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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喻】与天齐

上

聆雪

2025/05/03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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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稿，约稿的一般都是和我约sp文的咳咳，本文偏向古早虐身风味，程度比较重，注意闪避！中式玄幻，龙龙叶X蛇蛇喻，人外涉及多种形态，有蛇类描写也注意一下（ 本作部分剧情可以衔接《沉沙》，其实可以写作《沉沙》（前传·与天齐）来着，不过也可以独立观看，并没有阅读门槛
*上次忘说了，们龙龙蛇蛇还是养成系来着，正好这更有回忆杀，点击就看小龙养小蛇

楔子

巨钟连响三声，无悲无喜、雌雄难辨的声音回荡在无极神殿——

“贪心不足，仅凭凡间一世情劫，如何换得凌驾龙族之能？”

偌大殿中，一人身着素白长袍，长身鹤立。他姿态谦谨，低垂的眸中却并无敬意，只是淡淡道：“失礼了，方才尚未言尽，真龙大人应劫在即，在下不过是想伴他历上一遭，聊解愧疚之情。若以此魂与此身造化镇守人间阴脉千载，又何如？”

“人间正逢兵燹之厄，真龙应劫亦是源因于此。烽鼓不息之时，镇守阴脉乃极刑之苦，散尽造化更是与凡人无异……”像是生怕殿中之人反悔似的，本来如同神谕一般的声音竟忽然急切了些许：“待到千年期满，或可许你一世圆满。”

“若是真龙大人知晓我这般操纵其命数，恐怕要龙颜震怒了。”那人轻笑道，“只要机缘便可，圆满与否，我也无甚执念，便看那一世的造化罢。”

言毕，他眉心族徽倏然生辉，螣蛇与苍龙之纹隐隐交缠于一体——眉间心上，不可磨灭。

一

蛟族大殿中，再三得到长老眼神暗示的年轻侍卫试探着开了口——

“族长大人，已是第六日了。”

盘踞在大殿中的苍青色的巨龙眼都没抬，隔了半晌，才倏然化作人形，背着身子不咸不淡道：“我好像没问你吧？”

“恕老朽直言，您应劫之日在即，不祥的外族，还是尽快了却为妙。”族中长老苦口婆心道，“也不为别的，只凭我们，恐怕镇不住那妖邪。他能力诡异，又对我族怨恨极深，既能瞬息之间了结半步成龙的老族长，若您不在了，怕是要屠遍全族也未可知啊。”

“说到‘外族’，我和诸位也谈不上‘同族’才是，全因老族长于我有教导之恩，方才应允暂代这族长之位。”真龙大人慢悠悠地转过身，天生灵物化形后的卓然之姿远非凡俗可比，而原本应当睥睨天下的龙颜却透出了几分惫懒，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唯有那双垂着的眼眸隐隐释放着龙威，“待我应完此劫，你族之事，便也与我无关了。”

“叶修！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忍了足足六天的蛟族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就算不顾念我们……兄弟的情分，父上惨死，你竟没有丝毫动容，一心为私情所绊，你有何颜面恬居族长之位？！”

“殿下，此言差矣。”头一回被这小蛟以兄弟相称，真龙大人不禁弯了弯嘴角，“一来，实是殿下资历尚浅，加之族中动荡，九重天这才商量着要我留一阵子。二来，这可不是私情，搁凡间应当叫什么来着……哦，这不是咱父上光明正大给我领进门的童养媳吗？”

“你……！那下贱的长虫不过是个炉鼎，你堂堂神兽竟要认他为妻？！”蛟族太子气得族徽都冒出来了，“你可知父上至今死不瞑目？既你自认并非我族，大可以自此不再插手我族事务……”

长老连忙打断道：“不可，那妖邪不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魂力诡谲多变，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眼下唯有真龙大人才能镇得住他啊！”

叶修有些厌倦地按了按眉心：“诸位，与其在此处同我饶舌，不如去地牢里念叨念叨——并非我有意拖着不审，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上了噬魂锁已是十分不顾念‘私情’之举……假若抛却我的立场，也断不可在查清缘由前贸然格杀，老族长死不瞑目，不就是因着不明不白吗？另来，于螣蛇一族而言，文州已与弃子无异，人家可是生怕你们不杀他。让我背这个黑锅不要紧，但你族当真做好准备要与螣蛇一族死战到底了吗？”

观殿中几位蛟族，有的面红耳赤，有的面色青绿，有的面如死灰，端得比那花红柳绿的有翼族还热闹，却是半晌鸦雀无声了。

真龙大人看得直闹眼睛，一挥袖道：“噬魂锁七日一续，我原也要去看看的，届时再审一审罢。”

