽全力,不像你,恶魔兽,只是在对他发泄自己邪恶丑陋的私欲罢了。” “……”听到这里,恶魔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危险地眯了眯那双猩红的眼睛,而伏在地面上痛苦不堪的天使兽,更是凄厉地尖叫了起来:“不,不要,阿岳……阿岳……!你快走,快走啊……我、我不想再,不想再伤害你……了啊……啊啊啊……!” 听到阿岳的话,天使兽的心中是那么地感动,又是那么地难受——为了能够到他身边,他甚至可以不顾危险来到这里,可此时的自己却奄奄一息,根本保护不了他,甚至可能反而伤害到他,因此,他只能趴在地上凄厉地喊着,渴望他能离开这里,不要中了恶魔兽的诡计,不要再……让那场悲剧发生。 “——我的动机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人类来评头论足。”这时,恶魔兽又笑了,他轻蔑地邪恶地笑着,并朝着高石岳伸出极长的手,朝着地面投下一片黑暗的阴影,“既然你如此心甘情愿地送命,那我就满足你吧,人类,你知道么?”“对于神圣数码宝贝来说,你,所谓被选召的孩子——当然现在已经不再是了——只不过,是一个诅咒而已。” “住……住口,恶魔……兽……”天使兽拼命挣扎着,一黑一白的双手在地面发疯般地抠挠着,好像是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可无力的双臂连撑起上半身都做不到,这令他绝望到要发疯。 “没有你,或者在他面前杀了你……这个诅咒就会消失。”不顾天使兽的挣扎,恶魔兽淡淡地、得意洋洋地说着,“这样,施加在神圣数码宝贝身上名为‘被选召的孩子’的诅咒就会消失了——他的力量会得到彻底的解放,变得超越一切的强大,不再受任何人束缚,也不再受任何所谓的使命束缚,他可以变得随心所欲,可以去任何地方——包括不该来到的这里。” “——来吧,神圣数码宝贝!”说着,恶魔兽张开双臂,猖狂地大笑着,“亲手杀掉你所剩无几的希望吧,反正面前这个人也早就不是希望的化身了!”“亲手杀死你的诅咒,这份罪孽会再次摧毁你的心,然后就会诞生出美丽的黑翼,美丽的暗黑数码宝贝——而你,我的老朋友,也会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伴随着邪恶的狞笑声,邪恶的力量从恶魔兽的十指中喷射而出,一束又一束地强硬地注入天使兽的体内,而遭到强制侵犯的天使兽,也旋即发出了凄厉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啊,哈啊……” 看到这一幕,高石岳浑身一阵僵硬,几乎动弹不得了。在他面前,即使拼命地抵抗着,天使兽的身体仍然被强制地彻底覆上一层漆黑,连戴着神圣环的右手都被黑暗覆盖了。眼睁睁地,他看着天使兽彻底变黑的头盔往外刺出两支尖尖的角,六只可怕的眼睛如雨后阴暗缝隙中的青苔般冒出来,痛苦地翻转着—— 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 “……天使……兽……”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已被黑色彻底玷污的天使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长出利爪的手疯狂地伸向毫无抵抗之力的阿岳,却完全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凄厉地惨叫,连喉咙都快被绝望所撕破了。 “不要,阿岳——求你了!求你了!!”天使兽几乎哀求地哭着喊着,这样的惨状令人心痛到窒息,“快走,快走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不及了,我亲爱的老朋友,来不及了!”恶魔兽放肆地狂笑着,他挥舞着巨大的翅膀漂浮在半空,眼中满是对一场将要发生的惨剧的残忍而兴奋的期待,“他逃不掉了,在我的手心里,你们谁也逃不掉!杀掉他,再次杀掉希望,神圣数码宝贝就会和希望一起死亡!” “天、天使兽……哈啊!”忽然,天使兽伸出手,控制不住地朝着高石岳刺了过来,高石岳急忙一个躲闪,勉强地躲开了天使兽的攻击,可一个普通的人类又能在强大的数码兽面前撑多久呢。看着痛苦不堪地朝自己爬过来的天使兽,高石岳不住地后退着,很快他就被对方逼到了顶楼的边缘,逼到了天台的角落,为了躲避天使兽的攻击,他慌不择路,只得翻身爬上围墙,可等待着他的是只要一脚踏空便会无情跌落的绝望的深渊。 “不要……不要!!”尽管身体已被操控,可神智却还很清醒,天使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攻击着阿岳,就像当初在十数兽的肚子里那样——很快阿岳就被自己逼到绝境,他发狂地尖叫着想要停止这一切,可是停不下来,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再这样下去悲剧就要再次发生,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洞悉了可怕的结局却无力改变,而此时此刻的天使兽就在经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哈啊,哈啊……”喘息着,高石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微微扭头往下看去,背后紧靠着的是万丈深渊,这令他一阵头晕眼花,但当他又回过头,看向痛苦到几乎要发疯的天使兽时,那发自本能的对高空的恐惧却慢慢平复了。 已经……无所谓了。 一开始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所以,就算最后没有发生任何奇迹,临死之前能待在他身边,他想自己也是死而无憾。 ——因此,凝望着天使兽剧烈颤抖着的、痛苦地想要抑制住自己攻击欲望的漆黑身躯,高石岳平静了下来,而后缓缓地启唇了。 “……是的,我已经……不再是被选召的孩子,失去了我的挚爱,也无法再给予你力量、给予你希望……就像被抛弃了一样……一时之间,痛苦得都快要活不下去……” “……但是,天使兽……是你来了,来到我的身边,就像一份礼物、一个奇迹一样。”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天使兽原本剧烈颤抖着的身体顿了一下,而高石岳则继续轻声诉说着。 “是你治愈了我的痛苦,让我能够重拾勇气面对未知的将来。虽然也许你终究会离开,但是……至少你曾经来过,来过我的身边,在这冷酷无情的世界里,只要想到曾经有你的美丽记忆……就会让我更加努力。” “能来到这里,来到你的身边,我已经拼尽全力……做到我能做的一切了。” “即便现在的我什么做不了,也无法唤醒我的徽章,但是……我还是不会抛弃你,还是会来到你的身边,因为……我已经尽力了,这就是我能为你所做的一切,而你也已经尽力了,为了保护我、保护大家,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只要竭尽全力地做到现在,那么……就不会后悔。” 说到这里,高石岳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甚至,在这摇摇欲坠的高空中,他抬起头望向天使兽,并朝他露出了微笑。 ——一个充满爱意、充满信任、充满希望的微笑。 “我曾经说过,我不会走,也不会害怕的。因为,有天使在我身边啊,我相信,我的天使会保护我,而我也会在他身边,就算被黑壳覆盖,也会让它再次消失——我相信,这一次会的,以后的每一次都会的。” “——天使兽,才不会是‘替代品’。因为天使兽就是天使兽,是对我而言重要的存在,是能让我重新找到希望的存在,天使兽……就是我的希望!” 这一刻,一直被高石岳紧攥在手心的石化了的神圣计划,忽然微微地动了动。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微小的动静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阿……岳……”听到这里,天使兽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六只痛苦旋转着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微笑的高石岳。身为人类,他看起来那么柔弱,但他的微笑却那么强大,在他的面前,绽放着太阳般的光辉。 “所以……”轻轻地,高石岳将双手覆盖在自己心口,温柔地、满怀爱意地柔声说着,“我,也是——” “——咔嚓!” 忽然,一道巨大的紫色利刃掠过天使兽的头顶,猛地落在了高石岳脚下。看到这,天使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而高石岳也错愕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围墙被那道利刃一分为二,失去了依托的墙体瞬间往外翻滚,而站在墙头的高石岳也很快失去了重心,那瘦削的身躯在天使兽瞪大的眼中无法控制地向背后的深渊倒去。 “不——不!阿岳!!”天使兽撕心裂肺地尖叫着,那一刻他好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发疯般地扑了上去,可他那漆黑的手只隐约触碰到了他的一角衣袂,便只能看着他那熟悉的身体迅速地消失在视野内。 “不,不,不……!”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令人心如刀割的一幕,天使兽绝望地嘶声尖叫着,而在他的身后,那只漆黑的恶魔则为此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是恶魔兽。 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要发生的恶魔兽,阴险地决定打断这种可能,而他也做到了。 “——看着他即将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很难受吧、很痛苦吧,我的老朋友?”望着痛哭失声的天使兽,恶魔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丝毫不担心天使兽那已被黑暗侵蚀的虚弱的翅膀能再维持飞翔,奇迹的可能已被他掐死在摇篮当中,现在的一切都已牢牢掌握在他的手心,“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蠢地跑过来送死,所以啊——说到底,还是你害死了他呢。” “不,不……不……阿岳,阿岳……”天使兽已经彻底绝望,他崩溃地倒在地上无助地痛哭,漆黑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漆黑的头,漆黑的羽毛也在绝望地、崩溃地颤抖着,绝望的漆黑已经彻底掩盖了视线,记忆被惊恐模糊,神智被愤怒篡夺,精神被疯狂蒙蔽,意识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混乱,眼看着,就要永远陷入黑暗当中—— ——一直到,从遥远的深渊里,金色的光芒和熟悉的呐喊拔地而起,刹那间,将他眼中的黑暗驱散。 …… “什么结界?!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能在外面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在听到泉光子郎脸色苍白的分析后,原本就焦急不安的石田大和骤地爆发了。 “……只凭我们的话,恐怕……”光子郎漆黑的眼睛不安地注视着大和,其他伙伴也被大和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纷纷惊诧地看着他,看着他焦躁地摇着头,快要语无伦次地吼道: “你刚刚说,恶魔兽那家伙,是想对天使兽和阿岳痛下狠手吧?!