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鸦鸦（1）

恭喜鸦鸦₍•ʚ•₎•ʚ•₎•ʚ•₎

猫哉犬也

2025/05/13 23:34

加载中……

（1）
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没回到这里了。说句实在的，如果不是学校的宿舍便宜到几乎等于白住，他恐怕宁愿在图书馆顶楼的沙发上蜷着，也不想踏进这个糟蹋了他半个青春期的地方。
刚出宿舍门，卡维就瞥见一只渡鸦，缩成一团，像是一块羽毛馅料的可颂面包，毛茸茸地窝在路灯顶上呼呼大睡。
渡鸦常见，但是在学院里，这种生物可不常见。而不幸的是，卡维恰好认识这么几只渡鸦，自然也包括面前这只。所以他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不是谁家的宠物，而是谁的精神体。
准确来说，是艾尔海森的。那个表面平静，但脑子里的思维却近乎爆炸，因而连精神体都一团乱鸦的男人。年少共事的时候，卡维倒是有幸见过那一整群乌鸦在对方屋里开羽毛研讨会，飞来飞去、乱叫乱撞。用艾尔海森的话说，可以算作他自己神经网络的实体化展览。
所以，少了一只，大概……那人压根儿不会注意吧。按艾尔海森那副“懒得思考其他变量”的逻辑，说不定还会早就默认这只鸦升级成了学院里室外监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艾尔海鸦，再见。
他原本打算就此无视的——毕竟艾尔海森的生活此时此刻和他卡维又有什么关系呢？谁知，他脚步刚一落地，那团蓬松的、仿佛刚出炉的可颂一样的渡鸦就猛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扫视了一圈，然后，视线精准地锁定了他——卡维，以及那双正在注视自己的双眼。
渡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亮得让卡维想起了须弥城的夜晚，从港口看过去，每家每户的窗子就是这样的明亮。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飞天小狗抖了抖嗓子眼的羽毛，清了清喉咙——
“呜哇！卡维！卡维！”

（2）
卡维抱着那只渡鸦来回打量。
这只体型近乎半人高的大家伙，此刻却像一只小狗，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玩弄着自己的羽毛。鸦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把脑袋贴在他的肩上蹭来蹭去，装得一副备受委屈的样子。
嗯……会说话……说明是那几只最重要的“代表器官”之一。
眼睛……瞳孔不是红的，排除了那对代表视觉神经的鸦。
羽毛顺滑，毛发柔软，纹理整齐，光泽度堪比刚打过蜡的冻黄油，手感很好。啧，看来艾尔海森这段时间过得不错，睡眠应该也挺好——不对！我为什么要关心这种事？当务之急不是该把这家伙扔回他主人的那里？
卡维刚一用力，那只混账又可怜的渡鸦就用喙在他耳边敲了敲。接着，他一根一根地小心拢起他耳边散乱的额发，把金色的发丝研磨在唇齿间，动作温柔得像在撩情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用的是喙。鸟嘴。但是不得不说，卡维向来吃这套。
“卡维。”渡鸦快乐地叫着，像幼儿园放学冲进怀里的熊孩子，“哒哒哒”地敲着喙，“卡维！想你！”
说真的，精神体果然比主人可爱多了。这曾经是事实，现在也是。
于是他悄悄把怀里的渡鸦抱得更紧了一些，指尖按上他脖颈处一层层细密的羽毛，顺着那油黑如墨的羽根一根根地揉过去，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重复过无数遍。
“你可别跟艾尔海森说。”他靠近渡鸦耳边，小声嘀咕道。“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还抱着他的精神体不撒手。”

