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西]About Magic.

[英西/短篇集]Fairy Tales.

林芝生兮慶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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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過午的陽光正斜著身子灑進室內。西班牙恰好處在一小角太陽的恩惠裏，托著腮染上那些纖塵。
「什麼？」
英格蘭回答著，正在用指尖擦過報紙的那一頁。儘管這種行業由於疫情更爲不景氣，在下午茶的桌邊閱讀那份油墨味的刊物似乎還是很能取悅保守的國家。
「你啊，把頭抬起來。」
「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啊，親愛的。」
英格蘭隨意地放下報紙，挑起一點笑意將目光對上坐在對面的愛人。從側面給他著色的日光，映襯他小麥色的皮膚粲然生輝，透著誘人的氣息。
「這個啊。」
西班牙把手上的東西轉了轉，有些晃了眼地霎時指向他，似乎又因爲覺得這個行爲有些幼稚而拋起它又接住，移著視線問。
「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原理？」
英格蘭啞然失笑，站起身來走向他身邊，伸出手去討要，西班牙卻向後一縮，頗爲嚴肅地拍開愛人摟上自己腰肢的手，用某種雜糅著什麼的目光和他對視。
「親愛的，這種事情的原理有必要搞那麽清楚嗎？畢竟這可是魔法啊。」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和惡魔簽了下作協議用來騙小孩的玩意兒？異 教 徒。」
「怎麼想起這個來了…你不是都放下這個問題很久了麽？」
「我覺得有這種必要。」
西班牙簡短地說著，那根稍微有些花裏胡哨的魔杖捏在他手裏，被他無處安放地用來挑起英格蘭的下巴。後者配合著舉起了雙手，臉上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知道也沒什麼好處…而且Spain你大概是沒法使用魔法的那類。」
「你是想說我是麻瓜嗎？我對你們的把戲還真沒多大興趣。」
儘管如此，英格蘭依然察覺到西班牙的神色上稍微有了幾分陰翳。他伸出手來，讓掌心的溫度覆上愛人的臉，然後他們嘴唇交疊，攪動午後的空氣留下一處脆響。西班牙及時地把那根有幾分尖利的棍子從危險的角度上移開，於是英格蘭的另一隻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是又不是…《哈利·波特》那種程度的魔法，要是存在的話對於物理法則的忤逆也太大了，簡單來說世界會亂掉的。」
「由你來說這話真對不起全世界哈迷。」
「霍格沃茲在蘇格蘭。也許Blaine（*私設蘇名字）會承認呢？」
「真敢說啊，不怎麼聯合王國。」
英格蘭見他略微地笑起來，便坐在他身邊，靠在愛人的頸窩上蹭著那些敏感的皮膚。
夕陽的恩惠順暢地鋪滿在他們兩人的身上。英格蘭握著愛人的手，刻意模仿著懸浮咒的一揮一抖，當然沒有異動。西班牙顯而易見地有些失望。
「是不是要唸咒語？」
「不是對『異教徒的把戲』沒有興趣嗎，親愛的。」
「…我只是並不想學會這種惡魔的行爲。既然你無數次這麽用了，我想我應該有基本的知情權。」
「那就和我去霍格沃茲上學啊，我可以把我的宿舍床分給你，你只要像一直一樣滿足我就不需要別的代價。」
英格蘭調笑地在南歐國家耳邊吹氣，西班牙剎那間動搖了一下，隨即語音裏帶了點嗔怒。
「剛才還否定，現在想這麽糊弄過去？這是什麼國家機密的話，我可以不聽。」
「別生氣，Spain。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我會告訴你。現在把它給我吧。」
西班牙有幾分懷疑地鬆開了手。英格蘭接過那魔杖，吻吻愛人的耳垂。後者示意他停止，於是他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將那份報紙攤在桌面上。
「首先從簡單的事情開始吧…這種事情，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不是嗎？」
英格蘭用指尖拂過報紙，讓紙張沙拉拉地作響，翻到下一頁上。西班牙目不轉睛地盯著，並未曾發現什麼異動。
「對…的確。」
他並不催促，那雙淡色的眸子十分直接而緊張地向愛人質詢。英格蘭笑起來。
「即使是變魔術，也不會讓你發現破綻的。不過這真的是魔法。」
他將報紙翻回原來那一頁，修長的手指摁在魔杖的側面上，在空中輕便地揮動一下，那紙張就和原先一樣沙拉拉地轉動過去，宛若一隻失足了的蝶，堪堪地覆蓋上另一側。
「這是…什麼啊……」