这么说的话,阿岳他……有危险啊!可我们却只能被堵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其他人也根本进不去,可恶,可恶……!阿岳……!” 此时的石田大和,好像突然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样,变成了那个对弟弟一举一动都敏感不已的十一岁的少年,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八神太一便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抓住了大和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同样大声地吼道: “你冷静一点,大和!这不像你!” “你叫我怎么冷静?!”大和揪着太一的衣领,绝望地咆哮着,“阿岳被恶魔兽盯上,天使兽他……也那么虚弱,身负重伤,他们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而我们,我们……我们,已经丧失了力量,已经不再是被选召的孩子了,眼看着危险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 说着,大和猛地掏出衣兜中一直默默放着的神圣计划,将同样石化了的它对准了太一的脸,痛苦地颤抖着。 “我们,已经……” “……”看着那石化了的神圣计划,太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沉默了,身边的伙伴在看到这一幕后,也纷纷沉默了。 是的,他们早已被剥夺了身为被选召的孩子的资格,不再是美好品质的代表。 他们已经长大,不再是有着无限可能的孩子,面对降临在伙伴身上,降临在自己身边的危险,早已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只能这样了吗?”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八神光轻颤着开口了。 “……”光子郎扭头看向她,他没有说话,但那黯淡了的黑色瞳孔似乎已经道清了一切。 “……不,不行。”轻轻地,八神光握住了双拳,她近乎偏执地摇了摇头,偏执地低喊着,“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的话……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看不到一丝可能了……难道我们,要在开始做之前就彻底放弃吗?!” “……小光……”见状,太一怔怔地看向小光,看向他那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妹妹。“如果不先尝试的话,怎么知道做不做得到呢?如果在行动之前就放弃,那就看不到一丝光明了!”说着,一向文静的小光渐渐激动起来,她甚至抓住了哥哥的衣角,连挽起的棕色的发丝也激动得跳了起来,“哥哥,大和君,光子郎君……至少在那之前,先拼尽全力地尝试一下吧,虽然……我们已经不再是被选召的孩子,可我们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论如何,只要拼尽全力,我想……就不会后悔的。” “而且,我……我……”说着,小光垂下了头、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我有感觉到……什么在呼唤我……虽然很不真切,但是它真的存在……”“所以……所以……” “——你说得没错,小光。”这时,太一脸上的不确定已经完全褪去,转而被那一如既往的阳光和坚毅替代了,“在开始之前就放弃,这可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啊……那样的话,可就太胆怯了。”“哥哥……”“不先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做不做得到呢?至少我们应该再尝试一下,你说对吧,光子郎?” “可、可是……太一……”看着八神兄妹,光子郎有些迟疑不定,“只凭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太一叉着腰,朝着光子郎开朗一笑,而一直沉默着的大和,也在这时微微甩了甩头,低声但坚定地开口了: “……对,你说得没错。”刚刚与阿岳说过的话再次映入脑海,大和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保持了清醒,冷静地开口道,“更何况,我们不是独自一人……只要伙伴们在一起,这份力量就会变得更强大,就不会再是无能为力的了。”“刚刚我没控制住自己,太失态了,对不起,太一、小光,还有光子郎……对不起。” “没什么,那毕竟是阿岳嘛,可以理解~”太一揶揄地拍了拍大和的肩膀,后者一皱眉,瞪了他一眼,“而且……天使兽他,虽然在成长期的时候很爱哭,看起来很不可靠的样子……但是只要在阿岳面前,他就会变得很勇敢呢,所以……我相信他,相信奇迹会发生,毕竟,他也是我们的伙伴!” “……大家……”看着已经振作起来的伙伴们,原本感到有些灰心的光子郎,也不由得被振作了精神,明白大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的他,旋即开始摆弄自己的电脑,分析结界的数据,并告知给了他们,“……结界的范围不小,我们要做好长时间面对的准备,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丈前辈工作的医院,也在这片范围中……” “……丈前辈……”听到这,太一的眼神一凝,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坚定,“那么,看来,我们这次的目标又要多一个人了呀。