（3）
艾尔海森正在写报告。
他写着写着，忽然停了笔。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好像，刚刚被人挠了一下。
他等了一会儿，那诡异的触觉依旧挥之不去，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像是有只爱撒的猫，正在用身体蹭着人，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用爪垫肆无忌惮地踩上对方的脸。他能感觉到某个柔软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下巴，又蹭上脖颈，然后往下……
他意识到了什么，正准备坐直身子，强行将这感官错觉处理成“精神干扰的次级波动”，下一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鸦群却又炸了锅。
“呱呱！卡维！是卡维！！”
“卡维！想！想卡维！”
“不想！不想！卡维！坏！不要鸦了！”
“好奇！好奇！很好奇！”
“安静，”艾尔海森叹了口气，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结果鸦群越叫越欢，像是某个拼命嚎叫的小型动物园。
他无奈地抓起一只鸦，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鸦群终于略微收敛。鸦们虽一只只仍满脸不满，倒也只是用桌角蹭着脑袋，一边蹭还一边碎碎念，小声bb着抗议主人的偏心。
艾尔海森揉了揉眉心。
这群乌鸦里，肯定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跑去找卡维了。
而他，竟然还隐隐觉得下巴的触感……有点舒服。
他正准备把那几个叫得最欢，最爱乱跑的鸦提溜出来，挨个审问到底是哪只鸦跑过去偷吃时，窗外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哒哒哒”的敲玻璃。
艾尔海森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只趴在窗台上的渡鸦。
那只鸦看上去精神状态……过分良好。羽毛被顺得一层一层，油光水滑，眼神闪着明亮的光，甚至嘴角处——如果乌鸦有嘴角的话——竟挂着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他仿佛刻意等着主人看过来，与之对视，直到艾尔海森起身打开窗户，他“啪嗒”一声跳进屋里，甩了甩翅膀，一路走到桌边，在稿纸上踩了几个脚印，最后一屁股坐在键盘上。
“你去哪儿了？”艾尔海森问。
鸦不语，只是悠然自得地理了理羽毛。
“卡维。”终于，鸦开口了。声音不大，语气里有种微妙的眷恋，“卡维……好软。”
艾尔海森眯了眯眼，没说话。
鸦继续喃喃：“卡维摸……卡维捏……卡维搓……舒服！鸦喜欢！”
“……”
艾尔海森沉默半晌，终于缓缓移开那只挡住他屏幕的鸦，顺手用指节敲了敲它的脑壳，低声道：
“我就知道。”
听到鸦说完，屋内剩下那群鸦瞬间再次沸腾起来：
“呱呱！卡维摸了他！”
“我们也要！”
“不公平！不公平！”
“轮流上，轮流上！”
好吵。艾尔海森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额角，合上笔记本。
“去，把你们那个‘好软的卡维’叫来，把责任一并负了。”
鸦愣了一下，然后竟真有几个“哒哒哒”地跑向窗户，翅膀一扇，一边飞一边嚷着：
“卡维！卡维！艾尔海森叫你！鸦！负责鸦——！”

（4）
几分钟后，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翅膀扑腾声。
艾尔海森并未抬头，只是默默在心里倒数五秒。
“五、四、三、二——”
“啪嗒。”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最先回来的是那只“已经被摸过一次”的鸦——代表着他心脏的鸦。这次鸦只是短暂地敲了下玻璃，向屋内众鸟问好，然后绕着屋子里飞了一圈又一圈，充分享受完众鸦的注目礼后，轻车熟路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今天显然情绪非常好——好到完全忽略了“二次登门”这件事的羞耻感，熟练地叼住他的一缕头发，像吸猫那样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仰头一叫：
“卡维！你上！让人回来！”
艾尔海森：……
他轻轻将鸦捧起，对视三秒，语气平静：“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炖了。”
鸦歪歪头，毫无畏惧：“鸦！心脏！艾尔海森……吃卡维的味道？”
“……”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个炖鸦的提议居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与此同时，门外隐隐又传来一阵混乱脚步声，在扑棱扑棱的羽毛声中，他听见熟悉的声音近似崩溃地咆哮着：
“喂！！你们这群鸦！！别叼我头发！！我只是想吃饭！！！——别啄我耳朵！！！”
剩下的鸦群顿时在屋里开始开party式的鼓掌（以喙啄桌的方式），以剩余几个会说话的为首，激动地在屋内大叫起来：
“成功了！卡维！来！卡维来了！”
“呼玛！要看呼玛！”
“再摸一次！”
“卡维！每只！负责！”
而那只先行归来的鸦，已经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打了个滚，露出腹部，像猫一样满足地哼哼起来：
“卡维！摸！摸过的地方……好棒！”
艾尔海森看着它，深深陷入了一种哲学层面的思考：
炖鸦——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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