二

噬魂锁乃仙器，侵噬神魂之苦足令九重天大能难眠难休，对付百余年修为的灵物又何在话下。而“噬魂”之苦也并非只苦于肉身，光阴的流逝渐渐模糊之后，最煎熬的实则是几近破碎的神识。

起初喻文州还吊着一根弦，默数水滴声来计时，数到十余万次便头痛欲裂，难以为继了。如今该是第几日了……他原本很想见见叶修的，眼下连这个念头都变得模糊了，他甚至不敢多回忆过往来鼓舞自己，在识海中眼看着他珍藏的所有温暖逐一破碎才最是残忍。

该不会到最后，一切思绪都会被侵吞殆尽吧？每每思及此，喻文州便会强迫自己切断思考，不要去探知最深重的恐怖。

他只能熬，熬下去便有一线生机。

龙魂之力尚存，他确实没那么容易死，蛟族也不会容他轻松地活，他那兔尽狗烹的母族则盼着他死得越惨越好，而对九重天而言，最好的结局则是他在灯枯油尽之前尽量多拖些时日，待到两族矛盾没那么尖锐之时，再让真龙大人两头震慑一番，如此便可维上个百十来年的稳。

这一切都与喻文州预想中无差，他轻笑了一声，竟还强迫自己生出些乐观的念头：都道人间情劫难过，诸多上神终身心魔便由此而生，镇阴脉更是位列“飞升榜”末位的烫手山芋，只要还有旁的选，便无人会自揽这苦差事。而他早早经此历练，无论是情劫还是阴气侵蚀，都断不会比这噬魂锁更难熬了。

在人间时没有记忆也无妨，灵魂终归还是要回归本体的，只是不知叶修如何看待历劫一事——只当是黄粱一梦吗？抑或是也会种下心魔之种呢？

届时真龙下界，自然是要做天子的，那么自己又会是什么身份呢？看凡间话本子里写帝王情事，多半是与宫妃之间的爱恨情仇，难不成要他化作女儿身吗？而那所谓“一世圆满的机缘”，又将以何种形式呈现……

他不敢妄生贪念，识海中漂浮着的那些漫无边际的杜撰也当不得真。等到他们双双归魂之时，只要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些劫啊难的，便很好很好了。

三

叶修的一缕神识在地牢里驻留了整整七日。

他将那双眼里的落寞与坚韧看得一清二楚，却更加不解了。

欺瞒也好，利用也罢，只要是能解释出缘由的，他都愿意听上一听。

龙门已毁，龙族早已湮灭于数千年前，他是灵界这千年来独一无二的天生真龙。他的立场不同于任何一族，也并非九重天能够任意驱使的爪牙，喻文州对此心知肚明才是，那么这些天来，到底是在同他较什么劲呢？

只有那么两三回，似是被噬魂锁折磨到心神恍惚了，喻文州才肯喃喃叫一声“师兄”——早些年在灵修院，他们俩确乎是师兄弟关系，后来各族关系紧张，族中翘楚的年轻灵兽为灵修院一席之地抢破头的盛况也不复从前了。

但早在喻文州还是只玉笛那么长的小白蛇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一同生活在蛟族领地了。小蛇初化人形时，还会嗲声嗲气地唤他“阿兄”，后来八成是知晓哪门子物种之别了，便开始学着旁人叫他“殿下”，再后来去了灵修院，又人模人样地唤上了“师兄”。

叶修对此颇有微词，但也懒得纠正了。他曾去人间历练过几次，早早便知晓男女情爱是怎么一回事，而灵兽之间无所谓雌雄，以他们俩这般只会与对方交尾的关系，喻文州理应唤他一声“夫君”才是。

众蛟向来视这小蛇为老族长给真龙殿下寻来的炉鼎，以为这一龙一蛇长年累月的媾合都是为了修炼，愣是没有一只蛟看出真龙大人动了凡心，更是没能察觉这小蛇不声不响地办起了大事。

如今老族长已死，叶修也难以判断喻文州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被送来蛟族的，以眼下的情形来说，倒是更像是人间所谓的“质子”。那么“质子”本人知情吗？他最想报复的到底是蛟族还是螣蛇族……又或许是长年累月拿他当炉鼎使的龙吗？

他正思忖着一直想不通的关窍，过了半晌才意识到喻文州已经盯着虚空中他神识所在的位置看了半天了，苍白脱力的面庞上竟还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是噬魂锁松动了的表现。