像丈前辈那样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会留在岗位直到最后一刻吧。” “那么,是时候开始出发了——”“——大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并一边朝他们招着手,一边朝他们飞快地跑过来。 而看到那个身影时,大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太一更是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素娜!” 是的,那正在向他们靠近的身影正是武之内素娜,此时的她身着外套长裤的便装,正不停地朝他们奔来,等到达伙伴们面前时,素娜终于停了下来,她一边弯下腰喘着气,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大家,我……我来晚了,因为通讯被切断,我联系不上你们,所以、呼,就……按照群聊里说的地点直接过来了……” “怎么会晚呢,素娜,你来得正好。”就连一向冷静的光子郎,都忍不住为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光也兴奋地握住了双拳:“太好了,大家……终于又要重聚在一起了!” “嗯……嗯!”看着熟悉的伙伴们的面孔,素娜也激动地点了点头,“那,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现在,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你来做呢!”看着许久未见的素娜,太一露出了爽朗坚毅的笑容,而大和也微微一笑,与太一一起,朝着素娜伸出了邀请的手。 “——一起,去拯救阿岳,拯救大家吧。” 注视着大家的微笑,注视着太一和大和向自己伸来的手,素娜几乎热泪盈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微笑着伸出双手,与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好。” 手牵着手,伙伴们排着队挨个走入了迷雾当中。其中,小光走在最前面,太一牵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越来越浓的迷雾当中,身为领头人的小光之于大家而言,就如同引路的明灯一般,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前进的方向。 而在前进的过程中,小光闭上了眼睛。 她伸出空闲的手,紧攥住自己那已石化的神圣计划,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请再次给我力量,再次给我方向,再次——给我光明吧……迪路兽! 与此同时,被无意中封在结界的区域里,城户丈紧靠在医院的窗户上。因为恶魔兽的逼近,医院里的患者与医护人员被紧急疏散,城户丈本来有机会率先离开,但看着无数还滞留在医院里的病人们,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帮助这些患者离开这里。 这无疑是危险的举动,说不定会……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甚至…… 一想到这里,城户丈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想自己平常是个有些胆小的人,没想到到特殊时期时,也会毅然决然地做出大义之举。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他也会为自己的选择努力下去。 想到这里,城户丈便从自己的白大褂中掏出了那个已石化的神圣计划,深深地注视着它。 ——毕竟,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啊。 “呼——” 而在天边,飞机飞过的声音“呼呼”地传了过来。不过,这架飞机似乎是受到了数码结界的影响,在空中迷了路、打着转,而在这架私人飞机当中,一个栗色长发的美丽女子正坐在座位当中,那正是太刀川美美。 看起来,她有些焦灼、有些不安,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到底发生什么了?按道理应该已经到东京了,可是为什么还没到……?” “这,这个……美美小姐……”看起来乘务员似乎知道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跟美美开口,见状美美也泄了气,没有打算再追问,而是扭头看着窗外,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玻璃。 当泉光子郎发出消息的时候,因为时差,身在国外的太刀川美美正在睡觉,在被特别关注的群聊提醒吵醒后,她对着光子郎和大家不断发出的消息迟疑了很久、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毅然决定立刻乘坐私人飞机飞回东京,不管发生什么,先与大家会和再说。 ——但是,很显然,现在飞机遇到了问题,怎么都到达不了目的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飞机上也已经与大家脱离联系的美美只能靠在窗边,她一边凝望着自己同样已石化的神圣计划,一边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大家…… 而在浓浓的迷雾当中,八神光一行人仍在前进着。