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叶喻】魔法男校惩戒实录

【叶喻】魔法男校惩戒实录

四

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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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随缘吧。虽说常人会有的情绪波动没出现在喻文州身上，但只要不到结仇的地步就行，反之也不用多么尊敬他或者巴结他。至于感情纠纷？大概也不用担心了，像这种在魔法方面格外早慧的小孩，大多在情感萌动方面开窍晚，要真把他当成“另一个物种”的体罚机器看待，倒也彻底省事了。

叶修说了句“不客气”就关了房间照明。闭上眼睛后，听着房间另一头时不时传来的翻身动静，他这心里边却还像是让小点喷过火了——小点听了此等污蔑，非得气得开始虚空喷火不可。

擦干了眼泪的小学弟就像没挨过打似的，但不用说他也知道肯定很痛。那么厚的板子打五十下，皮下必然都是发硬的肿块，藤条又把表皮全都抽烂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怎么说都太严厉了些，那还只是个五年级的小孩啊！

如果喻文州叫疼的那句话是在惩罚结束后才说的，那么他还是很乐意去安抚一下的。可喻文州是个不露情绪的，也顺带着把他那点情绪堵得无从纾解了。另外，就像指导手册上写的那样，鞭子与糖果并行才能收获一个真正驯服的乖巧男孩，按照“套路”办事也是为了这半年的督导员生涯更加可控。

主动去安慰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有损威严不说，人家小朋友都没把自己当成可以撒娇的对象，作为“体罚工具”还主动凑上去，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睡前的大脑经常不受控制，小叶学长被迫一遍遍复盘着今天作为督导员的经历，也变相强化了对方的痛苦是因自己而起的负担感。不过想来想去也还是只能算了，反正明天就不会打这么重了。

叶修也默默翻了个身，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抽泣。那声音非常轻，没比呼吸明显多少，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了，难不成是一直琢磨着小学弟都不来和自己索取安慰的事，搞得有点魔怔了？

他凝起神仔细听，果不其然，过了半分多钟，又听到了一小串断续的鼻子吸气声。虽然还是很小声，但这次可以肯定不是幻听，他睁开眼一看——哦，原来是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了。看来天才小朋友也会做点符合年龄的事嘛。

听到房间的另一头有轻微的响动，听觉同样很敏锐的喻文州也立刻有了动作，但还是吓了一跳——因为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叶学长已经站在他床边了。

“学长，你怎么……对不起，是我吵到你了吗？”说着还又吸了吸有些泛红的小鼻子，试图从床上跪起来。

“别动了，老实趴着吧。”叶修赶紧把人摁了回去，顺带着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似乎可以理解成安慰，但也很像男生之间的打趣：“哭什么呢？”

没在挨打的时候，喻文州确实有些抹不开脸面喊疼，而且说实话，这也只是一部分原因。毕竟他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痛到睡不着的夜晚了。

他不愿和叶修卖惨博同情，也摸不清对方是否有耐心倾听自己的苦恼，便只是试探着说了个开头：“之前那几天都在关禁闭，今天是我第一天去上课，感觉大家对我的态度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态度会变是肯定的，你也知道这种处分是瞒不住你同班同学的。”小叶学长耿直道，“他们以前当你是很厉害的同级生，可能会崇拜你，试着超越你，但现在他们意识到了，你根本和他们不在一个层级，他们就会害怕了——我也不乐意别人这么看我，所以我跳级了。”

“……我和学长还是比不了的，你跳级后也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层次啊。”喻文州是真心实意觉得学长太抬举自己了。

“确实。”叶修坦然承认，“但咱们学校这个风气，差一级恨不得就能压死人，对强者的恐惧会被这种强撑面子的心态抵消掉一些，反正我现在是舒服多了。”唯独天天都得揍你这事不太舒服，他在心里补充道。

喻文州没太闹明白学长这是在劝自己跳级还是什么意思，只得老老实实道：“不过我毕竟受过重大处分，跳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之前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小孩，怎么还听不懂话了呢？叶修撇了撇嘴，无奈道：“谁劝你跳级了，我意思是说，这七年来，我都和你的处境差不多——这样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原来是这个角度的安慰吗？喻文州苦笑了一下，不知怎么又蓄起了一汪眼泪，他连忙把脑袋埋进胳膊里蹭了蹭，闷声道：“嗯……谢谢学长。”

叶修哪能看不出小朋友这是又哭了，他难得慌乱了一瞬，很不熟练地隔着被子拍抚了人后背两下：“怎么了，还是疼得厉害？”