苍龙叹了口气，一时如山川云海齐声呜咽，久久回荡在空寂的殿中。叶修转瞬间化作人形，朝殿外候着的侍者道：“七日时辰已到，我去他那儿看看。告诉长老和太子殿下，想看热闹的便一道过来吧。”

四

灵识开启的瞬间，喻文州自然也意识到了噬魂锁的松动，以及……原来已经七天了。

只是没想到师兄还留了一缕神识陪着自己——说是“监视”也无妨，师兄还愿意看着自己，已是莫大的慰藉。

所以他究竟看了多久呢？难道这缕神识七天以来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还不待喻文州细细品味此番苦中之乐，神识就探到真龙大人本尊已在不远处了——说实话，之前是没少盼着，但人家真来了，他却又宁可这噬魂锁还没有松动——师兄肯留神识看着他是好，师兄本尊真来“看望”他，没准就要糟。

果不其然，浩荡龙威即刻杀到，此时喻文州灵力受制，被压制的感受也前所未有地鲜明。悬吊着他的锁链震荡不止，连带着像他也在跟着抖一样。

——倒也不赖，若是没被吊着，怕是已经跪下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很难抬起头来，真龙大人都已经现身到他跟前了，喻文州也只能将将看到那玄色衣袍的一角。

除此之外，还有几道熟悉的神魂……师兄这是特地邀了众蛟来观刑吗？

叶修明知这小蛇无力抵抗龙威，也未见有所收敛。他一挥袖，取下了束缚在喻文州灵体上的噬魂锁，同时将束缚其肉体的刑架降下三分，又在喻文州左右脚腕、膝下各添了两道嵌入牢底的枷锁——如此一来，人就成了既被吊着也要跪着的凄惨姿态了。

“七日噬魂，仍未见你有悔改之意，看来确实是我太过心慈手软了。”他话中全无疾言厉色之意，只是没什么感情似的陈述着这一事实。

喻文州也不知是否该做些回应，眼下暂时脱离噬魂锁让他轻快了不少，但听师兄这意思，像是有更厉害的刑罚等着自己呢，所以应该求饶吗？

他的选项里显然没有“老实交待”这一条。刺杀老族长一事，原本说来复杂，但死都死了，事情反而就简单了。

早前他于无极神殿所做的“交易”涉及上古龙魂，乃不可言说的秘辛。而他的身份也一直是一张明牌，蛟族从未信任过他，故也谈不上哪门子背叛，但蛟族还有脑子的话，就不会要他的命。老族长一生没少作孽，他猜测九重天或许与其有勾连，因此对其被杀一事的立场才会是微妙的默许，否则他也不会全须全尾被吊在这里。

他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给蛟族出出气，捱到真龙渡劫之日，他的神魂也随之入了凡间轮回，这团稀泥也就和得差不离了。

倒是让真龙大人夹在中间怪难做的，但如果真让喻文州道清原委，只怕叶修还会更加难做。这当中的渊源一来牵涉颇广，他不愿让师兄烦扰；二来他所用手段剑走偏锋，师兄也绝不会同意。是以不得不一路欺瞒下来。

事已至此，喻文州认为叶修如何生气都在情理之中，比起白白让那一众蠢蛟搓磨，他自然更乐意给师兄出气。

——所以，还是不要求饶了吧？

五

喻文州被龙威压得抬不起头，因此没看到叶修刚一开口，就有殷勤的小妖推来了琳琅满目的……刑具架。

蛟族不仅住处是贝阙珠宫，族中用度也多奢华，就连这刑具，一眼望去都直晃眼：长针是珊瑚串了珍珠的，拶子是玉髓嵌了贝母的，大件则是白玉雕花板、鲛麟金丝鞭、七色琉璃杖之类的。

真龙大人向来欣赏不来蛟族的各式花花架子，扫了一眼过后，八成只觉得闹眼睛，便捡了个最素的一指道：“先打他五十板——此事并非你认下便可了结的。好好想想，到底该同我交代些什么？”

喻文州刚刚心道师兄还真是心软，这是还拿他当那笛子大小的小蛇对待吗？下一瞬，腕上的镣铐便成了直挺挺的铁枷，强硬地降下六七寸，无形的重压迫使他前倾身体，是以突出受刑部位；一阵疾风掠过，掀开、剥去他下身衣袍的同时，还朝他股间推入了一股热浪。