此时的小光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完全凭借感觉地向前进着,朦胧间,她好像感觉到有一枚飞舞着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羽毛向她指明着方向,于是,她就这样坚定地朝那个方向前进着,直到那枚羽毛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它忽然在她面前,绽放出了灿烂的光芒。 “——!”感觉到这里时,小光猛然睁开了眼睛。跟在她身后的伙伴们也随之停了下来,而他们的眼睛也被赫然间闯入迷雾中,将这雾霭瞬间驱散的璀璨的光芒照亮了—— “咔嚓”“咔嚓” 几乎同时,被紧握在掌心中的伙伴们的石化了的神圣计划,在那一刻都“咔嚓”一声裂出了一个小口,就连远在另一边的城户丈与太刀川美美的也不例外。看到这里,伙伴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神圣计划,惊讶地看着它们,与此同时,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发生了变化。 “那是……!”也在这时,跟在最后的光子郎手中的电脑跳出了崭新的数据,见状,他急忙低下头,迅速分析着它们,并在得知结论后,露出了惊讶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奇迹!” …… “呼呼呼——” 剧烈的风的呼啸声,在耳边呼啦作响。 强烈的失重感撕扯着高石岳的身体,从未体验过高空坠落的他几乎要被撕扯得失去意识,连视线也变得朦胧不清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也许是预感到死亡的接近,尽管被高速运转的风拉扯得快要无法呼吸,视野也模糊不已,但高石岳的大脑却异常地清醒。那一刻,从有记忆以来到现在的回忆不断涌入脑海,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观灯吗……? 也就是说……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但是…… 混乱当中,高石岳好像看到了一丝光。 ——一丝从自己紧攥着的手掌当中,泄露出来的光。 看到这,高石岳下意识地收回了那只手,而映入眼帘的场景,也顿时令他睁大了眼睛。 ——是神圣计划,那块一直被他紧攥在手中的神圣计划。 本该石化了的神圣计划,此时此刻在他手中不断崩裂出一个个裂纹。在这些裂纹当中,金色的光芒不断泄漏出来,连粗粝的石化了的表面都无法再掩饰它的璀璨了。 看着这样的神圣计划,高石岳怔愣了半晌,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光明,是希望—— ——是希望的光芒,是希望的徽章!! 几乎是出自本能,高石岳毫不犹豫地、不假思索地高举起了自己的神圣计划。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尽全力坚持到底……” 那一刻,熟悉的场景映入脑海,而高石岳仍继续着他坚定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天使兽会被恶魔兽黑化,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我不会放弃,就像十多年前那样——” 面对着那越来越遥远的,他的挚爱所在的高楼,即便在面临死亡威胁的绝境与深渊当中,高石岳仍大声地、充满希望地、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来—— “所以——天使兽!!!” “也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在另一个世界,还有属于你的挚友等着你去拯救!!!” “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希望,而我,也是你的希望!!!” “为了重拾这份希望,你也要坚持下去——!” “我相信你——天使兽!!!” ——那一刻,已石化多年的神圣计划赫然裂开了七个裂口,从中,金色的璀璨夺目的光芒绽放而出,它们包裹着一颗耀眼的金色的希望徽章,一同飞上天空,一瞬间,将高石岳和天使兽悉数笼罩。 “……!” 原本快被绝望与黑暗吞噬的天使兽,忽然之间如同拨云见日般感受到一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温暖的力量。他愕然抬起头,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天而降,温柔地照耀在他漆黑的身上,刹那间,痛苦褪去,神圣的力量疯狂涌入体内,而这份熟悉的力量,是…… “阿岳……!” 慢慢地,耀眼的金色从手臂开始,不断覆盖着身体的黑色,最终温柔地攀上他的头顶,“咔嚓”一声,让那漆黑的尖角与面具悉数破碎。 “……”在赫然升起的璀璨光芒背后,恶魔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瞪大了猩红的眼睛,最终咬牙切齿地咆哮起来——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在金光当中,没有一丝言语,重新获得了力量的天使兽从地上稳稳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被金色覆盖的自己的双手,最后一抖恢复了力量的羽翼,将那最后一点黑色也抖了个干净。 ——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天使兽头也不回地跃出高楼,他扑扇着愈加有力的翅膀,并伸出手,朝着阿岳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 那一刻,无数洁白的闪耀的羽毛飘舞在空中,犹如神圣的花瓣,散发着宝贵的希望的光芒。 