哄过小孩的都知道最忌讳“顺着哄”，转移注意力才是最好的方法。像小叶学长这样直勾勾地往人家泪点上戳，只能得到一只越哭越厉害，颤抖着瑟缩成一团的被子精。

严酷的惩罚持续了七天，前六天里，喻文州见过好几位惩戒处的老师，甚至还有学院的高层，但所有人都对使用禁术的学生避之不及，更别说关怀一下学生心理健康，询问一下他的状态了。今天去上课，原本对班里的优等生青眼有加的老师，看他就像是在看实验失败的异形魔法生物；原本还算友善的同学也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和他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孤独，魔法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惩罚是很痛苦，但他已经熬出头了，夜里疼得睡不着，也偷偷抹两下眼泪就过去了，没到要压垮他的地步。

喻文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得停不下来。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叶修就更不明白了。但总不能把人扔着不管，他就强行理解成确实是屁股疼得厉害，又一直忍着没说，攒得委屈大发了，这会儿开始开闸泄洪了。

然而惩戒期有规定，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用魔法或魔药进行伤处疗愈。叶修有些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一把掀开被子，再掀开小学弟的睡袍——打成这样自然是穿不了内裤了——映入眼帘的就是血痕纵横、高高肿起的两瓣小肉团。

喻文州让他这一手吓得一激灵，但完全不敢提出任何异议。虽然感觉学长应该不是想给自己来一顿“回锅肉”，但身体出于刚挨过打不久的本能恐惧，还是往里躲了躲。

叶修这次没再开口说“别动”，而是用按住人后腰的方式传达了这一指令。

“呜——！”不知是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贸然挨上火烧火燎的伤处，惊得喻文州蹬了蹬腿，眼泪也暂时止住了。

他试探着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学长的半截胳膊和一片白雾——应该是冰魔法之类的？但下一刻他却听到叶修念起了一段很复杂的咒语，他听了大半截才敢确定，居然是高阶魔法“定格咒”！

定格咒不同于低阶的定身咒可以用于任何人或物使其在空间上静止，定格咒静止的是时间，也只能作用于非生命体，可以令其保持施咒时的状态，不再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通常用于保护贵重物品和机密资料。

时间系魔法最为高深，就算是高阶的术士也有不小的几率失败，造成时间快进或倒流等异常现象。之前就有高年级的学生怕弄坏图书馆借来的珍贵古籍而受罚，用了定格咒，反而导致古籍因时间加速流逝而破损。如果是不小心弄坏的，最高也就是B级惩戒，但这种“蓄意破坏行为”却让这倒霉的男孩得到当年度最高的A级惩戒。

热爱魔法的小朋友很轻易就被这个高阶法术吸引了注意力，喻文州连忙问道：“学长用的是定格咒？成功了吗？”

“应该吧，我试试——哦，没化，那就是成了。”叶修将冰魔法灌入胶胶蝶的茧，做了个简易冰袋，所以这定格咒居然是大材小用到来给这个冰袋保持恒温的。

除了施咒者本人可以解除咒语以外，法力高于施咒者的人也可以破坏定格咒的效果。但能施咒成功的人也都是相当厉害的魔法师了，这也意味着一些高阶魔法武器与护具在由高阶术士施加了定格咒后，几乎是不会损毁的逆天存在。

于是这只装满了冰水混合物的胶胶蝶的茧，在如今战法学院第一人的定格咒加持下，即刻光荣晋升为等级不低的魔法护具了。

这当然不只是为了让喻文州这一夜好过点，光是必然要挨打的惩戒期都还有29天呢。叶修认为自己这个事省得合情合理，不然他才懒得天天晚上都过来哄一遭。

自认为给出了“糖果”的小叶学长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收回手，抱起胳膊道：“这样好点了没有？”

“嗯，好多了。”伤处在冰敷后，痛感确实减轻了不少。喻文州彻底不想哭了，他支起身子，试着摸到身后，戳了戳颇有弹性的冰袋，耳朵有逐渐变红的趋势，“这个……学长是要送给我吗？”

“不然呢，我拿着能有什么用？”叶修好笑道，“就当是你送小点礼物的回礼吧。”

“谢谢学长……”喻文州意识到自己这一晚已经说了太多次“谢谢”了，甚至都要忽略了今晚受到的严厉惩罚本身就来自于叶学长。可惜他没什么可以报答对方的，只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补充道：“我会记得的。”

叶修已经悠哉地走回自己床边了：“好了，睡吧。”

“学长晚安。”这大概会是他一周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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