西班牙睜大的雙眸裏帶著深刻的驚懼。英格蘭立刻意識到自己也許觸動了什麼，他放下那根精緻的木棍，後者在玻璃茶几上滾動著墜落，而島國已經與愛人十指交扣。
「Spain……冷靜下來，這件事情不是對主的褻瀆。這是他賦予我們——Wales、Ireland兄弟、Scotland和我的一點沒有特殊用處的恩賜。」
「我…我知道…這把戲你玩過很多次…」
「就像能否看到小精靈一樣…這不是一件能夠影響日常生活的事情…最多是會嚇人一跳而已。」
「你說下去，Inglaterra。」
西班牙攥住他的指尖，他垂下眼簾去抵禦那個他腦海中的惡魔。英格蘭將他擁入懷中，貼著耳邊安慰。然後他們終於又在嘴唇上換過一份安穩和平定。西班牙將自己從中世紀無窮無盡的審判中抽離出來，與千萬次親身體驗的「奇蹟」相互妥協，承認國家意識的確是不同一般的生物。然後他順從自己的好奇心，抬起了臉龐。
「……原理這種事情我們也並不清楚…但我能清晰地告訴你這個的使用範圍。」
「嗯。——除了你們……」
「除了我們這種畸形的國家意識，我從來不曾知道有誰也懂得這項技能。」
「我想也是……呢。」
「冷靜下來聽我說，Spain。這項能力在某種意義上是守恆的。我只能用魔杖佔據了右手，使用相等的力氣完成我的右手本來能做到的事情。」
「……什麼？」
西班牙有些迷惘地看上來。英格蘭吸一口氣，從桌子那一邊拉過報紙。
「舉例而言，我可以一隻手舉起這張報紙，我也可以在右手握著魔杖的時候讓他飄到相等的高度。在這之中我做的功雖然看不到，但是相等的。就是會用掉同等的力氣——」
「我想我學過物理，Mr. Newton的故鄉。」
「哎呀…這可真是失敬。」
「諷刺請限於對自己。」
他終於從地上撿起那根木棍遞給英格蘭。對方倒也不接，反而轉手拿起了紅茶呡了呡，於是那纖長的什麼就在西班牙的指尖無意識地打著轉。
「這麽一說你應該明白了吧。這根棍子是必須的。因爲不用它，我完全可以直接動手去拿。」
這次是西班牙肉眼可及地笑了起來，深色的睫毛顫抖著在空氣中蓋過銀鈴。英格蘭故作正經地眨眨眼，終於也忍不住隨著他勾起嘴角。
「從另一方面說，我不能把報紙用魔法舉到手臂長度不能觸及的高度，也不能用來把你舉起來。」
西班牙抹掉眼角的淚花，前仰後合。他艱難地止住，而夕陽已經從他們身上滑落開來，鋪蓋在茶具整齊堆放的桌案上。英格蘭滿意地拾起那根小木棍，站起身來走近太陽。那窗簾便緩緩地合攏起來，室內悠悠的那一盞燈，將黃昏的氣息提前敘寫。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如果在沙發上我是夠不到窗簾的，魔法也不能湊效。」
他回過頭來，西班牙正在吃他做的甜點心，伊比利亞的下午茶時間顯然才剛剛開始。他的眸子裏映過太陽，現在熱烈地爲他留下烙印。
「所謂的魔法啊，不過是一種對於生活的修飾，它不是一種工具——只不過是修飾，對於事件的過程，充其量能夠嚇人一跳。這是我所知範圍內的。」
「拿來嚇人就是惡魔的行徑了。」
西班牙的聲色故作正經，卻俏皮地眨眨眼睛。英格蘭明白他的心結已然解了，便摟過他的腰身依在沙發上。
「親愛的，我這不是在將功補過嗎？你既已知道，自然明白它不是能夠作出人不能爲之危害的工具。」
「也罷，畢竟是現在的我。你得慶幸沒早幾百年被我逮到，那你得去和烈焰解釋了。」
「說什麼呢，Spain，你不是照樣沒能對我處刑，儘管我是個『死不悔改的』異教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呵。」
「最後變成這個結果，可真是對不住主啊。」
西班牙懶懶地抱住他的脖頸吻他的額頭。南歐國家一時已忘了是什麼令他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他的愛人輕巧地轉動著手腕，於是西班牙胸口的蝴蝶結絲帶鬆脫下來。
「可是在主有那樣的規定之前我就愛上你了。」
英格蘭解開他的領口，西班牙只是輕輕地一笑而默認。也許主所不能觀測的，也是他們最深處的心。
「話雖如此，不直接用手來操作還是很要感覺的呢？我好不容易才練出這麽精細的控制。」
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起來，爲得逞。英格蘭將臉埋上西班牙的鎖骨，舔吻、加深著那些不斷留下的痕跡，他的愛人並不驚訝地將手指插進他的頭髮，柔軟的觸感熟悉地摩挲著掌心。
「除了嚇人，不也很有情趣嘛。」
「你的嗜好果真是無可救藥。」
然而在那交融的身影之後又是什麼刻下鼓動。英格蘭沒有明說的事情就在他們交扣的十指之間。
魔法的湊效最根本的需求是「相信」，而西班牙給予的信賴和愛是縱容這份任性的沃土。無論稱之爲「修飾」還是「情趣」，一個對象的包容是必須的。在這樣的環環相扣之下，定然能生長出紅與白的鮮花。
那是玫瑰、還是康乃馨？

至於報紙做的船一頭飛進西班牙的煎鍋裏而使他怒斥那些異端邪說，又是在這之前的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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