也是那时,灿烂的光芒驱散了笼罩四周的迷雾,昔日被选召的孩子们在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后,便又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中,一道璀璨的光芒正在下坠,而看到那熟悉的金光,他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其中的素娜更是忍不住睁大眼睛惊讶地大叫起来: “那是……进化的光芒!” 看着那熟悉的进化的光芒,所有人都久久不能言语,直到眼泪湿润了眼眶,嘴角也禁不住扬起了欣慰的、怀念的、希望的微笑。 “进化……了!” 在希望徽章飞上天空后不久,高石岳的视野内便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近,高石岳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失重的感觉消失,高石岳感觉自己跌入了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而他也随之慢慢睁开了眼。 灿烂的光芒在身边闪耀着,洁白的羽毛不断飞舞,而这并不妨碍他在睁开眼之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我也是一样。” 雪白的光芒缓缓褪去,他的天使那变得温柔又坚定的声音,也在耳畔缓缓响起。 “不管在怎样的黑暗当中,只要有阿岳——” 随着光芒彻底褪去,洁白的羽毛在空中飘散,四对有力的羽翼在空中绚烂地绽开,美丽得令人炫目。 “——我就可以,展翅高飞!” “……” 看到这熟悉的情景、熟悉的面容,高石岳笑了,笑着笑着,温热的咸咸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流进他笑着的嘴角里。 然后,他缓缓张开嘴,轻轻地、坚定地、充满怀念地呼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神圣天使兽!” 当神圣计划的光芒裹挟着那枚耀眼的徽章冲上天空时,一道椭圆的大门也随之打开了。 轻柔地抱着阿岳,神圣天使兽扑扇着四对闪闪发光的翅膀,慢慢地落在地上,并将阿岳轻柔地放了下来。仰起头,高石岳满怀欣喜地看着面前的神圣天使兽——紫色的颀长的面具戴在头上,露出半张英俊而坚毅的脸,金色的长发在背后束起一个优美的形状,黄色的绸缎环绕着他雪白的身躯,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那么相似,尽管仍有些微的不同——他的双臂,都是洁白无瑕的——但是,高石岳知道那是神圣天使兽。 ——是在他记忆中,陷入看似无能为力的绝望时,仍然不放弃地呐喊着时,唤醒希望的徽章时——将会降临于此的圣剑士。 “……欢迎回来,神圣天使兽。” 含着热泪,高石岳露出了欣慰而激动的微笑。 “嗯……”面对被自己守护着的高石岳,神圣天使兽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是神圣天使兽。”“在我行将绝望的时候……是阿岳的呼唤、阿岳的希望,给予了我力量、将我从绝望当中唤醒。” “就像阿岳说的那样,我是阿岳的希望,而阿岳,也是我的希望!” “谢谢你,阿岳。”看着早已热泪盈眶的高石岳,神圣天使兽缓缓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重拾勇气,不会再感到害怕,对我而言,与阿岳的相遇……也是一个奇迹!” “神圣天使兽……”听到这里,高石岳几乎无法再忍住自己的眼泪,他抽动着鼻子,几乎要哭出声来—— 然而,就在这时,“唰唰唰”,几道紫色的能量刃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二人扑来。见状,高石岳微微睁大了眼睛,但看着不断逼近的能量刃,他却非常平静,也没有丝毫的惧色—— “唰——!” 猛地抽出圣剑,神圣天使兽用力一挥,旋即将来势汹汹的能量刃轻而易举地挥成数段,并在半空中悉数消散。看到这,高石岳微微一笑,笑中满是信任与爱—— ——因为,他知道,他的天使会守护他。 就在眼前,身躯巨大的恶魔兽正从楼顶扑扇着翅膀俯冲下来。高举着手中闪着冷凝光芒的圣剑,神圣天使兽冷冷地注视着神色狰狞的恶魔兽,冷冷地开口道: “没用的,现在的我,有阿岳的希望,还有大家的希望!是大家的希望,让我再度找回了力量!” 说罢,神圣天使兽一拍翅膀,猛地腾跃而起,他漂浮在巨大的恶魔兽面前,以圣剑士般正义的姿态冷酷地、毫无惧色地注视着面前的恶魔。 “影子,就让我来告诉你——就像你永不灭一样,希望的光芒,也是永不消逝的!” “不可能……!”恶魔兽神色狰狞地咆哮着,他怎么也想不到,已经算计到一切,已经将天使兽彻底摁死在绝望的泥沼中的自己,竟然会再次被这该死的希望所绊倒!“这不可能……!” “无论我身处何处,无论我身处怎样的黑暗当中,只要坚持到底,永不放弃,就没有任何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希望之光,也会再次降临在我身边!” 缓缓地,神圣天使兽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身为我的一部分,身为我的黑暗扭曲而成的存在,做出了这种残酷邪恶之事,应该被我永远封印!”面对着神色凶狠的恶魔,神圣天使兽冷酷地宣告着,“那么,回到我的身体里吧——恶魔兽!” “不……不!!”那一刻,闪耀的金色光芒扑向恶魔兽,在他那巨大的胸膛上,金色的希望的印记覆盖了那邪恶的蝙蝠,感受到力量的衰退,恶魔兽禁不住发狂地咆哮起来,但在蓄势待发的完全体神圣数码宝贝面前,他又是那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漆黑的身影逐渐被希望的光芒扭曲成碎片,最后缓缓流入神圣天使兽的左手里,“不可能,不……!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璀璨的光芒之中,高石岳清晰地看到,随着恶魔兽气息的不断流入,神圣天使兽原本洁白的左臂也在逐渐变得漆黑,变成他记忆中那熟悉的模样。 