——是元阳珠！

这法器本是属阳灵兽的修炼上品，怎奈滕蛇体质至阴，将至阳法器置于其魄门，就成了阻断运功乃至灼伤元神的上佳刑具了。

当初老族长让叶修养着这小蛇当炉鼎，本也是为了调和真龙至阳之体。一龙一蛇虽然早已畅享鱼水之欢了，但起初叶修无论是用原身还是人形，都是十分小心的，哪似如今这般粗暴，看也不看就往里面塞，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族中长老哗然，彼此惊疑不定地对着眼神，太子殿下更是用衣袍遮起了眼——当然也没耽误看。

虽说灵兽对那档子事的观念要比凡人开放不少，公然以原身交欢也不算罕见，但开灵智便意味着知晓三界纲常，哪怕没去过人间，大多高级灵兽化形时都不会衣不蔽体，对凡人春宫也是非礼勿视的态度，若要用人形欢好，便会寻个私密去处。而灵兽族中鲜少动刑，平日里更没有哪门子观人褫衣受刑的机会。

好在蛟族领地里多得是灵智没开全的水族小妖，负责看管地牢的小虾小蟹就对裸露的人体视若无睹，使唤它们拿板子痛打那两团肉，于小妖而言，便与平日里做工无异，好生卖力气就是了。

这白玉板是精雕细琢的金贵物什，板下原也是白皙娇嫩的精细皮肉，让粗野小妖一经手，两相碰撞，竟成了一番不讲章法的严酷棰楚。

喻文州没怎么吭声，臀腿上下很快浮起了一层厚重的血色。挨板子这点痛他还受得住，更难忍的是体内元阳珠的炙烤正愈演愈烈，他只觉得魄门四周都失了感知，五十板尚未打完，他已是汗如雨下，素白衣袍都湿透了，隐隐透着害了热病一般的异常肤色。

这样很好，此时当是仔细体味痛楚之时。可越是告诫自己不可念，不该想，思绪终究还是渐渐飘远了……

六

天生灵物生来便会化形，三界灵气同时蕴藏了历史变迁，故而真龙的灵智也是与生俱来。而喻文州虽是族中极有修炼天赋的，化形很早，但初时心智却与凡人赤子无异，早些年便是尚且年轻的真龙大人耐着性子，一点点为他开蒙的。

滕蛇一族虽已晋为神兽，生性仍脱不开调皮狡黠。喻文州刚会化形那会儿，一说要罚，立马就化出蛇尾来溜走了——就算被抓到，也打不着屁股。若是再要打手心或是弹脑瓜嘣儿，那就直接变回原身，滑溜溜的小小一条甚是难抓，若不用灵力探知，根本别想找到他藏哪去了。

彼时叶修还真拿他没辙，一切阻碍化形的法术和法器都对身体有损，他自然舍不得伤了自己悉心养大的小蛇。

——那么，现在就舍得了吗？

噬魂锁会伤他灵体，元阳珠会损他元神，单看众蛟反应，也不乏有对真龙大人的雷霆手段颇为讶异的。过去这七日里，喻文州曾试图安慰自己，确实是他欺瞒在先，师兄怒极才会动用严刑，消气之后没准就会后悔的。

现下喻文州虽未能将师兄的神色辨个分明，不过只听语气，也知他冷静得很，如此看来，这就无疑是攻心之计。

他总归是叶修带大的，旁人眼里的真龙大人或许高深莫测，但于他而言，师兄的心思从来不难揣摩。不过即便心中明了，也无甚用处，只会适得其反——心痛停留在表层尚且可以忍受，如果再继续体味下去，方知一切委屈难过都源自情谊太过于深厚，是以“厚此薄彼”，心防有了薄弱之处，偏又只对放在心上的人袒露。

五十板子打完，皮肉虽觉滚烫，却还是难以比拟元阳珠的热度一分。况且挨着板子的时候，好歹还能让他知晓自己肢体尚存，现下板子一停，喻文州有种下半身已经从内部开始融解了的错觉。

不多时，之前迫使他躬身的铁枷便如操控提线木偶一般，又将他拽了起来。时隔多日，他第一次看清了叶修的面容，也恰如他所料，无喜无怒，眸中唯有平静的审视。

喻文州本想笑一笑，师兄教过他的，哪怕是无可施为的绝境，也不可落了气势，视线却先模糊起来。

叶修颇有些意外，他的神识在这里守了七天，也没能窥见喻文州被噬魂锁折磨到崩溃的一瞬，倒是这么几下板子就能让人委屈得眼泪汪汪——看来非要他亲自动手，才撬得开这小蛇上了锁的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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