与此同时,仿佛奇迹般的,原本积郁已久的乌云奇迹般散去,露出了即将落山的太阳那橙色的面庞,朝着这劫后余生的城市播撒着明媚的夕阳。 待到光芒散去,黑色的气息也彻底消失时,神圣天使兽终于背对着高石岳缓缓地落了下来。在遥远的天空中,一道椭圆的大门正敞开着,不断有轻盈的石块砂砾被慢慢吸入其中。 “那个是……”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泉光子郎怔怔地喃喃着。随后,他又急忙打开电脑分析数据,在得到结论后,他微微一顿,旋即缓缓地开口了: “……那道门……被打开了。” 那道通往另一个时空的数码世界的门,奇迹般地被打开了。 “既然这样的话……!”想到这里,光子郎急忙合上电脑,想要奔向高石岳所在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他却感觉自己被谁拉住了肩膀,下意识地,他回过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八神太一与石田大和,此时的他们用坚定而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那之前,让他们好好地独处一会吧。”大和轻声说着,光子郎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身为兄长的大和的意思,他松弛下来,收起电脑,并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另一边,神圣天使兽静静地背对着高石岳,洁白的灿烂的羽毛轻柔地飘舞,而高石岳则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那镶嵌在空中的大门。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 “——那道门打开了。通往你应该去的世界的门。” 高石岳轻声说着,而神圣天使兽也对此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那之后,他们都没有说话,充斥在二人之间的是长久的沉默。 ——一直到高石岳终于静静地走上前,静静地握住了神圣天使兽洁白的右手,然后将仍戴着帽子的头轻轻地抵在了他坚实有力的后背上。 “能见到你,我很开心……这段时间,这段和你相处的时间,是我从那之后,最开心的日子……” 高石岳轻声诉说着,一字一句地。 “……我,很想你能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一直一直……” “……但是那样的话,就太自私了。” 温热的眼泪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滑下仍微笑着的嘴唇,无声滴落。 “你还有你的使命要去完成,还有你的搭档、你的挚友要去守护。” “——我想,来得及的。” “用你的神圣复活之光的话,一定来得及、一定可以,将你的挚友拯救……”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在未来,一定,可以将希望,再次找回来……” “——你也是一样,阿岳。” 轻轻地,一直沉默着的神圣天使兽出声了。 “嗯?” “阿岳,也已经把自己的希望找回来了。” 微微侧过头,透过紫色的面具,神圣天使兽深深地注视着高石岳那张极力忍耐着泪水的脸。 “因为阿岳的希望,我才能超进化,才能挣脱黑暗、挣脱绝望的束缚。而且,这道门,也是阿岳的神圣计划打开的,是阿岳的功劳。” “阿岳已经找回自己的希望了。这份希望不在其他人身上,而是在阿岳的心中,即便我会离去,这份希望也不会消失,将会永存在你的心里。” 听到这里时,高石岳脸上努力维持着的微笑终于消失了,转而被怔愣的神情所替代。他握着神圣天使兽温暖的手,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花,朝四周播撒着美丽的芳香。 “我啊,想要看到阿岳脸上露出的,是真实的开心的笑颜……如果感到痛苦,感到难受的话,那么,一定不要忍耐泪水,请记得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我啊,希望阿岳的心中不要再为那孩子的离去感到自责,因为那不是阿岳的错,虽然阿岳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如果是我的话……” 说到这里,神圣天使兽顿了顿,旋即咧开嘴,朝着高石岳露出了纯真的笑颜。 “就算要和阿岳分开,我也不会难过、不会害怕的。因为啊,我是在阿岳的怀中离开的,有着和阿岳一起的回忆……那样的话,我也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所以,才不是阿岳的错……不要再责怪自己了,阿岳,那样的话我会难过的,因为我……最喜欢阿岳了哟!” “……” 那一刻,原本因为太过伤痛而不自觉地逃避了的忘记了的回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进他的脑海里。 「才不是……才不是!不是阿岳的错!」在自己看到神圣计划上出现的光圈,抱着那孩子痛哭失声时,怀中,那孩子一边哽咽着,一边呐喊着,「不要哭,阿岳……不要哭……!」 「这一切,才不是阿岳的错哦。」夕阳下的湖畔,那孩子依偎在自己怀里,朝着自己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就算在我走后,阿岳也不要为我太难过,为我哭出太多眼泪……那样的话,我也会难过的,因为我……最喜欢阿岳了哟!」 “……哈……哈啊……啊……呜……呜呜呜……” 终于,一种被赦免般的释然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高石岳再也忍不住喷涌的泪水,紧攥着神圣天使兽洁白的右手,任由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跌落在他的手背。 “呜……呜呜!我……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最喜欢……最喜欢你了!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像是在发泄两年来隐忍在心中所有的苦楚,高石岳像孩子般嚎啕大哭,他将头埋在神圣天使兽宽阔温暖的手背,哭得不能自己,看着这样的阿岳,神圣天使兽心疼地伸出另一只手抚摩着高石岳颤抖不已的肩膀,但同时他也明白,在这场畅快的哭泣后,阿岳一定能够洗清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重振精神,走向无限的未来。 一定会的,他相信。 慢慢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高石岳的手中传来,尽管一直在埋头哭泣,但高石岳也感觉到,手中那紧攥着的挚爱正在离他慢慢远去。 “我想,无论阿岳长到有多大,都仍然是被选召的孩子,都有着无限的可能,都是希望的化身。” 不由自主地,神圣天使兽的身体缓缓浮了起来。那股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应该去的世界的力量,正在不断吸引着他的身体往那里浮去,而他的手仍被高石岳紧紧地攥着,不愿意松开。 “——要,带着我和他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哦。” “一定,不要输给自己哟……!” 凝望着高石岳仰起的朦胧的泪眼,神圣天使兽不自觉地微笑着,与此同时,他的眼泪也从眼角滚落出来,从紫色的面具下滚落出来,落向阿岳所在的地方。 “我……也很想看到阿岳的故事写完的那一刻……所以,之后,也一定要写完那个故事……” “等到那个故事写完之后,阿岳……一定,会变成厉害的大作家的,而阿岳的梦想……那个无限延伸的梦想,也一定……会得以实现。” “因为在我心里,阿岳……最厉害了!”说着,神圣天使兽又笑了。迎着耀眼的夕阳,他的笑容显得那么灿烂、又那么天真,“所以,我相信阿岳……一定可以做到!” 就像相信我与你的爱永远不会止息一样,我相信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脚踏着美丽的朝阳,幸福地微笑着,走向那美好的人生。 “我……我也是……我也是啊……”尽管仍在不住地抽泣,但高石岳的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选择,“神圣天使兽……要……多保重……多保重啊……!” 仰起头,看向夕阳中微笑着的神圣天使兽,看着那只被自己紧攥着的洁白的手,高石岳知道,他该放手了。 “我……该放手……该放手了……” 慢慢地,高石岳充满不舍、却又坚定不移地一根根松开自己紧握着神圣天使兽的十根指头,在那扇椭圆的大门的吸引下,神圣天使兽面朝着自己,正在一点点离他越来越远,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看清他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听见他最后的告别。 “——阿岳。” 朝着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泪眼朦胧的高石岳,神圣天使兽张开了双臂,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轻唤着。 “我们一定会再会的,在你的心中。” “——只要,你希望就可以。” 半空中,神圣天使兽那英俊而温柔的面容,正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就像一场梦一样——而看到这里、听到这里的高石岳,终于忍耐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感情,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按住自己黑色的帽子,并缓缓摘下,然后,猛地抛向了空中—— “再见——神圣天使兽,再见——再见——!!!” 洁白的天使在空中渐渐上浮,洁白的羽毛如柳絮般轻柔地美丽地飘舞着。看到这里,石田大和终于跑到了高石岳身边,他搂着自己一边抽泣、一边微笑着的弟弟,一同朝那逐渐远去的天使挥手;另一边,八神兄妹与泉光子郎、武之内素娜一起湿润着眼眶,微笑着看向那一片飘舞的洁白,就连城户丈也从医院里跑了出来,穿着白大褂气喘吁吁地停在伙伴们身边,与和岳兄弟一起拼命地朝空中招着手;不远处的机场里,太刀川美美乘坐的私人飞机也终于找到了方向,即将与大家再会的她从机场中走了出来,仰起头,记忆中美丽的天使正在空中飘舞着羽毛、散发着光辉,见状,她微笑着抬起手臂,眼含热泪地朝他挥手告别。 ——而那顶黑色的帽子,则与神圣天使兽一起在空中旋转着、漂浮着,最终与他一起,消失在了那道大门当中。 随后,大门关闭,夕阳如旧,一切归于平静—— 就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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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岳天使)
第二章 刻印
第三章 乘风
第四章 丢失
第五章 断线
第六章 重连
第七章 相依
第一章 黑壳
第八章 现实
第九章 恶魔
第十章 希望
尾声 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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